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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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叙利亚的真相 进入专题 : 叙利亚    ● 纽约客       在现任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的高压统治下,叙利亚人忍无可忍,打破沉默要求政治改革。阿萨德承诺会逐渐做出让步,并表示最终会对宪法进行修正,但与此同时,阿萨德的安全部队却在全国范围内虐杀了成百上千手无寸铁的抗议者。在叙利亚国内以及土耳其和黎巴嫩的基地中,反抗者们宣布成立自由叙利亚反抗军,并开始对政府军发动攻击。随着和平抗议转变成武装抗争,人们开始意识到内战即将爆发。在宗教派别四分五裂的叙利亚,国家的未来让人忧心。          从哈菲兹·阿萨德到巴沙尔·阿萨德          大马士革是地球上一直有人居住的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在那里,历史的印记顽固得异乎寻常。近些年来,邻国的首都如贝鲁特(黎巴嫩首都)和安曼(约旦首都)都已放弃自己本来的风格,转而效法迪拜模式,但在大马士革,低矮的石砌和混凝土建筑仍是这座城市的主流风格。这里没有沃尔玛,没有星巴克,也没有什么装有玻璃幕墙的高楼。只有一座四季酒店显露出全球一体化的痕迹,不过由白色石灰石砌成的酒店外立面却与周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酒店附近一块靠河的地块被隔了出去,用来建五彩缤纷的儿童探索中心,但现在已经停工。地块外面的标志写道:“莫等待,让我们创造未来。”     尽管存在着这样谈论未来的言论,可大马士革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战似乎从未结束。几十年来,俄罗斯(及其前身苏联)一直是叙利亚的主要资助国,大马士革的警察还戴着前苏联款式的尖顶帽和肩章。叙利亚全国学生联盟大楼的外立面是颇具斗争意味的社会现实主义风格,其会标是一支双手紧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大马士革的男人都蓄着胡子,他们在任何公共场合都烟不离手。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饭店的立体声音响中播放着胡里奥·伊格莱西亚斯(Julio Iglesias)的歌。自1982年的镇压行动后,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当年,叙利亚在位时间最长的总统哈菲兹·阿萨德(Hafez al-Assad)出兵哈马城镇压了穆斯林兄弟会领导的反叛活动。在长达三周的围攻中,政府军使用坦克大炮将叛军盘踞的古城轰成了一片瓦砾。在镇压行动中,约2000人被杀,但从平叛暴乱的角度来说,这次行动极为成功。哈马城由此变成了政府冷酷无情的代号,同时也是对潜在反对者的当头棒喝。叙利亚的穆斯林后代亦不曾再次昂起头颅。     哈马城军事镇压时期,叙利亚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哈菲兹的画像。现如今,年届46岁的现任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哈菲兹之子)的画像不断出现在公共建筑、办公室、商店、广告牌和巴士窗户等处。年轻时的巴沙尔看上去似乎不可能走父亲的老路。他性格安静,勤奋好学,并且无心从政。他是在国内念的医学院,之后便前往伦敦担任眼科实习医生。他的兄长巴西尔本来是总统继承人,可他却在1994年死于车祸。于是巴沙尔被召回国内,作为拉菲兹的继任者开展各项准备工作。巴沙尔被送往位于霍姆斯的军事学院,并在那里获得了上校军衔。他一直保持低调。直到2000年,拉菲兹去世,巴沙尔在数日之内便成为了武装部队的统帅和执政党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的党魁。那年他34岁,比宪法规定的总统任职年纪小六岁,国会还为此调低了担任总统的法定年龄。于是,巴沙尔以唯一候选人的身份当选总统,任期七年。2007年,他赢得了98%的选票,获得了连任。     执政期间,巴沙尔将自己塑造成谦逊的顾家男人和民主公开的支持者。他严辞激烈的抨击腐败。2000年,他任叙利亚电脑学会的前任主席,允许限制性地开放因特网。     但是,他并未使现状产生根本性的改变。巴沙尔羁押不同政见者、新闻记者和人权工作者,他的秘密警察队伍对嫌疑对象严刑拷问,却无需承担任何责任。2005年春天,他向记者宣称“各政党会迎来自由时代”,但他本人及其亲眷仍把持着国家。其弟马希尔掌管着叙利亚共和国卫队,并担任陆军精锐部队第四旅旅长。许多叙利亚人控诉说他们曾看到马希尔去年春天向抗议人群开火。巴沙尔的好几个侄子都是马赫鲁夫家族的成员,他们掌管着叙利亚的情报部门。亿万富翁拉米·马赫鲁夫(Rami Makhlouf)在阿萨德家族的庇护下,从电信、建筑、银行、石油、天然气等各个行业攫取了丰厚的利润。在叙利亚,拉米·马赫鲁夫和马希尔日益受人唾弃。     “有一种说法说巴沙尔是好人,所有的坏事都是他那邪恶的兄弟或侄子干的。”一位西方国家驻大马士革的外交官最近说道,“我认为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巴沙尔就是罪 魁祸首。他是家族中的老大,掌管一切。他或许没有穆巴拉克那么高的地位,但他很聪明,知道如何说谎,如何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受众。”     阿拉伯复兴社会党之所以自1963年以来一直把持政权,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努力维系国内监控。在喜来登酒店,总有一些穿着人造革外套、表情严肃的男人。他们成双结对,或是沉默地坐在停车场的汽车里,或是靠在大堂的长沙发上,眼睛毫无顾忌地盯着陌生人打量。这些人来自名为“玛哈帕拉达”(Mukhabarat)的叙利亚情报系统,他们中有来自陆军、空军、国家安全部门以及政党安全方面的人。叙利亚是世界上最阴险的警察国家之一,套用了原东德的监控模式,这儿到处都是告密者。     去年三月,一群学生在德拉市(Deraa)涂鸦反政府内容时被当场抓住,之后他们被羁押至警局并遭到虐待。随着消息的传开,还沉浸在阿拉伯之春激情中的叙利亚人终于忍无可忍,打破沉默要求政治改革。     阿萨德承诺会逐渐做出让步,并表示最终会对宪法进行修正。然而与此同时,阿萨德的安全部队却在全国范围内拘禁、虐待、甚至杀害了成百上千手无寸铁的抗议者。在一些时候,受害者残缺不全的尸体会被送回他们的家中以示警告。许多难民如潮水般涌过边境逃亡至黎巴嫩和土耳其。     整个夏天,陆续有军官和士兵从军中叛逃。同时叙利亚的下层武装反抗力量开始联合起来。在叙利亚国内以及土耳其和黎巴嫩的基地中,反抗者们宣布成立自由叙利亚反抗军(Free Syrian Army),并开始对政府军发动攻击。随着和平抗议转变成武装抗争,人们开始意识到内战即将爆发。在宗教派别四分五裂的叙利亚,国家的未来让人忧心。          复杂的教派斗争          阿萨德领导的是一支受阿拉维派支配的世袭政权,阿拉维派是什叶派教派的分支。历史上,阿拉维派在叙利亚处于下等阶层。作为少数派,该派别最近才执掌政权。50年前他们的法律权利有限,还被他们身边的人怀疑为异教徒。叙利亚第二大少数派基督教派和他们结成统一战线,两派人口共占叙利亚全部2100万人口的四分之一。逊尼派穆斯林占据了叙利亚总人口的绝大多数;剩余的则是由巴基斯坦难民、德鲁士和贝都因部落成员、库尔德人、亚美尼亚人、切尔克斯人、土库曼人以及一些残存的犹太人形成的复杂群体。在大马士革,一位国际事务方面的教授告诉我说:“我们国家有47个不同的种族和教派,就像一杯水一样。你无法将它们分割开来,如果你不小心摔了这杯水,那它就没了。”     在阿拉伯世界,各国根据教派确定立场;在伊拉克和伊朗,由什叶派领导的政府支持阿萨德,而沙特阿拉伯、卡塔尔和土耳其境内的逊尼派则坚持要求阿萨德下台。     这在很多人眼中是一场代理权之争。被剥夺了选举权的伊拉克少数派(逊尼派)几年前与美军发生冲突时曾受到过叙利亚方面的协助,现在他们反过来为叙利亚的逊尼派叛军筹款,并给他们送去武器。而阿拉伯联盟由于害怕出现大规模冲突,在去年11月就将叙利亚驱逐出联盟,之后又呼吁阿萨德下台。     但阿萨德不但没有接受要求,反而加强了进攻。2月3日深夜,叙军向仍处于动乱的霍姆斯叛军基地发射了大量火箭弹、坦克炮弹和迫击炮炮弹,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场袭击被视为叙利亚冲突爆发以来最血腥的时刻。不知是否巧合,这一天正是阿萨德攻打哈马城30周年纪念日。第二天,中国和俄罗斯否决了联合国安理会谴责叙利亚政府动用暴力的决议。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称两国的否决是“对事实的歪曲”,美英两国还各自召回了驻叙利亚大使以示抗议。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反驳说西方的反应“过于亢奋”,称阿萨德已经向他保证“让各方停止使用武力”。这听上去就像是外交诡辩。俄罗斯仍然维持着它在叙利亚塔尔图斯港口的地中海海军基地,并持续向阿萨德政府输送武器。阿萨德的一位朋友向我保证说俄罗斯和伊朗将继续支持阿萨德:“在接下去的几个月内安全将受到极大威胁,但我深信他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政府军在霍姆斯的血腥攻击还在继续,到今年2月中旬,已至少有四百人遇害。叙利亚动荡已经开始近一年了,前途仍旧未卜。除了三分之一被反对派武装占领的霍姆斯外,战争还在好几个城市以及乡间的集镇和村庄继续,在位于土耳其边境与黎巴嫩边境的城镇,战事尤为激烈。超过六千人身亡;数万人遭到拘禁,其中甚至还有孩子;另外有数万人逃离了自己的家园。叙利亚正滑向邪恶的内战深渊,但阿萨德没有表示他有放下权力的可能。外交官称:“对巴沙尔来说,这是存亡攸关的问题。答案是要活下去。强大的安全部队依然团结,他不愿意下台,因为他认为下台的那天就是他的末日。”     在大马士革西北二十英里的山岭中有一个小镇扎巴达尼(Zabadani)——这是传说该隐杀死亚伯的地方。这块靠近黎巴嫩边境的飞地有四千人口,在最近几十年,它成了避暑胜地,富有的大马士革人在这里修建别墅,来自海湾国家的阿拉伯人也前来消暑。这个小镇坐落在古老的走私线路上,报道称这条线路现在成了从黎巴嫩向正在蔓延的叛乱力量输送弹药的动脉。     自从去年春天以来,叙利亚军队已经多次攻击扎巴达尼,杀死了十余名示威者,当地居民逃离家园,向大山寻求庇护。当地的自由叙利亚军成员进行了还击,负责此地军事行动的政府军第四师与反对派军官之间达成了停火协议。当地的复兴社会党政府把自己的权力限制在扎巴达尼边缘,因而自由叙利亚军称扎巴达尼“已经解放”。在人们的印象中,这是叙利亚政府第一次和平地放弃对一块国土的控制。看来还没人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一事件。          阿盟观察团之所见          阿拉伯联盟获准派出一个中型观察团进入叙利亚,1月21日,我参加了一个访问扎巴达尼的代表团。这个小镇俯瞰一道散布着樱桃和苹果树的河谷,其中有别墅和农田正在兴起。在山谷对面,高耸贫瘠的山脊覆盖着皑皑白雪。我们停在由沙袋构筑的工事和武装的士兵包围的镇公所旁,军方仓促接待了这支由十余名来自阿尔及利亚、苏丹和摩洛哥的外交官组成的观察团。有几家店铺开着,但店主和路人都静静地看着,假装忠于现政权。     当地的复兴社会党总部由一队叙利亚士兵占据着,这是阿萨德政权在这个小镇上最后的代表。军队指挥官在一面巨大的阿萨德肖像下面以外交辞令式的言语解释了当前的局面。他说:“目前,镇子两边由不同方面占据着,因而我们为了国家利益作出了这样的安排。”显然停火是由当地一位有影响力的复兴社会党党员和双方联系后谈判实现的。阿萨德的朋友对我说政府让自由叙利亚军占据一些领土,让他们都现出原形,然后再一网打尽。     数百码以外的一条边上有平顶的房子和居民区的街道就是“解放”了的叙利亚。我们走了进去,兴奋的青少年挤满了整条街,在那里大喊大叫。