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总理曼纽尔·瓦尔斯(左)在Twitter上恭喜让·梯若尔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文学奖及经济学奖双双收入囊中,法总理自豪声称这是对法国衰落说法的响亮回击。然而学者认为,文化成就不能掩盖政治经济的困局,“巧克力奖牌”不能帮法国人付清账单。
选自《纽约时报》,作者:DAN BILEFSKY、AURELIEN BREEDEN
本周二,法国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获得了本年度的第二个诺贝尔奖,这次是经济学奖。法国总理曼纽尔·瓦尔斯(Manuel Valls)很快登上Twitter,非常自豪地声称,对于那些说法国正在衰落的人,这是一次响亮的回击。
“继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之后,又一个法国人登上巅峰:恭喜让·梯若尔(Jean Tirole)!”瓦尔斯写道。“这是对法国衰落论的冷眼蔑视!#ProudofFrance。”
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莫迪亚诺上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已经让一些法国人沾沾自喜。莫迪亚诺是一名受人爱戴的作家,其小说文字简练、情绪多变,往往以纳粹占领时期的法国为故事背景。该奖项有助于提高莫迪亚诺的全球地位;在获奖之前,他在美国出版了三本书——两本小说和一本儿童读物——总共销量不足8000本。
法国的《世界报》(Le Monde)也秉持这一观点。它在一篇社论中指出,在法国衰落论甚嚣尘上之时,莫迪亚诺的获奖是对一个国家的认可。在这个国家,诺贝尔文学奖涌现得比石油还多。莫迪亚诺是赢得该奖项的第15名法国作家,加入了萨特和加缪的行列。
然而这是法国,不满情绪就像穿戴配饰一样平常。经济步履蹒跚,巴黎失去了对柏林和布鲁塞尔的影响力,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National Front)的势力急剧扩张,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Hollande)沦为法国近代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统之一。在这样的光景下,一些知识分子、经济学家和评论人士对诺贝尔奖的反应无非就是耸了耸肩。其他一些人则傲慢地表示不屑,虽然法国在文化上很伟大,但在经济和政治领域,它依旧不怎么样。
就连莫迪亚诺本人也在无意中捕捉到了这种国民情绪。当他的编辑告知他获奖一事时,他说自己觉得“奇怪”,很好奇为什么诺贝尔委员会选中了他。
阿兰·芬基尔克罗(Alain Finkielkraut)是一名哲学教授,在菁英汇集的巴黎综合理工学院(École Polytechnique)担任教职。在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中,他称法国陷入了同质化和多元文化,并对此加以批评。芬基尔克罗说,法国政治上层对诺贝尔奖的盲目迷恋,显示的不是法国正欣欣向荣,而是它身陷绝望。
“我觉得,用诺贝尔奖来还击法国衰落论的做法很愚蠢,”他说。“我们的教育体系完全失灵,诺贝尔奖不会改变任何东西。我很喜欢莫迪亚诺,但我认为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远远更该获奖。说法国一切运行良好、悲观已经消失,这种说法很荒谬。法国目前的状况极为糟糕。有经济危机,也有融合危机。这些巧克力奖牌不会令我感到安慰。”
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是巴黎第一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 1 — Sorbonne)的历史学荣休教授,著有《对衰落的恐惧,从1914年到2014年的法国》(The Fear of Decline, France From 1914 to 2014)一书。他也认为,法国掌权者对奖项的欢迎姿态,反映了这个国家缺乏自信。他指出,早前几个世纪,人们把法国获奖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20世纪中期,当法国作家或知识分子荣获诺贝尔奖时,“不会带来震撼,因为法国人仍然认为自己是个大国,锦上添花作用不大,”他说。“而今天,它可以帮一些人展示: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法国还是很重要的。这不能解决失业的危机,然而,那才是会侵蚀这个社会的东西。”
法国经济学家让·梯若尔。
梯若尔因其在“对实力雄厚的大型企业进行监管的最佳方式”上所做的研究,荣获了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学术经济圈认为他的成果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个奖项实归名至。法国经济学家今年已经风头很劲:托马·皮克提(Thomas Piketty)的作品《二十一世纪资本论》(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六个月前翻译成了英文后,立即成为了畅销书。
2008年发生金融危机之后,梯若尔的研究吸引了特别多的关注,因为它揭示了美国和欧洲在监管金融机构的方式中存在的问题。
但有人指出,这个奖项有其矛盾之处:它被颁给了来自法国的经济学家,而那里的经济状况相当糟糕,许多企业和批评人士都抱怨该国文化充满了官僚作风。
著名政治研究机构巴黎政治学院(Institut d’Études Politiques de Paris,也称Sciences Po)的经济社会学副教授肖恩·萨福德(Sean Safford)等人表示,值得注意的是,图卢兹大学(University of Toulouse)的经济学教授梯若尔出现在经济困难和人才外流的时代,法国最优秀的人才中有许多正在移居欧洲其他地方或者美国。他说,“正在为支付账单发愁的普通法国人不会为此感到高兴。”
此时此刻,法国正试图在抵制变革的强大力量下全面调整社会模式。有人说,诺贝尔奖暴露了法国受教育程度极高的精英小群体和其他人群之间长期存在的隔阂。
在法国生活的英国记者彼得·冈贝尔(Peter Gumbel)最近写了一本关于法国精英主义的书。他说,虽然诺贝尔奖能在某种程度上让人觉得国家得到了认可,但两个人并不能反映国家全貌。
“毫无疑问,法国的生态系统在社会顶层造就了一群极度聪明的人。这些人拥有获奖的能力,遵循大传统,而这就是法国的学校系统应该生产出来的东西,”他说。
在提到这些奖项能否反击法国衰落论时,他还说,“法国人自己才是最唱衰法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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