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

北斗 | < 玉衡>预言家与怀乡病

她并不是去改变什么世界拯救什么人民,她是去想找那一个或者若干个在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男人而已。她患上无可救药的怀乡病,觉得在眼前得不到的东西,在一个美化的故土中可以寻觅。在怀乡之中,就像皮普一样,她拒绝意识到她的X爷让多少姑娘怀了孕(种马!),手染多少鲜血。     预言家与怀乡病   文/ E姑娘(中国人民大学)     Cassandra’s Homesickness 预言家与宿命论 穿越的唯一最特殊的意义在于知道未来。没错,她很美,但每个女主角都很美,她也很聪明,但大多数女主角也都很聪明。也许她凭借她的未来人的技能能做出一些更好吃的食物,绣出一些更独特的花纹,但是大长今和黄蓉一定也都能做到。 她的唯一最特殊之处在于,她其实是特洛伊的卡桑德拉(Cassandra of Troy)。她预言,而且预言悲剧--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一切预言终必预言悲剧。在古典神话中,卡桑德拉是特洛伊城主普里阿摩斯的女儿,赫克托尔和帕里斯的妹妹,美人海伦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姑子。一说是因为卡桑德拉美貌出众,阿波罗赐予了她预言未来的能力,一说是因为她夜宿阿波罗的神庙,神庙的蛇舔干净了她的耳朵,从而使她能够预言未来。然而由于她拒绝了阿波罗的求爱,阿波罗一怒之下诅咒卡桑德拉,使她的预言不会被任何人相信。果然卡桑德拉预测了特洛伊的战败、奥德修斯的木马、阿伽门农和她自己的下场,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 卡桑德拉成为一个浪漫主义和富于悲剧色彩的文化标签,是因为,维基百科如是说,“她了解一切却无力改变,这正是人生之讽刺性所在”。 这其实指出了卡桑德拉的神话以预言家为变式叙述了宿命论的主题,而流行穿越小说与之并无二致。一个穿越到过去而不能改变历史事件的主角,将宿命论及其无可避免的悲剧性推向极致。如果小说的作者将时间的发展描述为固定不可改变的,那么穿越者只能做一个无法改变历史的先知。于是,就像以先天性疾病和错抱婴儿为桥段的电视剧一样,这种宿命论母题很自然会引发罗曼蒂克的无奈感,正是言情故事的温床。     时间旅行小说纵览 和古希腊神话相比,以时间旅行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并不那么古老。马克·吐温(Mark Twain)的《康涅狄格州的美国佬在亚瑟王朝》(A Connecticut Yankee in King Arthur’s Court,下略为《康州》),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早的时间旅行小说之一。在这部被中国读者遗忘的美国文豪代表作中,男主角从近代美国穿越到亚瑟王朝以后,凭借自身的科学文化知识,从阶下囚一步步爬上国家首相的高位,并将萎靡不振的君权神授的国家变成现代化强国。吐温一来有意挖苦讽刺当时流行的缅怀冷兵器时代的文学作品,二来,尤其从马克思主义文论看来,吐温或许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理想主义者,试图描述科技文明的强大力量。 《康州》一书将历史描述可以改变的“平行空间”,并未进入宿命论的范式。时间旅行小说的一种主要分类方法,即根据历史是否能够由穿越者认为改变,分为改变历史走向的小说和不能改变历史走向的小说。这也关系到小说内容的选材:前者往往有悲剧倾向,而后者适合描写主角如何“建功立业”。 与马克·吐温同时代的英国科幻作家威尔斯(H. G. Wells)也出版了著名的时间旅行小说《时间机器》(Time Machine)。值得注意的是,这两部作品反映出时间旅行小说之间另一种分类方法。在《康州》一书中,男主角脑袋被打,一睁眼就发现回到了从前,而全文到底也没有给出他穿越的原因。因为此书并非科幻题材,吐温醉翁之意不在穿越,只希望获得穿越的结果。而威尔斯详细地描写如何制造物理上可能的时间机器进行时间旅行。这成为欧美时间旅行小说的主流模式,此后的时间旅行小说大多是科幻小说,都试图为穿越提供科学解释,浪漫传奇式的穿越小说未成气候。 汉语文学,在当代之前,并不把时间旅行视为一种主题。