“文革”初期,毛主席8次接见了1200万红卫兵。组织接待、接见红卫兵和接见中的安全警卫工作,都是周总理组织实施和统一指挥的。这时周总理为首都工作组组长,直接指挥北京卫戍区。为便于指挥,把首都工作组的指挥所开设在天安门城楼正厅西边的一个开间内。每次接见,总参作战部的领导和蔡洪江、左勇处长还有我们几个参谋都在这个指挥所工作,我们亲历了八次接见的全过程。这种工作关系和亲历其境的场合,使我有幸对毛主席、周总理等领袖人物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的一些活动,看在眼里,记在心底。这些年来,我总是在想,把这些眼观耳闻的鲜为人知的片断、逸事整理出来,献给读者,留给后人,是我的义务和应尽的历史责任。
第一次接见100万红卫兵
“红卫兵”原本是一张小字报的署名。1966年5月下旬,清华附中的几个学生写了一张小字报,署名为“红卫兵”。6月2日在清华附中的校园里正式贴出了署名“红卫兵”的大字报,100多个学生在上面签了名,高中学生卜大华名列其首。接着,卜大华几个学生又贴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万岁》的小字报,尔后又写了《二论》、《三论》。7月28日,他们把大字报和前《两论》交给了江青,要她转给毛主席。
这些娃娃们,做梦也未想到毛主席会给他们写信。8月1日开幕的八届十一中全会的第二个文件,就是《毛主席给清华附中红卫兵的一封信》,信后还附着他们的《两论》。毛主席在7月30日写的这封信中,有三处“热烈支持”他们的话。
毛泽东的这封信,把红卫兵推上了政治舞台。毛主席写这封信的信息立即传遍全国,学生们把“红卫兵”看成是“最光彩”的名称,各种红卫兵组织纷纷组织起来,红卫兵运动立即风靡全国,震惊世界。
红卫兵运动的高潮,始于1966年“8·18”。8月18日这天,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极为不寻常的日子。这天,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了庆祝“文革”发动的大会,北京和外地的百万红卫兵、师生(以下统称红卫兵)参加了大会。这就是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第一次接见百万红卫兵的大会。大会由陈伯达主持,7时半开始,林彪、周恩来和红卫兵代表讲了话。接着红卫兵以游行的方式通过天安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接见。
清晨5点钟,毛主席就来到了天安门广场的红卫兵队伍中。周总理和首都工作组,为准备主席接见红卫兵和部署安全警卫工作,连续忙了几个昼夜。18日凌晨1时,吃过夜餐后,蔡洪江处长对我们几个参谋说:“休息一会儿,6点钟到天安门指挥所”。为了早点到,不到6时我们就从三座门驱车到了天安门城楼。当我急巴巴地正要步入天安门城楼正厅门口时,在我前面的王政成参谋一把拽住了我,侧耳小声对我说:“主席在里面,别出声。”
我往里一看,毛主席穿着军装坐在正厅北面的沙发上。我惊喜地一闪念:“天哪!主席怎么来得这样早呀!”我们只好不做声地、轻手轻脚地从主席面前拐进西隔壁间的指挥所。
毛主席这天未睡觉。主席的卫士长陈长江同志说,为了接见红卫兵,半夜里主席说他要穿军装。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只好在中央警卫团的干部中寻找主席合身的军装。一中队干部刘云堂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把他的军装拿给主席试穿,主席一试,正合适。这天主席通宵办公,清晨4点多钟他就叫准备出发。5点钟,毛主席就登上了天安门城楼。红卫兵看到毛主席后,顿时欢腾起来,“毛主席万岁”口号声响彻天安门广场上空。
