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為中國整體的命運憂心忡忡。我在新疆遇到的眾多維族人中,海萊特是最坦誠的一位,面對我這個漢族記者,他絲毫沒有隱瞞對一些漢族人所持觀念的不滿;也當著我的面痛斥新疆的某些當權者。
在我看來,海萊特基本上是一個憂國憂民,但卻日漸被排擠出主流體制的知識分子,或許有民族情緒,但更有國家認同。在追求獨立的維族人看來,因為他的國家認同,所以他是「維奸」;而在政府官員和激進的漢族網民看來,因為他有民族情緒,所以他是異類,是潛在的分裂分子。海萊特陷入兩難。正因為如此,維族人中,類似海萊特這樣,願意直率地與漢族人對話的知識分子也越來越少。
在我們談話過程中,我也跟他談了我在烏魯木齊和喀什兩地採訪的見聞,提到了我剛剛去過的後泉街,他顯然很受觸動。後泉街是七月五日那一天,漢族無辜群眾死亡最多的地方,隔了一個多星期,我依然能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跡。他跟我講起了促使七月七日漢族群眾上街的兩個案例,一個孕婦和一個小孩的慘死。
最令他痛心的,是七月五日事發前,政府未能及時採取措施,以至產生了難以化解的種族仇殺。接著,他忍不住講出了七月四日晚上,他向政法系統昔日的同事所打的電話。他說要出事了,那邊回應說,已經匯報了,等上面決定。
曾向白克力提議防範措施
然後在我追問下,他講出了七月五日上午十點,他當面向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主席努爾.白克力提出三點建議的經過。當時他在朋友陪同下,本來去見新疆黨委書記王樂泉,但王樂泉十點之前不在烏魯木齊,所以只好去見努爾.白克力。他們把正在會議上的努爾.白克力請了出來,當面陳述了對局勢的判決與三點建議。努爾.白克力只是表示,要請示上級。按海萊特的理解,就是說,他要請示王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