值得一提的穿越小说可能只有黄易的《寻秦记》,与《康州》一样这也属于一部建功立业型的作品,不过黄易更为巧妙地用焚书坑儒解释了为什么项少龙不在历史上闻名。 流行穿越作品及其代入-愉悦机理 但是在网络时代引发通俗文学群众性创作的高潮之时,在那个神奇的绿色的网站上,穿越小说迎来了空前的繁荣。这些作品大多属于通俗言情题材,以女主角第一人称叙事,就连穿越回到的历史时期也呈集聚性分布。康乾盛世是一个主要的题材,九子夺嫡更是屡见不鲜。它们也具有网络文学的通病,例如成为作者的门槛很低,导致作者的平均水平下降,作品的淘汰率极高。一个经典的笑话是,水平不高的作者很容易写出自恋的第一人称主角,诸如“我看着镜子里我倾国倾城的容貌”。这类作者就像是低龄儿童未能区分“自己”与“他人”一样,想不明白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你倾国倾城”可能是赞美,而女主角自己说“我倾国倾城”就是神经病了。 然而,大众作者所写出的浪漫传奇式的穿越小说在短期内很难得到文学批评界的认可,因为其最大的弊病在于,事实上,一切网络穿越文都是“我倾国倾城”的文章。哪怕女主角不会自称自己倾国倾城,穿越文的默认设计就是其主角惊才绝艳、鹤立鸡群,被许多男性追求。这样的小说主角,由作者的代入感而始,并满足了读者的代入欲望,可谓皆大欢喜。 我们不得不承认,文学的代入意义,哪怕再不堪一提,也是促使文学繁荣并历久弥新的力量之一。就连高雅文学中也不乏具有代入感的作品,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托尔斯泰把自己的很多方面投射到《战争与和平》的彼尔和安德烈之中。 同人文学,即以既有作品进行衍生创作的文学,最早在日本和欧美国家产生,近年来在我国也很流行。同人文学理论(如果同人文学也能有文学理论的话)中有一个经典的概念“玛丽·苏”(Mary Sue),即指作者创造出一个原著没有的角色,而这一角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认为是作者在创作时进行了自我代入。玛丽·苏体现了一个小说作者的不客观和自恋情绪,因而遭到评论的强烈反感。 世界上各种语言的同人创作层出不穷,但是最“登堂入室”者恐怕要数英国ITV在2008年播映的电视剧《迷失奥斯丁》(Lost in Austen),它描述了一个当代英国的年轻女性穿越到了《傲慢与偏见》的世界中去,最后——显然必须如此——与达西先生喜结连理。本来,简·奥斯丁小说受到女性读者广泛喜爱的机理之一就在于它提供了代入感,而穿越题材更强化了这一可能性,让每一个当今时代的诸事不顺的姑娘都能轻易把自己想象为贝内特家的不速之客。 从某种程度来说,穿越小说都可以视为历史事的同人小说,其中都有一个玛丽·苏女主角,而且受众产生愉悦感的机理也类似,都与代入感相关。一个批判性的读者应该意识到,代入感作为愉悦感的来源,终究是短视的。通俗文学必然要在一定意义上满足大众读者的愉悦感诉求,但是文学不仅在于愉悦感——它还有许多其他历史使命。这也是为什么这一类顾影自怜般穿越作品很难受到文学批评的认可。 当代女性的怀乡病 尽管涉及许多历史背景,就像大多数通俗言情小说一样,我国当代的流行穿越小说更关注两性关系,专注于政治历史题材者并非没有但也乏善可陈。一些作者情愿犯下很多历史错误,譬如在康熙晚年,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还未娶妻?哪怕不犯历史错误,穿越小说关于历史人物的叙述也都呈虚构姿态。在小说作者和读者的想象中,彼时王公贵族的男性一律一副温文尔雅文武兼修的模样,日理万机却也风花雪月,妻妾成群却愿意对你山盟海誓。 在此,我们最需要注意的是这些作品所折射出的历史虚构与现实生活的强烈反差。今非昔比,你想找个富二代却恨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找个凤凰男还不情愿进他家的门。现实无奈,房子车子婆媳小三逼出一群大龄剩女。就像清朝时文字狱盛行,逼出一群人搞小学——他不是不想搞“大学”,你也不是不想嫁刘易阳。只是他怕写两首诗就没了脑袋,你怕遇到一个假刘易阳真陈世美结果赔上大半辈子。     可是想象只是一种自我意淫的世界而已。以前上英国小说课的时候,讲到狄更斯《远大前程》,我们打趣说在皮普在离开家乡之前,村里尽是些泼妇(他姐)恶棍(Orlick),而在他离去之后,家乡似乎变好了,变得只剩下最和蔼的兄长和最懂事的妹子。教授笑了笑说那就是因为他离开了。皮普的村子也许并没有变好,只是他从恨不得离开变成留恋童年。