主席看到沸腾的红卫兵,又走下天安门城楼,走进人群如海、红旗如林的天安门广场的群众队伍之中,不断地向群众招手致意。很快,主席被紧紧地围在人海之中,也就出现了被挤伤、压伤的险情!中央警卫团和北京卫戍区的部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人海中开辟出一条人墙通道,护卫着主席安全地返回了天安门城楼。这就是主席先于我们工作人员登上天安门城楼的原委。
楼上楼下,两种气氛反差很大。这天,在天安门广场上是万人雀跃欢呼,一片沸腾;而在天安门城楼上却是几人欢乐众人愁。今天登上天安门城楼的中央领导人,是按照八届十一中全会8月12日新选出的中央政治局11名常委的名单次序列位的,把林彪列为第二位,刘少奇降为第八位。新的中央领导人的排名次序是: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陶铸、陈伯达、邓小平、康生、刘少奇、朱德、李富春、陈云,这就改变了原来毛、刘、周、朱、陈、林、邓的排名次序。林彪成为党中央惟一的副主席,成为毛主席的接班人,而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四位副主席则被改为常委。
这种突然地、大起大落的变化(没有在八届十一中全会的公报中宣布),首次在天安门城楼上亮相,是使人们最难以理解和接受的,对人们的震动极大。
这种大起大落的变化,再加上林彪在这天的讲话中大讲“四个打倒”和“大破四旧”,就像重磅炸弹似的把人们的脑海轰蒙了。尽管广场上红卫兵不时地沸腾起来,都不能改变在城楼上的党政军高级领导人和民主人士的愁容。就我所见,这天情绪最忧闷的是刘少奇、陈云和贺龙元帅等。刘少奇远远地站在毛主席东边,不言不语,红卫兵给他戴“红卫兵”袖章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右手往下扒拉,红卫兵只好作罢。他站累了进城楼正厅歇息时,这时毛主席已先他进入正厅歇息,坐在靠东墙的沙发上看报,他从毛主席面前进入正厅,坐在靠北墙的沙发上,两人相距不到2米,可是谁也未开口说话,彼此也未招手,未点头示意。
陈云在会议开始一个多小时后才到会。这时我正在城楼的西平台,有幸直观了他来去的全过程。他走出电梯门口后,径直走向检阅台,而没有到预先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只是在西检阅台上往天安门广场看了几眼,既未招手致意,也未和别人讲话,扭头就返回了电梯间下楼去了,来去不过三分钟。
受“二月兵变”之诬的贺龙元帅,这天更是沉闷。毛主席与他握手时,虽然都未说话,但我想这表明毛主席当时还是信任贺龙的。
这时的周总理已身处难境,他深知,必须当好适应“文革”的“大管家”。对于这天出现的楼上楼下两种气氛的极大反差,他想出了一个调解的招数,即组织1500名红卫兵代表上天安门城楼。经报请毛主席同意后,他立即交由傅崇碧组织实施。过了一阵子,傅崇碧把1500名红卫兵代表带上了天安门城楼,并按照总理的指示,把这些红卫兵组成两个方队,安排在城楼的东、西平台上,等候毛主席直接接见。
周总理首先给这两个方队的红卫兵讲话,规定纪律和主席接见时的注意事项,轮流到东、西平台打着拍子指挥红卫兵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东方红》歌曲,尔后他陪同毛主席到东平台和西平台接见了1500名红卫兵代表。这会儿可热闹了,打破了天安门城楼上的沉闷气氛,天安门城楼上城楼下的欢腾融为一体,“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歌曲声响彻城楼和广场的上空。
毛主席戴上了“红卫兵”袖章。这1500名红卫兵,在毛主席接见后,他们的欲望更高了,谁都想面对面地看看毛主席,甚至与毛主席握握手。这时总理也指挥不了他们了,方队乱了阵,他们开始在东西平台和检阅台乱串了。当毛主席从检阅台走到城楼西南角时,被一群红卫兵拦住了。这时,我正在毛主席跟前,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他此刻的一言一行。围住毛主席的红卫兵,拿着“红宝书”或小本本、钢笔,争着请毛主席签名留念。主席一个一个地接过他们的本和笔,签上了“毛泽东”的姓名,别的什么也未写。得到签名的红卫兵高兴得蹦跳尺把高。就在这时,一个女红卫兵给毛主席戴上了“红卫兵”袖章,毛主席高兴地接受了,并亲切地与她握了手。尔后得知,她是师大女附中的学生宋彬彬。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红卫兵给毛主席戴“毛泽东主义红卫兵”袖章,刚把袖章套过手腕时,毛主席看了看袖章上的字,什么话也未说,就用右手往下扒拉袖章,表示他不接受“毛泽东主义红卫兵”的袖章。这时,我马上联想到,毛主席过去曾说过,他不同意“毛泽东主义”的提法。
