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飞

彭晓芸:抗议者的想象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艾未未

2011年4月3日上午,北京艺术家艾未未在北京首都机场被带走。时至今日,其家人始终没有接到任何有关其下落的法律文书。广州媒 体人彭晓芸近日发表文章《抗议者的想象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艾未未》,介绍“艾未未究竟是谁?谁会喜欢艾未未,谁在害怕艾未未?” 此篇文章的删节版在已在香港《明报》刊出。本台在此刊登文章完整版,以飨读者。 —法广编辑部 抗议者的想象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艾未未 广州媒体人  彭晓芸 2011年4月3日上午,艺术家艾未未在北京首都机场被带走。官方对此的说法是艾未未「涉嫌经济犯罪」,但新华社该英文消息很快被删除,外交部发言人答记者问有关艾未未的部分也在官方网站中不见踪迹。看起来,这似乎仍然是一个未有定性的问题。 但网络舆论已经沸腾,网民们以各种方式表达了他们与这位艺术家站在一起面对这场厄运的决心:像蝗虫一样让网络管理员删不完的帖子,像克隆一样衍生的艾未未头像遍布微博,这在过去极为罕见。 那么, 艾未未究竟是谁?谁会喜欢艾未未,谁在害怕艾未未? 从告别革命说起 1989年,艾未未已经旅美8年,天安门的消息传到纽约后,他曾经绝食抗议数天。天安门事件后,他得到了美国绿卡。但在1993 年4月,获知父亲艾青患病,艾未未返回了北京。从此,这个不在场的「抗议者」来到了经历八九阴霾、水深火热的复杂的中国。 此刻,国内思想界开始沉潜,旅美学者李泽厚、刘再复1995年发表了对话体论著《告别革命:回望二十世纪中国》,该书出版后立即引起了中国学术界广泛关注,知识分子谈起了「为学术而学术」,整个社会的思潮开始转向谋求个体发展和经济效益。 艾未未对这种死气沉沉的状况表示不满,在他看来,艺术家同行们「丧失了独立批评的能力」,并且「在庸俗的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中」寻找避难所。 如果没有这种不满,他完全可以像其它艺术家那样风光:赚钱,成名,利用体制内最主流的盛大活动作为舞台——他一度参与2008年北京奥运会场馆的设计工 作,但最终他以此类宏大叙事的盛况遮蔽了当下真实的中国面貌为由,断绝了与这场盛事的联系。 艾未未写博客,参与对公共事务的评论,由于犀利的批评和对公共事件高度的介入姿态,他的几个国内博客后来被关闭了。他开始上Twitter,截至被 带走时,艾未未的粉丝有七万多,这个数目比不上墙内意见领袖动辄上百万的规模,却是实打实的铁杆粉丝,都是翻山越岭来「爱未」。 艾未未每天在Twitter上花不少时间,回应粉丝的讨论,公布艾未未工作室的工作进展情况,纽约客记者Evan Osnos问他这是否影响他进行艺术创作的时间时,艾未未告诉他:「我认为我的立场和生活方式是我最重要的艺术。其它艺术品或许是可收集的——你可以把它 们挂在墙上——但那只是一种传统观点。我们不该就以这种方式做事仅仅因为伦勃朗 (Rembrandt)曾经这么做。如果莎士比亚(Shakespeare)活在今天,他可能是在Twitter上写作。」 艾未未在推特上最著名的写作,就是日复一日地在每一个汶川地震遇难儿童的生日那天,公布他们的姓名、年龄,有一度一些推友甚至觉得这些信息很干扰他 们,有的人宣称要取消follow「话唠」艾未未。但这些信息对于艾未未来说,意义非同寻常,这是他通过艰难的独立调查获得的——他为此付出了代价,脑部 遇袭受伤,日常行踪遭遇严密监控等等麻烦。 艾未未越来越成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他呈现了艺术家如何介入社会的一种可能性。而他幽默、耿直、玩世不恭并且拒绝与体制配合的特质,则让他少了中国 传统的知识分子那种明哲保身的小聪明和迂腐气,他流利的英语,诙谐的形象,成为了媒体宠儿,只要有机会,中外媒体总是愿意让他成为封面人物,成为年度精 英。 边界与新鲜的抗争剧码 在艾未未吸引更多眼球和展示他富有号召力的社会能量的同时,一些体制内艺术家或学者并不赞同他,他们攻击他哗众取宠,认为他没有看到中国经济发展得 如此迅速。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氛围之下,加之对动乱的恐惧,人们越来越有理由相信,稳定的社会秩序和一个具备国家强制力的全能政府能够带来一种民主国家难以 企及的高速发展。 实际上,很多人不习惯的是艾未未那种在国人看来桀骜不羁的高调,却少有人注意到艾未未缜密而富有分寸感的行动能力。艾未未不是书呆子型知识分子,即 便他不通晓社会运动理论中关于政治机会结构的阐释,却凭借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敏锐的政治直觉很好地把握了体制对公民集体行动的开放性程度和容忍度,正如他的 艺术家朋友陈丹青所言,「他想看看一个个体的力量能走多远。」 如果深入追究,艾未未从未有一套系统的政治异见论述,而他的公开行动所涉范围,不过是诸如信息公开、记录真相之类的公民权利,可以说,艾未未一直践 行的,只是单议题社会运动的内容,并无进行对政权直接挑衅的政治抗争。艾未未和他的工作室其所追求的,当是公民行动范畴,距离成为一股政治力量还很远,甚 至可以说,艺术家的游戏姿态和插科打诨也昭示着艾未未无意发展成为一名职业政治活动家或革命者,否则,他今天的每一个嬉笑怒骂的小动作,都会成为所谓职业 政治活动家的瑕疵而遭人挑剔——而目前,他的粉丝们并不介意他爆点粗口,他们自称「草泥马」,这代表了一个想要表达公民之不服从意愿的群体。 