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

蔡险峰:歧路1045——蒋介石和毛泽东的新年愿望

【蔡险峰律师按】1945年1月1日,国共两党在各自的党报——《中央日报》和《新华日报》分别刊登了两党最高领导人的元旦讲话。抗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国家将往何处去,是两党领袖共同关心的问题。有意思的是,在毛泽东的讲话中,“民主”一词出现了16处,“宪政”一词出现了0次;而在蒋介石的讲话中,“民主”一词出现了1次,还特指“三民主义的民主”,“宪政”一词出现了8处。   旋即,1945年1月4日(一说1月3日),《解放日报》刊登了一篇“延安权威人士”1月3日批判蒋介石元旦广播的评论文章,指出:“蒋氏自己及其一群的法西斯主义与失败主义的寡头专政为一切战争失败与国事败坏的总根源”,“唯一应负责任的是蒋氏及其一群的寡头专政、法西斯主义与失败主义的路线”。针对蒋介石元旦讲话中“今年把握发动反攻最后时机,不待战争结束召开国民大会”的宣示,“延安权威人士”犀利地反问道:“不先消灭寡头专政,彻底改组现在的国民党政府,代之以民主的联合政府,消灭特务机关,给予人民以言论集会结社自由,请问有什么民选的国民大会可言?”   虽然时隔67年,这些铿锵有力的话语,仍能激荡我的胸怀,使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那时要是有博客和微博,对这位“延安权威人士”我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加关注求好友并先粉为敬。继而想,如果那时真的出现了毛泽东所提倡的“民主党”和蒋介石倡导的“宪政党”,又产生了如“延安权威人士”所愿的真正的民选的国民大会,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会呈现出怎样的画卷呢?   毛泽东:一九四五年的任务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一九四四年快要完结了,我们在一九四五年的任务是什么呢?我们有些什么工作在明年要特别注意去做呢?整个反法西斯战争有很大的胜利,打倒希特勒明年就可以实现。我们唯一的任务是配合同盟国[2]打倒日本侵略者。现在美国已打到莱特岛[3],并可能在中国登陆。同时,日本侵略者已打通了由东京到新加坡的大陆交通线,中国的沦陷区更加扩大了。敌人是否会停止它的进攻呢?我看还不会停止,它还有可能再向我国西南部及西北部进攻。在此期间,日本侵略者必定又要玩弄诡计,企图通过中国的投降主义者,引诱中国政府投降。中国内部的状态仍然是不团结,国共谈判毫无结果,中国人民的抗日力量被中国反动派人工地分裂着。正面战场的战事,节节失败,国民党当局仍然固执其为全国人民所不满意的一党专政及其失败主义的政策,拒绝一切有利于抗战、团结与民主的建议。只有艰难缔造的广大的中国解放区,执行了孙中山先生的革命三民主义,即新民主主义,团结各界人民,建立了英勇的军队,粉碎了一切敌人的进攻,并能发动攻势,收复了广大的失地。在此种情形下,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必须使全国人民明白,用人民的力量,促成由国民党、共产党、其他抗日党派及无党派人士,在民主基础上召集国是会议,组织联合政府,才能统一中国一切抗日力量,反对日本侵略者的进攻,并配合同盟国,驱逐日本侵略者出中国。我们经过林祖涵[4]同志曾经向国民参政会[5]提出了这个问题,后来又向国民党当局用书面提出了,最近周恩来同志又专为此事去重庆谈判一次,但是依然没有结果。在目前,很清楚的,单是谈判是不能成功的,希望全国人民一致起来,大声疾呼,要求国民党当局改变现行政策,以便迅速建立民主的联合政府。这是全国人民的总任务,中国人民不论在大后方,在沦陷区,在解放区,都要为此目标而奋斗。只要中国有一个真正实行民主政策的、能够动员与统一中国一切抗日力量的联合的中央政府出现了,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与中国人民的解放,就会很快了。为了这个目的,大家应该想出许多办法来。   在大后方,我们必须援助被反动当局压迫的民主爱国运动,必须动员一切力量抵抗敌人的进攻,必须警惕投降主义者背叛民族投降敌人的阴谋活动。青年们及其他各界,应该有许多人到敌人占领的地方去打游击,广大群众则应当准备在一切敌人可能到的地方就地抵抗。同时,解放区则以自己的英勇作战行动及发动新地区的游击战争,有力地援助大后方。大后方的一切人民,一切爱国党派,都有责任为建立民主的联合政府而努力。大后方已经有许多党派,许多工业家、教授们、学生们,甚至许多国民党人,赞成联合政府的主张,认为这是目前抗日救国的唯一正确道路。但是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应该号召广大的人民起来为此而奋斗。   在沦陷区,广大人民遭受敌人的残酷压迫,渴望解放。我们必须帮助他们组织起来,准备在时机成熟时,举行武装起义,配合军队的进攻,里应外合地驱逐日本侵略者,解放我们的兄弟姊妹们。这一任务,现在必须提到和解放区工作同等重要的地位。这是十分迫切的工作,不管如何困难都要去做。在这个工作中,法国共产党与法国人民有了光荣的榜样,我们应该学习法国的经验。在沦陷区人民中,应解释民主的联合政府之必要,使他们知道只有这个政府出现了,沦陷区人民的解放就快了,号召他们起来为这个目标而奋斗。   在解放区,这里现在已经成了抗日救国的重心,截至一九四四年十一月止,有了六十五万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抗日军队,有了二百多万民兵,有了九千万被解放的人民。一九四四年一年中,我们不论在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哪一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成绩。但是,我们在一九四五年有些什么工作值得特别指出的呢?   我认为,一九四五年,中国解放区应该注意如下各项:   (一)扩大解放区。