怀乡病是偏颇的,是罗曼蒂克的,是非现实的。他家铁铺的恶棍死了,隔壁肉摊的恶棍说不定还在。一个泼妇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泼妇站起来了。 在那些罗曼蒂克的想象中,古代大抵是美好的。穿越文的作者不会写那时候贫富差距有多大,路边冻死骨如何形状;也不会写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如何血腥,人民如何生灵涂炭。她不会让她的主角穿越到茹毛饮血的蛮夷部落或者落后挨打的晚清,更不会让她跟那陈胜、吴广、洪秀全之流,而偏偏只选择像康雍乾这样的盛世,九子夺嫡这样传奇事件。 她并不是去改变什么世界拯救什么人民,她是去想找那一个或者若干个在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男人而已。她患上无可救药的怀乡病,觉得在眼前得不到的东西,在一个美化的故土中可以寻觅。在怀乡之中,就像皮普一样,她拒绝意识到她的X爷让多少姑娘怀了孕(种马!),手染多少鲜血。 其实这又是一种典型的伪女权而已。你受不了公婆为难,却受得了豪门算计?受不了小三,却又受得了皇后贵妃答应宫女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风尘才女?你老公是皇帝,所以他爱怎么三妻四妾草菅人命也无所谓。他要只是一个小职员,他敢多看路上的姑娘两眼?敢不把薪水通通交来?你其实不是受不了小三和公婆为难,你只是觉得,从古到今都这么忍来了,我不是不能忍,只是,嘘——现在我要价高了,你多给点什么好处伐? 有评论把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大开眼戒》(Eyes Wide Shut)称为一部社会学意义的电影,因为影片试图将两性关系描述为一种以物易物的交换关系。一方提供美色提供家庭服务,另一方提供经济保障。妓女就是妻子,妻子就是妓女。或许在封建年代,在清朝,大多男女关系真可以描述为这样的交换。 说到底,似乎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两性关系为一种物物交换关系从未根本改变。在怀乡病的那个世界里,这种交换是名正言顺的。如今我们试图解放,试图推倒男权的广厦,但却发现这座楼太高太坚固,弄得你精疲力竭,于是你退缩了,你想倒不如回到旧世界里。就算实然不是应然,物物交换也真是一种很稳定的形式。女性主义是一种让女性更累的事情。然而累,并非因为旧世界比新世界更好,而是因为我们所有人的懒惰和路径依赖。 噢,我犯了个巨大的写作错误。这片文章里的所有“你”,都不是“你”,应该改成“她”。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采编:陈锴;责编:陈锴) 您还可能想阅读…… 本期主题:四喜忧国张大春 无产皆鸡的矛盾 人性就是一杯墨汁:关于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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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早报 | 台湾的闽南语、台语文和华文风波

台湾的闽南语、台语文和华文风波  (2011-07-02) 早报导读 [中国早点] 台湾,生活美 [时事漫画] 蔡英文声援恩人李登辉 [人物面对面] 军人节黄永宏专访 [南中国海争端] 中国应如何平息南中国海风波 [新中关系] 中新广州知识城多方面有快速进展 ● 胡慈贯 所谓的台语,理当包含台湾地区使用的所有闽、客、华及原住民语,谁给他们这些主张台独的人权力,可以霸凌其他语言和文化,讲个道理来听听? 近月来,台湾发生闽南语、台语文及所谓的华文风波,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由事态发展的经过及其中所反映出的心态来看,光此一端,大家就可预见,如果明年大选民进党得到胜利,即使在民进党不敢真搞所谓的法理台独,不会废除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是能够把台湾社会搞得纷纷扰扰,让大家都没好日子可过。不信走着瞧好了。 以台语文化霸权心态践踏文学 5月24日,台湾知名作家黄春明在台南演讲,居然被成功大学某蒋姓副教授以“台湾作家不用台语文,却用中国语创作,可耻!”