在那些宣称告别革命、投身体制的国人看起来,艾未未是那么地难以理解,他的一系列有限抗争简直就是「革命」,这一回,不排除在决策者眼里,艾未未就 是妨碍「维稳」的潜在革命者。尽管艾未未一直嘲笑「茉莉花革命」,尽管艾未未从来不屑于匿名行动,他甚至还记录并公开与警察周旋的实况,在他看来,「公开 化是公民面对专制的利器,仅有的利器。」 在革命与犬儒之间,太多国人已经失去了想象力,包括官方的决策者在内,他们在「要么沉默,要么叛乱」的二元对立之间,只看见那个「特立独行」的艾未未,这实在是对全球范围内已经高度制度化、常态化的社会运动所获得的正面评价的无知。 痛感于「八九风波」的悲剧收场,现为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终身教授的赵鼎新从昆虫学博士转而研究「八九北京学运」、社会运动与革命,他在社会运动理论 基础上,增进中国历史的问题意识,辨析了社会运动、革命、叛乱、游说、改革等等概念,探讨在已经「脱魅」了的现代国家中,竞争性的、程序的选举就成为国家 核心合法性最为稳定的基础,而靠绩效(经济发展)、道德表率、打江山等等合法性维持政权,总有内在的不稳定,在此基础上,赵鼎新认为,一个社会真正的稳 定,在于能够多大程度将健康的社会运动制度化。在公民社会发育不良的阶段,社会运动更容易受情感主导,从而发生类似骚乱、狂欢的集体行动,而在公民社会发 育良好的社会中,社会运动发展主要由运动组织的策略来主导。 按照查尔斯•蒂利的说法,在民主国家中,处于政治生活之外的人们借助于有效的社会运动手段来宣告自己的存在和提出集体诉求,它借助群体的价值、团 结、规模以及承诺等持续的、公开的展示,向有权者持续地提出抗争要求,这一定义排斥了政变、内战、叛乱(起义)、夙仇以及抗争政治的其它形式。 严格来说,艾未未一直以来所从事的,只是介乎于一般的公民行动和社会运动之间,他借助艺术的表现形式,表达了公民追求知情权和社会公正的权利,譬如 这样的作品,呈现了作为一种公民行动可能的抗争剧码:在慕尼黑的德国艺术之家(Haus der Kunst)展览馆的一面巨大的外墙上,用马赛克的方式铺开了九千个定制的彩色学生书包,组成了一幅巨大的拼图,不同颜色的书包组成几个巨大的中文字—— 「她曾在这个世界上快乐地生活过七年」,这是一位地震中失去孩子的母亲留给艾未未的一句话。 艾未未是擅于把艺术家的想象力运用到公民抗争领域的,他也深谙传播、资源、动员及政治机会等一系列行动要素,他进行有限度的集体活动的尝试,诸如作 品《童话》、《念》、《河蟹大会》等等,但这些行为和刺激官方神经的群体性事件有着本质区别,它们更多是一种行为艺术,作为一种公民认同的建构而存在,是 任何现代社会都没有理由排斥的公民表达及社交自由。 但召集这一类集体行动的机会对艾未未来说并不多,多数时候,艾未未只是和他的助手们进行一些独立的调查。最近的一项调查,是关于那个引发了舆论震荡 的村长之死的案子——浙江乐清钱云会事件,而在此之前,则是艾未未工作室介入帮助上海大火的家属组织会议,向政府提出了「先问责任再要赔偿」的要求。这一 系列举动,只不过是公民的有限联动互助,连稳定组织都谈不上,更遑论结社了,但遗憾的是,这些动作在已经高度陷入体制性拘谨和维稳恐慌的当局看来,也是极 其挑衅的行为,他们宁愿花钱买稳定,也不愿意看见公民互动起来,谋求程序正义。否则,难以解释艾未未何以成为官方报纸《环球时报》社评所论的「经常有惊人 之语和惊人之举,游走法律边缘,一再测试法律底线」了。 窒息公民社会的危险 假如时间允许倒退,在去年8月深圳特区成立30周年之际,深圳市委书记王荣接受国内官方媒体采访时,大力宣扬「建设公民社会」,曾称:「中国特色公 民社会的建设,深圳一定会走在全国前列。」深圳「公民社会建设」的主要内容,包括改革行业协会管理体制、将社会组织民间化、向社会组织购买公共服务、支持 扶植社会团体组织等。这本来是政府向民间社会让渡一部分权力的极好尝试,然而政治空气很快彻底转向,不仅深圳的公民社会建设扼杀于萌芽阶段,而且全国媒体 也被要求不得再有「公民社会」提法。这显然是一个非理性的决策,一个有宪法的国家,当然就有公民,而不是臣民,一个由公民组成的社群,怎么会没有「公民社 会」呢? 决策的非理性是一个社会法治不够完善、规则未能在官民之间普遍确立的必然代价。而决策的非理性程度则直接成为测试国家社会治理当中是否把持政治伦理底线的指标。假如一个曾经呈现开放姿态的社会突然开始逆转为去民主化走向,那么,这个社会肯定出了一些结构性的问题。 在鼓吹「中国模式」的人看起来,中国依然生机勃勃,经济仍然有望走高,但在更多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看起来,中国模式的提法并不成立。美国麻省理工学 院商学院终身教授黄亚生认为,如果有什么「中国模式」,唯一的元素就是,那是中国人做的事情,就叫中国模式。而美国华盛顿「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驻会 学者裴敏欣,则坚称中国的制度不再是发展型的了,相反的,中国将成为「分权化的掠夺型国家」(decentralized predatory state),而在这样的国家中,「政府官员的私利」──在经济持续繁荣时大捞一笔,用尽各种手段快速致富——将缓慢瓦解政治稳定。结果是经济无法持续成 长,「造成社会不平等扩大,在人力资源上的投资不足,环境遭到破坏,官员普遍贪腐。」 的确,中国社会的阶层分裂已经越来越显著,近期发生的药家鑫杀人案件隐含的议题便是:社会各个阶层不再有互信。这将进一步恶化当前中国社会的社会冲 突,加上遏制公民理性力量,驱逐呼应温家宝政改主张的媒体评论员,对知识分子冉云飞、艺术家艾未未的这一轮动作,则更是极大地加剧了这种胶着状态,潜在的 危险在于,历史的钟摆将再一次失去平衡,激进与暴力因素更容易浮出水面。 