无论哪一个解放区的附近,或其较远之处,都还有许多被敌伪占领而又守备薄弱的地方,我们的军队应该进攻这些地方,消灭敌伪,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我们必须把一切守备薄弱、在我现存条件下能够攻克的沦陷区,全部化为解放区,迫使敌人处于极端狭窄的城市与交通要道之中,被我们包围得紧紧的,等到各方面的条件成熟了,就将敌人完全驱逐出去。这种进攻,是完全必要的与可能的,我们的军队已经举行了很多这样的攻势,特别是今年有很大的成绩,明年应该继续这样做。在一切新被敌人占领、尚未建立解放区的地方,例如河南等处,必须号召人民组织武装队伍,反对侵略者,建立新的解放区。几年的经验证明,组织众多的经过训练善于执行军事政治各方面任务的“武装工作队”,深入敌后之敌后去袭击敌伪,组织人民,以配合解放区正面战线的作战,有很大的效力,各地都应该这样做。   (二)敌人的进攻(“扫荡”)是不会停止的,我们应该经常警惕,随时准备用反“扫荡”粉碎敌人的进攻,没有这种警惕是不对的。不要以为我们强了,敌人弱了,敌我力量对比形势现在已经改变了,须知敌人还是强的,它决不会忘记向我们进攻,我们还是比敌人弱,我们还要作很大的努力,并执行正确的军事政策及其他政策,才能改变这种形势。只有到了我们占优势的时候,敌人进攻这回事才会成为不可能了。   (三)整训现有的自卫军与民兵,增强他们的战斗力。自卫军与民兵数目还不够,各地除某些个别地方不可能再扩大者外,均应尽量地扩大。九千万人民中,除老幼及患病者以外,一切男女公民,均应组织在自卫军中,在不脱离生产原则下,轮流担任保卫家乡与协助军队的任务。从自卫军中挑选精干分子组织民兵或基干自卫军,在“战斗与生产结合”的原则下,协同军队作战,或者独立自主地作战。九千万人民中,至少应该有百分之五即四百五十万人当民兵,即是说,比现有民兵数目扩大一倍。有些地方,还没有十分重视这个工作。在这些地方,民兵的数量太少了,又缺乏整训,质量也不高,一九四五年必须改变此种情况。自卫军与民兵,均必须不违农时,减少误工,不妨碍生产。在这里,变工[6]的方法是必要的,战斗的民兵组织与生产的变工组织,往往可以互相结合。自卫军与民兵的领导机关,必须是民主选举的。只有这样,自卫军与民兵才能扩大,也才能提高战斗力。民兵的重要战斗方法是地雷爆炸,地雷运动应使之普及于一切乡村中。普遍制造各式地雷,并训练爆炸技术,成为十分必要。   (四)整训正规军与游击队。一九四五年,应将全部军队轮番整训一次。按照新方法进行整训,举行群众性的练兵运动。   (五)在老区域,补充原有军队的消耗数额。在新发展区域,在经济条件许可下,应该扩大军队。不论补充军队与扩大军队,均以不加重人民财政负担为条件,这一点必须谨记。如果违背了这一点,我们就会要失败的。   (六)军队内部的团结,非常之重要。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历来依靠官兵一致,获得了光荣的胜利。但是,中国军阀军队的军阀主义习气在我们军队里的影响,仍然是存在的。有些部队,这种习气还是很严重。一九四五年,应该进行广大的工作,将军队官兵关系中的一切不良现象,例如打人,骂人,不关心士兵的给养、疾病及其他困难,对于士兵的错误缺点不耐心教育说服、轻易处罚,以及侮辱或枪毙逃兵等等恶劣习惯及错误方针,从根本上去掉。许多部队,现在还未重视这一工作,由于不明白这一工作是军队战斗力的极其重要的政治基础。目前开始的一年整训计划,军事整训与政治整训应该并重,并使二者互相结合。整训开始时,还应着重政治方面,着重于改善官兵关系,增强内部团结,发动干部与战士群众的高度积极性,军事整训才易于实施与更有效果。这一工作的实行,应在每一部队内部举行拥干爱兵运动,号召干部爱护士兵,同时号召士兵拥护干部,彼此的缺点错误,公开讲明,迅速纠正,这样就能达到很好地团结内部之目的。   (七)加强拥政爱民与拥军优抗两项工作,进一步地改善军民关系。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和我们解放区人民之间的关系,历来是好的,因此我们能够战胜敌人,巩固与发展解放区。但是,旧军队的习气,同样会传染给我们的,军民关系中的不良现象,例如军队态度蛮横,损害人民利益,纪律不好,不尊重政府等事,也就时常发生。同时,地方对军队帮助不够,优待抗属工作做得不好等等现象,也就存在着。一九四三年,我们曾经指出了这些工作的重要性,但是许多地方还未重视。一九四五年旧历正月,一切解放区应普遍举行拥政爱民运动与拥军优抗运动,一定要做出显著成绩来。已经有了成绩的,必须继续做,必须检查此两项工作的结果。如果我们的全部军队,官兵上下团结一致,从政治上铁一般地巩固起来了,加上军事技术与战术的训练,又加上人民的拥护,中国人民的抗日救国事业,就有了坚强的保障了。   (八)民族统一战线是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根本路线,在解放区,首先表现在各阶级各党派合作的“三三制”[7]政府工作中。这一方面的工作,各地有做得好的,有做得差的,各地均应总结经验。共产党人必须和其他党派及无党派人士多商量,多座谈,多开会,务使打通隔阂,去掉误会,改正相互关系上的不良现象,以便协同进行政府工作与各项社会事业。凡参加人民代表会议(参议会)工作、政府工作及社会工作的一切人员,不问属何党派,或无党无派,应该一律被尊重,应该一律有职有权。   (九)减租,各地均有成绩。但是有些地方成绩少些,明减暗不减及恩赐观点仍是存在的。另一方面,也有减得太多,或在减租之后不注意交租等现象。这两种偏向都应纠正。减租之后租约满期的,除在照顾双方利益原则下可由地主收回自种者外,应该重订新约,使农民有地可种。老区域减租未彻底的,应该查租。新区域尚未减租的,应该发动减租。租不减是不对的,减得太过火也是不对的。凡地主因被敌人摧残或其他原因而生活困难的,政府应帮助他们解决困难,给以从事农工商业或参加其他工作之方便。要把这件事当做政府工作之一,借以团结他们反对共同敌人。我们现在是处在农村中,土地问题的正确解决,是支持长期战争的重大关节,希望大家十分注意。   (十)今年绝大多数地方都进行了生产运动,有了显著的成绩,这是非常可喜的一件大事。但是也有一部分地方还未着手进行,另有一部分地方成绩不大,再有一部分地方军队方面有成绩,人民方面缺乏成绩。一九四五年,必须绝无例外地普遍举行大规模的生产运动。一切军队于作战、训练之外,必须从事生产自给,机关学校也是如此。只有特殊情形者,可以允许减少或免除生产。必须动员人民,在自愿原则下,组织生产互助团体,例如变工队、互助组、换工班等。