他们说政府军在一周前来到这里,并动用坦克、火箭炮和重机枪对着镇子轰了三天。他们愤怒地指着饱经炮弹洗礼的房屋,把炮弹壳和弹片摆在观察员的脚下。一位农夫指着河谷里凋零的果园说:“你们看看,他们对这些苹果树做了什么!”另一个人吼道:“他们的坦克就在镇子外面,你们一走就会来了。”     镇上大部分人都是逊尼派,人们聚集在广场上大喊:“真主将战胜不公。”他们还喊着:“人民要求把局势国际化。”一个胡子拉碴满脸倦容的人解释说,这里的居民希望国际干预:像在利比亚发生过的一样,建立帮助推翻了穆阿迈尔·卡扎菲的联合国禁飞区。他们需要某种形式的保护,反对派称他们在全国共有四万名士兵,而政府军算上预备役和民兵有五十万人。大胡子动情地向一位观察员说:“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站在这里,任凭他们闯入我们的家园?”一位紧握双手的女称她的儿子被远处的枪手打死了。他们告诉我们,这条街上就有军方的坦克,离这里只有半英里。     在比邻的马达亚镇(Madaya)上,一群反对派成员在房子里向我们打招呼,他们就驻扎在那栋房子里。其中一名脸色苍白,愁容满面的青年身穿一件毛绒外套,他自称阿布·阿德万(Abu Adwan)。阿布·阿德万说,在去年六月他叛逃前,他曾是叙利亚最大城市阿勒颇驻军的中尉。反对派是一个分散且不严密的组织。尽管它看起来好像和叙利亚全国委员会有关联,但实际上它更像是一群占领华尔街的武装人员,它是由那些叛离政府军而后在家乡结识了同党的士兵组成的。阿布·阿德万告诉我说,在扎巴达尼大概有100名逃兵,但他们几乎没有武器。他还说此次休战不会长久,政府军肯定会再开战的,它不可能让我们拥有一个自由区的。尽管其他叙利亚自由军士兵都戴着头巾或头盔,但阿布·阿德万却没把脸掩住。当我问及原因时,他微笑着挥挥手说,“没多大关系。”     一个名叫阿拉斯(Anas)的年轻人说,他已经在大马士革修完了法学学位,但因为动荡不安的局势而无法参加考试。“我得等以后再参加考试了,不过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他苦笑着说。据阿拉斯统计,共有15人在大马士革的战乱中丧生。在七月中旬,他和朋友夏希(Shahi)曾试图躲避政府军的袭击。但最后阿拉斯被捕,并被带回去审讯。他被拘留了36天,还被揍得很惨。“这对我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他耸耸肩道。相比而言,他是幸运的,因为夏希被击毙了。而当时另一个被捕的朋友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在观察团离开前,数百名市民聚集在中央广场,高呼口号,要求和平。阿拉斯对我说,他知道扎巴达尼的“和平”不会长久,政府军随时都可能回来。     “虽然前景不容乐观,”他坚定地说,“但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我很遗憾,但阿拉维派也参与了镇压活动,将来会爆发宗派内战。”他又补充道。     去年夏天,当起义军在招兵买马时,阿萨德在电视演讲中说,“阴谋像病菌一样,时时处处都在疯长。虽然我们不可能消灭它们,但我们可以增强自身的免疫力。”(当时反对派大声地回应道:“细菌想要瓦解政权。”)阿萨德还补充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发展或改革无关,这是一场灾难。”当我在叙利亚四处转悠时,叙利亚政府一直宣扬反对派只是一群武装匪徒的言论。          霍姆斯现场          一月末,新闻部组织了一个记者团深入被围困的霍姆斯。在一个四周围着水泥墙的军队医院里,一支军乐队紧挨着一群官员站得笔直,手持大花圈。地板上放着三具棺木,上面铺着叙利亚国旗。医生和护士也聚集在这里,手握一面面小小的叙利亚国旗。他们身旁站着的是穿着黑色衣服的死者家属,包括他们的遗孀、母亲和妹妹。在远处的墙上,挂着大大的横幅,上面是阿萨德的头像,衬着湛蓝的天空和迎风飘扬的叙利亚国旗。     在葬礼开始前,那些官员就已经等我们等得不耐烦了。棺木里躺着的是在霍姆斯附近被杀的士兵,其中两人在前天的伏击中丧生,共有13名士兵殉难。而后在一间冷藏室内,我们看到了其他装在垃圾袋中的士兵遗体,他们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在储藏室外面,医生和护士吟道,“喔,巴沙尔,我们把身心都交付于你。”而后仪仗队员抬起棺木,家属们伤心地嚎啕大哭。仪仗队员抬着棺木踽踽而行,乐队演奏着哀乐,送葬者则跟在其后,妇女们低唱“向军人致敬。真主、祖国、巴沙尔我们都要守护。”在转角处,一辆白色殡仪车停在那,后车门开着。棺木被放进车里,而后殡仪车开走了。葬礼也就结束了。     回到车上后,保镖们说,下一个站是附近的哈米迪亚镇,你们可以和镇上的居民谈谈,但千万别乱走。其中一名保镖紧张不安地解释道,霍姆斯很多地区已被反对派占领,政府军不能涉足。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冬日的雾霭仍弥漫在冷清的街道上。汽车绕过由岩石和油桶设置的路障曲折前行,而后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躲在沙袋修筑的防御工事后面。路边角落里有个小店,店主是位和气的中年人。他说,霍姆斯“形势不太好”。他又指着几个街区外,比邻逊尼派聚集区的哈利迪亚镇说,那里已经被反对派控制了。他接着说道:“他们打完就撤了,行踪不定。”他还告诉我们,在那片街区,绑架、杀害阿拉维派教徒和基督徒的事时有发生。内乱爆发之前,他的小店营业到凌晨3点,而现在,他下午5点就打烊了。我发现他的小店有酒出售,他解释说,他和大多数邻居都是基督徒。基督徒占叙利亚人口的10%,基本上都支持叙利亚政府,他们担心逊尼派上台后会对他们不利。这时,一名便衣警察踱进了小店,在我身后停住,竖起耳朵听我们说话,店主也不理会,继续说着。     “巴沙尔应该下台吗?”我问。     “不。”店主应道。     一些男人聚集在店外的街上,其中一位40开外,体型瘦削,性格爽朗的男人主动介绍说他叫马赫,和店主一样,也是基督徒。在国外工作多年,为一家美国公司做石油钻井工,但是,几个月前,他决定回国保护家人。他解释说,反对派侵占民宅,并作为据点攻击政府军。     几天前,政府军夺回了几条街道,一些商店得以重新开张,人们恢复了工作,孩子也可以上学了。     炮火声从哈利迪亚方向传来,马赫来回扫视街道后说,“朋友,我既不支持总统,也不是社会复兴党成员,但我已经看清了事实。”他附和政府的说辞指责,反动派是毒贩、罪犯和基地组织成员。他还提到反动派的刑罚和行刑室,在那他们像宰羊一样地割破受害者的喉咙。有一次,反对派武装在检查站要求一对老夫妇出示证件,之后就因为他们是阿拉维派教徒而被击毙。     他说:“政府应该强硬起来,我不介意三天不出门,让政府清查所有民居,因为这些反动派就藏匿在无辜者家中。”他接着说,“我不觉得他们是无辜的,因为他们藏匿杀人犯,所以他们是帮凶。”我们离开后,他和朋友们就大声唱起了一首阿萨德赞歌。     有时,这种巡视会变成明显的政治作秀。一天早上,在大马士革的一幢政府大楼前,一些亲政府民兵——沙比哈(Shabiha)——聚集在一起,齐声高唱副歌歌词为“暴徒万岁”的赞歌。一个牙齿掉光的女人凑过来,指着一辆吉普车里手握自动武器样子很凶的几个民兵,大声问我:“这帮人看起来像杀人犯吗?他们受到杀害女人和孩子的指控,难道他们那样做了吗?”我回答道:“是的,他们是的。”她没有理会我,径自走开,对着其他人大声呵斥。在哈拉斯塔(Harasta)近郊的一家警察医院里,安保人员向我们展示了一辆据说是从叙利亚自由军战士那缴获的汽车。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打开汽车行李厢,动作夸张地拿出里面的土制手榴弹——有十多支手榴弹是包在未拆封,印有希伯来字母的袋子里。他拎着袋子转圈展示,让周围的人和叙利亚国家电视台工作人员的摄像机都能看清楚。     不过在其他时候,事实证明政府并不能完全控制我们所看到的东西。霍姆斯中央的钟楼广场(Clock Tower Square)是叙民众游行示威首次遭到血腥镇压的地方,据报道,在2011年4月,有几十名示威者在政府军对静坐示威者的攻击中死去。当我们到访时,这个大广场基本上处于废弃状态。     巴士停在离广场三个街区的一家旧咖啡馆前,我们下了车,然而正当我要走向一个街区时,保镖们神情紧张的让所有人都回来。一个高大魁梧,留着花白胡子的男子用英语向我们吼道:“你们来这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他手挥向由反政府军把守的邻近街区说道:“去巴巴阿姆(Baba Amr),卡里迪亚(Khalidiya),那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保镖们试图把我们拉回巴士上,但这个大胡子男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事后我才知道他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他大声描述着他所在城市里正在发生的可怕事情。当被问及谁应对此负责时,他暗示当局正雇佣暴徒威吓群众。“我不知道(这伙人)是军人、保安还是民兵,”他嚷道,“他们脚上穿着运动鞋!你见过有哪支军队是穿运动鞋的?”他补充道:“我信得过配有头盔、靴子,身着制服的人,但对于这帮穿运动鞋的人,我完全没有信任可言。”     一些身着黑色长皮夹克的人出现在人群边缘——他们可能是政府情报人员或沙比哈。他们挨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一些人朝大胡子男人走去。一些老人从咖啡馆走出来,试图将大胡子男人拉进咖啡馆,但他挣脱了他们。     一名记者问道:“这儿的生活怎样?”     “生活?”大胡子男人挥舞着胳膊叫道,“这儿没有生活!叙利亚根本没有生活!”     那些人聚集在他周围,发出愤怒的吼声,以盖过他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告诉我:“你可以到霍姆斯四处转转!这里一切都好。”另一名男子向大胡子男人挑衅道:“你是不是想让北约来叙利亚?你是想要这样吗?”人群中充斥着喧哗和推搡,秘密警察蜂拥而至。大胡子男人对着记者喊道:“记住我的名字!明天我的名字将会上榜。”这份 榜单指得是霍姆斯的每日死亡名单。之后人群变得一片混乱,而大胡子男人也被人拉走。     亲政府派称:“尽管过去犯过错误,但现政权的意愿仍是良好的。巴沙尔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实施改革。”     巴萨姆·阿布·阿卜杜拉(Bassam Abu Abdullah)是阿拉伯复兴社会党人,我跟他会面时,他戴着一只印有巴沙尔·阿萨德头像的手表。阿卜杜拉四十来岁,秃顶、大胡子,是大马士革大学国际事务专业的教授,也是一名性情温厚的政府说客。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向我辩解,尽管过去犯过错误,但现政权的意愿仍是良好的,宣布改革也并非单纯的战术退让。他承认,霍姆斯的暴力事件令人痛心,当地的安全部队滥用职权,像此类事件必须要处理。巴沙尔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实施改革。“叙利亚会改变的,”他向我保证,“但掌控变化的过程很重要。各种前车之鉴摆在我们面前——伊拉克、利比亚和也门——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前苏联解体期间,阿卜杜拉去塔什干(Tashkent)留学;他回忆说,戈尔巴乔夫曾试图改革,随后却无力掌控。“我清楚国家崩溃意味着什么。”他说。阿卜杜拉同意阿萨德早该进行改革的观点,但他仍坚持认为推迟改革也不无道理:伊拉克战争,叙利亚被控幕后指使于2005年用汽车炸弹暗杀黎巴嫩前总理拉菲克·哈里里(Rafik Hariri),还有当前的暴动。这一切都转移了“叙利亚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有国内的腐败分子蓄意阻挠改革。”看到我一脸惊讶,阿卜杜拉说,“没错,我们有腐败分子,我不怕承认这一点。我希望自己的祖国未来更美好。”     事实上,政府已做出了一些改革,但这些改革集中在经济领域,有利于富人。