大字报加以羞辱,接着又引申出对使用殖民地语言创作的批评。这里面既反映出当事人的价值错乱,也显示出台语文化霸权的反动心态,更表现出台独分子的嚣张跋扈与顺昌逆亡的作风。这实在到了让理性的人无法接受的地步。 5月26日,该副教授应邀参加台北电视台的“扣应”(call-in)节目,在众人批判之下,不但坚不认错,还反复强调,唯有认同台湾的人和语言,才有资格作为台湾人和称为台语。这和民进党的讲法如出一辙,终于露出他们这些主张台独人士的本来面目,显然一切都是政治的考量和立场。有这样观念和行为的人和政党居然还敢以民主进步自居,真是人不要脸万事可为。难道不是吗? 为此,台湾文学界的重量级人物纷纷出面加以谴责。作家郝誉翔厉声谴责这位副教授的行为是:“此事已经无关言论自由,而是知识分子的道德良知,良心,以及更重要的是,对于下一代的教育责任……一个知识分子(所谓教授),竟可以用如此政客式的简化逻辑,以及充满暴力的语汇,去践踏文学,践踏一个作家的尊严。这才是真正可耻的。” 骂得好,但还可以重些。 作家张大春则在接受媒体受访时表示:“这件事是非、格调、品味、教养很明显,没有争论空间。”他认为语文是生活所创造出来的,但台语文违背语言发生的实况,却要别人服从,他不但不认同,而且还痛斥成大校方要有担当,不能以老师个人行为当藉口回避责任,并在自己部落格上写下“成大还能去吗?” 台湾有这样的学校和老师,大家当然不宜无限上纲,但实在也让人不知要如何以对。 事发之初,成功大学先是不痛不痒地说,这次纷扰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后来大概看到整个社会排山倒海而来的批评,才又由同系教授十人发表连署声明,改口说是该人的言论与行为纯属个人,“与本系大多数师生的想法有着严重扞格”。此时大家才知道,该蒋姓(奇怪,他居然还有个中国姓氏)副教授在系内原本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偏激人物,只要不顺其意,就给人乱戴帽子。 台独人士不能霸凌其他语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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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 | 小说中的世界

但即便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小说依然为自己找寻生存的空间。既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研究世界,也不能像社会科学那样研究社会,那么小说的生存究竟为何?小说家们敏锐的发现了,小说中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价值,也无关乎生产力,没有理性的滥觞,远离政治,重归自然,将人们的常理违背,恢复人和自身以及自然的联系。所以风才会进入《马可瓦多》,然后又悄悄溜走。 www.ibeidou.net 小说中的世界 www.ibeidou.net 文/贺云霏(华中科技大学) www.ibeidou.net 这两天读张大春的《小说稗类》,看到卡尔维诺的一句话: 风,从远方来到城市,带着不寻常的礼物,但只有少数敏感的人才察觉得到,像有花粉热毛病的,就会因为别处飘来的花粉而打喷嚏。 《马克瓦多》的这个开头着实让我很是惊艳了一把这个世界的奇妙与美丽。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十七岁那年触碰到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所受到的惊吓,一个还在懵懂中的少年并不能明白一句话可以将过去未来现在的时间以及空间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所呈现出来的独特韵律。而这种神奇的感觉,将他带离了那个枯燥的世界,飞翔到了一片神奇的领地,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维度。一直到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还在思索这种神奇的感觉是如何通过文字传到我这儿,又是如何将自身表现给读者。 