毛主席戴上“红卫兵”袖章的信息立即传遍与会的百万红卫兵,城楼上下,一片沸腾。他们摇着旗高呼:“毛主席参加了我们的红卫兵,是对我们的最大支持和鼓舞。”,“毛主席是统帅,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小兵”。
毛主席戴上“红卫兵”袖章,把红卫兵运动推向了高潮。他看到城楼上下欢呼、沸腾的场面高兴地说:“这个运动规模很大,确实把群众发动起来了,对全国人民的思想革命有很大的意义。”
这天,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整整6个小时。
从这天起,红卫兵开始冲出校园,走向社会大破“四旧”,大抓“走资派”。
第二次接见50万红卫兵
1966年“8·18”大会后,红卫兵运动的烈焰越烧越猛,很快形成了全国性“大串连”浪潮。外地来京的红卫兵日益剧增。
8月3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第二次接见50万红卫兵。第一次接见红卫兵时,在天安门广场的红卫兵反映看不清毛主席,要求改进接见方法。于是周总理决定,对这次接见方式做些调整。就是请主席先乘敞篷车接见在广场和长安大街上的红卫兵,尔后登上天安门城楼,检阅、接见通过天安门的红卫兵。
17时40分,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人分乘5辆敞篷吉普车从大会堂东门出发,在两边各4辆敞篷警卫车的护卫下,缓缓地驶进广场的通道,检阅、接见通道两侧的红卫兵。毛主席不断地向红卫兵招手致意。“毛主席万岁”声响彻广场上空。当车队驶到金水桥时,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下车登上天安门城楼。
这次接见大会由代理中央“文革”组长江青主持,18时40分她宣布大会开始。林彪戴上“首都红卫兵西城区纠察队”袖章讲话。他极力鼓励红卫兵的“横扫四旧”行动,并强调要重点打击“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这时的周总理,生怕运动破坏工农业生产,危及国计民生,他在每次讲话中,总是力图讲一些限制性的话。这次讲话,他强调“要学习解放军的三八作风,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用文斗,不要武斗。讲话后,开始接见通过天安门的红卫兵。
第三次接见100万红卫兵
随着“大串连”浪潮的高涨,来京串联,要求毛主席接见的红卫兵从四面八方涌进了首都。来势之猛,人数之多,再加上衣食住行全部免费,使首都接待红卫兵的工作实在是到了难以应付的地步了。党政机关又遭到冲击,难以行使职权。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周总理只好将首都工作组的重心,转入组织接见红卫兵上。依据需要,首都工作组组建了八个联合指挥所,简称八大联指。由军兵种、驻京部队、军事院校等单位的领导任各联指指挥员,并以这些单位的人员为主,吸收中直、国务院、北京市系统的有关人员参加,分别组成每一个联指,分片负责接待红卫兵和组织红卫兵参加接见。首都工作组办公室主任郑维山秉承总理的旨意,统管八大联指的工作,部队组办公室副主任蔡洪江、参谋王政成、王日升和我等参与组织指挥的具体工作。