我们的地方工作人员,必须用绝大精力去帮助人民,组织这种互助团体,以便大规模地恢复生产与发展生产,不但应该使人民够穿够吃,而且应该使人民逐渐地有盈余。“耕三余一”[8]的口号,除被敌人摧残厉害的地方外,就是在敌后解放区,也是可能实现的。我们解放区的工业品,必须力求自给,必须争取于数年内达到全部或大部自给之目的。由公营、私营与合作社经营这样三方面的努力,达到这个目的是可能的。和生产相辅的是节约,必须尽可能地减少浪费。“发展经济,保障供给”,是我们确定不移的财政方针。如果我们不去从根本上发展经济,而去枝枝节节地解决财政问题,就是错误的方针。如果我们努力地发展了公私经济,我们就能支持不论时间多久的战争,而使精力不至于枯竭。这一点非常重要,必须使一切工作人员及全体军民透彻地认识清楚,以便组织他们从事大规模的生产运动。在公营经济中,按质分等的个人分红制度,是在很多部门内可以实行,并应该实行的。“军民兼顾”、“公私兼顾”两个原则,必须注意不要违背。   (十一)为着战胜日本侵略者,于充分注意军事、政治、经济之外,还要注意文教工作。我们解放区的知识分子,绝大多数都是好人。他们的缺点甚至错误,可以在工作中改造。他们是人民事业的可贵资本,他们应该被重视。他们中有许多人从事军事、政治、经济工作,另有许多人从事文化、教育、艺术、卫生工作。所有这些人员,都应该被重视。今年陕甘宁边区文教工作会议所指出的方向,各地都可以适用。专制主义者利于人民愚昧,我们则利于人民聪明,我们要使一切人民都能逐渐地离开愚昧状态与不卫生的状态。各地政府与党组织,均应将报纸、学校、艺术、卫生四项文教工作,放在自己的日程里面。   (十二)从军队中、农村中、工厂中及政府机关中,用群众民主选举的方法选出优秀分子,充当战斗英雄、劳动英雄及模范工作者,给予奖励与教育,经过他们去鼓励与团结广大的群众。这种制度,对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提高农业及工业的生产力,提高政府机关及一切其他机关的工作能力,数年来的经验已经证明是极有效果的,各地应该普遍地推广这一运动。   (十三)为着战胜日本侵略者,需要广大的有能力的干部。我们现有的干部,比较从前增加很多,但是仍感不足。干部的能力也提高了,但是仍很不够。特别是下级与初级干部,不论是军队的或地方的,他们的文化程度,他们对于政策的了解程度,以及他们工作技术的程度,一般地是不高的,有些则是很低的。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他们忙于工作,领受教育的机会太少。一九四五年,各地干部教育,应该着重于训练军队的(连至班)与地方的(区、乡)下级及初级干部。在职的用轮训办法,不在职的用学校办法,有计划地将他们提高一步。   (十四)我们工作作风中的一项极大的毛病,就是有些工作人员习惯于独断专行,而不善于启发人们的批评讨论,不善于运用民主作风。当然,这是拿我们解放区的这种作风与那种作风作比较,而不是拿我们解放区与国民党区域作比较。我们解放区是民主的地方,国民党那里是封建的地方,这两个地方是原则上有区别的。但是,我们队伍中确有许多人尚未学会运用民主作风,旧社会传染来的官僚主义作风,依然存在。别人提不得不同的意见,提了就不高兴。只爱听恭维话,不爱听批评话。为怕碰钉子,受打击,遭报复,人们不敢大胆提意见。这是一种很不好的作风,这种作风阻塞着我们事业的进步,也阻塞着工作人员的进步。我提议各地对此点进行教育,在党内,在党外,都大大地提倡民主作风。不论什么人,只要不是敌对分子,不是恶意攻击,允许大家讲话,讲错了也不要紧。各级领导人员,有责任听别人的话。实行两条原则:(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如果没有“言者无罪”一条,并且是真的,不是假的,就不可能收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效果。自从整风以来,我们的工作作风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是受到了一切善良人民的称赞的,这是很光荣的。但是我们仍有严重缺点,我们许多人中仍然缺乏民主作风,我们一定要改正这个缺点。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舍不得丢掉呢?如果我们改正了这个缺点,那我们就能团结更广大的人民,我们的事业就能获得更大的与更快的发展。   (十五)除了上述种种以外,摆在解放区人民面前的极其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想出种种能够促成联合政府的办法来。继续和国民党及其他党派谈判是一种办法,全体人民起来呼吁要求是一种办法,还可能有其他的办法。总之,我们一定要多方努力,将这个适合全民族抗战要求的民主的联合政府,尽可能迅速地建立起来。   我们解放区已做的和要做的工作,当然还有许多,但我以为目前特别值得指出的,就是上述十五项,其他就从略了。各个解放区的情况与工作步骤,在许多点上互不相同,各地应按照自己的特点布置工作,以便适当地完成各项任务。   一九四五年应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更大发展的一年。全国人民都希望我们解放区能够救中国,我们也有这样的决心与勇气。我希望我们解放区的全体军民一齐努力,不论是共产党人与非共产党人,都要团结一致,为加强解放区抗日工作而奋斗,为组织沦陷区人民而奋斗,为援助大后方人民而奋斗,为建立民主的联合政府而奋斗。   根据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六日《解放日报》刊印。   —————————————————-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第二届第二次会议的演说。   [2]同盟国,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共同对德、意、日轴心国作战的中、苏、美、英、法等国家。   [3]莱特岛,菲律宾中部米沙鄢群岛之一。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日美军开始在莱特岛登陆,同年十二月下旬完全占领该岛。   [4]林祖涵,即林伯渠,当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一九三八年六月被国民党政府聘请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一九四四年五月至十月受中共中央委派在重庆同国民党谈判。   [5]国民参政会,见本卷第217页注[3]。   [6]变工,参见本卷第76页注[4]。   [7]“三三制”,见本卷第25页注[8]。   [8]耕三余一,见本卷第75页注[3]。