在《纽约客》那篇艾未未报道中,维权律师浦志强曾经这样评价艾未未:「他完全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和我正在努力拓宽限制合法权益的绝对边界。我不愿意成为政府的敌人,我相信艾也同样不愿意。」 艾未未被带走后,浦志强对我说:「艾未未是当代中国的佐拉,直言不讳地表达反对的声音,他的勇气远远超越了鲁迅,因为当今中国没有了租借地没有治外 法权,可以供假冒伪劣的鲁迅们躲进小楼成一统。我们没有了佐拉,没人胆敢去说出他的反对,用章诒和先生的话说,他是一个英雄,在他的人格和勇气面前,我们 应该汗颜,我们深感羞愧。」 在近年来中国公民社会发育的过程中,如果说从厦门PX事件的散步到广州番禺反垃圾焚烧厂运动、广东南海工人罢工等一系列公民行动还是鲜明的利益驱动 型,那么,在艾未未身上,则开创了利他型的公民行动模式,恰如他的姐姐在艾「失踪」后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的,他做的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的权益。 无疑,艾未未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理想主义者 。 关于理想主义者与威权统治,台湾社会运动研究专家何明修有过这样一段发人深省的论述:「威权统治者宁愿他们面对的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子民,而不是有公 德心的公民。尽管威权主义会诉诸于某种响亮的道德宣称,但是很少统治者会认真地将道德与政治接合,因为这样容易封闭了被统治者追求他们琐碎私人利益的机 会,也拆解了威权政权维系的社会安全瓣。在过去台湾的威权体制下,特权、走后门、送红包、拉关系、包娼包赌、官官相护是被默许的现象,也成为普遍的社会运 作法则,但是要批评这些现象却会受到极大的制裁。换言之,威权统治者喜好犬儒主义,畏惧理想主义。」 是的,谁在畏惧理想主义?谁在培养因为「怕农村人难缠」就要行凶的臣民? 官官相护的体制虽然在替统治者创造各种好处和便利,但同时也在制造巨大的麻烦甚至灾难,因为一个缺乏公民意识和契约精神的社会,公民既是受害者,也 可以反过来成为威胁政权合法性的要挟者,一个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或拆迁事件,只要当事人把事件扩大化、政治化,即可成为要挟政府进行议价的筹码,这也是当前 中国社会面临的一个巨大难题:维稳成了一把双刃剑,既可损害公民的权益,也可以成为公民乃至地方政府要挟更高一级政府的法宝,花钱买稳定将成为一个无底 洞,总有超出政府承受极限的一天。 而像艾未未这样的社会精英致力的,不过是夯实民间社会的基础,为长远的社会稳定和民主转型奠定中坚力量,艾未未所呈现的公民精神和自觉担当,恰恰是 遏制社会撕裂的有力中和元素。悲哀的是,在当前的非理性决策机制中,他们看不见真正的敌人——法治缺失而潜规则横行即将损害包括当权者在内的社会全体,以 及那些埋藏在社会地基里的怨恨和暴戾在蔓延,他们几乎延续了未经彻底反思的文革治理模式,只看见那些激昂文字的书生和浪漫主义的艺术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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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晓芸: 抗议者的想象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艾未未

来源:http://xiaoyunpeng.blogspot.com/2011/04/blog-post.html 2011年4月3日上午,艺术家艾未未在北京首都机场被带走。官方对此的说法是艾未未「涉嫌经济犯罪」,但新华社该英文消息很快被删除,外交部发言人答记者问有关艾未未的部分也在官方网站中不见踪迹。看起来,这似乎仍然是一个未有定性的问题。 但网络舆论已经沸腾,网民们以各种方式表达了他们与这位艺术家站在一起面对这场厄运的决心:像蝗虫一样让网络管理员删不完的帖子,像克隆一样衍生的艾未未头像遍布微博,这在过去极为罕见。 那么,艾未未究竟是谁?谁会喜欢艾未未,谁在害怕艾未未? 从告别革命说起 1989年,艾未未已经旅美8年,天安门的消息传到纽约后,他曾经绝食抗议数天。天安门事件后,他得到了美国绿卡。但在1993 年4月,获知父亲艾青患病,艾未未返回了北京。从此,这个不在场的「抗议者」来到了经历八九阴霾、水深火热的复杂的中国。 此刻,国内思想界开始沉潜,旅美学者李泽厚、刘再复1995年发表了对话体论著《告别革命:回望二十世纪中国》,该书出版后立即引起了中国学术界广泛关注,知识分子谈起了「为学术而学术」,整个社会的思潮开始转向谋求个体发展和经济效益。 艾未未对这种死气沉沉的状况表示不满,在他看来,艺术家同行们「丧失了独立批评的能力」,并且「在庸俗的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中」寻找避难所。 如果没有这种不满,他完全可以像其它艺术家那样风光:赚钱,成名,利用体制内最主流的盛大活动作为舞台——他一度参与2008年北京奥运会场馆的设计工作,但最终他以此类宏大叙事的盛况遮蔽了当下真实的中国面貌为由,断绝了与这场盛事的联系。 艾未未写博客,参与对公共事务的评论,由于犀利的批评和对公共事件高度的介入姿态,他的几个国内博客后来被关闭了。他开始上Twitter,截至被带走时,艾未未的粉丝有七万多,这个数目比不上墙内意见领袖动辄上百万的规模,却是实打实的铁杆粉丝,都是翻山越岭来「爱未」。 