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团》要发声了。
韩寒在6月10日简短博文《一些琐事》,提及大众期待已久的杂志《独唱团》即将正式出版。他以平稳而略显散淡的口吻写道:“《独唱团》终于在今天下厂印刷,20天以后和大家见面,暂以丛书的形式出版,两个月来一次,定价是16元。”一路坎坷的杂志《独唱团》终于获准上市,韩迷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韩寒是我欣赏的一个青年作家,我把《独唱团》看作他在现实社会立言立功的一个标杆性事件。大概一两年前,就听说,当时颇为之兴奋。在我看来,《独唱团》杂志出版不是一个单纯的出版消息,而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政治事件。其政治意义是一个有广泛影响力的作家,能在政府宽容下,独立创办一个独具个性、彰显思想的合法杂志。我认为这个事件本身,比韩寒所有文章都有进步意义。我想,韩寒若能梦想成真,那将不仅是他个人之幸,更是民族和国家未来之幸。
韩寒的《独唱团》,具有和他名声相匹配的明星范儿。杂志未出,名声已遍天下。网络征稿、网络征名、天价稿酬,韩寒办杂志的新闻,一路滚动,扑面而来。只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发行日期从年初公告,每隔几个月就更新一次,迟迟未能正式出炉。甚至一度传出杂志流产的消息。韩寒本人对杂志何时诞生,一直保持沉默。如今,韩寒终于通过博客宣布了他第一个“传媒儿子”诞生。
遗憾的是,《独唱团》杂志没有像韩寒博文那样的明星好运。韩寒第一个“传媒儿子”,其实算不上明媒正娶的“杂志社老婆”生的,而是“出版社情人”生的。业内人士一看就知,《独唱团》刊号其实还是批不下来。韩寒只是借用出版社合法资源,两月批一个书号,打中国出版擦边球,和出版商一起运作。看来,韩寒不管拥有多少粉丝,在国际上有多少影响力,最后还是未能突破中国新闻出版界的藩篱,实现从个性作家到独立出版商的华丽转身。孙悟空七十二变,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严格意义上而言,即将上市的《独唱团》不是一本杂志,而是出版社定期出版的一套丛书而已。其出版性质和他以前出版的书,并无二致。甚至,韩寒不是《独唱团》的爹,他只是一个充满梦想和才情的精神奶妈。他于《独唱团》,只有写稿组稿之权利,无单独出品之资格,丛书出版要过出版社责编和总编两道关。通俗说,韩寒不是《独唱团》老板,谈不上创办杂志一说了。韩寒的杂志梦,残酷地破灭了。
《独唱团》丛书(不是杂志)成了一个“早产儿”,韩寒也许是顶不住粉丝们长久急切的等待,也许是顶不住背后团队运作的压力,也许是太久的等待,从希望等成失望、从失望等成绝望,退而求其次,委身给出版社了。
其实,从韩寒博文中,已不难看出他内心的窘境和隐忍。一个年轻人壮志未酬的无奈,从字里行间无法遮挡地流淌出来。“作家”和“社长”两个名号之间,隔着韩寒目前无法逾越的政治鸿沟。韩寒的丛书《独唱团》离他原来的办刊宗旨,肯定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了。纵然《独唱团》发行能突破新闻宣传中的三十万册,但其民主政治意义已倏尔而逝,只留下市场商业价值了。
《独唱团》不但存在没有独立刊号、随时可能断刊、没有自由编审权的先天不足,在今后运作中,还势必伴生两大弊端:一是由于某种不可抗力因素,风格文艺化,内容隐喻化。大众心目中的金刚可能变形,铁肩变成了肉肩膀,担不了太多道义,无法扛起更大更有号召力的文化旗帜,更不可能成为大家期待的21世纪《新青年》。韩寒在博文中也坦承:“这终究只是一本文艺读本,无论是从程序上还是从本质上,无法承载很多人对于改变现状,改善社会的期望。”。二是可持续发展空间受制。由于出版社丛书严禁刊登广告,故作为丛书的《独唱团》在运营中将赚不到一分广告费。诚如韩寒自己说的“在没有接受广告和确保印刷品质的情况下”出版了。韩寒不是崇高到不想赚钱,而是没辙。如果没有占杂志最大收益份额的广告进账,《独唱团》将解不开资本家的大钱袋,只能继续掏读者的小钱包,小打小闹。
但韩寒很真诚。他正视事实,希望读者以平常心去看《独唱团》,不要太高的期望值。他说:“一本文艺读物,除了能提供好的文艺作品以外,能量有限,如果你抱着想看战争片的心态误看了一部文艺片,无论这部文艺片多好,你都会失望。”
什么是战争片心态?我想,精彩,过瘾,亢奋,解恨,是关键词。这也是韩寒博文的风格,但在丛书《独唱团》里可能就不是主流了。韩寒在创刊号以自己小说作为主打,也许是运作团队深思熟虑的权宜之策。“妥协和让步,就看有时候让几步”,这是韩寒发自内心的无可奈何。
《独唱团》以“丛书”的怪胎形式出世了,非凡的思想披上了平庸的衣裳。其实,对有识之士看来,是意料中的事。如果韩寒真的拿下一个独立杂志刊号,那还真的破天荒,奇了怪了: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韩寒博客能火到问鼎美国《时代周刊》年度人物的地步,除了他自身才华外,得益于蓬勃发展的网络,当然也得益于和谐社会一定尺度的公民言论自由权。《独唱团》杂志难产、怪胎,盖因和谐社会怕破坏了和谐大好局面。和谐社会规则是,可以给你发发牢骚的平台,但不能给你组织群众七嘴八舌的阵地。因为你有阵地,他也可以有,他他他也可以有,那岂不翻天变色了?发发牢骚的言论自由,那充其量是茶杯里的水花;但给你七嘴八舌的阵地,那可会风云变幻,激起风雨雷霆,横扫一切腐朽污秽的。阿弥陀佛,打住。
韩寒这个“中国文坛的坏小子”,最终做了“中国新闻出版的好小子”。不知他这回是从人道修行到了兽道,还是从兽道修行到了人道。韩寒毕竟只是韩寒,他写的是中文,他生活在中国上海,他身后的运作团队也和他一样黄皮肤黑眼睛。韩寒的理想和现实,还有那漫长而艰难的最后一米。冲刺那最后一米,那将不再是韩寒一个人的好梦,而是普天下百姓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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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韩寒最终做了“好孩子”_西部教育教学网_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