阅读更多

爱思想 | 高华:“毛主席万岁”——延安整风的完成

高华:“毛主席万岁”——延安整风的完成 进入专题 : 延安整风 毛泽东    ● 高华 ( 进入专栏 )       一 “毛泽东主义”的提出与修正          1938年10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后,毛泽东成为中共第一号人物,在中共领导核心中的地位已经牢牢树立,但是毛泽东的“理论家”名号却是在数年后才确定的。从1940年始,在延安的《解放》周刊和《中国文化》等刊物上,逐渐出现称颂毛泽东对马列主义理论贡献的文章,陈伯达、艾思奇、和培元、张如心等纷纷撰文,赞颂毛泽东“深刻地灵活地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与方法阐明中国革命的规律性”,使马列理论与中国具体的革命实践相结合,与中国的历史实际相结合。 陈伯达、艾思奇、和培元都是毛泽东当时所亲近的“笔杆子”,陈伯达、和培元更是毛泽东的秘书,由这批“秀才”率先宣传毛泽东在理论方面的贡献,中共高层领导不会不知其中的含义。     然而,对于中共领导层一班人而言,将毛泽东树为“理论家”却是一件新鲜事。长期以来,他们都知道毛擅长军事指挥,也都逐渐信服毛在军事指挥方面的才干。自长征结束以来,毛泽东在政治方面的领导成为事实,也被众人逐渐习惯以至承认,但大家在心理上,还是将“理论家”的名号与张闻天、王明联系在一起。尤其张闻天这位前党内“总负责”现在也还在主管中央宣传工作和马列学院,所以当周恩来于1940年自莫斯科返回延安后,也就情不自禁地将共产国际对张闻天的评价向毛泽东和其它领导人和盘捧出,谁知周恩来的传达竟遭到毛泽东的当头棒喝,毛怒斥道,什么理论家,背了几大麻袋教条回来!     既然张闻天都够不上“理论家”,那么与张闻天差不多的王明背回来的更是“教条”,周恩来称不上是理论家,至于康生、任弼时、陈云等更是与“理论家”搭不上边,在毛的眼中,领导同志中除了他自己以外,具有理论眼光的只有刘少奇一人。     1941年后,刘少奇似乎进入到一个“理论喷涌期”。他在盐城的华中局党校开始频频作各种大报告,他不仅谈“中国革命的战略与策略问题”,也谈党内轻视理论的经验主义传统,刘少奇甚至学起毛泽东,站在哲学的高度谈论起“人的阶级性”,“人为什么会犯错误”以及“人性善恶”等抽象命题。从当时毛泽东的立场和角度看,刘少奇的大部分观点虽然都可以接受,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例如,1941年6月3日,刘少奇在盐城参议会发表的演讲“我们在敌后干些什么”,1942年10月10日在返回延安途中于北方局党校作的“中国革命的战略与策略问题”报告都回避了毛的“新民主主义论”,而大谈中共应坚持“三民主义”。刘在“人的阶级性”的报告中还发明了“封建阶级党性”的概念。 这些都是毛不能同意的观点,因此,即使刘少奇颇具理论水平,但中共党内真正的理论家只能非毛泽东莫属。     进入1942年后,毛泽东在党内的权势已如日中天。2月8日,延安举行“泽东日”,徐特立、萧三作关于毛泽东生平报告,听众的千馀人。现在将毛泽东在理论上的地位加以鼓吹,已刻不容绶。此时,一个原张闻天属下的留苏派马列教员张如心站出来为之起劲摇旗呐喊,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张如心原名张恕安,于二十年代后期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原属国民党左派,后转变至中共阵营,三十年代初返国进入江西中央苏区,后随长征到达延安,长期在张闻天领导下的马列学院从事马列主义理论的教学工作。此人政治嗅觉颇为灵敏,早在1941年2月,即在其撰写的文章中首先提出“毛泽东同志的思想”的概念,可惜当时未引起广泛注意(他的文章名为〈布尔什维克的教育家〉)。当时谈“布尔什维克”的文章比比皆是,人们很难注意到张如心在这篇“八股腔”文章里宝贵的“诗眼”,但是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1941年12月底,张如心被调至毛泽东身边,任毛的读书秘书。1942年2月8日,张如心为“泽东日”作〈怎样学习毛泽东〉的报告。2月18日,张如心又在《解放日报》上第一次对“毛泽东主义”作了阐释。显然未经许可,张如心不可能提出这个概念,而在《解放日报》上提出如此重要的概念,陆定-、博古必定事先将其文章送审,向毛泽东、任弼时请示汇报或打过招呼。     “毛泽东主义”的概念一经登报,马上流播开来。1942年7月1日,邓拓在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机关报《晋察冀日报》上发表社论〈纪念七·一,全党学习掌握毛泽东主义〉。但毛泽东经过全盘思考,感觉“毛泽东主义”一词有所不妥,遂于1943年4月22日,覆信给凯丰,声称自己思想还未成熟,现在还不是鼓吹的时候,“要鼓吹只宜以某些片断去鼓吹(例如整风文件中的几件)”。 在毛看来,称“毛泽东主义”也许有些刺眼,因为斯大林也只是提“列宁–斯大林主义”,还未敢提“斯大林主义”,毛泽东似乎担心这个说辞会引起莫斯科的不快。再说,称“主义”虽然好听、好看,却无什么创新,这可能也是搁置“毛泽东主义”的一个原因。     就在这个时刻,王稼祥似乎觉察到在“毛泽东主义”问题上出现的微妙的僵局。1943年7月5日,他率先提出“毛泽东思想”的概念,并且作了阐释。整风深入后,王稼祥作为原党的领导人之一,处于被整地位,心情压抑,他对由他负责的国际问题研究室的工作不闻不问,对其下属的请求汇报一言不发。此时,王稼祥竟挥笔写文,谈起“毛泽东思想”,向毛泽东献上一份厚礼,再明显不过是企求毛泽东网开一面。