艾未未每天在Twitter上花不少时间,回应粉丝的讨论,公布艾未未工作室的工作进展情况,纽约客记者Evan Osnos问他这是否影响他进行艺术创作的时间时,艾未未告诉他:「我认为我的立场和生活方式是我最重要的艺术。其它艺术品或许是可收集的——你可以把它们挂在墙上——但那只是一种传统观点。我们不该就以这种方式做事仅仅因为伦勃朗 (Rembrandt)曾经这么做。如果莎士比亚(Shakespeare)活在今天,他可能是在Twitter上写作。」 艾未未在推特上最著名的写作,就是日复一日地在每一个汶川地震遇难儿童的生日那天,公布他们的姓名、年龄,有一度一些推友甚至觉得这些信息很干扰他们,有的人宣称要取消follow「话唠」艾未未。但这些信息对于艾未未来说,意义非同寻常,这是他通过艰难的独立调查获得的——他为此付出了代价,脑部遇袭受伤,日常行踪遭遇严密监控等等麻烦。 艾未未越来越成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他呈现了艺术家如何介入社会的一种可能性。而他幽默、耿直、玩世不恭并且拒绝与体制配合的特质,则让他少了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那种明哲保身的小聪明和迂腐气,他流利的英语,诙谐的形象,成为了媒体宠儿,只要有机会,中外媒体总是愿意让他成为封面人物,成为年度精英。 边界与新鲜的抗争剧码 在艾未未吸引更多眼球和展示他富有号召力的社会能量的同时,一些体制内艺术家或学者并不赞同他,他们攻击他哗众取宠,认为他没有看到中国经济发展得如此迅速。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氛围之下,加之对动乱的恐惧,人们越来越有理由相信,稳定的社会秩序和一个具备国家强制力的全能政府能够带来一种民主国家难以企及的高速发展。 实际上,很多人不习惯的是艾未未那种在国人看来桀骜不羁的高调,却少有人注意到艾未未缜密而富有分寸感的行动能力。艾未未不是书呆子型知识分子,即便他不通晓社会运动理论中关于政治机会结构的阐释,却凭借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敏锐的政治直觉很好地把握了体制对公民集体行动的开放性程度和容忍度,正如他的艺术家朋友陈丹青所言,「他想看看一个个体的力量能走多远。」 如果深入追究,艾未未从未有一套系统的政治异见论述,而他的公开行动所涉范围,不过是诸如信息公开、记录真相之类的公民权利,可以说,艾未未一直践行的,只是单议题社会运动的内容,并无进行对政权直接挑衅的政治抗争。艾未未和他的工作室其所追求的,当是公民行动范畴,距离成为一股政治力量还很远,甚至可以说,艺术家的游戏姿态和插科打诨也昭示着艾未未无意发展成为一名职业政治活动家或革命者,否则,他今天的每一个嬉笑怒骂的小动作,都会成为所谓职业政治活动家的瑕疵而遭人挑剔——而目前,他的粉丝们并不介意他爆点粗口,他们自称「草泥马」,这代表了一个想要表达公民之不服从意愿的群体。 在那些宣称告别革命、投身体制的国人看起来,艾未未是那么地难以理解,他的一系列有限抗争简直就是「革命」,这一回,不排除在决策者眼里,艾未未就是妨碍「维稳」的潜在革命者。尽管艾未未一直嘲笑「茉莉花革命」,尽管艾未未从来不屑于匿名行动,他甚至还记录并公开与警察周旋的实况,在他看来,「公开化是公民面对专制的利器,仅有的利器。」 在革命与犬儒之间,太多国人已经失去了想象力,包括官方的决策者在内,他们在「要么沉默,要么叛乱」的二元对立之间,只看见那个「特立独行」的艾未未,这实在是对全球范围内已经高度制度化、常态化的社会运动所获得的正面评价的无知。 痛感于「八九风波」的悲剧收场,现为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终身教授的赵鼎新从昆虫学博士转而研究「八九北京学运」、社会运动与革命,他在社会运动理论基础上,增进中国历史的问题意识,辨析了社会运动、革命、叛乱、游说、改革等等概念,探讨在已经「脱魅」了的现代国家中,竞争性的、程序的选举就成为国家核心合法性最为稳定的基础,而靠绩效(经济发展)、道德表率、打江山等等合法性维持政权,总有内在的不稳定,在此基础上,赵鼎新认为,一个社会真正的稳定,在于能够多大程度将健康的社会运动制度化。在公民社会发育不良的阶段,社会运动更容易受情感主导,从而发生类似骚乱、狂欢的集体行动,而在公民社会发育良好的社会中,社会运动发展主要由运动组织的策略来主导。 按照查尔斯•蒂利的说法,在民主国家中,处于政治生活之外的人们借助于有效的社会运动手段来宣告自己的存在和提出集体诉求,它借助群体的价值、团结、规模以及承诺等持续的、公开的展示,向有权者持续地提出抗争要求,这一定义排斥了政变、内战、叛乱(起义)、夙仇以及抗争政治的其它形式。 严格来说,艾未未一直以来所从事的,只是介乎于一般的公民行动和社会运动之间,他借助艺术的表现形式,表达了公民追求知情权和社会公正的权利,譬如这样的作品,呈现了作为一种公民行动可能的抗争剧码:在慕尼黑的德国艺术之家(Haus der Kunst)展览馆的一面巨大的外墙上,用马赛克的方式铺开了九千个定制的彩色学生书包,组成了一幅巨大的拼图,不同颜色的书包组成几个巨大的中文字——「她曾在这个世界上快乐地生活过七年」,这是一位地震中失去孩子的母亲留给艾未未的一句话。 艾未未是擅于把艺术家的想象力运用到公民抗争领域的,他也深谙传播、资源、动员及政治机会等一系列行动要素,他进行有限度的集体活动的尝试,诸如作品《童话》、《念》、《河蟹大会》等等,但这些行为和刺激官方神经的群体性事件有着本质区别,它们更多是一种行为艺术,作为一种公民认同的建构而存在,是任何现代社会都没有理由排斥的公民表达及社交自由。 但召集这一类集体行动的机会对艾未未来说并不多,多数时候,艾未未只是和他的助手们进行一些独立的调查。