进入9月份后,首都接待红卫兵工作开始处于饱和状态,吃住发生了困难,不少接待单位叫苦连天,有些接待指标分配不下去了。有的单位拒绝接受。周总理不断地像战争动员那样进行动员。在一次动员会议上总理说:“困难再大,也必须把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接待好。我在中南海接待1万红卫兵,由在邢台抗震的187师派人来负责。”这个“激将法”一使,谁也不敢再叫苦、说难了,只好挖掘最大潜力接受接待任务。
进入9月中旬,第3次接见红卫兵的各项工作已准备就绪,安排70万红卫兵参加接见。因发生了一个歹徒劫车撞死了卫戍区清河哨卡哨兵,抢走了他的手枪的事件,为保证主席的安全,总理决定破案后再接见。14日破了案,15日安排接见。由于推迟了几天,参加接见的红卫兵则增加到了100万。
第3次接见,仍沿用第2次接见的方法,9月15日17时15分,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乘5辆敞篷吉普车从大会堂东门出发,先接见在广场和长安大街的红卫兵,尔后登上天安门城楼。这次大会由康生主持,18时开会,林彪、周恩来讲话后,毛主席开始检阅、接见通过天安门的红卫兵。这次有300名红卫兵代表登上天安门城楼,接受了毛主席的直接接见。
第四次接见150万红卫兵
1966年10月1日,是建国17周年庆典的日子。这天,150万首都人民和外地来京的红卫兵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国庆大会,也称毛主席第四次接见150万红卫兵。
上午10时,《东方红》乐曲响彻整个广场上空,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人、民主人士登上了天安门城楼。林彪、周恩来讲话后,游行方队通过天安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接见。
晚上,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的焰火晚会。晚上7点多钟,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在大会堂西门外登车出发。当主席的车到达南长街南口时,被红卫兵拦住了,一窝蜂似的涌上来,都争着要看毛主席。主席的车一停,后面的车队全堵住了,顷刻间被包围在人海之中。任凭周总理和中央警卫局的同志怎么疏导也不管用。
林彪下车高喊:“我是国防部长,让我们的车到天安门参加晚会。”可是穿着军装,戴着红卫兵袖章的“副统帅”竟然指挥不动眼前的这些“红小兵”。要看毛主席的人,洪水般地涌过来了,毛主席被挤伤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发生。在这十分危险的关头,中央警卫团的领导带领警卫团的部队赶到了,北京卫戍区的机动部队也赶到了,在周总理的统一指挥下,两支部队硬是开辟出一条人墙通道,才使毛主席等中央领导的车队安全地驶进天安门。
为了保证毛主席从中南海到大会堂、到天安门路线畅通,行驶安全,周总理指示首都工作组着力加强这两条路线的警卫部署。郑维山、傅崇碧商量后经报请总理同意把这一重任交给了警卫3师。按照周总理的旨意,警卫3师在大会堂西侧、南长街、北长街部署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以部分兵力执勤,主力作为预备队,以应付突发事件。为便于指挥,在南长街南口开设了师指挥所,师长邱巍高坐镇,忠诚、坚决、认真地执行了周总理的指示,保证了主席尔后行车的畅通和安全。邱巍高在周总理的脑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五次接见150万红卫兵
1966年10月15日凌晨1时多,周总理在大会堂福建厅召集首都工作组、北京卫戍区和联指有关人员开碰头会,研究布置准备第五次接见红卫兵的工作。