但是,王稼祥作为“错误路线”代表人物,又不深刻检讨,仅凭提出“毛泽东思想”,就想溜之大吉,是万难成功的,有资格对毛泽东在理论上的贡献加以总结的人,只能是党的正确路线的代表人物。     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党的第二号人物、“白区正确路线”的代表刘少奇的肩上,无论是张如心、邓拓还是王稼祥,资历和地位皆不够格,只有刘少奇才堪此重任。     1943年7月6日,刘少奇在《解放日报》上发表〈清算党内的盂什维主义思想〉,继而在中共七大上作〈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即著名的〈论党〉),刘少奇在报告中,提到“毛泽东”的名字达105次,全面地阐释了毛泽东在理论上对马列主义所做的贡献,正式提出中共的思想理论基础为“马列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毛泽东思想”。从此,刘少奇成为“毛泽东思想”概念的首创者–版权归刘少奇。以至二十多年后,刘少奇被毛泽东抛弃,遭受残酷批判时。还抱曲叫冤,声称“毛泽东思想”是他首先提出,并号召全党奉为指针的。          二 刘少奇等对毛泽东的颂扬          在中共党内,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无论是在大革命时期,抑或是江西苏维埃时期,都没有颂扬党的领袖的传统,对党的领袖进行大规模的颂扬、赞美,始于四十年代初。首先开创这个先例的是中共中央领导层内毛泽东的同僚,他们率先对自己原来的同事毛泽东进行热烈的赞美,迅速地将毛泽东捧成凌驾于中央集体之上的“尊神”。     在中共中央领导层中,第一个站出来吹捧毛泽东的人是王明。1940年5月。王明发表〈学习毛泽东〉一文,对毛的“革命意志”,“非凡的革命胆略”,进行全面的赞颂。然而,毛泽东看透了王明讨好的用意,一点也没放松清算王明的准备工作。王明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不仅讨好的目的未达到,还徒增毛泽东对他的轻视和鄙夷。     从1942年开始,中共重要领导人对毛泽东的赞美已形成高潮,几乎所有党的领导人、各大区党和军队的领导人,都加入到歌颂毛泽东的大合唱中。     刘少奇写道:     ……我们的党在这二十二年中,在三次连续不断的全国性的革命战争中,是经过了各方面的严格考验的……而特别值得提出的,就是在二十二年长期复杂的革命斗争中,终于使我们的党,使我们的无产阶级与我国革命的人民找到了自己的领袖毛泽东同志。我们的毛泽东同志是二十二年来,在各艰苦复杂的革命斗争中经过考验的完全精通马列主义的战略战术的,对中国工人阶级与中国人民解放团结抱无限忠心的坚强伟大的革命家。     朱德说,     中国共产党是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党,它吸收了世界各国工人运动的综合归纳起来的宝贵经验,它继承了中国几千年历史积累下的优良遗产,它在大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三大阶段中锻炼了自己,丰富了自己,在这剧烈无比的锻炼中,它把马列主义中国化了,把历史遗产进化为适合于现实社会的需要了,这种光辉的成就,体现在我们党有了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同志,及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     彭德怀写道:     毛泽东同志在抗战几年中,对于理论上的伟大贡献,有持久战的理论和新民主主义的理论,〈新民主主义论〉就是辉煌的杰作……毛泽东同志〈新民主主义论〉,既不混同于旧三民主义,又不混同于假空喊社会主义,而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正确的提出于中国目前的具体环境及历史阶段,成为中国革命现阶段的指针。     陈毅充满激情地写下他读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的体会:     这是一百年来中国学术思想上及社会实践问题上其中新旧争论的最正确的解决,这是一本马列主义的新创获的著作,也是一本马列主义的古典著作。这是中国共产党以及中华民族理论战线上的光荣代表。     他还说:     因此二十一年来的中国共产党,是久经考验过的布尔什维克的党,他的党员和干部,他的领导中枢,党的中央和他的领袖毛泽东同志,都是久经考验的能征惯战基本上已经走上完全的布尔什维克化的道路,对一切斗争环境均能适应,一切斗争方向均能掌握。     陈毅对刘少奇也作出高度评价,他说:     刘少奇同志许多关于党的论文恰可作全党在这方面极优秀的代表。     罗荣桓在〈学习毛泽东同志的思想〉的报告中称颂道:     毛泽东同志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人民革命的领袖,不是自己封的,他是代表党的正确的方向,胜利的方向,而与党的整个视野相结合,成为不可分离的关系而得到成就的……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是马列主义的思想。在民族化方面,有了他的发展。……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是“来自群众中,再到群众中去”,因此,他是掌握了马列主义的基本精神,实事求是的精神,这是教条主义所不了解的。     除了刘少奇等党和军队的领导人外,在延安的毛泽东的密友们也积极参加了歌颂毛泽东的大合唱。     康生在1943年7月15日作的〈抢救失足者〉报告中,号召以毛泽东的革命精神去肃清一切反革命。他鼓动道:     一切忠实的共产党员们,要学习毛泽东同志的思想、理论与实际,以坚决的革命精神去进行无产阶级与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斗争;用毛泽东同志的正确路线,去反对党内一切公开的、暗藏的投降主义,以坚决的革命精神,去进行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     陆定一说:     假如我们对于日寇的战略不是主张毛泽东同志所说的持久战,而主张速决战;假如我们对于大资产阶级反共派,或者只有斗争无联合,或者只有联合无斗争,或许抗战的情景就已经不堪设想。