最近的一项调查,是关于那个引发了舆论震荡的村长之死的案子——浙江乐清钱云会事件,而在此之前,则是艾未未工作室介入帮助上海大火的家属组织会议,向政府提出了「先问责任再要赔偿」的要求。这一系列举动,只不过是公民的有限联动互助,连稳定组织都谈不上,更遑论结社了,但遗憾的是,这些动作在已经高度陷入体制性拘谨和维稳恐慌的当局看来,也是极其挑衅的行为,他们宁愿花钱买稳定,也不愿意看见公民互动起来,谋求程序正义。否则,难以解释艾未未何以成为官方报纸《环球时报》社评所论的「经常有惊人之语和惊人之举,游走法律边缘,一再测试法律底线」了。 窒息公民社会的危险 假如时间允许倒退,在去年8月深圳特区成立30周年之际,深圳市委书记王荣接受国内官方媒体采访时,大力宣扬「建设公民社会」,曾称:「中国特色公民社会的建设,深圳一定会走在全国前列。」深圳「公民社会建设」的主要内容,包括改革行业协会管理体制、将社会组织民间化、向社会组织购买公共服务、支持扶植社会团体组织等。这本来是政府向民间社会让渡一部分权力的极好尝试,然而政治空气很快彻底转向,不仅深圳的公民社会建设扼杀于萌芽阶段,而且全国媒体也被要求不得再有「公民社会」提法。这显然是一个非理性的决策,一个有宪法的国家,当然就有公民,而不是臣民,一个由公民组成的社群,怎么会没有「公民社会」呢? 决策的非理性是一个社会法治不够完善、规则未能在官民之间普遍确立的必然代价。而决策的非理性程度则直接成为测试国家社会治理当中是否把持政治伦理底线的指标。假如一个曾经呈现开放姿态的社会突然开始逆转为去民主化走向,那么,这个社会肯定出了一些结构性的问题。 在鼓吹「中国模式」的人看起来,中国依然生机勃勃,经济仍然有望走高,但在更多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看起来,中国模式的提法并不成立。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商学院终身教授黄亚生认为,如果有什么「中国模式」,唯一的元素就是,那是中国人做的事情,就叫中国模式。而美国华盛顿「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驻会学者裴敏欣,则坚称中国的制度不再是发展型的了,相反的,中国将成为「分权化的掠夺型国家」(decentralized predatory state),而在这样的国家中,「政府官员的私利」──在经济持续繁荣时大捞一笔,用尽各种手段快速致富——将缓慢瓦解政治稳定。结果是经济无法持续成长,「造成社会不平等扩大,在人力资源上的投资不足,环境遭到破坏,官员普遍贪腐。」 的确,中国社会的阶层分裂已经越来越显著,近期发生的药家鑫杀人案件隐含的议题便是:社会各个阶层不再有互信。这将进一步恶化当前中国社会的社会冲突,加上遏制公民理性力量,驱逐呼应温家宝政改主张的媒体评论员,对知识分子冉云飞、艺术家艾未未的这一轮动作,则更是极大地加剧了这种胶着状态,潜在的危险在于,历史的钟摆将再一次失去平衡,激进与暴力因素更容易浮出水面。 在《纽约客》那篇艾未未报道中,维权律师浦志强曾经这样评价艾未未:「他完全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和我正在努力拓宽限制合法权益的绝对边界。我不愿意成为政府的敌人,我相信艾也同样不愿意。」 艾未未被带走后,浦志强对我说:「艾未未是当代中国的佐拉,直言不讳地表达反对的声音,他的勇气远远超越了鲁迅,因为当今中国没有了租借地没有治外法权,可以供假冒伪劣的鲁迅们躲进小楼成一统。我们没有了佐拉,没人胆敢去说出他的反对,用章诒和先生的话说,他是一个英雄,在他的人格和勇气面前,我们应该汗颜,我们深感羞愧。」 在近年来中国公民社会发育的过程中,如果说从厦门PX事件的散步到广州番禺反垃圾焚烧厂运动、广东南海工人罢工等一系列公民行动还是鲜明的利益驱动型,那么,在艾未未身上,则开创了利他型的公民行动模式,恰如他的姐姐在艾「失踪」后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的,他做的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的权益。 无疑,艾未未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理想主义者。 关于理想主义者与威权统治,台湾社会运动研究专家何明修有过这样一段发人深省的论述:「威权统治者宁愿他们面对的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子民,而不是有公德心的公民。尽管威权主义会诉诸于某种响亮的道德宣称,但是很少统治者会认真地将道德与政治接合,因为这样容易封闭了被统治者追求他们琐碎私人利益的机会,也拆解了威权政权维系的社会安全瓣。在过去台湾的威权体制下,特权、走后门、送红包、拉关系、包娼包赌、官官相护是被默许的现象,也成为普遍的社会运作法则,但是要批评这些现象却会受到极大的制裁。换言之,威权统治者喜好犬儒主义,畏惧理想主义。」 是的,谁在畏惧理想主义?谁在培养因为「怕农村人难缠」就要行凶的臣民? 官官相护的体制虽然在替统治者创造各种好处和便利,但同时也在制造巨大的麻烦甚至灾难,因为一个缺乏公民意识和契约精神的社会,公民既是受害者,也可以反过来成为威胁政权合法性的要挟者,一个普通的交通肇事案或拆迁事件,只要当事人把事件扩大化、政治化,即可成为要挟政府进行议价的筹码,这也是当前中国社会面临的一个巨大难题:维稳成了一把双刃剑,既可损害公民的权益,也可以成为公民乃至地方政府要挟更高一级政府的法宝,花钱买稳定将成为一个无底洞,总有超出政府承受极限的一天。 而像艾未未这样的社会精英致力的,不过是夯实民间社会的基础,为长远的社会稳定和民主转型奠定中坚力量,艾未未所呈现的公民精神和自觉担当,恰恰是遏制社会撕裂的有力中和元素。悲哀的是,在当前的非理性决策机制中,他们看不见真正的敌人——法治缺失而潜规则横行即将损害包括当权者在内的社会全体,以及那些埋藏在社会地基里的怨恨和暴戾在蔓延,他们几乎延续了未经彻底反思的文革治理模式,只看见那些激昂文字的书生和浪漫主义的艺术家们。 删节版刊于《明报》2011-04-10 http://news.mingpao.com/20110410/vzc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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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曙光:我所认识的艾未未