“改革没能惠及人民,”阿卜杜拉说,“市场本该照顾到每个人的利益,不过同样的政策在西方不也失败了嘛。叙利亚人民还没有那么富裕,仍然指望国家,就像依赖母亲一样。“由于缺乏致富机会,国内宗教情绪高涨,尤其在穷人之中。”阿卜杜拉说,政府需要政治开明,允许更大的言论自由。不过,这一切都将体现在目前的修宪努力中。     根据联合国的一份最新报告,政府对霍姆斯和其他地方的进攻导致了数百名儿童死亡。然而,当问及政府为何杀害儿童时,阿卜杜拉说:“为什么不问问那些把儿童送上大街的人?他们才是卑鄙之徒。”在他看来,是国外势力——约旦特务、毒枭、伊斯兰教徒——精心策划了这些暴力事件。他说,伊斯兰极端分子对他发出了11道死亡追杀令;他已经把俄罗斯籍的妻子和两个女儿送往国外。     他认为,大部分抗议者是“盲从之徒”,是受到了误导。“有些人觉得他们想要的是自由,但却不理解自由,以为混乱就是自由。”他笑了笑,说道:“我认为安全部队会很快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军队愿意,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得到解决。”     阿萨德的支持者普遍对反抗军持怀疑态度。纳比勒·图迈赫(Nabil Toumeh)是位颇具影响力的商人,他告诉我说,叙利亚发生的事就是一个阴谋——由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Zbignicw Brzezinski,波兰犹太裔美国人,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译注)多年前精心策划,并得到以色列的支持——他们推动穆斯林兄弟会(al- Ikhwān al-Muslimūn,伊斯兰复兴运动的宗教性政治组织,起源于埃及,世界范围内最具影响力的半公开、半非法伊斯兰政治集团——译注)来接管中东。他说:“穆斯林兄弟会受了50年的迫害,如今被授以权柄,这将给阿拉伯世界带来倒退。”阿萨德的朋友告诉我:“这不是阿拉伯的春天。这是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复活。”穆斯林兄弟会正试图在埃及、突尼斯和利比亚夺权,但休想在叙利亚得逞。“这些人毫无理性可言,他们只信真主。”     但在扎巴达尼,一名逊尼派抗议者告诉我:“这里没有穆斯林兄弟会。这些人确实是穆斯林,但兄弟会的人并没有真的给这些人出谋划策。我们要的是自由,能够和平抗议而不至于遭到枪击。”          反抗军是谁?          反抗军的情况外人所知寥寥。一位资深异见人士萨利姆·海尔贝克(Salim Kheirbek)告诉我说:“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的人参加了抵抗。另外百分之七十,就算没站在政府一边,也是保持沉默,因为他们还在犹豫,特别在看到伊拉克和利比亚的情形之后,这些人希望有所改革,但是代价太高。”阿萨德的朋友告诉我,叙利亚自由军只有一千名叛逃军人,其余的都是狂热盲目的乌合之众;一位来自霍姆斯的商人估计其三分之二的成员都曾是政府军。我遇到过一些士兵,他们向我讲述了他们听命于高级军官,被迫向平民开枪的经历,然后由于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们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密友一起逃走了。很多人讲述了相同的经历,似乎颇为真实可信。多数人都说,他们的宗旨就是要保护平民,并坚持说只要阿萨德及其核心集团下台,他们就会停止武装斗争。他们宣称,他们的目标不是宗派性的——他们反对阿拉维派只是反对那些掌管国家的阿拉维派——不过他们也认识到,无论如何他们与政府的决裂都有宗派对立的因素。绝大多数的政府军成员是逊尼派教徒,而绝大多数的高级政府官员,譬如国家的其他领导人都是阿拉维派。     现在无论反抗军说什么,伊斯兰教徒毫无疑问都会发出反对的声音。基地组织领袖艾曼·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最近号召在叙利亚发动圣战,在大马士革和阿勒颇都发生了自杀式炸弹事件,这与基地组织的袭击手法极其相似。正如政府支持者在大马士革所说:“美国人曾利用圣战分子去对抗阿富汗的苏联人,叙利亚人曾利用他们去对抗在伊拉克的美国人;萨科齐曾利用他们对抗利比亚的卡扎菲,现在美国人又利用他们来对抗我们。最后,可能他们就要为自己而战。”不过,在极大程度上,叙利亚反对派似乎反映了平民阶级的一部分诉求,42年的和平时期里他们感觉受到了欺骗。     一些人曾遭到秘密警察的虐待,现正试图谋求报复;其他一些人受到宗派仇恨的煽动;还有一些是真正的爱国者,没法容忍这样一个专制政权。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派别会从中脱颖而出占有支配地位,不过看起来似乎会是最愿意采取极端暴力手段的那一派。叙利亚正在和自己交战,不可避免地,各方都会歪曲对手,并隐瞒自己某些方面的动机。即便是叙利亚自由军也还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我在大马士革见到的第一批反抗军看起来紧张又多疑。那是1月25日星期三的早上,萨格巴东郊的家具制造工业区,在一个主要十字路口,十几个士兵用阿拉伯头巾蒙住脸,手持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拦截过往车辆检查身份证件。当时与我同行的是一位叙利亚翻译,名叫阿卜杜拉。反抗军要求我们下车并出示身份证明文件。阿卜杜拉看上去很紧张。马路对面还有其他士兵,一个人扛着火箭推进式手榴弹发射器走过来。士兵们仔细检查了阿卜杜拉的身份证,确信他不是政府安全部队人员之后,他们才同意跟我们谈话,于是我们走去附近的一个车库。     叙利亚反抗军“叙利亚自由军”。     当被问到为什么要打仗,一个人说:“我们只是希望不要再有儿童被杀,妇女被强暴。”另一个说:“我们想要一个自由的国家,没有种族歧视,人人平等。”好几个人都取出蓝色压膜卡片,证明他们是从军队里叛逃出来的。他们非常年轻,也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一个人说,他曾在德拉市为政府安全部门工作,那里是暴动开始的地方;还有一个是从北部伊德利卜省(Idlib)来的;第三个从霍姆斯来。“我们是士兵,被命令去杀人,”一个人说道,“我当时在一个检查站工作,如果我不去射杀他们,他们就会射杀我。”     另一名年长一点儿的士兵自我介绍说叫穆罕穆德·努尔(Mohammed Nur),萨格巴反抗军的三把手。叙利亚自由军代表的是“所有叙利亚人”,他滔滔不绝地说,“我们有基督徒,阿拉维派,德鲁兹派,还有逊尼派。”他承认政府利用了各派间的紧张关系,让阿拉维派感到岌岌可危,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在武装阿拉维派。不过反抗“不是针对某个派别——而是关乎民主,”他说,“如果巴沙尔和他周围的人可以离开这个国家,一切就结束了。”正说着,一个人跑过来对努尔说了些什么,努尔开始大声命令其他反抗军,他们迅速离开。政府军就要来了,不久这里就要发生激战。     我们在反对派控制区内驱车行驶了一公里以上,一路上,我们遇到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把守着多重军事路障,另一些武装士兵在开车巡逻,平民装扮的少年们像是在站岗放哨。周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几乎所有的商业活动都停止了,但我们找到了一家仍在营业的家具展厅,店老板邀请我们去他舒适的办公室坐一坐。那里有一个壁炉,木炭正在熊熊燃烧。店员给我们上了茶。店老板小心翼翼地跟我们说,现在的状况“不妙”,他从来没想到过反对派会占领自己居住的街道。自从阿盟观察团进入叙利亚之后,叙利亚军队武装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进入萨格巴(Saqba)。店老板对我解释说,“政府也尽量避免麻烦”,不过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首要原因则是“政府武装对人们的镇压”。镇压打击造成了人们对政府的信任缺失。“假如政府能够修复人们对其一小部分的信任,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店老板说道。     普通民众:“我不对任何一方抱有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我真正期望的,是政府能够加速改革的步伐。”     店老板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政府应该对人民作出让步,认真考虑人民的诉求。我们的政治体制,肯定有人支持,也肯定有人反对。两边都应该听听对方的意见。”前段时间,这位店老板结束旅程,乘飞机从土耳其回家。他的邻座是一位带着孩子的妇女,那个小男孩总是不停地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终于,他忍不住了,叫小男孩安静下来。这位母亲解释说,孩子只是太兴奋了。她是叙利亚人,但一直客居美国,这次是小男孩第一次回自己的家乡。“我跟她说,这不是一个返乡探访的好时机。她说:‘我之所以决定回来,是因为我爱我的国家。’她还说:‘真主啊,保佑叙利亚,巴沙尔万岁。’这时,前排的一位年轻人转过身来,说道:‘真主啊,保佑叙利亚,自由万岁。’然后,他们俩就吵起来了。又过了一会儿,整整六排的乘客都加入这场大争论。最后,我叫喊着让大家全部安静下来,我说我们这是在天上,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恐怕我们就不能降落了。”航班到达大马士革后,有人向军方守卫报告了这位年轻人所说的话。于是,他就被带走拘留起来。直到店老板插手解释事情原委之后,这名男子才得以释放。     店老板希望知情人能够从中斡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清醒,”他说,“不论是哪方军事力量,我都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我真正期望的,是政府能够加速改革的步伐。我们都知道,军队可以长驱直入,铲除一切反对势力,并且建立任何它想要的政治制度。但是,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意义呢?如果双方能够达成一致,这样的解决方案不是更好吗?”     兰库斯(Rankous)位于大马士革东北部20公里,这座山城目前在反对派的控制之下。2012年1月28日上午,阿盟观察团前往兰库斯,我和另外几名记者一同前往。我们一行来到一处大雪覆盖的高地上,这里距离基督教古镇赛德纳亚(Sednaya)只有几英里的距离,一座军方的岗哨就坐落于此。道路从这里通向一座幽深的的山谷。观察团成员纷纷跳下汽车,在附近游逛,享受山谷中清新的空气。几分钟之后,他们重新钻进汽车,最后决定不去兰库斯了。观察团的领队告诉我,据岗哨的指挥官称,兰库斯地区有很多反对派的狙击手,观察团随时可能遭到袭击。我认为,如果观察团只去那些叙利亚政权希望他们去的地方,那么他们就直接回家得了,哪里也不用去了。随行外交官对此表示赞同。他推测说,如果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这个观察团行动或许该暂时中断了。     我和另外几名记者决意前往。在一处弯道附近,我们遇到一个军方岗哨检查站,士兵从里边跑出来问我们要去哪里。我们朝兰库斯指了指。士兵们警告我们说:“那里很危险。”不过并没有阻拦我们。没开几分钟,四辆载满多户人家的面包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告诉我们,他们是从政府军坦克炮弹整夜的袭击中逃出来的。他们告诉我们说,政府军坦克占据了小镇四周的山顶,炮轰了一整夜,他们不得不离开。其中一个人指着一条坦克走过的泥泞痕迹,那痕迹通向大雪覆盖的区域,消失在山脊处。据他们说,这座城镇原先有人口2万,而现在只剩下50户人家。          