不但如此,在毛泽东同志的四部著作中,在中央的许多决定指示中,可以看见我们党的中央确是掌握了辩证唯物论的思想方法,已经有本领善于把马列主义应用到实际中去了。     原国际派代表人物在歌颂毛泽东方面更是争先恐后,试图以此向毛表示他们的忠心。     王稼祥率先提出“毛泽东思想”这个说辞,他说:     中国民族解放整个过程中–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正确道路,就是毛泽东同志的思想,就是毛泽东同志在其著作中与实践中所指出的道路。毛泽东思想就是中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主义,中国的共产主义。     博古写道:     我们有保卫的力量,我们有八十万党员,我们有五十馀万在党领导下的军队,我们有巩固的根据地,我们有二十二年斗争的经验,我们有全国人民的拥护,我们有无数身经百战的干部,最后异常重要的是我们有党的领袖中国革命的舵手–毛泽东同志,他的方向就是我们全党的方向,也是全国人民的方向,他总是在最艰难困苦之中领导党和人民走向胜利与光明,我们有取得胜利的一切条件。军事威胁不足以征服共产党,挑拨离间不足以分化共产党,相反我们将更亲密地团结在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央周围,在毛泽东旗帜下战斗并且取得胜利。     邓发在毛泽东的“帐簿”里是一个经验主义者,长期以来邓发与毛没有亲近关系,1943年邓发也写文章向毛表示敬意:     青年们!我们究竟走“中国之命运”的道路呢?还是走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的道路呢?我想一切有国家观念、有民族天良的热血青年,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人格,为了保持他那纯洁的良心,他们绝对不愿意走那法西斯黑暗统治的“中国之命运”的道路的,我相信中国青年是会选择引导中国走向独立、自由、民主的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的道路的。     在延安的理论家们对歌颂毛泽东更是责无旁贷。艾思奇写道:     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这结合的过程,是根据了中国社会的具体情况,和中国工农群众广大人民的斗争经验的……这一切事实和思想,都和中国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同志的名字分不开,到了今天,铁的事实已经证明,只有毛泽东同志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发展了和具体化了的辩证法唯物论,才是能够把“中国之命运”引到光明前途去的科学的哲学,才是人民的革命哲学。     在延安的一些党的元老,如吴玉章、徐特立、谢觉哉也纷纷写诗、撰文,表达他们对毛泽东的尊崇。     徐特立写道:     朱毛在国际在苏区外最大多数的人都以他们两人一定是英雄,是怪物,是天上的,但是苏区的群众却认为他们是老实人。而且联系到说中央政府,中央局负责的,都是老实人。我曾听得江西群众唱的农歌有一句,“好人朱德毛泽东”。又有一次,我参加瑞金的群众大会,有人在会场上说:“朱总司令毛泽东是老实人,中央政府都是老实人。群众的认识,是十分正确的。……现在我来作一个结论,毛主席的工作作风是列宁的作风。列宁的作风是俄国的革命精神和美国的实际精神相结合的作风。     吴玉章欢呼中共有毛泽东作领袖:     我党得此领袖也同联共有斯大林同志一样,有了高明的舵师,革命一定会胜利的。     在这一系列对毛泽东的赞美中,以周恩来1943年7月在延安中央办公厅为欢迎他从重庆返回的招待会上的发言最为引人注目。周恩来当着毛泽东的面,对毛大唱赞歌:我们党在这三年中做了比过去二十年还要伟大,还有更多成就的工作”,“这是全党团结在毛泽东同志领导之下得到的”!周恩来慷慨激昂地说道:     没有比这三年来事变的发展再明白的了,过去一切反对过、怀疑过毛泽东同志领导或其意见的人,现在彻头彻尾的证明其为错误了。我们党二十二年的历史,证明只有毛泽东同志的意见是贯穿者整个历史时期,发展成为一条马列主义中国化,也就是中国共产主义的路线。毛泽东同志的方向,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方向。毛泽东同志的路线,就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的路线。     周恩来的颂扬有着比其它人更重要的意义,作为党的几个历史时期的主要领导人,周恩来对毛表示心悦诚服,对其它老干部将有看重要的示范作用,如今周恩来都向毛泽东表示了忠诚,党内还有谁不能低下他们高贵的头呢?     延安整风展开后,毛泽东对党内昔日同僚的精神优势已完全建立,以往那种平起平坐、随意交谈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一般情况下,高级领导人已不能随时见毛泽东,除非毛召见,他们需要电话请示或写报告,依程序呈交,毛泽东则为了显示其至尊地位,开始有意识拉开与昔日同僚的距离。毛泽东在一片颂扬声中,悄悄采取与原同事拉开距离的措施很快见效,当美国记者白修德(Theodore H.White)于1944年10月访问延安时,他所看到的是:毛泽东发表演说,一班高级领导人聚精会神手执笔记本奋笔疾书,其状似一群恭敬的小学生在聆听老师的教诲,而周恩来则坐在毛面前的“第一排,有意高高地举持小笔记本,稍微有点晃动,引人注目地在记录那篇伟大的讲话,以便主席和所有其它的人都看到他对伟大导师的尊重”。          三 摧毁“两个宗派”:对王明、博古、周恩来、彭德怀等人的清算          中共高层干部对毛泽东的赞颂,从1942年后,日益形成风气,不管是在延安的领导干部,还是各大战略区的军政领导人,每逢重大纪念日,照例会撰文鼓吹毛泽东一番。但从毛的角度看,这一切并不完全说明中共领导层已对自己心悦诚服。