最早知道艾未未,是奥运前夕,在新浪BLOG上看到他批评时政,经常一大把一大把的往新浪BLOG上贴黑白照片,觉得这家伙怎么比我还懒,照片都不整理就贴。我在google reader订阅了他的BLOG后,后来,他的BLOG被新浪改为全文输出了,再后来,他在新浪的BLOG就没了。 2008年10月份, 我在北京申请去德国的签证,期间去过传知型讲过一次《BLOG、新技术与公民报道》的讲座,所以认识了张大军,我的朋友们都怂恿我去帮助艾未未做一个BLOG,于是张大军把艾未未的电话给了我。通常想像中,艾未未这种大人物的电话是很难打通的,想不到打通了,报上我的名字,约好 第二天九点到草场地258号见面。 2008年11月2号 ,我去了艾未未家。敲门见到艾未未后,艾未未告诉我正好这天早上他起来看到德国之声请我做中文评委的事,所以知道我的名字。我于是说明来意,帮助他建立了 blog.aiweiwei.com ,但由于DNS劫持,并且aiweiwei.com 这个域名在万网注册的,没迁移出去,导致无论如何都会DNS污染而无法访问到 blog.aiweiwei.com,DNS污染原理如右图所示: 艾未未说以后我就是他的技术顾问了,还给了我2000块钱,我毫不客气地收了顾问费。我好像顺便参观了他的艺术吕陈列大厅,顺便开口要了4颗陶瓷向日葵瓜子。后来 和许志永一起去他家 的时候,我又要了6颗,我就刚好十颗2008版的陶瓷瓜子了。艾未未说展品从来不让人拿的,看来后来觉得人们都爱瓜子所以就开始赠送瓜子给网友了,这是2010的事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艾未未的时候,我带了公盟的摄像机,我不知道问什么,就问了艾未未一个问题:”你有过恐惧吗?“,他说:”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然后大意是讲在国外做什么事有什么样的后果是可以估计得到的,在中国就预计计不到。我还问过为什么要把桌子变成两条腿,他说是为了表现一种可能性。 2009年5月,我带着草泥马玩偶全国跑,我应胡泳老师的邀请去北大做嘉宾介绍网络技术与新媒体技术,顺便应张建军老师的邀请去天津师范大学也讲了一堂课。我又去了一趟艾未未家,这次是教他开始用饭否和twitter,人们不相信他是艾未未,我说拍张裸照,他说好。于是,我们在他的展品陈列大厅,脱光衣服,跳起来的同时把我带去的草泥马挡住裆部,来了张后来很有名的” 腾飞不忘挡中央 “的照片,然后发到饭否上,然后人们就相信这是真的艾未未了。不过,到了7月,饭否就被关了,直到2010年下半年才重新开放。后来,我还把艾未未的这张裸照在香港的数码打印店印了5张,在2009年的网志年会上5块钱一张卖掉了,好像  翟明磊  和  冉云飞 各拿了一张,我也记不清到底落入哪些人的手里了。艾未未还给过我 两张50的欧元 ,一张写个”曙光“,另一张写个”自由“,都签名了。 2010年春节,艾未未还和许多网友拍了” 十八祼汉 “,不一定是我唆使他们祼的,但至少我起哄了,所以我也补放了 一个祼照 ,可不能让别人说我有胆唆使别人祼却没胆自己放祼照。 我还和艾未未一起 拍了一个坚中指 的照片,我们中间夹了一只草泥马。  2010年,我又过去艾未未家几次,有一次是给他们做安全培训,我老是强调安全意识,说要定期改密码,如果密码不记得就要写在内裤上,结果艾未未边玩twitter边插嘴复述我要说的话。 郭建龙 和 刘勇 是我的朋友,他们也想参观艾未未家,问我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我征得艾未未的助手徐烨的同意后才敢答应让郭建龙和刘勇陪我去他家,因为之前有一回,记录片导演Steve随同我一起去艾未未家,但没有事先告知艾未未,结果艾未未非常严厉的批评了我们。 2010年,我还问艾未未要了一只草泥马玩偶,因为我之前那只和艾未未的鸡鸡亲密接触过的草泥马玩偶落在火车上,丢了。这只艾未未草泥马玩偶,被我老婆见到,非常喜欢,现在被带到台北去了。 2010年11月,上海市马陆镇,河蟹盛宴,我去凑了个热闹,白吃白住了一个多星期,见到了传说中的左小诅咒,见到了赵赵弹吉它文涛,还见到艾未未落寞地坐在院子中央望着火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天晚上见到艾未未下车,他见到我,边伸出手边大声叫着”佐拉“,我伸出手和他握手,可我一时不知道叫他”艾未未“还是”老艾“还是”艾老师“好,居然没有喊他的名字,只是说”很高兴又看到你了“。 对于很多我敬重的人,我通常都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好,直呼其名担心尊重不够,不直呼其名又担心莫名其妙的称谓让对方困扰。不过,我敬重的人通常都是平易近人的人,心态开放,我直呼其名应该也不算冒犯。艾未未还老说他是80后呢,我也是80后  艾未未在我眼中,是一个 正直、坚强、敢于梦想的有钱人 ,我向他致敬,向他学习。