兰库斯的战斗          兰库斯的边界设置有一个路障,该路障由一堆泥土和石块围绕几个油桶堆积而成。其中一个油桶用黑色喷漆涂上了“Jayshal-Hurr”这几个字,意为“自由叙利亚军”。     我们在一个小广场停了下来,一辆满载战士的小型载货卡车来到我们面前,带领我们穿过荒芜的街道,来到一座清真寺附近的房子里。进到屋内,在二楼一间有老式木炉的房间里,一位穿制服、留着短发的英俊小伙热情地邀请我们坐下。他叫阿布·哈立德(Abu Khaled),是自由叙利亚军兰库斯分队的指挥官。此人现年33岁,几个月前他还是叙利亚政府军的军官,被指派到霍姆斯战况最激烈的一个地区的检查站工作。他告诉我们政府军有很多滥用职权的现象:一次他的一名同事军官无缘无故地射杀了一名妇女和她的孩子,声称想给那个地区的人一点儿“颜色”看看。最终阿布·哈立德带着他手下的30人叛变了,这些人来自叙利亚不同的地方,不过大家都一致愿意跟随哈立德来保卫兰库斯,这个他长大的地方。     外面突然爆发了枪响声,还有听上去像是由坦克发出的几声重击,阿布·哈立德派了些手下去查探发生了什么。他告诉我自由叙利亚军已经控制兰库斯几周了,在过去五天里政府军协调一致通力包围这座城镇。军队用坦克和高射炮攻击,高处还有狙击手射击。阿布·哈立德的人只有一架迫击炮,一把狙击步枪和一些政府军丢弃的卡拉希冲锋枪。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让我看一小段视频,视频中一个穿制服的男子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接受人生中最后的安慰。阿布·哈立德把手放在胸口告诉我:那是他的同伴,当时就是他抱着那个人。一位名叫阿卜杜勒·卡里姆(Abdul Karim)的镇上老者也加入了我们,他告诉我们他的侄子们也是在这次炮击中被杀害的。     枪声更多了,还有东西在屋子旁边飕飕地飞过。阿布·哈立德下令撤退,当他的手下争相外涌时,他要求我们关闭手机并取下SIM卡以防我们被跟踪。在门口,阿卜杜勒·卡里姆站在我前面,抓着我的胳膊,并要我抱着他的腰,以便在我们下楼梯的时候能护着我。     在兰库斯的一栋房子里,一名叙利亚自由军的军官在接受记者采访。     在附近的一栋房子里,我们被带到了一间密室,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的小宝宝和一名老妇。他们让我们坐下并为我们送上茶水,而外面的射击还在继续。这名老妇边留着泪边为我们切苹果并坚持让我们吃掉,我问她为何没有离开,她告诉我他们家太穷而且也没有亲戚可以投奔。阿布·哈立德冷静地说道:“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誓死保卫人民。”如果镇上剩下的居民离开兰库斯,他和他的战士们会去其他的地方。那他们如何通过政府军呢?“我们会在他们的检查站间匍匐前进的,”他笑着答道,“不要为我们担心”。他们存有酸奶和苹果,面包店仍保持每周营业一天。这些人离黎巴嫩边境不远,因此可以偷运燃油。     反政府武装告诉我,在围攻开始的几天前,一名情报部门的代表找上了阿卜杜勒·卡里姆,告诉他政府军愿意休战,就像在扎巴达尼那样。“信息就是‘不要靠近我们,我们也不会靠近你们,’”阿布·哈立德说道,“我要求取回我方之前被他们拿走的烈士的遗体。他们的回答是,‘把你们的武器交给我们就会把遗体还给你们。’”他拒绝了并告诉我:“我们不是恐怖分子,我们是有历史的组织,我们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阿布·哈立德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们他和他的同伴并不是出于对阿拉维派的仇恨而行动。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话题;一开始他只将那些人称为“某个教派的人”。在霍姆斯,政治制度滋生了教派意识。他告诉我们,这个城市内部和周边共有46个政府军的检查站,每一个检查站都有来自情报部门(Mukhabarat)的代表。“这些人向18岁的士兵脑中不断灌输,告诉他们正在面对以色列人的阴谋,是这些以色列人在支持恐怖分子”,他说道。听到这里那名年轻女子突然叫道:“这是逊尼派的城镇,这就是他们朝我们开火的原因。”     傍晚时分,旁边的房子被击中了,其中一名反政府武装分子伤及了腿部,但是射击仍未停止。开车出去似乎想都别想了。政府军士兵知道我们在里面,但已经开始攻城,所以让他们自我约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给我认识的叙利亚政府最高官员——外交部发言人吉哈德·马克迪西——打电话,请他劝说政府军停止攻击,这样我们便可以安全离开了。他教训了我一阵——为什么我们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去了兰库斯?——但答应帮我们斡旋。最终,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们被告知立刻出城。我们听了听动静,枪炮声停止了。     一名年轻的反政府武装分子在前面开车把我们带到了广场,然后我们就自己行动了,我们开车回到起伏的开阔地上。在政府军的检查站里,士兵们都在持枪待命。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围着我们转圈并专注地盯着我们,手指始终扣在武器的扳机上。一位军官生气地质问我们,难道没看见恐怖分子在城里吗?我们承认有一些反政府武装分子在里面,但同时指出城里也有平民。他面露不悦,告诉我们他的士兵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一些人受伤了,还有一些人牺牲了。     待到放行我们时,已是暮色黄昏,寒气袭人。随着夜幕降临,我们驱车穿过白雪皑皑的山地,直奔大马士革而去;在公路两侧和交叉路口,视力所及到处都是坦克。看起来一场大战即将打响。     是夜,政府军又开始炮轰兰库斯,并在第二天发动了几次地面进攻;阿布·哈立德的人进行了反击,打死了6名政府军士兵。阿盟观察团正式暂停调解使命;第二天政府军将部队部署到大马士革的郊区,随后又进驻扎巴达尼和霍姆斯等地。纵然什么都没有正式宣布,但很显然,这是一次全面攻势。一份亲官方报纸的编辑在大马士革告诉我,反政府武装分子对郊区的控制是一个假象,政府方面默许反叛分子这样做,为的是在消灭他们之前,“引蛇出洞”。此后不久,消息传来,阿布·哈立德和他的小儿子已被打死。          不可避免的内战          1月30日,我离开大马士革,取道东部公路赶往特斯尹陆军医院,调查政府军最新伤亡情况;在过去的3天里,在大马士革城内及外围战斗中,每天都有50多人伤亡。一路上,我看到军车里塞满了全副武装准备战斗的士兵;在萨格巴小城的城乡结合部,士兵们正在设置路障。透过屋顶的上方,我看到交战最激烈的地方,一股股黑烟腾空而起。一名政府陪同人员看到这番景象,颇为震惊,并焦虑地问我,“我们要变成第二个伊拉克吗?”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这个国家问题的严重性;他承认他从未看到过反政府示威,“我们的政府不愿承认现实吗?”     同一天,大马士革的外交官告诉我,一切都太迟了,叙利亚无法避免陷入内战的境地了,“我们正在看到的是一个自取灭亡的国家,事态正在变得不可收拾。”他希望各方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就像最近也门发生的“软着陆那样,阿萨德家族可以带着所有的家当飞到迪拜或者管他什么地方。”     但是俄罗斯予以坚决地反对;没人知道如何与身处暴力行为之中的反政府武装分子谈判;在阿拉维派确信他们不是起义者反抗的目标之前,反政府武装分子与政府军方面缓和紧张对峙状态似乎是不可能的。这名外交官说,“大部分官员阶层都是阿拉维派,而且几乎没有高级官员叛变。”     但是,政府不可能永远掌控局势。随着全国各地动荡四起,政府军部署捉襟见肘,前线的粮食和燃料供应也逐渐短缺。部队疲态渐显,士气日益低落。即使政府切断了叛乱地区的电力、食品和医疗供给,但反对派一方的信心却是与日俱增。大马士革的另一名外交官说道:“恐惧已经永远离人民而去,也将永不再回来。人民已经走上街头,他们要等到事件结束。”他还补充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政权的施暴能力,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它的领导者竟是如此愚昧。我们早就警告过他们,一旦他们向人民开火,人民迟早会反击回去的。即使他们曾试图推进改革进程,但这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们现在只好停下来去镇压人民。”     与此相反,那位大马士革的报纸编辑则认为,目前这个国家离不开阿萨德。“就像卢旺达曾发生的那样,政权的崩溃将会导致暴力横行和群体对抗,“他解释道,“你当然可以怪罪随便什么人,但是这也是事实。国家必须继续运行下去,否则的话,就会像现在的霍姆斯那样,到处都是宗派冲突引发的暴力事件。正因为如此,政府才会重拳出击,打击反叛分子,众多的生命沦为牺牲品。所以,要求阿萨德下台的主意是行不通的,因为他就是政府军。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支持政府进行自我改革。而其他所有的设想,都将导致内战、宗教暴力的发生,最终变成一个失败的国家。”在他看来,阿萨德最理想的做法应该是两手并进,对激进叛乱分子应给予坚决无情的打压,对温和派人士应以更好的改革方案来拉拢说服。上周,叙利亚政府宣布,宪法草案经过数个月的修订后,将于2月26日提交公民投票。与此同时,军政府也正加紧炮火攻势。     在大马士革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50多岁的逊尼派商人。这位商人名叫艾马德·哈提卜,叙利亚派系间的乱战让他深受其害。前些日子,他在霍姆斯的时候,就遭到了三名男子的绑架。劫匪用枪指着他,强行闯入他的汽车,并命令他交出现金、身份证还有手机,随后就把车开走了。哈提卜前往当地的反叛军政府报案。一个小时后,他们就把劫匪抓获归案。“除了手机,他们把汽车钥匙和钱都还给了我。不过手机钱他们也赔给我了。”哈提卡描述说,“他们把抓到的人带给我看,我指认出来以后,他们就开始在我面前打这帮人。看身份证,抢我东西的人和杀人的那帮人都是阿拉维派人。”     哈提卜是叙利亚国民团结党的领导人;叙利亚国民团结党是去年十二月份获得合法席位的四大新兴党派之一。他告诉我说,他曾试图协调政府与反对派之间的对话,但后来放弃了,因为政府的立场愈发清晰,它决心通过武力解决问题。哈提卜愤懑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俄国为了维持自身的国际声誉而支持巴沙尔,沙特阿拉伯为了削弱伊朗而反对巴沙尔,土耳其则想让穆斯林兄弟会掌权。哈提卜希望,“叙利亚能成立一个真正的全国性的统一政府,甚至阿拉维派也在这个阵营内”。但随着国内战乱愈演愈烈,一切看起来都太迟了。     “未来将发生什么?”我问道。     “一场内战即将爆发。”     “什么时候开始?”     “序幕已经拉开。”     我从没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叙利亚人。我问哈提卜会不会担心自身安危,他无力地笑笑说:“如果真主想要带我离去,那就顺其自然吧。”    进入专题: 叙利亚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国际关系 > 地区问题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10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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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日益成为武器输出国,对抗美国影响力