写文章、作报告赞美、称颂毛固然很好,但很难说每一个人都能心口一致,只有结合实际–也就是从每个领导干部的既往历史,特别是对毛泽东本人的态度来进行检查反省,进而彻底否定原来的“自我”,才能表明是真正服从毛泽东。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名正言顺,即通过检讨党的历史–“学习路线”,明确何谓毛泽东的“正确路线”,何谓“错误路线”,进而联系领导干部的个人实际,对号人座,如此方能真正解除领导干部的思想武装,使他们失去最后的阵地,从而使党的领导干部不仅在行动上,而且在灵魂和精神方面,毫无保留地听命于毛泽东。     毛泽东借讨论中共历史问题而树立自己权威始于1941年9月政治局扩大会议,随后因王明表示异议,会议于10月暂停。紧接着,毛正式在全党鼓动反教条主义,中间穿插了批判王实味,召开整肃文艺界的文艺座谈会,接着又马不停蹄地领导部署审干反奸,继而在1943年3月,改组中央书记处,正式荣任中共中央政治局主席、中央书记处主席的职务,毛泽东在政治上的主要对手–“教条主义宗派”早已溃不成军。但是,上层斗争还有待进一步深入,因为除王明、博古、张闻天以外的一大批领导干部还未被触及。正是基于这些原因,在毛泽东的命令下,从1943年9月到1944年4月,连续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以贯彻、实现毛泽东整肃中共上层的意图。     毛泽东指令召开的这次会议,名曰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参加者却并非都是政治局委员,还有在延安的重要军政领导干部及来延安的一些大区领导人,计有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毛泽东、刘少奇、任弼时、朱德、周恩来、陈云、康生、彭德怀、张闻天、博古、邓发;中直机关、军直机关、西北局及各大区领导人:彭真、李富春、杨尚昆、林伯渠、吴玉章、高岗、王若飞、李维汉、叶剑英、刘伯承、聂荣臻、贺龙、林彪、罗瑞卿、陆定-、陈伯达、萧向荣和胡乔木。毛泽东开宗明义,宣称要打倒“两个宗派”,一类为“教条主义宗派”,另一类为“经验主义宗派”。毛首先拿王明、博古开刀,再炮火横扫周恩来。切人点是1938年中共长江局所犯的“新陈独秀主义”、“阶级投降主义”的“路线错误”,再引向遵义会议前中共中央所犯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     1943年11月,延安杨家岭中央大礼堂热闹非凡,为了配合正在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中央总学委在康生、李富春的指挥下,正在这里连续举行包括中央机关所有工作人员和来延安参加七大的代表参加的批判王明、博古的“反右大会”。1943年11月1日,大会勒令曾在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工作过的李国华在会上揭发王明在共产国际所犯的错误, 李国华在“抢救”运动中已被打成“特务”,让李在会上揭发王明是给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11月2日,王明妻子孟庆树在大会发言, 坚认〈八一宣言〉由王明起草,她说,今天有人在会上肯定,〈八一宣言〉是康生写的,我要问一问康生,他敢不敢承认这是他写的?孟庆树继续说:我想问问大家,共产党员应不应该知羞耻?在孟庆树的追问下,康生一言不发,当场并有高自立(在共产国际工作期间化名周和森)站起来作证,但他的发言被会场上的口号打断。 孟庆树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直扑坐在台下的毛泽东,要毛主持公道。毛表情严肃,“一动不动”,坐在毛身边的张闻天夫人刘英立即判断,毛泽东对批判王明已下定决心。 这一天的大会因孟庆树的发言,造成与会者思想的极大混乱,完全离开了会议揭发、批判王明的主题,遭致毛泽东的震怒,他当众斥责大会主席李富春,指责大会充满低级趣味,毫无教育意义,下令停止召开这类大会。 从此,王明、孟庆澍再也没有在大会申辩的机会了。     杨家岭“反右大会”上出现的曲折,对毛泽东执意批判王明、博古丝毫不发生影响,对毛而言,需作改变的仅是不开大会,不给王明等有在公众面前声辩的机会,小范围的揭批会则照开不误。政治局整风会议期间,在毛泽东的强势进攻下,除了毛泽东、刘少奇,以及几个毛、刘的亲信康生、李富春、高岗、彭真等,几乎所有领导干部,只能按照毛泽东开的方子,对号人座,分别给自己贴上“教条主义”或“经验主义”的标签,进行自我谴责。     “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的识别标签并不难辨。毛泽东在1943年10月6日政治局整风会议上直言不讳道,现在的中央是以王明、博古时代为基础的,“大宗派来实行篡党”,除了他和刘少奇,其它的人都拥护王明、博古的路线。毛并警告道:“不要像《西游记》中的鲤鱼精,打一下,吐一字” –意在告诫周恩来等休想逃脱。这样,凡是与王明、博古渊源较深,从莫斯科返回后担任重要职务的领导干部,如张闻天、王稼祥、凯丰、杨尚昆等皆属“教条主义宗派”,而曾经与王明、博古有过合作关系的周恩来、任弼时、彭德怀、邓发、李维汉、叶剑英等则属“经验主义宗派”。某些领导干部则身兼“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双重特征,如刘伯承等。毛泽东张起的通天大网,将几乎中共所有领导干部都一网收尽。     王明、博古此时在中共高层已是人人皆可唾骂的对象。在紧张的斗争气氛中,王稼祥、凯丰皆病倒,不能参加会议,凯丰的妻子也因“经不起诱供、套供、连环战,得神经病死了”, 王明早在1941年1O月后就停止参加中央一切会议,只有博古与会接受批判。博古连续两次作检讨,进行自我鞭挞,仍未得到毛泽东的宽恕。毛疾言厉色,尽情发泄心中的怨恨之气,竟信口将王明、博古称之为“篡党”。致使博古一段时期精神极度压抑,甚至已作好最坏的准备。王明后来回忆说,当时博古曾被威胁道,若不检讨,将被逮捕枪毙,博古痛哭一整夜,才被迫写了交代材料–王明这段话是否真实,笔者不能确定,因为博古早已离世,特录之待考。     与博古相比,张闻天的境遇要稍好一些。