周总理撑着疲倦的身躯,焦虑不安地说:“主席日理万机,本来就够累了,又在43天中连续四次接见红卫兵,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主席实在是太累了。我不忍心让主席再这样受累了。我想用夹道欢迎的方法接见红卫兵。”接着他问道:“北三环通到哪里了?”蔡洪江回答“通到友谊宾馆了”。并问我带图了没有?我即从挎包里取出丝绸印制的一万分之一大比例尺的北京市地图展开在总理(坐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具有高超识图用图艺术的周总理,立即把目光投向天安门广场,尔后沿着长安街、建国门内外大街、东三环、北三环路一段一段地观察,分析两边的建筑物分布情况,尔后,他手指着地图说:就沿这条路线两边摆红卫兵。今天上午你们到沿线看一下,按照实地情况计算一下能摆多少红卫兵,实行这个方案的最大问题是保证主席的安全问题,你们要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接见方案和警卫方案,明晚11时拿到这里研究。
16日午夜,首都工作组办公室负责人郑维山、部队组办公室副主任蔡洪江、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在福建厅向周总理汇报了接见方案和警卫方案。总理认真审查后,认为这两个方案可行,当即决定按方案立即进行准备,18日12时左右实施接见。
按照总理审定的方案,首都工作组、北京卫戍区、公安局和各个联指,立即投入了紧张组织准备工作。
为保障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在50里长的接见路线上的安全,采取了全方位的警卫措施。北京卫戍区采用了军、警,民(民兵、治保组织)三结合的警卫布势,武装哨与便衣哨结合,地面警卫与立体(控制制高点)警卫结合,对沿路两边的建筑物、住户、临街危险窗口、制高点等进行了全方位的警卫、监控。卫戍区4个师中的机动兵力全用上还不够,又从驻京军兵种中借用了部分力量。
17日晚11时,郑维山、傅崇碧、蔡洪江等在福建厅向总理汇报了接见方案、警卫方案准备工作的落实情况。总理对周密的接见部署、严密的警卫措施,完全赞同,又一再强调在实施中要“万无一失”。
18日上午,离实施接见不到1个小时了,周总理又从大会堂来到了首都工作组设在天安门城楼的指挥所。他问郑维山、蔡洪江:“你们想过没有,若是红卫兵没有思想准备,主席的车通过时,他们没看清主席,要求再次参加接见怎么办?要立即写个广播通知,交给宣传车,在主席车出发进入通道前5分钟开始广播,过早了容易泄密。”接着,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通知》的内容,我在小本上边记边整理。议论后总理叫我把《通知》稿念给他听。总理听后说:“就这样,马上交给宣传车,并告诉广播员,一定要在主席车出发前5分钟开始在沿线上逐步向前广播。”
12时45分,宣传车从大会堂东门出发开始广播接见《通知》,12时50分,《东方红》乐曲响彻广场上空、接见开始了。毛主席、林彪、周总理各乘1辆敞篷吉普车,中央其他领导人分乘6辆敞篷吉普车,从大会堂东门出发,在12辆敞篷车开道、警卫车的引导护卫下,首先接见广场的红卫兵,尔后沿着东长安街、建国门内外大街、东三环路、北三环路缓缓地驶进。红卫兵都按广播《通知》的要求办了,都在原地、原位预有准备地、秩序井然地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接见。只用了1个小时,接见了50里巨龙似的150万红卫兵。
接见完后出现了意外险情。当主席的车西进到大钟寺东侧时,与外地刚来京的红卫兵相遇。这些红卫兵看到毛主席后,蜂拥而上拦住了主席的车,整个车队顿时被三四百红卫兵围住了,周总理、主席的警卫人员、警卫处长毕庶畅等急忙下车疏导也不管用。
一个男红卫兵跳上了蔡洪江与杨成武、傅崇碧同乘的敞篷车(在主席左后侧),他想通过此车再跳上毛主席的车。蔡洪江手疾眼快一下子把他拽住了。他极力挣脱,并说:“我是毛主席家乡的人,我要上车看毛主席。”他极力挣脱,把蔡洪江的衣袖都拽破了,蔡洪江则死死拽着他不放。这时围观圈越压越小。就在主席有被冲撞挤伤的情况下,卫戍区在北太平庄的4个机动连,天兵天将似的出现在现场,在总理、蔡洪江、毕庶畅的指挥下,迅速开辟出一条人墙通道,才使主席等中央领导的车队安全地脱离了险境。
第六次接见200万红卫兵