世界出口冠军日益加强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的角色,“中国制造”的武器帮助北京政府确保原材料供给,并对抗美国的影响力。 德国企业咨询公司h&z的防务专家桑托(Michael Santo)在北京接受德新社采访时表示,中国武器出口每年都有增长,其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的份额增长了5到6个百分点,与英国并列世界第五。h&z公司最近发表一份有关中国武器出口的报告表示,对于北京政府而言,军火交易还有别的用途:原材料供给,保障贸易路线以及扩展中国的战略影响力。 除了军工产业从武器出口生意中直接受益之外,人民解放军也间接得到好处。中国军队的预算往往以两位数比例大幅增长。本周三(3月14日),人大会议制定的军费预算将在去年基础上继续增长11.2%。如同国防开销一样,日益增长的中国武器出口也同样是一个神秘的领域。由于缺乏相关数据,斯德哥尔摩和平研究所在最新的年度报告中不得不将中国的武器出口排除在外。 根据h&z公司专家桑托的说法,中国的武器供应商在2007年和2010年之间共拿下了总额高达87亿美元的生意。他在报告中写道,在短短15年之间,中国已经从传统的武器技术国家一举成为重要的国际竞争者。 “中国制造”武器的主要客户是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巴基斯坦。通过历史友谊而成为盟友的中巴两国共同抵抗宿敌印度。除巴基斯坦之外,中国武器的主要客户还有委内瑞拉和伊朗。两国都是重要的石油输出国,并且采取与美国对抗的政策。 防务问题专家桑托表示,”与伊朗的合作主要围绕与核技术和导弹相关的知识和训练”。中国希望通过向伊朗伸出援手,削弱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力量。此外,中国还以此让伊朗成为可靠的石油供应方和贸易伙伴。不过在2007年和2010年之间,中国武器的主要买家还有一些其它国家,比如埃及、尼日利亚、孟加拉国、纳米比亚、沙特和斯里兰卡。 相关报告称,中国也向战争地区或受到战争威胁的地区输送武器,并避免接受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禁运决议。但观察家并不确认,北京政府是否始终清楚,他们卖出去的武器最后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 比如在利比亚内战最后阶段所发现的文件显示,卡扎菲政权至少曾经尝试通过其他途径获得大量中国武器。北京此后重申,对利比亚试图购买中国武器毫无所知,并且遵守了国际禁运决议。 尽管h&z公司的报告确信,中国武器在技术上依然落后。但中国提供”低廉的价格,有吸引力的支付条件以及达到客户要求的基本质量水准”。而在具有政治动机的生意上,中国政府则显示出其灵活性。此外,中国在技术上也不断追赶。通过在苏联时代标准产品的基础上继续研发以及与世界产业链进行交流,中国越来越容易获得西方技术。报告称,根据产品门类的不同,中国武器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在10到20年之间。 中国的军工科技突飞猛进尤其体现在隐形战斗机歼20身上。此外,用前苏联瓦良格号改装的中国第一艘航空母舰也将下水。桑托认为,中国也从欧洲和俄罗斯伙伴之前进行的合作中得到了相关技术。制造潜艇、战舰、坦克和直升机的技术通过其他途径从欧洲流向中国军工企业的手中。 1989年六四屠杀之后,欧盟对中国采取武器禁运。桑托认为,如果取消这一制裁,中国获取军工技术的速度将得到明显提高。 来源:德新社  编译:石涛 责编:邱璧辉 德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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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 | 学校历史教育和国家集体记忆

学校历史教育和国家集体记忆 徐 贲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许多中国人来说,南京大屠杀已经成为具有象征意义的关于二次大战的集体记忆。二次大战在中国一直是以“抗日战争”来称谓的,战争期间发生在南京的杀戮成为中国教科书的内容,形成中国人的集体记忆,还是不太久远以前的事情。 大多数具有群体凝聚力的集体记忆是创伤性的(历史学家诺维克( Peter Novick ) 称之为“悲剧”记忆),而共同情感则是群体记忆的凝聚力所在。中国人对日本侵略者的战争和人道罪行的集体记忆是一种叫“悲愤”的共同情感来凝聚的,这也正是当年《我的家在松花江上》所唱出的。对日寇的痛恨和悲愤凝聚了“中国人”这个群体,不然这个群体内部的仇恨、对抗和分裂就会占据上风。因此,在大讲阶级斗争的岁月里,像南京大屠杀这样的事件是难以纳入超越阶级对立的集体记忆的。 对于大多数国家的人民来说,集体记忆首先是在课堂里形成的,因为他们的历史知识主要来自学校教育。在历史课上,学生们也许会学到如何从不同角度去看待一个历史事件(如美国和日本对二战中使用原子弹原因的不同说法),但学生从教科书中得到的并不是纯知识性的“客观”历史。他们学习的是一种带有国民教育目的历史,那便是集体记忆。在教育制度中所传授的历史知识总是与一个国家的主流看法、观念或偏见相一致的,具体体现为对过去事件的性质理解和意义解说。集体记忆的历史教学与学校之外的历史教育(博物馆、纪念日、传媒的历史叙述或政府宣传)基本上也总是一致的。 集体记忆往往与“战争”和“革命”有关。美国有研究者曾对历史教科书如何塑造美国学生的集体记忆做过这样的测试。他们让一些美国大学生回顾三个历史时期的重要事件,它们分别是南北战争( 1861-1865 )、二次大战( 1939-1945 )和伊拉克战争( 2003 至今),然后要求他们对事件的知识和评价回答一些问题。当问到第一次是如何得知他们所回顾的事件时, 85% 关于美国内战的知识来自课本( 55% )和教师( 30% ); 77% 关于二战的知识来自课本( 48% )和教师( 29% )。伊拉克战争尚未编入教本,学生 87% 的知识来源是媒体,如电视( 62% )、报刊( 19% )和网络( 6% )。 上个世纪 50 、 60 年代的中国学生说起抗日战争,想到的无非是平型关、地道战、地雷战。直到 1990 年代,南京大屠杀才成为抗战记忆的一部分,这不仅是由于教科书里有所叙述,而且也是因为书刊、影视中出现了不少对这一事件的介绍和描述。 同一个历史事件在不同时期的教科书里会有不同的叙述,影响人们的具体记忆内容。例如, 1947 年的美国历史课本强调使用原子弹加速了日本的投降,但 1954 年冷战高潮核武竞赛时期,美国教科书只叙述原子弹的发展,而略去了它结束战争的战略用途。 1961 年,古巴导弹危机几乎引发了美、苏的核战争。 1966 年的教科书在讨论 1945 年的原子弹轰炸时告诉学生,“如果不能寻找到‘持久和平’之路,那么结果也许就是一场祸及全人类的核屠杀。” 1990 年代冷战结束后,美国教科书开始从多角度介绍 1945 年使用原子弹的原因。而一直以来,日本教科书则始终强调原子弹带来的人道灾难。 不同国家对二战的集体记忆是不同的。有研究者曾做过这样一个调查。调查要求学生们列举二战中最重要的事件。结果发现,美国学生的回答是:一、珍珠港事件( 1941 ),二、太平洋战争的中途岛战役( 1942 ),三、诺曼底登陆( 1944 ),四、阿登战役( Battle of the Bulge , 1944-45 ),五、犹太人大屠杀,六、原子弹轰炸日本广岛和长崎( 1945 )。 1990 年代对俄国学生的同样调查发现,他们列举的重要事件包括:一、德国进攻苏联( 1941 ),二、莫斯科保卫战( 1941-42 ),三、斯大林格勒战役( 1942-43 ),四、库尔斯克战役(二战最大规模的坦克战, 1943 ),五、列宁格勒围城( 1942-44 ),六、攻克柏林( 1945 )。 这两个国家的集体记忆没有重叠的部分,这不等于说彼此没有关于对方的历史知识。历史知识和集体记忆是不同的,对于集体记忆来说,重要的不只是发生过哪些历史事件,而且更是那些历史事件对于“我们”这个特殊群体的命运和生存什么特别重大的意义。因此,即使对同一个事件,也会有表现不同的意义理解的不同说法。例如,美国人称诺曼底登陆,俄国人称“开辟第二战线”。中国人称“南京大屠杀”,日本教科书即使提及,也只是说“南京事件”。一旦我们知道了历史与集体记忆的区别,就会对某些历史事件的不同称谓变得比较能够容忍,而把更多的精力用来关注我们自己尚远未被充分思考和讨论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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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斯伟江:关于政改困境的通信

给斯伟江的第一封信   小斯:   首先,收到我的Email,不要震惊,我们也是人,不是神,西谚说,离群索居者,不是天使,就是魔鬼,而我们不是,我们是有生活圈子的。正如我以前公开说,我也上网看东西。即使不上网,周围讨论政改的人也不少,毕竟,我们才是当事人。在局外的人都讨论政改的必要性,很多都是基于破的角度,似乎,一改就一了百了。但是,没有考虑到政改的困难。我们看过社科院某些人的方案,也听过体制内学者的分析,最后自己权衡再三,发现,当下政改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你的文章我也读了,似乎能摸到一点点门道,然而,在民间的人,即使有多少名望,有多少才华,却找不出一个人具有治理国家的实际经验,最优秀的也不只是空谈理论的人。(伯克语),当然,你不必沮丧也不必高兴,你不是前者,却恐怕属于后者。   民主是个好东西,我们其实也承认。但是,走向民主的过程,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不小心,是要翻车的。给你打个比方吧,中国是一辆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车,学者基本上是刚考完驾驶理论的人,而我们这些人(你可以称我们为老朽),却是开了多年车的人,你们可以告诉我们一些道路情况,却无法代替我们驾驶。这驾驶技术,不是说出来的,是练出来的,可惜的是,你们没这个机会练习,因此,可以告诉你,不管政治局面如何改,驾驶员只能在我们这些局内人中产生,你想想叶利钦吧。即使那个得奖的人,今后的作用,也无非是反对派的精神领袖之一,而已。   第一个难题,历史障碍。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共产党统治的国家搞政改成功的。因为这种体制很难改革。这其中的理由之一是,欠债太多,积重难返。第二个理由是,宪法难题。第三是,意识形态。   历史欠债   先讲第一个问题,你看一下建国以后的历史就知道了,不必多说。即使,当下,也是因为建设效率和公平的问题,得益了大部分人,得罪了不少人,就其总量,后者数量是不小的。从这六十年的历史,积累起来得罪的人,这债务不小,要是容许他们自由要债,结果是什么?大部分得益的人,或许还因为分配不公等原因,基本上算沉默的大多数,不改,他们也沉默,改了,债主逼债,他们也沉默。前人积累的旧帐要我们这些人还,似乎不公平,击鼓传花,让后人去面对吧,后人或许比我们有智慧。   宪法难题   离开宪法谈政改是不可能的。毕竟,在任何国家,宪法是神主牌。西方有人说,以不合乎宪法规范的手段更动宪法,是革命。显然,我国已经是革命过度的国度,谁也不想革命。所有的共产主义国家,最大的问题是,在变革前,没有一个可以供和平解决争端的宪法,以及宪法下的机构设置。之前是一党领导,谁也没有想用宪法来制衡自己,因此,不可能有可行的宪法机构。导致有争端时,靠武力解决问题。苏联俄罗斯坦克上街,炮打白宫,都有这个因素。   其次,宪法不是设计出来的,本身是各派实力的平衡,然后反映在文本上。而在政治改革前,宪法是虚拟的,不能反映实力平衡,而当开始政改时,各方的实力浮上水面出来后,往往会过于自信,误判自己的实力,导致要价过高,达不成一个新宪法的合意,于是,大炮代替了谈判,军队支持谁,谁就是宪法制定者,一旦他不是通过合意达成的宪法,往往会设计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宪法,于是,这又不是宪政,甚至可能是军政。至少是,精英统治。无量头颅无量血,换得一个假共和。你觉得,这样的政改值得吗?而且,我告诉你,军队总归站在我们局内人中某一个人当中,也是轮不到得奖的人的。