如张大春所说:“一个词,风,在小说展开三行之后倏忽遗忘,可是它带来了孢子,长处蘑菇,且让唯一发现蘑菇的小工马可瓦多被读者认识”。区别于我们平时感觉的习以为常,在细微无察之处作者找到了风的独特,这种存在并不为人们所感知,却展示了世界的另一种存在。小说本身的存在也是一种异物,不为人们所耻,如张大春在《小说稗类》中所说的小说就像稗子一样,往往被人不当做个东西。甚至小说本身,也长期在文学史中处在尴尬的位置,好像太下里巴人而上不了厅堂。 小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东西,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文学是用来歌功颂德的工具而已,而小说只是工具中的一种。人们无法理解,老少咸宜的小说竟会有其伟大之处。在他们看来,文学即使有一些意义,那也是“反映”了某种伟大的情感、思想和观念,至于文学本身的价值,也就仅在于此,而小说这只是为了叙述“伟大”人物的一种载体。 但即便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小说依然为自己找寻生存的空间。既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研究世界,也不能像社会科学那样研究社会,那么小说的生存究竟为何?小说家们敏锐的发现了,小说中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价值,也无关乎生产力,没有理性的滥觞,远离政治,重归自然,将人们的常理违背,恢复人和自身以及自然的联系。所以风才会进入《马可瓦多》,然后又悄悄溜走。假使风进入物理学,那么就成了被研究的对象;进入政治学,成了被权利与义务的公民;只有在小说中,风才恢复为自身与人相遇。 换而言之,在小说中人们会遇到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无关乎现实的工作,身份,金钱。读者通过作者的文字打开一扇大门,重新和世界相遇。这个世界为作者所创建,却并不赋予其意义,一切有待闯入的读者来体认。它并不期待读者用自然科学的态度来体认,也毋须像社会科学一般研究,它所做的只是还原一个诗意的形象给予读者。 两百多年前,癫狂中的卢梭敏锐的发现了人类脱离自然状态进入社会状态后的历史性变化,这一变化后来被马克思认定为人类的异化。时至今日,社会分工之下我们无不处在异化之中,愈是如此,小说的愈是成为了人们的最爱。我并不觉得人们是在小说中寻找一种逃避和寄托,小说家们只是在讲述他们对于世界的发现,而小说只是附带的产品,将人们重新带回到与世界的相认,至于相认以后会发生什么,并不是小说家所关心的事情,他们只负责引路。 在某种程度上我相信,小说的存在讲述的是人的存在。在自然科学里面只有物,没有人存在的空地;在社会科学里面,人被当做了研究的对象;只有在文学里面,人才能够找到自己,而小说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www.ibeidou.net www.ibeidou.net (采编:陈锴;责编:陈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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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周刊:台湾读者热衷的大陆书籍

追寻台湾读者的阅读趣味 《凤凰周刊》2011年15期  苏惠昭 2010年,有一本书狠狠冲击台湾社会大众,它分上下两册印行,上册《医行天下:寻医求道》,下册《医行天下:拉筋拍打治百病》,作者萧宏慈。因为上下册分售,应用篇的下册销量约为上册两倍。《医行天下》上下册分别占据博客来排行榜年度百大之第二和第十名;下册是诚品年度畅销书第三名、金石堂年度畅销榜医疗保健类第一名并被选为“十大影响力之书”。《医行天下》上下册在台销量粗估有四五十万册,两岸交流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位中国大陆作者在台湾如此翻云覆雨,以致他所推广的拉筋拍打风行草偃成全民运动。 大陆作品渗入台湾 事情总有个源起。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中国大陆作家作品悄悄渗入台湾,进入广大人民阅读生活的?答案,一般不是指向二月河便是余秋雨。 