第5次接见方式最省时间,最能减少主席的劳累,但周总理考虑到主席的安全,不敢在50里长的路线上重复使用上次的方式,于是他决定,以红卫兵乘车通过天安门的方式进行第六次接见。
搭载200万红卫兵通过天安门,至少需要6000辆卡车。当时驻京部队的卡车为数不多,要在3天内运筹6000辆卡车难度极大。首都工作组报请总理同意,连夜从沈阳、北京、济南等军区和军兵种中抽调,火速云集北京,由北京卫戍区统一指挥编队。
当时北京能通卡车的大街不多,二环路、三环路尚未沟通。6000辆卡车的编队,登车点的确定和各路卡车纵队通过出发点、天安门的时间,以及疏散出口的规定等等,都必须作出科学的计算,准确的规定,密切的协同,进出路线都不能交叉运行。首都工作组把制定这一科学规划的任务交给了卫戍区参谋长刘光谱。他对摩托化部队的集结、开进、疏散有经验。他和科长胡自成、参谋刘广文、朱海英等,日以继夜,通宵达旦制定出一份蜘蛛网式的地图注记式的行车计划。周总理在福建厅听取了刘光谱、邱巍高的汇报后,又亲自审查这个计划,并指示按这个计划组织一次演习。
1966年11月1日,首都工作组在天安门城楼组织6000辆卡车进行了一次模拟演习。首都工作组没有邀请周总理观看演习,因为考虑到:这时的周总理既要把日益混乱的国家管理好,又要把混乱局面的外交办好,为防备林彪、江青一伙的暗算,又必须把红卫兵当作“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接待好。这个外交内政的“大管家”实在是太难当了。
接见红卫兵以来,周总理一昼夜只能休息四五个小时。为了让他多休息儿一会,我们没有惊动他。可是总理极为重视这次演习,他未让首都工作组知道,独自在大会堂的二楼观看了演习的全过程,并在演习结束后,又召集首都工作组、卫戍区领导在福建厅开会,研究解决演习中发现的问题,又重新规定了6路车的车速、车距和间距。
11月3日上午10时10分,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接见大会开始。林彪讲话后,10时20分搭载红卫兵的6路卡车开始缓缓地通过天安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接见。
事与愿违,这种接见方式很不理想。搭载红卫兵的6路卡车,未能像演习那样顺利地通过天安门。因为,当卡车进到金水桥时,车上的红卫兵都争着要看清毛主席,车厢南面人拼命地往车厢北边挤,任凭广播员怎么劝说,他们也不听。这样,卡车载重失去平衡,时有翻车的危险,司机只好再放慢速度,不能按计划驶进,致使整个接见时间延长,直到下午3时才结束。
第七次接见200万红卫兵
进入1966年11月份以来,北京的天气逐步变冷。周总理考虑到,立冬后再接见红卫兵,保障娃娃们的衣食住行将遇到极大的困难。
他力图说服毛主席尽早结束接见红卫兵的活动。经请示毛主席同意,11月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联署发出了一个紧急《通知》,规定红卫兵和师生“暂停来京和到各地串连”。可是,这个最高权威的红头文件,这时对红卫兵已没有约束力了,来京的势头不但未减反而更猛了。
为了早接见、早回去,周总理在第六次接见后的第七天,又安排了第七次接见200万红卫兵。
这次接见因人数太多,周总理安排分两批接见。
11月10日上午10时开始,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第一批150万红卫兵。红卫兵以游行的方式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接见。这次接见,进行得非常迟缓。红卫兵为了多看一会儿毛主席,走到金水桥时,或是放慢脚步,或是打旋涡来回翻滚。
毛主席为引导红卫兵西进,不断地沿着检阅台往西走,手挥军帽,示意不要在天安门前停留。周总理不断地叫我们打电话告诉邱巍高组织部队疏导。这种打旋涡翻滚渐进式的接见,直到下午4时才结束,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整整6个小时,实在是太累了。