然而,我们,也不想成为戈尔巴乔夫,不想成为打开潘多拉盒子的人。   意识形态、历史   你也很清楚,我们之前当家的,封锁了大量的历史信息,制造了大量假信息,这些信息,都是和我们的统治基础有关。虽然,现在腐败很严重,我也说过,可能会导致亡党。但是,和腐败相比,如果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了历史真相,恐怕人心真的全散了,真的会有大灾难。前些日子让大家不要折腾党史,也就是这个道理。意识形态的重要性有时比武力还重要。   这些都是历史出的难题,不是我们想改就能改的。   第二个大问题,现实难题,   民族问题   虽然民族问题,也是有历史原因,但是,我必须指出,这是一个大难题。学者告诉我们,拉美民主化的历史,多民族的国家多磨难。毕竟,所谓的民族自决权,导致很多民族,一有机会就要独立,尤其是资源丰富的地方,或者是语言文化独特的地方。苏联就是这么解体的。搞政改、民主,一旦他们有这个权,你是选择武力还是坐视。或者一旦选票是僵局,更可能动乱,甚至,恐怖活动会延续到内地,你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至今,我们是没想出什么良策。这也是政改不动的原因之一。   民粹和精英。   你可以说,这种人为分类的话语,我不可能在公开场合说,譬如任志强,他说的话,刺激民间,大多也是大实话,遭世人痛骂,主要不是说话偏激,而是他位处精英,要是一个穷学者,没那么多人痛恨。鉴于现在的官员都已经也收入良好,精英其实和官员+富人可以替换,两者之间恐怕不是意识形态的差别,还有实际利益的冲突。仇官、仇富如此普遍,一旦,搞民主搞成民粹,恐怕,所有搞政改的人,多少是要坐牢的,家产没收,最关键的是,国家将会非常动荡,最后,人数多未必一定力量大,中国仍然会走向普京或者皮诺切特政治,你觉得我们会选择这种危险的道路吗?这样的道路和现在有多少区别呢?我们现在少数人坐在高速公路上,风光旖旎,座椅舒适,你告诉我们,前面是断头路,要通过另一条路才能让整个国家(或许包括我们),平安到达下一站。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毕竟,路的尽头没看到。   体制内的反对派   要知道,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是要动别人奶酪的。毛主席说,有人就有左中右。我是中间派。谁都认为自己站在中间,而别人偏了。这其中,有些人保守是因为利益,有些人保守,是认为自己思想正确,后者更要命。利益问题,尚可以妥协,而思想僵化,等于网络上说的脑残,基本上和他是没法说理的。你说,既得利益,加上思想僵化的人,在我们院内,还少吗?贸然政改,没说想改革成功,就是体制内的开明派,都会被一举灭掉。你认为值得吗?   马克斯·韦伯说,政治志业的人,需要激情、责任感、判断力。只有在激情燃烧的岁月,才需要激情,承平时期,稳重是第一位的,听话出活,因此,圈内人几乎无人有激情。至于责任,我认为,我们对国家也是有责任感的,最关键是判断力问题。政改的核心是1,竞争;2,立宪;3,包容性。前面说了第二条难,其实,打开潘多拉盒子的是第一条,而根本在第3条。我们这些年代过来的人,说实话,宽容只是对家人的,对政敌都是要秋风扫落叶,谈何宽容呢。恰恰,反对派都是有激情的人,这时代,只有偏激的人才会去搞危险的政治,对不对。我们判断,政改一开始,局面无法掌控,只掌握开始,看不到结局的事,稳重的人不会做。   说了,什么政改都会触动上面三个核心,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老了,不打算折腾了。小平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体制好不好,要不要改,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反对派自然失去支持,这就瓜熟蒂落。现在,生意红火,显然不是改革的时候。谢国忠说,等泡沫破灭时,我会通知你。泡沫破了,还要他通知吗。什么是政改开始的时候,无需人预言,大家都会看到。   政改会乱,代价很高   不愿政改,还有一个主要的因素,就是民主会乱。民主在其故乡,也是打打杀杀出来的,移植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成活的。民国时不就试过了嘛。大多数的人会承认,民主会带来混乱。朝纲解扭,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没有我们,天下不知几人称孤。一乱,不但是官员,人民也会付出代价的。当然,你可以说,是什么样的代价,什么样的乱。当下的食品,空气、拆迁,交通、拘留所,天天在死人。议会乱,比暗斗强,看法不同,可以交流。然而,国家经不住实验,中国人偏好的是秩序优先,怎么改,最好是中枢不乱。然而,要中枢稳定地该,似乎目前已经不可能了。不如,小车不倒只管推,依我看,这几年,车似乎不会坏。下一站如何,已经与我无关。周立波的清口中早就戏说过我们的前任,这种传统,不妨保留。   你虽然不是一个人才,基本上算个明白人,而且,听说,爱看书,看书不是坏事,就是不要看书谈政治,很危险,所以写封信给你点醒你。我们不想折腾了,我马上到站下车了。你恐怕也不想做赵括,好好滴做你前途无量的律师吧。当然,这封信其实等于写给所有的人,各安天命吧,安吧。   顺颂业祺!   知名不具(你懂的)   2010年10月22日   PS.我们只是一群抽中南海烟的人,没什么特殊身份,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中南海,请不必乱联想。如果你还想不通,有回信,请发电邮地址zhongnanhai@ccav.com   又,请理解我的苦口婆心,我是用二指禅输入法,写了那么多内容,我容易吗!    作者声明,本文系虚拟,谢绝对号入座。 政改珍珑局:斯伟江的回信   M大人勋鉴:   蒙大人翰言,不才受宠若惊,信后云如有疑惑,可以来信。古语说,长者赐,不可辞。某怎敢不殚精竭力,坦承一愚之得呢。说实话,大人乃体制内的开明派,才会这么考虑,如此顾虑,如是保守派,根本就无需写信,直接援用前元老的话,我们花了多少人头得天下,你拿多少来换。说实话,这套话语,也是一种传统,不才父亲就认,他认为,天下毕竟是共产/党打下来的,虽然他作为一个老党员,痛恨腐败。国外说半天什么现在的统治合法性在经济发展,愚以为只讲对一半,出于分享到改革开放的成果,是很多人能容忍腐败等的因素之一,但是,还有一半,是基于天下已定的现状,年纪越大,越认这种天命早定,气数未尽的理论。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治者如此,被治者亦如此。   区区认同大人提出的一些客观难处,民族问题、保守派问题、历史欠债、民主之乱。余在此不一一分析,只想就两个方面和大人商榷。私下里,不管大人权高位重,愚意,公,要为国家虑,私要为家人计,从一个律师的职业病来说,我辈往往会假设,如果不政改,后果如何?   某以为做人还是平凡一点,先为家人计吧。大人,您的家人有成年的,也有第三代,舔犊之情,人皆有之。西人演讲,往往会说,让我们为子孙后代打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这种花言巧语,在我们这个国家,不顶用。我们会考虑,我能为自己的小孩做点什么。以愚之见,您的小孩,不会缺钱,不会缺爱,只会缺真正的尊重,以及安全感。您也知道,照现在的趋势,如果继续小车不倒自管推,天命将改,气数将尽,就算再修修补补,最长在您儿子一代,几乎就能看到,秦失其鹿,天下糜烂。一旦延续到那时,恐怕什么事情都作绝了,祸及子孙是可以想象的。末代沙皇的后代全体灭后,是因为碰到了革命,路易十六、查理一世,虽然久远,但砍头的背景一样,是革命。毛泽、东或蒋介/石,两人如果都落在对方手中,恐怕身陷囹圄是要烧高香的,枪毙也是极有可能的。纵观历史,革命是政改不及时的必然后果。   其次,再为您自己计吧,万一您和您的朋友,算计失误,天命失去很快,您们也经历这一幕,而且,无力回天,您知道,根据苏联东欧经验,越是改得早的国家,原来的统治班底留得越多,如此,政策的连续性越强,就不会发生清算。当然,最终完成民主化时间也会越久,这意味着,对原来的执政者个人计,其实是很有利的。您也知道,苏联解体,苏共集体是被之后建立的宪法法院判定为,对苏联人民集体犯罪,但是,没有个人受到追诉。相反,戈氏个人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一致等到熬不下去才下台的,如东德,昂纳克被判刑二年,最后一任总书记,克伦茨被判刑六年半。保加利亚的日夫科夫因受贿罪被软禁,最惨的是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夫妇,横尸街头。各国下属的秘密警察等,被罪良多。这些都是熬到最后的可能结果,也正常,如打牌,前面都是你赢,你手头有军队,有警察,有金钱,所以你一直打赢,到最后一次,你手头好牌出完了,终于输了,轮到别人手头都是好牌,就开始清算。如果你手头有好牌时,能达成一个妥协,对方手头好牌有限,也没有清算你的能力,更能感激您的诚意。   让吾辈回到政治家的本行,为国家计。不改革,国家糜烂,改革,政府糜烂。是否有中间道路?海外中国政改首席设计顾问郑永年(这个头衔是某戏称,呵呵),经常会喊狼来了,不乏真知灼见。譬如,他否定了,海内政改民间首席设计师于建嵘(同是戏称)的从县级人大直选开始的下改上的方式,认为这容易让合法性下沉。郑的观点认为该从中央改起,党内民主,其实,中央改起也容易乱,所谓中枢紊乱,党内民主其实好说不好做,这点您的来信也说得很清楚。不才并不想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种意见,轻则容易被扣上三权分立,西式民主的帽子,重则如余的当事人郭博士,就因为提倡多党制等,最后判刑10年。况且,您也知道,吾乃律师,商人也,没人付钱,吾辈绝不会轻易出货。   我认为,考虑墙上咸鱼(政改)如何吃法(见我另外一篇文章《 民间政改春秋梦 》),虽然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下决心吃。其次才是什么时候开始吃咸鱼。而在时机这个问题上,说实话,我部分同意您的意见,你们最有发言权,大部分因素是客观条件,而非主观条件,毕竟,中国已经过了强人政治的时代,谁也不可能一言九鼎,(包括安元鼎),你们权衡利弊,选择最合适的时间,至于什么政改模式最安全,其实,以愚之见,并无优劣,我基本同意你的观点,一旦走上政改路,没有什么一定的模式,没有人能预测结果,因为上下左右都是联动的,戈氏以为公开化是稳妥的途径,谁知道,一公开,马上就多元化,多元化,就多党制,高压锅一旦开口,空气必定呼啸而出,不开口,总有一天会爆炸。要政改,就得有下台的准备,就得有唾面自干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肯定后悔。不过,被骂,总归比被关被杀好。一边是诺贝/尔,一面是横尸,不光是个人,个人如何,倒也罢了,关键是糜烂国家。同样,什么路径改革最合适,你们最有发言权,虽然不妨听听海内外民间设计师意见,然而,我相信,官方也有不少设计师,他们更懂行,因为,真的改革,是一个妥协的过程,内部有多少反对势力,那些是可以让步的,那些是现在的底线,外人哪里搞得清楚!   您来信后,我学习了人民日报的社论,认为当下政治制度并没落后经济建设,只是一个自我完善的事情。是否属实,其实很容易,搞一次公投就知道真假。然这种说法,在当下,相当可以理解,以您的小车理论,毕竟这个装了进口马达的解放牌车,似乎风驰电掣,即使车漏油,刹车不好,稳定性差,车上有人打架,车外有人批评有人夸,毕竟,驾驶室里的人,感觉不错,这个时机谈政改,犹如青年人血气方刚娶了美女,老年人告诉他,要想老年不肾亏,现在晚上要节制。这种自我节制的文明,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自制力。现在谈政改,确实难。   然真正的政治家,往往是迎难而上的,是未雨绸缪的。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西班牙搞政改的首相苏亚雷斯,原是体制内干部,既有妥协,又有坚持,最终兵不刃血,政改成功。戈氏的改革,其实是功败垂成,关键是,他最后倒向了保守派,改革的大旗被叶利钦举起,俄罗斯总统釜底抽薪,戈氏丧失主导权。