1992年尔雅出版社出版由白先勇引荐的余秋雨历史人文散文集《文化苦旅》,结果反应热烈,既是当年金石堂“年度十大影响力书”,也获《联合报》读书人最佳书奖。至今十多年过去,《文化苦旅》历久弥新,更是中学老师必开书单。“中国文字可以写成这样美,我从未曾见过。”一位企业家解释他着迷《文化苦旅》的原因。 余秋雨也几乎一人垄断了历史人文散文这个文类,此后台湾凡引进同类型作品都被拿来与余秋雨比较。套句尔雅负责人隐地先生的话,余秋雨红,但红过了头,红到出现“反余”声浪。 《文化苦旅》出版那一年,台湾还有一本轰动的畅销书,张戎的自传体小说《鸿: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那段中国大陆犹如神秘大地的年代,“文革故事”对台湾读者恒常有吸引力。 然后从1994年起,巴比伦出版社陆续推出二月河授权版《二月河作品集》。无趣的历史课本,不会说故事的历史学家,以及基因里与中国历史的某种连结,台湾一股由《三国演义》扎下基底的中国历史热一直在寻找出口;也就是说,一个历史小说,或以小说方式论说历史的市场老早就准备好了;1985年由食货出版的黄仁宇《万历十五年》已经预告,到二月河作品一问世,特别是康熙、雍正、乾隆帝王系列,仅仅透过口碑传播,读者几乎是一本一本地等待,一整套一整套地购买,乃至组成“二月河读书会”相互切磋,“你读过二月河了没?”成为考验是否理解政治斗争的通关密语。 余秋雨和二月河确实是两大高峰群,一个指向历史人文散文,一个指向历史小说,这两块正是台湾读者兴趣浓厚而台湾作家无从也无力处理的,唯有向古老的中国大地索求。1996年出版,明陵挖掘纪实录的《风雪定陵》也便成了当时受到热烈讨论的大书。余秋雨、二月河与1990年出场的《河殇》也不同,《河殇》某种程度被当作教科书读,但阅读余秋雨和二月河,始于纯粹的阅读乐趣。 台湾拉出的大陆当代文学线 台湾读者也并没有独独钟情于历史,要认识变化中的中国大陆,当然不能不读当代小说;无论语言或故事,其中的差异性充满了正反两面的魅惑,所以时间再往前推几年。1986年,台湾出版界便有一个大工程,郭枫主持的新地出版社以“拥抱中国土地,开拓民族文学”之名,推出“当代中国大陆作家丛刊”,之后再由其中分出“女作家卷”。台湾读者初次大规模接触当代大陆一线作家如阿城、张贤亮、莫言、冯骥才、陆文夫、高晓声、邓友梅、汪曾祺、张辛欣、王安忆、铁凝、舒婷、刘索拉、北岛、王蒙、刘再复、张承志,丛刊指标当然是阿城《棋王树王孩子王》,而莫言和王安忆后来则成了洪范、麦田等出版社长期经营的作家;莫言以《红高粱家族》,王安忆以《长恨歌》,奠定在台湾的大家地位,加上余华和苏童,王余莫苏四人应该是台湾读者最熟悉也持续阅读的大陆中生代重量级作家。作品虽然没有晋入畅销榜,却拥有固定的读者,并备受文学评论家青睐。 新地出版社特别拉出一条中国大陆当代文学线。远流出版小说馆1988年开张,编号第一的书是张大春《四喜忧国》,第二号就是古华《芙蓉镇》。编辑显然有意将大陆文学置放在“当代华文作家”脉络,不希望独立成线,这也是后来出版社如麦田文学、时报新人间或联合文学普遍的做法。远流小说馆后来出版了苏童《妻妾成群》,余华《十八岁出门去旅行》、曹冠龙《阁楼上下》等作品。《妻妾成群》因为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而触及“纯文学”以外更广大的读者;《阁楼上下》则是1993年《中国时报》开卷版选出的十大好书(开卷版好书通常是“叫好不叫座”的指标)。至于余华,还要等到1994年麦田出版《活着》,才正式被读者接纳。联合文学在2003年推出新版《芙蓉镇》,2007年麦田还为《活着》做了个特别纪念版。 1990年代后台湾纯文学书受到非文学书挤压,吹起轻薄短小风,而与更具阅读乐趣与知识含量的历史书相较,厚实沉重的大陆当代文学明显不易经营,出版社在理想与市场之间不断测试读者口味,寻找平衡点;文学作家名单陆续加入了王朔、严歌苓、高行健、虹影、贾平凹、李锐、蒋韵、韩少功、苏晓康、张炜、池莉、陈染等,一个乱枪打鸟年代。高行健于200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联经1990年即出版他的《灵山》,卖了3年总共卖出180本,前仆后继,如滴雨入海,无关文学评价,这是大多数大陆当代文学作家在台湾的命运。其中当然也有获青睐的,譬如虹影《饥饿的女儿》,譬如陈丹燕《上海的金枝玉叶》。隐地说过,如果他要在尔雅出版的近七百种书中选出十大,《上海的金枝玉叶》必然名列其中。 