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奉化一家县级市房企浙江兴润置业及关联企业惊曝总负债超过35亿元,其中银行贷款24亿元,涉及19家银行。当地政府承认,兴润置业及关联企业经营管理混乱,导致资金链条断裂,已经资不抵债。这是继不久前浙江谛都房地产公司逾13亿债务链断裂后又一房企黑洞被揭开。而更多在高位拿地或者涉及民间高利贷的房企(兴润涉及民间借贷逾7亿)已经绞索套头,脚下的凳子随时可以被债权人抽去……

肇始于杭州、常州、南京房地产降价潮,“小齿轮转动大齿轮”,这股降价潮正向更多热点城市蔓延,广州、北京等一线城市也未能幸免……随着各地不绝于耳的“降价潮”中,楼市已如惊弓之鸟。春节后本是银行信贷开闸放水的时候,每月的信贷增量都逾万亿计,但房贷基本断流,许多银行都表态“没额度,暂时不做了”,说明银行业已经普遍“恐高”,加速去杠杆化。市场的不安情绪在传导、蔓延。经历多次地产风云的李老爷子先走一步了,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把最后一个铜板留给你们赚,王石都瞪大眼提醒:小心了!

房地产市场是用钱堆出来的。交易量和信贷增量历来是衡量流动性的重要指标,真实有效的交易价格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流量作保证。美国人反思次贷危机与房地产的关系时说,就像棒球运动员为了能打出更好的成绩而注射类固醇激素,人为地增强肌肉一样。在房价不断飙升的岁月里,华尔街向市场注入了太多的兴奋剂。兴奋剂刺激下的棒球明星们创造过辉煌。其实,任何资产泡沫,其本质内涵都非常接近,那就是不负责任的货币超发和信贷扩张。往昔房地产繁荣的“美国秘方”和“美国神话”到中国式沸腾,都概莫能外。

去年以来,中国金融体系的加速去杠杆化,如果中国银行体系以大面积全局性收缩房贷的方式,房地产的泡沫的“幽灵”将很快以破灭的方式“显灵”。实际上,从温州房价的“腰斩”,到鄂尔多斯、天津渤海新城、河南新郑、湖北十堰、江苏常州等“鬼城”的大面积出现,“疯魔”狰狞的头部已经显现出可怕的一面,只不过许多人都以侥幸之心以为是结构性问题。长期以来,只有贪婪而没有恐惧,只有侥幸而没能理性,只有利润而没有亏损,这才是中国房地产市场最大的风险。

伯南克在日本经济崩盘和互联网泡沫破灭后,曾把应对资产泡沫出​​现的方法分为三种:“什么都不做”、“凭借风势”、“主动刺破”。资产泡沫会造成巨大的不稳定性,常常导致货币不成比例、无效地流入那些出现泡沫的部门。然而,当他在这三种方法中选择时,“主动刺破”这种方法完全排除了,因为没有哪个政府希望或者放纵房地产的崩溃。用格林斯潘的话说,企图刺破经济中某些泡沫的做法可能会对其他部门“造成意想不到的巨大伤害”。但泡沫济自有其运行的内在机制和规律,它的终极破灭又不以任何“强政府”的意志为转移。

看看当年的日本吧,人性贪婪的本质是一致的。泡沫沸腾的年代,多数人有利益​​挟裹其中,所以都愿意听好话,由此放松对危机和风险的警惕。在泡沫发酵的年代,日本各大报纸谨慎使用“泡沫”这一词汇,学者们赌咒发誓说“东京的房价下跌太阳会从西边出来”,相反,“泡沫膨胀符合人们的愿望,由于价格的上涨,多数人都是受益者。获得高薪机会的人都想在东京都这样不动产投资有利的城市投资一套房,这样就等于有效地给家庭总资产买了保险。”政府部门和学界济济一堂的“政策构想”亦理想地认为,资产价格的上涨,有利于经济景气的扩大并提振信心。因为作为资产上涨的直接效应,其对日本民众消费增长的贡献巨大。 ” 野村证券甚至有世界各大报纸刊出广告,驳斥“日本房地产泡沫危言耸听”,“是固执于托夫勒的天动说的陈词滥调,必须换为哥白尼的地动说”。

从政府到每个所有权人,谁都不希望泡沫破灭,然而,种种饮鸩止渴的放纵和容忍泡沫发酵的做法,最终导致这场泡沫从1990年开始破灭,股价、地价大缩水。 1992年7月,股票的总市值只剩260万亿日元,而1990年初近600万亿日元。光东京住宅地价跌去100万亿日元。欧美报章高呼“日本时代已经结束”。泡沫破灭过程的负面效应以最剧烈的方式表现出来,在危机发酵过程中,一再“负责任地声称没有泡沫”的官员和学界人士则保持缄默。

这一切,用英国《金融时报》总编辑昂内尔.巴贝尔在反思2007年的次贷危机的话说:”媒体和学界过于喜欢为正面消息造势,感兴趣的是传播价格上涨或经济增长的好消息,有的甚至与大公司成了一家人,与他们’合作’、’搞好关系’,甚至成了他们的’影子’”。从国民心态和监管层的态度看,无论是当年的日本,还是2007年的美国,直至眼下的中国,一切都何其相似乃耳!

历史的转弯处就在我们的亲历中,当捅破泡沫的指针突然停下,所有痴狂的参与者都只有目瞪口呆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