中国的市场改革比苏联好,社会中间阶层比苏联多,民族问题,比苏联小,戈氏,都敢启动政改,为什么我们不敢试一试,不试,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总理说的),试上一试,中国乱不到哪里去。不改,民心散尽,政改,貌似乱,实则聚民心,却是一条生路。   不知有否读过金庸的《天龙八部》,无崖子设下的珍珑棋局,天下无人能解,最后虚竹和尚误打误撞破的,是必须先自杀一块白子,留出一块足够的空间,以便闪、转、腾、挪,之后的棋局,围棋高手大多能把握。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墨西哥的革命制度党,在有反对党的情况下,执政71年,终究也会有暂时告别舞台中央的一天,由于他容忍了反对党,最近还是有希望重返舞台中央,因为,他们毕竟仍在舞台。而苏共,一旦告别,目前看来,是没有机会重返。我们中国人的例子是国民党,抱着组织”自杀”的决心搞政改,反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GMT的小马哥,除了感谢台湾人民,恐怕对小蒋的感激不会少许。   小人乃一草民,国家幸,个人未必幸,国家不幸,个人也未必不幸,之所以蒙您青眼,也是抱一颗书生之心,陈说一孔之见,如您所说,书生不适合从政,是的,而且,捞鱼摸虾,耽误庄稼。今日这一纸书信,您不必作苏秦张仪战国策看,愚并无挂六国相印之旧念头。这种金印,留待体制内有心人。当然,也不必作恶意看,如您手教,各安天命,某的天命,就是贫嘴;您的天命,或许真是要破这个珍珑局哩!虚竹和尚,结局好得很呢。   千言万语,政改这个珍珑局,最关键是,大人,你们是否有勇气去破,只要下决心,何时破局,如何破局,真难不倒你们这些人中之精。一边是贻误良机的历史罪人,一边是知难而进的国家英雄,从后人看来,取舍很容易,在现实中,恐怕确实不那么容易,这中间曲折困苦,非某所能逆料,然王道真如,有志者事竟成。为家人计,为自身计,为国家计,都该迎难而上,捋袖一试。   最后,容某谈一下对戈氏的看法,虽然,我国体制内人对戈氏评价不高,然而,在其本祖国,却是评价很正面,且世界给其诺奖。以此类推,您是希望自己以后被某些朝鲜人痛恨(假设金氏仍当政),而被国人怀念,世人褒奖,还是倒过来,金氏热捧,国人痛恨,世人唾弃?二十四史尚在,黑白纸,方块字,默默无语,审判千秋功过,罪人、功臣,草民我不会在上面,而大人,你们必定会在上面!   以上草草,不胜惶恐之至。   筹安!   会稽山阴人氏 斯伟江顿首   2010年10月27日   前信和回信,均属虚构,请勿对号! 给斯伟江的第二封信   小斯:   二年之后,又见面了。(希望你的邮箱是安全的)。说实话,这两年,我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知道你也腰椎间盘突出了,好嘛,人到中年需要稳重,至少,这下你肯定走路重,说话迟了。   上次去信给你讲了不少为什么不政改的道理,你把信件公布后,我上网看了看,大多认为观点务实。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最讨厌那些看人挑担不吃力的书生。言辞激烈,不中要害。比晚清的清流还不如,至少人家的文采风流,且也是进士及第的。   愿意给你写信,关键还是看到你毕竟也算做实务,律师业务,不就是生意嘛。而且,有时写东西还会考虑下现实的难处。眼看我们这一代看似要交班了,真正的情况,你也知道,交班还早。不过,现在政改的声音呱噪得很,于是想和你聊下,顺便让你转告那些浅薄的文人。   中国人政治文化中最关键的词是忠。忠是整个人治的核心,所谓,山头派别,不就是人和人的关心,谁是谁的人,谁提起来的,谁的亲戚,不就是保证要忠于谁嘛!即便你违反法律,如果你能扛下责任,不咬恩公,你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否则,你就彻底完蛋。所有官员都认为,这个人不可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推进文化建设,而文化建设的核心其实还是儒家的忠义。听大儒说,这儒家也是改造过的儒家,和我们的马列主义一样。孔子可能是不认账的,谁管他,六经注我,为我所用。   因此,只要我们人还在,影响力就在。你看毛主席,他老人家就算昏迷过去,周总理也不敢乱动,主席一醒来,总理就说,主席,大权还在你手中。小平南巡时,什么身份?南巡成果好,百姓还不一样歌颂,拍手。我们的政治文化,最讲究的是实权和实效。好心办坏事,百姓一样骂。我先提醒你,好心办民主,结果一坏,百姓一样饶不了你们!   说到小平,我们也很感激他。不仅仅是我们大多是他提拔的。关键是,在苏联解体后,小平同志在选拔干部时,已充分考虑到不提拔思想活跃的,选择的都是非常稳重。可以说,小平同志的人事安排,直到今天,还在影响今后。谁走戈氏路线,谁就是不忠。况且,走民主路线,这瓷器活,真得需有金刚钻。   上期去信和你讲的民族问题,于今愈演愈烈,谁能缓解?人家要独立,你能答应吗?谁上台都不会答应,谁答应谁下台!这种问题,我们内部的意见非常一致,就是传统恩威兼施,看实力。虽然你会不答应,认为有新思维,给什么高度自治,你这是幼稚想法。目前人家答应这个方案,但有地域要求,胃口很大。而且,你不想想,目前,好牌都在我们手里。要是中原板荡,人家的胃口会涨的。反华势力到时必定横插一杠子。这不不多谈了,谈下去,估计你也发不出去了。我手下的人只认敏感字,不管谁写的。总理的一些国外讲话不也在国内发不了嘛。   总理这人啊,人是不错的。勤勤恳恳一宰辅,就是好说话,和耀邦同志有点像。耀邦那时百废待兴啊,且小平支持。说的话,毕竟可以完成七八成。如今什么年代了,大局早定,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要容重言谨。哦,不谈具体人了。   政治如建房子,毛主席他们建国,搞了一个房子,基业伟大,规模恢宏。不过,他自己折腾,屋顶都快烂了,墙也开裂了。大家都认为非修不可,于是,小平同志又重新加固地基,里面建了承重墙,外面架构不动,实际又恢复了原来的结构。这一加固,一直到后来春夏之交的动荡都没事。现在的房子还是好好的,你们凭什么让我们改建修建,甚至有人想推倒重来。真的推到了,风雨来了,你们住哪里?老者如何安之?照你们现在方韩大战时这种混乱,能重建一个新房子?   别看我们现在只是粉刷墙壁,裱糊窗子。那是因为修补的时机未到。你想想。要修房子,得挪动多少人?万一修时下雨咋办?都会有人受损害。因此,一定是要等屋漏得利害了,甚至,看样子房子要倒了,大家才会同意修嘛。即便不同意的人终归有,毕竟是少数。我们可以做工作,实在不行,可以让他们靠边嘛。现在房子看着好好的,你没事要修房子,谁叫嚷,谁倒霉。因为做不成,变成说空话。左右不讨好。总理的例子看懂没有?你读历史看到光绪帝的急躁没有?西太后什么时候才开始想改革的?火烧圆明园之后。   这危机来临,也得看运气。西太后在时,辛亥的炮声估计未必响得起来。响起来,袁世凯也没多少好做花样的。这就看人的能力。说实话,要真能改革,须是真英主。但是,英主有个问题,就是无法自己革自己的命。因此,你去看现代土耳其之父凯末尔,算改革家吧,干到去世为止。你又会提蒋经国,固然有个人选择,然而更多的是,客观因素(族群,美国,党外,不传子等),关键还是看到了台湾的大势。   因此,危机未到,未雨绸缪的,是真英雄,但是,在集体领导互相制衡的时代,不会再有真英雄。青山依旧在,斯人不再有。危机到了,能顺势而为的,其实,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其作用,其实,比凯末尔等强人要强。普京够强吧,统治俄罗斯多少年了?照目前看来,起码再干12年总统,到期了,说不定又推出一傀儡。没完没了,直到干不下去或者死掉。不祈求明主的心态才算成熟些。毕竟,求人者必制于人。   有人乐观,认为,目前,互联网开启民智,自由派占尽山头。这是表面的,实际上,仍是碎片化的。组织化非常有限。我们对此都是非常小心的。现在,国外的研究也出来了,经济发展和民主之间并无必然关系,或者正面推进关系。混合型鸡尾酒政体也很长寿。你不觉得我们政体也有点鸡尾酒吗?清华的刘瑜说,下一届领导人会提政改,幼稚了,书生嘛。下一届重点会在民生和公平。但她文章说,为什么说中国会走向民主,这等于说,人总会死一样,意义不大?关键是何时!   我知道很多人在等,等危机来临。主要是经济危机,也不排除政治危机,类似重庆夜奔的事件。我们也知道,经济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危机来临时,我们也有对策。所谓活埋,那只是下面人粗鄙话语。真正的对策是,集中资源,稳定军队。开放一定的政治空间,但,不危及党的领导,以空间换时间,经济会好起来的,难关会过去。对一小撮反华势力的代言人,确实会铁腕打击。其他的《挺经》我就不说了。   中国是个大国,合纵连横在危机来临时会显露。但是,关键是掌握资源的话事人。说实话,照目前的民粹的狂躁劲,没多少话事人会愿意走民主路。不是不喜欢,其实,私下里也有欣赏的。关键是怕清算。民主加民粹,谁都不安全。   再一因素,是党外的资源。说实话,我在里面看,目前在民间的资源,去掉企业家,入我法眼的,真没一个。企业家嘛,你知道的,在这多年的企业发展中,有几人不是我们关系极深?要倒,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安全吗?坦白说,给你们搞民主的机会,也未必有能力搞得起来。斯大林说过,干部是决定性因素。到时,你们这些自由派自己会吵得七荤八素的,大多都动嘴比动手利害,一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即便危机来临,风雨飘摇,出手撑住大厦的,还是我们中间的人。   和你说说我理解的民主吧,民主是个好东西吗?未必。要看合适不合适?林志玲漂亮吧?你娶了就不行。你看伊拉克搞了民主,结果如何?你看埃及,混乱成什么样?即便南美的巴西阿根廷,也是历经了多少波折?小国的民主对我国没有参照力。我问你,什么是民主?是光投票吗?不是,民主要有独立的司法机构,独立的足够的新闻舆论,还得有认可规则的精英文化。就拿选票来说,看似简单,但是,划分选举,单一制还是复合制,这些规则,都会影响结果。同样,对选举舞弊的处理,对选举纠纷的仲裁,也会影响选举结果。舆论,尤其是电视媒体,对选举结果的掌握,也可以说是致命的。知道普京为什么老能胜选吗?你研究过俄国的电视体系吗?你看看,我们国家上述基础有多厚?老外说,民主的基础是民主的双腿,只有测量了这一双腿和他们的跨度之后,理想才能真正展示风采。咳,其实,部分的意思是姜文片中说,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你真的认为民众做好了准备?为了民主可以忍受疆域割裂,动荡不安,犯罪率上升,政议而不决,外交受辱?万一社会动荡,强人政治极可能产生,这夹生饭,说不定滋味够受的!佛教入中国而中国化,因为中国体量太大。你认为原汁原味的民主可以入而不化?别忘记政治是无法先在城市搞,后在农村搞的。张张选票可都是等值的!   现在很多知识分子在说,是我们阻碍了民主基础的发育,固然有一定的事实。但是,这是维持政权的需要。别光看我们呀,你不去看看,社会上有多少人不是障碍?知识分子,企业家中多少在身体力行地培育独立,理性,宽容,一样的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的操控,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向对手学习,最后变成对手?   说实话,只要我们的党争不造成分裂,恐怕照目前的体制外能量是不成气候的。你也知道,每朝都有党争,所谓山头,这非常正常。利益或者理念聚合人啊。以前有皇帝做仲裁,所以,党争可以外露。现在,没有足够份量的仲裁者,几家都要注意,不造成分裂,因为一旦分裂,大家都没饭吃。这一点,是我们党争的底线。   再和你说一个因素。目前不政改是和外交有一定关系的。因为,威权体制,在外交上能迅速集中资源,少受内政牵制。你看我们这几年的出访,可以说,比以前风光多了。万一开始政改,我们都焦头烂额地处理国内纷争,外交上有多少精力?外交说白了,就是:”交朋友,争利益”。没有一个世界政府,外交如人在江湖,各色有用的国家都要结交。至于,和美国的关系,互相利用,互相制衡。韬光养晦,是装孙子,不是真孙子。所以,有时,不涉及核心利益的时候,可以唱些反调。网上一些人懂什么,光知道乱叫,什么道义?日本人侵略我国时,道义能顶坦克用?当然,利比亚问题,我们是有点错估形势。但是,利比亚例子,你也可以看出,西方对非民主国家的敌视。你要看到,我们的外交在给国内大企业,都是争取到很多商机和利益的。你去看看非洲,阿富汗,伊拉克,我们不动枪火,商机一样无限。