透过中国当代小说,台湾读者勾勒了一幅由《红高粱家族》、《妻妾成群》、《活着》、《饥饿的女儿》、《废都》等想象与真实相互交串组合的中国大陆图像,问题是现实的中国已经快步走到一个小说不及的所在,台湾所认识的大陆当代文学家已不足以跟进,他们说的故事也成了某种历史,所以除了历史,台湾人民也亟求了解“正在进行”的中国大陆;中国大陆的黑暗与光明,这反映在出版社的选书上,在文学这一块,“争议”、“话题”与“大众”明显成为新世纪新标准,阎连科《丁庄梦》是“再次封杀之作”;韩寒“反大人文学”的《三重门》在大陆创下爆炸性的销量;章诒和《往事并不如烟》“填补了撕去的历史扉页”,她说故事的口气又何其动人;余华《十个词汇里的中国》宣称是“台湾首发,大陆禁书”。如果有被改编成电影或电视剧的书更好,如刘震云《手机》、毕飞宇《青衣》,如麦家《风声》,纯爱小说《山楂树之恋》则直接以“张艺谋电影”营销。郭妮青春小说《麻雀要革命》则被与《流星花园》相提并列。韩寒获选为2010《时代》周刊“全球百大影响人物”后,半年之内有三家出版社出版他的《青春》、《他的国》等四本书。《杜拉拉升职记》和《蜗居》这两本“电视小说”,带领台湾读者直击现在进行式的北京、上海生活。慑于“百家讲坛”威力,几个收视率高的节目(书)一一渡海来台,有易中天《品三国》、于丹《论语心得》、刘心武《揭密红楼梦》、钱文忠《玄奘西游记》。 只是在“补习”经典这一部分,“实用性与阅读乐趣”至上的台湾读者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如果说台海两岸读者在阅读小说这件事上有惊人的一致性,除了余秋雨、二月河,那么就是《狼图腾》、《藏獒》,以及盗墓小说。《狼图腾》不只是小说,还被台湾企业家当作研究民族性格与企业经营的教本。盗墓小说,或天下霸唱《鬼吹灯》,或南派三叔《盗墓笔记》,这一派混和中国古文化、各家邪术的神秘惊悚小说,对台湾通俗小说读者来说既是全新品种,又是台湾作者所写不出来的题材,新鲜刺激没有纯文学的门坎,一时之间蔚然成风,如流行疫病蔓延。桐华《大漠谣》三部曲,这一款把背景设立在西汉,两男夹一女的爱情小说,也拥有不少书迷。 也有明知此路难行的尝试。科幻一直是台湾小说很弱的一环,2011年,台湾出版了评论家王德威谓之“想象奇诡,气势磅礴”,“堪称百年中文科幻小说首选”的刘慈欣《三体》系列,这对台湾将会产生何种影响有待观察。藏族伟大英雄史诗、阿来重新演绎的《格萨尔王》,也降临台湾找寻知音。 承续二月河,历史小说或小说历史这一块,不管是以小说笔法写史的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奇情冒险的月关《回到明朝当王爷》、《大争之世》,或是被誉为“二月河接班人”酒徒的《隋乱》、《开国功贼》,再或“比小说还好看”的李开元《秦崩》、《秦谜》,把中国历史精炼成话本小说的袁腾飞《历史是什么玩意儿》系列,从来生生不息。用当代语言写历史,最好是有点好笑的,台湾读者很着迷这种表演。 台湾读者最大的憾恨,恐怕也是完全欠缺会说故事的历史学者或历史小说家。 在这样的景况下,迟来的残雪和史铁生,更显寂寥。暴雨一般猛烈的冯唐小说,到得台湾忽然安静无声。杨红樱、郑渊洁、郭敬明、尹建莉、王树增、笛安、小桥老树、周国平,这几位名列“2010年中国作家富豪榜”的作家,台湾人多不知他们何许人也。事实上台湾出版过笛安《芙蓉如面柳如眉》,还有王树增《长征》三大册。毕飞宇和刘震云是异数,他们遇到了愿意经营系列作品的九歌出版社。 超越意识形态的新书写 “我们差不多每天都生活在蜂拥而至的结果里,很少去追寻产生这结果的原因,于是三十多年来杂草丛生般涌现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被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乐观情绪所掩饰,我此刻的工作就是反其道而行,从今天看上去辉煌的结果,去寻找那些可能令人不安的原因。”中国大陆的快速变化,变化到小说家如余华都不能不受惊扰,必须诚实无愧地写出小说无法承载的,他的观察和思索。 一如余华,顺着中国大陆的发展,台湾读者也开始追寻历史与小说以外的中国大陆—中国大陆的现在与未来,于是有人出版“披露了改革开放下九亿中国农民真实的生活困境”的《中国农民调查》;有人出版凌志军《成长》、《联想风云》、《改变》、《中关村》,吴晓波《中国·崛起》、《大败局》。潘石屹《我用一生去寻找》、冯仑《非常道》的出现,某种程度代表中国地产大亨对台湾取得发言权。郎咸平《注意!重点不在GDP》、《中国即将面对的14场经济战争》、《谁在谋杀中国经济?》,反映了台湾对中国经济未来更深一层理解的渴求。