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到底有几个政府?」这是友达光电董事长李焜耀的疑惑。奇怪的是,台湾行政院长吴敦义也有同样疑惑。
李焜燿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友达光电在台湾国科会规划的中部科学园区第三期和第四期投资超过六千亿,但这个投资案却在最近被法院叫停。
事情的原委是在2006年,对中科三期的第一阶段环境评估结论要求开发单位必须提出对居民的健康风险评估,但中部科学园区管理局一直未能完成该项风险评估,环保署也未积极要求,因此两年半前高等行政法院首度判决撤销环评的后果。然而,环保署和中科局依旧未积极进行健康风险评估。今年一月最高行政法院撤销环保署一阶段环评,环保署依然置之不理,公然违背法院判决,任由厂商继续施工,以至於在八月二日,台北高等行政法院判决中科第三期必须停工。
此外,去年十一月,中科管理局有条件通过「中科四期二林园区」的环评审查,当地农民认为审查有瑕疵,主张应进入第二阶段的环评,因此提起行政诉讼。七月底,行政法院也裁定指出,在二林园区环评诉讼確定前,中科管理局及內政部都必须停止开发程序。这是台湾环评史上,首件声请停止执行成功的例子。
这两起相关的法院判决在台湾引起轩然大波。关注环境与农民利益的人认为这是人民的胜利,尤其可以遏止台湾近年来一连串官方以盖科学园区之名、行圈地与开发地產之实的行动。
另方面,许多人认为这是为臺湾的投资环境投下了巨大的变数,会伤害投资者信心。尤其友达等投资厂商可能蒙受巨大的利益损失。
台湾的执政党则出现精神分裂的状態。由於最近针对中科三四期和其他投资案(如国光石化厂要在台湾中部的珍贵溼地建厂、苗栗县政府为了开发科学园区半夜强挖农民田地),造成民间强力不满,各种反对行动不断,所以马英九被迫表示当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有衝突时,应该以环境保护优先。但这显然只是口惠而不实。行政院长吴敦义说
「注重环保不能过度与偏执,否则岂不要让人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这么荒谬的言论,更对法院判决深深不满,所以他引用李焜耀的话说,「台湾到底有几个政府?」
事实上,今天法院判决造成厂商的损失就是因为台湾政府和厂商不愿按照依进行完整的环境评估在先,而后又一再对法院裁定置之不理,导致今天强制停工的结果。这是行政部门的错,怎么会怪到法院头上?
进一步来看,「台湾有几个政府」这种言论充分凸显发言者欠缺民主素养。因为在一个民主体制中,本来就是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彼此制衡,以免权力集中。司法的独立正是台湾民主的进步证明。所以,政府本来就不只一个!
一个古典的政治经济学辩论是到底威权体制还是民主体制更有利於经济发展。支持威权者会强调民主体制可能因为民意如流水或政权更迭频繁,而导致投资环境的不確定性;相对地,威权统治者则可以彻底执行其决定且有更长的视野。但这种理论忽视了威权统治是人治,更需仰赖统治者的鼻息,且统治者可以更武断地改变其决策。而民主政治则基本上是法治,有一套制度化的规范。只要政治人物、投资者和民眾可以依循法律做决定,则会是一套更稳定而有效的制度。
只能说,台湾政府在中科案例上做了民主体制的最坏示范。
(華爾街日報中文網專欄「告別的年代」)
“要翻墙,用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