11日,接着又进行了第二批接见。把50万红卫兵摆在天安门广场(留出通道)东、西长安街上,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人乘9辆敞篷吉普车进行了接见。
第八次接见250万红卫兵
进入1966年11月下旬,上次接见过的红卫兵还未走完,新来京的红卫兵又达到250万,两项之和,在京的红卫兵将近400万。
“小雪”过后北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可是这400万红卫兵或是离家过早,或是从南方来,他们绝大多数都穿着单衣,没有御寒衣物。这时,周总理遇到的最大困难,最大压力是给这些衣食住行全免费的“客人”解决御寒被服,防止冻伤的问题。北京市的库存物资全部拿出来了也无济于事。经报请毛主席同意,周总理像进行战争动员那样在工商系统和北京市进行了全面动员,号召工商部门、工厂、商店、仓库,把棉被、棉衣、毯子、绒衣、球衣等御寒物品全部拿出来。几经动员,同舟共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周总理的高超指挥艺术,在这个关头,使林彪、江青一伙找不到茬儿。
这时,毛主席已经不太情愿接见红卫兵了。“小雪”已过,周总理设想在25、26两天中全部接见完在京的250万红卫兵。当周总理把这个设想报告毛主席时,主席说:“不是停止串连,要回原地闹革命嘛。”
总理说:“已经来了,天又渐冷,北京市压力很大,要尽快想办法见,让他们快回去”,“你不见,他们不走呵。”
主席说:“这些红卫兵娃娃来了,你不见,他们不走,天冷了,了不得”,“这是逼上梁山呀!”
主席同意总理的建议,把第八次接见作为最后一次接见。因为人数太多,周总理为减轻毛主席的劳累,决定把250万红卫兵分两批进行接见。1966年11月25日接见150万,26日接见100万。
两批接见均把红卫兵摆在天安门广场、东西长安街、西郊机场,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人乘9辆敞篷吉普车进行接见。
25日接见完广场、东西长安大街的红卫兵后,周总理请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人到大会堂休息一会儿,尔后一起出发去西郊机场。
不多一会儿,主席催着要出发,总理怕西郊机场未准备好,去早了怕主席在野外受冻的时间长,打电话询问又怕不准确,便叫蔡洪江坐他的“吉斯”专车亲自去看一下。一路绿灯放行,蔡洪江很快疾驶到机场,仅用了几分钟,就用总理车上的无线电话向总理报告:“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总理这才放心地让主席等中央领导的车队出发,到机场后,一点时间也未耽搁,开始得很是顺利。
26日下午,在西郊机场进行了最后一次接见。接见后发生了两个意外的事故。一是又冷又饿的红卫兵,还未等主席换车,就“撒鸭子”了,把机场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主席的车无法回中南海,只好返回走人行道,从机场东北侧的一个小门改去玉泉山。蔡洪江等步行协助毛主席的警卫人员把主席护送到了玉泉山。二是散场时红卫兵拥挤不堪,将机场外的一座罗锅桥压断,踩死了几个人,伤了十几个人。
在1966年70天的时间里,毛主席8次10批接见了1200万红卫兵。接见完后,周总理叫首都工作组写总结报告给主席。蔡洪江让我起草。我撰写了一个很长的总结报告,经蔡洪江修改后,由郑维山签发报周总理转报主席。
接见红卫兵真是累坏了周总理。未亲历其境者,是难以理解周总理当时的处境和付出多大的心血的,他的辛劳真的达到了极限。
接见1200万红卫兵,消耗的财力、物力无计其数,负面影响不可估量。后来红卫兵被造反派取代了。(责任编辑 杨继绳)
来源: 炎黄春秋杂志2006年第4期
作者:张辉灿/口述,慕安/整理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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