《未成熟的国家》、《极权的诱惑》,“中国最年轻的公共知识分子”许知远被台湾认可作为“认识中国”的引路人。2008年,宋鸿兵《货币战争》一路无阻打入畅销书榜,接下来的续篇,以及勾红洋《低碳阴谋》、李德林《高盛阴谋》、孙兆东《世界的人民币》?台湾人万万想不到,新一代中国大陆经济学家、分析师、银行家正在一点一点地松动数十年来台湾以英美财经书为首的阅读版块。 但一切都敌不过一个教人如何自助养生的萧宏慈,毕竟健康比赚钱大。 《寻医求道》创造了中国大陆书在台湾的销售高峰,可以在中医诊所看到它,也可以在从来不买书的人家里看见它。台湾媒体则称萧宏慈“萧大侠”,望之如大旱盼云霓。撰写《黄帝内经养生智能》系列养生书的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活到天年》系列养生书的中国养生大家武国忠中医师、《求医不如求己》的“中国第一医家”郑幅中(中里巴人),如今亦无一不是台湾民众信奉的养生老师。 超越意识形态,没有省籍隔阂,在中医学这一块,中国大陆与台湾,一个和平的故事正在书写中。 © 梦里狩猎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5/30. | Permalink | 收听敌台 Post tags: 凤凰周刊,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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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官民继续就茉莉花和艾未未博弈

官民继续就茉莉花和艾未未博弈 香港民众示威要求释放艾未未 作者 香港特约记者 麦燕庭 中国维权艺术家艾未未被带走第十日,政府继续以茉莉花为名打压异见人士,曾于网上发表文章探讨「中国茉莉花革命」的浙江维权人士朱虞夫,被杭州上城区检察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批准逮捕,成为第四名因茉莉花运动被正式逮捕人士;艾未未妻子则被税局约见。不过,香港和台湾仍有声援活动。 维权网报道,朱虞夫被刑事拘留一个多月后,其家人11日接获他被逮捕的消息,但罪名由3月5日拘捕他的「颠覆国家政权罪」改为煽动颠覆。据了解,他被关押在上城区看守所。 另外,艾未未妻子路青12日被税务局约见,会面三小时内,要求她交代艾的公司的账目。艾的姐姐高阁担心,当局对艾未审先判。 中国境外,声援艾未未的行动不断。在台湾,作家张大春昨在「myfone行动创作奖」记者会上发表示范短讯:「未未,娘问你几时可以回家吃饭?」以黑色幽默响应事件。 香港方面,一群艺术家将于17日(星期日)下午在北京政府驻港机构中联办对开空地举行艺墟,要求释放艾未未。 但早在今天(13日),已有人在距离中联办十条制左右的上环永乐街涂鸦,清晨时分,有人发现路上被人用白色喷漆写上「谁在害怕艾未未」等字句,另一处地方则被喷上艾的图像与字句,警方到场调查,初步列为刑事毁坏案处理。 岳路平批新华社滥用其名字指责艾未未 另一方面,曾被新华社文章引述来指责艾未未抄袭其作品的艺术家岳路平在博客中否认有作出指责。任职西安美术学院的岳路平教授近日在其博客发表名为「关于AWW(艾未未),提醒新华社注意分寸」的文章,指艾未未事件已成为中国政府与西方普世价值观的博弈,「没想到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我的名字』被新华社招募成为一颗棋子,这让我十分忐忑。」 他又说,虽然两者在一件作品上有相似,但那是常有的事,他不介意,对自已成为新华社批评艾未未的工具表示「并不情愿」,反指当局「对一个仍然没有明确罪名的嫌疑人,进行这种舆论上的打压,我觉得对艾未未来说是不公平」,又说,「新华社毕竟代表一个大国的声音,兹事体大,应该特别注意具有前瞻性的分寸感。」但有些文章还是辜负此胸怀。 岳在博客上另一篇短文,更表达对艾未未被扣押一事寄予同情,认为当局程序不恰当,他认同艾部分维权活动,希望他平安健康。 中国内地传媒于07年引述网上《艾未未「童话」抄袭还是撞车!!?》文章称,艾未未参加德国卡赛尔的展览作品《童话》,涉嫌抄袭岳路平《艺术航班》的创作项目。   关键词 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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