你希望做一个走出去风光的领导人,还是灰头土脸的人?   现在有人在说什么既得利益集团阻碍改革。什么是既得利益集团?民营企业家是不是?全国有多少因改革而致富的人?他们是不是既得利益者?还有你们这批律师中的富贵者?因此,这个概念不明确。不启动改革,关键还是,危机未到。自我革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自己戒个微博都那么难,何况,维持现状(维稳)就有巨大利益、荣耀,改变,意味着失去,甚至要被清算。面临这样的选择,谁都会选择不改变。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经济?是的,但不是最担心的,最担心的是,猪!一样的队友。我们周围有很多人,笨啊。既不学习,也不聪明。(看看二会上的代表委员),最担心这些人给我们制造不稳定因素。下面的官员傻点,最多也就是小问题,最怕是在上层犯傻发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万一,以后,危机来临时,自乱阵脚,堡垒内部才最容易被攻破。   信到这里,该结尾了。叮嘱你,一,看大势。别乱跳乱叫,好好做你的生意;你既没人脉又没资历,千万别去搞政治。更不能和外国人一起瞎搞,湖北有句土话,叫跟着洋人造反。知道什么意思吗?二,识大局。很长的时间内,不管改不改,都是我们党内精英掌舵,哪怕,他们改名叫任何马甲,人还是这些人,看看袁世凯,段祺瑞,(军人干政之可能),叶利钦等;三,听天命。你说,我年轻时,怎么会知道我会腾达至此?还不是命!你想做点事,除了积德,就是听天命,顺势而为,不要苛求!国家也是一样的,如真的时势变了,你们也不用押宝,我的同事们中自然会变聪明人,否则,你劝谏,死谏,对我们都没有用。四,有所为。专业,不可碌碌无为;生活,更不可声色犬马。在我看来,你还年青,多学习,多观察。   噫,从政数十年,真的有点倦了,有时居然有点钦羡你的闲适日子。不过,为国为家,恐怕还退不了。不要以为就你们爱国爱家!   未尽之言,自己琢磨!别想着反驳我,如前所言,毫无用处!   看完此信,马上把邮件删除。   知名不具   2012年3月8日    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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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 | 《陽光時務》第14期目錄及封面(2012年3月8日出版)

【本期搶先看】 【封面故事:《選舉:香港市v.s烏坎特區》】 【封面導讀: 從烏坎特區到香港市 /長平】烏坎人迫使政府答應了他們的民主要求,把腐敗官員送進了看守所,讓民眾信任的人掌握了權力。這正是我們要從烏坎寄一封信到香港的原因。我們想要告訴香港人,烏坎人是怎麼做到的?如果不努力抗爭,內地可以出現普選的特區,香港也可以成為被人大代表的某市。 【選舉:香港市】 【 《陽光時務》專訪李鵬飛︰「不要傀儡治港」 】(視頻)「我覺得醜事還會陸續有來,無論誰做特首都是,(因為)他們治港是為自己前途,而不是香港人的前途。今天香港最需要的不是人治,是要制度治港,這個制度應該是香港人接受的制度。」 【選舉:烏坎特區】 【 烏坎的廣場效應 】烏坎如今好像一個廣場,人們從四面八方聚來,觀察、交流,試圖在這裏讀懂中國,也發出更多呼喊。 【 達明一派:《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奷(你chok定唔chok)》  】達明一派這首排名歌,已發展成了一個跨時代的文化項目,同時又具娛樂性,2012新版填詞人梁柏堅說,「在這個時代,就只有香港,只有達明一派,才可以把數十年的報紙化成幾段港式嶺南山歌吧。」 從1990年58個人名的《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無大無細超)》,到2004 年76個名字的《排名不分先后左右忠奸(有潮有唔潮)》,再到2012年全新版本的《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2012 (你chok定唔chok)》,在粵語歌的嚴苛合韻中,在人名的來來去去之中,可以細心聽到香港變遷的脈搏。 【 達明一派:鄧小平排第一,五十年不變  文/梁柏堅】如果達明一派每隔十年唱一次「江湖排行榜」,而沒有下一位可以代替此先鋒位置,相信鄧小平可以安坐此位至五十年不變,甚至更久,「五十年不變」在這方面由達明一派落實,巧哉妙哉! 【選舉:香港市】 1、【特首失守】(視頻)曾蔭權成為首位被廉政公署調查的特首,事件直接衝擊了香港核心價值的最後一條支柱──廉潔政府。在香港現行機制下,無論政治或司法層面,都無法對曾蔭權或特首,作出真正的監管。 3、【港人看港,是危是機?】由行政長官曾蔭權「貪腐門」事件所觸發的香港管治危機和廉潔危機,持續地在社會發酵。幾位來自社會不同領域的香港人,他們如何看待這個回歸不到15年、首次響起的貪腐警鐘呢?香港前途是危還是機呢? 4、【香港市v.s烏坎特區(信息圖表)】 5、【那些烏坎來的香港人】香港南丫島上,住著一群幾十年前從烏坎遷移過來的村民。 【選舉:烏坎特區】 1、【選舉年中的意外事件/長平】烏坎事件之所以發展到今天,首先不是政府創新了什麼機制,而是民眾改變了自己。最值得總結的,不是政府如何應對民眾的群體事件,而是民眾如何應對政府的維穩體系。 2、【競選村長】(視頻)從抗爭、博弈一路走到選舉,烏坎村進入了新的階段。「打倒貪官」的激情褪去,「還我土地」的現實歸來。村民們寄望於一人一票選出的村委會,可以為他們代言,兌現抗爭承諾,落實利益訴求。 3、【薛錦波死亡賠償真相】在《協議書》的開頭,明白寫著「村民訴求合法無罪」,這似乎是薛錦波以生命換來的最重要的東西。 5、【烏坎創新了什麽?】一、民主是社會矛盾的解決方案;二、村民代表會議制度;三、對「秋後算帳」有誠意的終結。 【多畫一點:人大代表人民選,選好代表為江山/石頭陳】 天地與山川是石頭陳的油畫作品中最愛用的背景,他覺得這樣的畫特別有時空感。 如何定義石頭陳?他愛畫畫,愛畫人物,每個人物在他的筆下都流露著耐人尋味的神情,他說,畫面只會讓人聯想,因而更加自由,紙筆無言,繪畫有聲。今年2月,他創作了新的油畫作品《人大代表》和《事實與意見》,十足應景。年輕的畫家更對這期介紹的作品分別做出了創作註解。 【多拍一點:墻的另一邊:美墨邊境的貧民/韓君傅】墨西哥邊境城市華雷斯城(Ciudad Juarez),和美國天然相連,只有一牆之隔。政府、軍隊、警察、毒販之間複雜的關係,導致一系列的暴力在這裏不斷發生,它被認為是目前世界上最危險的城市。毒品戰爭從2006年正式打響,已經有將近3萬人遇難,那裏的居民沒有工作,連基本的水電都難以得到保障。通過和當地居民的相處,韓君傅覺得應該拿起相機記錄,告訴在隔離牆另一邊的美國居民,這裏有需要幫助的人們。任何戰爭,毀掉的永遠是平民百姓的生活。 【爱上指南: 一百塊人民幣的世界之旅(信息圖表)】我們找了五個世界大城市的居民,了解當地便利店員工的基本收入,又到當地一家平民超市、某連鎖品牌店記錄物品的價格。我們用人民幣作為參照,對比了五地的物價和收入水平。藉著這次100塊人民幣的環球旅行,我們一起來看看全球化時代,這幾個國際城市的物質生活狀態。 【多問一點】 1、【給總理打分(信息圖表)】 2、【多問一點:溫家寶十年改革】本文試圖根據溫家寶公開講話的內容,結合十年來國家發改委對當年經濟體制改革的文件,分析十年來改革功過得失,作出評判。 【爱上噪音】 1、【萬能青年旅店:《在這顆行星所有的酒館》】他們在工業城市裏成長,歌游離在商業之外。他們「只唱情歌,看不到坦克」,因為,「你做的事兒可能是浪漫的,但是你要面對的現實是荒謬殘酷的,這不是什麼特殊的比喻,因為他們確實把坦克開上街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是在唱情歌。」如果你仔細聽他們的歌,你會聽到像他們這樣的人發出的聲音,被埋沒了許多年,被遺忘在角落裏,然而堅定、清晰。「萬能青年旅店」,用誠實而且充滿理想色彩的音樂招待全世界的青年。 【萬能青年旅店:把「酒館」換成「廣場」就全明白了 文/吳虹飛】「其實沒有太多隱喻的東西,把『酒館』換成『廣場』就全明白了,但是這樣就沒有浪漫主義色彩了,就有太多殘酷的東西。」 【萬能青年旅店:抑鬱者在酒館醒來 文/李皖】他唱著情歌,眼中所見皆美,但是外面,潰散的未來正從前方隆隆駛來,坦克的暴力,滾過現實凍土,刺穿了夢境國的國境線。 【愛上禁區】 1、【「教育公平」,公民在行動】2012年2月23日,沒有北京戶籍的「新移民」為了隨遷子女能夠獲得公平教育機會,約定在當天到教育部「呈情」。他們來自全國各地、在北京從事各行各業,但今天,他們共同的身份是:家長。 2、【中宣部在行動】十八大召開前,中國當局加緊對新聞傳媒的控制和打壓。每一次權力交接前,「例行整肅」都會發生,而隨後的「自由假期」又給外界一種「新聞自由」歸來的錯覺。「例行整肅」及「自由假期」交替進行,就如同俗語:「扇個耳光,給個甜棗」,如今的中共媒體管制術,正是如此。 3、【佔領男廁所】「一般廁所是男女蹲位一樣多,但男廁還有小便位。而男廁蹲位和小便位數量差不多相等。這就使男廁比女廁多容納至少一倍的人。而且女性不論大小號,都要寬衣、蹲坐,再加上生理差異,平均上一次廁所用時是男性的2倍多。」呼籲性別平等的「佔領男厠所」活動在廣州發起。 4、【《回歸民主》被禁内幕】杜光提出:「八確立」和「五不搞」是近幾年改革與壟斷、民主與專制對抗的產物,它的要害在於反對政治體制改革,同時了論證了它是理論上的蒙昧主義的反映。要從討論這十三個問題入手,開展一場新的啟蒙運動,希望大家都投入這場事關民族命運和國家前途的大討論,為建立一個自由、民主、法治、人權的社會創造良好基礎。 【時務論壇第五期:「陸生的第三種台灣想像」(視頻)】陸生在台灣已經是越來越重要的社會現象。首屆赴台大陸學生在台灣的第一學期剛結束,他們在台灣有著怎樣的經歷?對台灣又有怎樣的想象?台灣學生和台灣社會又應該對陸生抱持怎樣的態度? 【愛上新青年:三地社工談工人運動】資本如果是現代社會的血脉,人才是促成血脉流動的意志。每個打工仔都應該是充滿力量的勞動家,靠自己的力量爭取自己的權利。 【多讀一點:「領他的同胞們,去看看他們災難的源頭」:重讀《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林達】「他們沒有去延安,是延安走向他們,還是從土改開始,紅區打土豪變為全國性土改,開始攪動漩渦,延安進入城市,敵人的罪名也在擴大。從此大家身不由己,一批批被慢慢被捲入一次次整肅,漩渦越轉越快,捲入的人越來越多,直至文革深淵。」 【多說一點】 1、【蘇聯詛咒何時終止?】普京建立的這套權力體系與前蘇聯有著頗多的相似:它們都擁有一套強大的軍警系統,體系內擁有類似於政治局的核心決策機構,都擁有一位掌管意識形態的官員,司法都不是獨立的,官員都同樣腐敗低效,大學生都削尖了腦袋往國有公司和機關單位裏面擠。 2、【特首選戰迷局透析】與曾特首醜聞相比,唐英年的僭建事件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曾特首醜聞成功轉移了公共視線,而曝光醜聞的時間有很可能是精心安排的。曾特首的「黑材料」想必早已收集待用,視局勢需要,隨時引爆這顆重磅炸彈。 3、【世界改變中國,還是中國改變世界(下)/秦暉】當然統治者再羡慕中國,只要憲政民主還存在,他們就學不了這一套,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容忍這種在我們「低人權優勢」面前的被動狀態。這就是「左派稱讚中國低自由,右派稱讚中國低福利」的現象會變成「左派批評中國低福利、右派批評中國低自由」的原因,但問題當然不在於別人的批評,我們自己能夠一直接受這種狀態嗎? 4、【思想的尊嚴 】思想自由是人類最偉大的權利,它是每一個人的特權。思想自由不能受制於政治交易和社會權衡,思想自由毫不妥協,思想自由只服從於思想本身,任何向思想自由的挑戰都是向人類的尊嚴進行挑戰,都是對人類的污辱。 5、【你這髒髒的猢猻】彼得·辛格的立場是,對於任何具有感知痛苦的生命,都應給予平等的考慮,因而基於物種差異採取的區別待遇,其性質和人類之間由於膚色、性別的不同,而給予歧視和虐待一樣。何況智力也不是能力的唯一形式。在速度、敏捷、力量方面,人類遠遠算不上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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