现在,艾未未 失踪6天11小时 了, 但中国警方表示 艾未未正因“涉嫌经济犯罪”接受警方调查,臭名昭著的《环球时报》说” 法律不会为特立独行者弯曲 “,艾未未是特立独行是没错,可法律已经为他弯曲了:已经失踪6天半了,艾未未夫人 路青还在寄信给公安局 、政法委要人,路青要求北京市公安局履行以下义务: 告知艾未未被带走的原因, 告知艾未未被关押的地点和状况, 是否对艾未未采取了强制措施,采取了何种强制措施,按照法律向家属出具法律手续。 采取强制措施必须在24小时之内通知家属,否则就是非法拘禁。6天半了,家属还没有收到通知,艾未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法律已经为艾未未”弯曲“了。当年闻一多批判反动派说:”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用嘴说说话,而他所写的,所说的,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一支笔,有一张嘴,有什么理由拿出来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 我觉得艾未未他所写的,所说的,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为什么要”弯曲“法律来整他呢?中国是泱泱大国,是礼仪之邦,是法治社会,对付一个向来高调透明的 “涉嫌经济犯罪”的艺术家,用不着” ”弯曲“法律才是,法律可以堂堂正正的修理特立独行者才是。 我按 这个教程 刻了 一颗瓜子 图章,如果你没有花五毛钱买块橡皮擦,没有花五毛钱买个削笔刀,没有花五分钟来刻一个图章, 我不会鄙视你的  XD. 我当然希望更多人尽自己微弱努力去呼喊公正和法治,但我不会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呼喊就鄙视你。迟到总比不来好,我的朋友们,做一点微弱的努力,让人们像抢购食盐一样传递着你对社会健康和公序良俗的关注。 我还拍了下面这张照片,希望艾未未早日获得自由。有些鸟,是关不住的。 来源:https://www.zuola.com/weblog/2011/04/171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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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花运动发动者首次公开亮相声称艾未未等人与运动无关

茉莉花运动发动者首次公开亮相声称艾未未等人与运动无关 2011年2月20日在北京王府井大街第一次中国茉莉花革命集会 作者 法广 使中国当局高度紧张的神秘的网络茉莉花运动发动者终于首次暴露于媒体,美联社日前采访了四名声称是中国茉莉花革命集会幕后发起人的中国男子,其中包括一名 22岁的计算机专业学生,美联社在韩国首都首尔的一家咖啡店采访了这名男子,据他介绍,中国茉莉花革命是由海内外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国青年发起,其中8人在中国内地,其他12人在分布在包括法国、日本、加拿大和韩国等不同的国家,这位22岁的男子强调,目前被中国当局拘捕的异见分子,没有一人与他们的行动有关。 自称是茉莉花运动发起人的青年还表示,他们透过电邮、网志及社交网站发布消息,但基于安全理由而没有公开身份。他说,六四前学运领袖王军涛曾给予他们建议。 另一名身在美国纽约、名为「华哥」的27岁的成员表示,这次革命纯粹是为了争取民主,并不涉及外国势力。华哥透露说,他们在中国的八名成员中包括一位网络搜索引擎专家,一位前政府雇员,还有网络设计专家,但是,出于安全考量,他拒绝透露他们的联系方式。 这些接受采访的年轻人表示,现时80后及90后的年轻人不满中国出现广泛不平等及不公义情况,故发起这次行动。他们之间只是在网上认识,甚至只知道对方的网名。 此外,茉莉花运动反对者日前再度发表4月9日和10日散步公告,呼吁在中国内地62城市和港台以及海外多个国家同时发动运动,要求中国当局释放艾未未等异见人士,并且特别并点名警告四川省委书记刘奇葆、省长蒋巨峰:如果冉云飞、谭作人、陈卫、丁矛和刘贤斌等五人在4月10日前没有获得自由,那么《刘奇葆、蒋巨峰人权劣迹综述》将毫不留情地收集和披露两人从汶川地震到今天所有的腐败及人权劣迹。 首次中国茉莉花运动于今年2月20日星期日,在中国内地多个大城市的闹市或广场、澳门、香港,部份海外地区和台湾同时进行。此后固定于每周日在各城市人流最多地点或是中心广场进行散步和围观,每周活动的具体时间、地点等其他信息在中国茉莉花革命发起者部落格发布。至今已举行了7波,但在当局严厉打压下,活动规模越来越小。据维权网统计,活动发动以来,已经有两百多人被逮捕、被拘留或失踪。   关键词 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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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失踪的良心

每次和那些不“翻墙”,或者是那些“懒得”翻墙的人说起天朝的种种神奇事件,特别是一个正常人走在街上会“被失踪”这种事,我收到的最多反应都是“不可能吧”? 当然,只看ccav的话,当然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算是失踪不见的律师也可以把他说成正在和谐社会的光辉照耀下快乐生活 。而近日的茉莉花则带来了更大的被失踪潮。一名外籍人士凭空消失了五十个小时,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只能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一场误会 ”。 这些不是“反动媒体”的宣传,也不是我被反动媒体“洗了脑” 。就不算以前被失踪然后又出现的了,现在还下落不明或者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被关的人中就有我在个人层面认识的朋友。他们就和你我一样是白天工作晚上爱玩的人,不是成天就谈政治的神经病,更不是什么收了美帝钱的“民主人士”,他们的甚至论调还相当不同 —— 例如 郭卫东 @daxa ,失踪之前几乎天天都反对茉莉花这个活动,可还是逃不掉这样的遭遇。很显然,问题的关键不是在于你的观点。更甚者,有推友因为一句话就消失不见,最后 被劳教一年 。 而昨天被消失的,则是艾未未。 实话说我完全没有艺术细胞,也不太懂艺术,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一直没有怎么关注他 。但我一直坚信草根运动,自下而上的努力才终究会带来变革。  他给我带来的最大震撼就是地震后的 公民调查行动 —— 这完全是我想象中的草根活动,但这不是由那些“民主人士”所发动的,也不是那些在海外急不可待的声称自己是茉莉花发起人的那些“民主党”发起的,而是一名艺术家。  有生以来我这个艺术盲第一次感觉放佛领会到了艺术的一点门道 —— 艺术来源于生活,真实和个人经历。 前段时间还有一名被消失,然后被拘捕的 冉云飞 。长得像大字不识的匪徒,文章却十分了得。当然文章写得好的多了去了,但有“ 日拱一卒,不期速成 ”这种韧性和耐力的作者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更了解他之后,发现他也不是一些人口中只谈政治的精神病。对生活,家人的热爱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郭卫东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推友。虽然年龄比我整整大十二岁,可谈起话来相当投机。为人激情,有正义感, 对比起那些一边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一边高喊万岁的房奴、蜗居、环球时报读者,我反倒在类似于郭卫东这样的百姓中看到了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当坚信自己的命运会掌握自己手里之后,对很多事物的态度都会由此改变。 我很想列出所有消失或者被塞进监狱的推友,可在心里打草稿,列了十几个我知道的名字之后,才发现这实在是太多了,需要专门功夫才能统计名字。  我想上面这三个名字可以说是个很好的概览 —— 只是还差一个律师,我想不起我对哪位律师熟悉到了可以评价的地步,就不妄议了。 看着这些人的名字,我在想他们的共同之处在哪儿。“都是反动分子”这种帽子显然不能乱戴,“被消失者”所覆盖的行业,和他们的主要“事迹”远远超过下这种结论的人的想象。从环保主义者到艾滋病活动家,从艺术家到作家,从作家到只是喜欢在网上发言的普通职员,几乎都包含在内。那么为什么他们都会有相同的遭遇? 他们不是因为自己才被失踪,被判刑的。 当然他们是因为自己的言论而遭遇麻烦,但他们的言论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这个和看到自己房子要被拆了才抱着煤气罐坐房顶,或者只是上网呼吁的人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我想不用再多说我们和动物的根本区别之一,也就是对同类的关心和照顾,这种爱是进化论无法完全解释的。我相信很难碰到否认这一点的人,但如何表达这一点却有很大的区别。偷一句话,我觉得这句话能够很好的解释“爱国”和“爱国主义”两者间区别  —— “连活着同胞的苦痛都漠不关心,却有脸说不忘死去的同胞”。 曾经有个段子说,我党每一次在修理良心犯时走漏了消息都会造成几百万美元的损失 —— 得用这个价钱去把自己的形象补回来。  他们很明显是知道一个正常的政治以及社会生态是长得什么样的,也试图在各种各样的宣传中努力描写这个画面,现实却往往相反。这种精神分裂是自上而下的 —— 至少我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是“德智体美劳”,但如果人人都以此行事,镰刀斧头帮还怎么各个击破从而苟延残喘? 但就算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讲,我们也应该明白,如果你觉得 别人的不幸与你无关 ,那么有一天不幸发生在你身上时,别人也会是这样想的。就像不是先有国家才有人,人权必定高于主权一样,人良心的存在早于政权的出现,也必定不会被暴力所扼杀。这些被失踪的朋友就是这一点的最好证据。不管他们今天究竟身处何方,只要我还能在报纸,网页,和网友间的谈话中看到这些名字,就证明他们和他们所代表的人性中美好一面并没有消失,并且在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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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文库】“再找演员的话,请放过未成年”(外二篇)

【404媒体】“等帘子拉开,模特已经换上了新衣”(外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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