早在1941年9月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张闻天就开始检讨自己的“错误”,1943年后,张闻天虽身为政治局委员,但是却没有担负任何实际领导工作,只是主持政治材料室,编辑国际、国内参考资料。1943年9月政治局整风会议开始后,张闻天又向毛泽东面呈长达四万字的自我批判的“反省笔记”,获得了“表扬”。在这次会议上,张闻天又加大自我批判的力度,将自己从方方面面予以彻底否定,以显示他“跟真理走”的决心。     周恩来是首次参加这类点名道姓的高层检讨会议。1943年夏返延安后,周恩来调阅了1941年9月政治局会议记录,至此他才明白当年会议的详情。从1943年9月至1944年春,周恩来写了大量的反省笔记–他当然知道,作为几个时期党的重要领导人,自己难逃干系。周恩来既然早已认清形势,于是只剩下反省检讨一途。1943年9月1日,周恩来在政治局会议上报告三年来大后方工作,周借此向刘少奇表示敬意。周说,白区工作时期的暴露政策与跑街路线是错误路线,而刘少奇同志的言论是正确的。 周恩来多次检讨,对自己犯下的“经验主义”错误深切忏悔,但是仍遭到毛泽东、刘少奇等的严厉指责及与会者的批判。周恩来在会场的紧张、高压气氛中,仍然小心坚持一、两个阵地–周恩来顶住与会者的压力,为1928年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共六大作了辩护。     在这些会议上,毛泽东每次都直接上阵,对所谓“两个宗派集团”左右开攻。刘少奇、康生则紧密配合,为毛摇旗呐喊。刘少奇在10月24、25日的会上详细讲述抗战以来党内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与以王明为代表的投降主义路线的路线斗争。 康生当面责骂博古,攻击王明、周恩来、博古领导的武汉《新华日报》是国民党报纸。 毛泽东并耸人听闻地宣称,王明、博古宗派至今还有破坏活动,党有被分裂的危险,威逼与会领导干部支持自己。     1943年12月28日,毛泽东决定正式向全党高级干部公布有关王明、博古的“错误”,将对王、博“错误”的几个判断传达下去,以统一全党的认识。在这一天,中央政治局给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并各区党委发出关于研究王明、博古宗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的指示电,毛在这份电报中告诉全党高级干部:内战时期,王明、博古宗派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造成“白区损失十分之十,苏区及红军损失十分之九。抗战时期(1938年),这个宗派的右倾机会主义(投降主义)造成项英的失败,华中、华北在其影响时期的损失。王明的主要错误是:一。主张速胜论,反对持久战;二、迷信国民党,反对统一战线的独立自主;三、主张运动战,反对游击战;四、在武汉形成事实上的第二中央,并提倡党内闹独立性,破坏党纪军纪。 在政治局整风会议期间,毛泽东发出此电报,就是指望通过上下夹攻,逼使中央层的领导干部全部缴械投降。     1943年11至12月,毛泽东等对王明、博古的进攻达到最高点。在这个时候,已经出现王明等是国民党“内奸”,王明是执行国民党“破坏”中共政策的代理人,以及王明在历史上曾被国民党逮捕,以后又被放出,其历史有疑点等各种论调,只是在接到季米特洛夫干预电报后,毛泽东才在表面上放松了对王明的指控。     在紧张、高压气氛下召开的1943年9月至1944年4月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基本实现了毛泽东所要达到的目的,从周恩来开始,重要的领导干部一个接一个检讨、反省。然而,唯有彭德怀与众不同。     彭德怀于1943年10月上旬奉命返抵延安,此时距抗战初期出师山西、华北已近六年。彭德怀回到延安后,参加了1943年秋至1944年春由毛泽东主持召开的政治局整风会议。他虽然也作了“自我批评”,但是秉性倔强的彭德怀,并没有像其它高级领导人那样,做违心的自我鞭挞。对于这一切,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毛泽东一向对彭德怀存有芥蒂,将彭的直言、坦荡、自尊视为对自己的冒犯,因此执意要将“火”烧到彭德怀的身上。     彭德怀与一般中共高级将须确实有所不同,他所关心的问题远远超出军事斗争的范围,还涉及到政治、经济、教育、妇女等广泛领域,并不时就某些涉及全党的重大战略问题向毛泽东提出自己的建读,颇有军人政治家的风采。1942年12月18日,彭德怀就中共与国民党的斗争及根据地工作问题致电毛泽东,提出:国民党有长期历史影响,且有一定社会基础,战后我党与国民党的斗争仍是长期的。战后中国人民的政治动向是“自主自由”,“和平建国”,谁能满足这一愿望,谁将取得最后胜利。 1943年2月8日,彭德怀又在中共北方局太行分局高干会议上发表有关民主教育问题的谈话,认为民主教育在今天中国来说,就是反对封建的教育,而民主革命的共同口号则是“自由、平等、博爱”。彭德怀认为中共应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制度,在人与人之间发扬互爱、互敬、互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保障自由、平等、博爱成为合法的束西。目前则要进行“自由、平等、博爱”的启蒙教育,灌输科学精神,反对封建迷信。 在返回延安后,彭德怀又于1944年5月4日致信毛泽东,就边区财经问题发表意见,认为延安“对这方面还欠明确方向”,并写了一篇〈论公营商店〉的文章,希望毛修改后,“最好以社论名义发表”。 凡此种种,都引起毛的不快,在毛的眼中,彭德怀的这些言行足以说明他不守本份,有非分擅权之念,已对毛构成了“压迫”。故毛在1943年6月6日电示彭德怀,明确表示不同意他的有关民主教育问题的谈话,批评彭的讲话“从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等的定义出发,而不从当前抗日斗争的政治需要出发”。 毛且将彭德怀的〈论公营商店〉一文转贾拓夫、高岗、贺龙、陈云讨论,结果是,“实行彭文方针似不可能”, 此文最后也未能正式发表。     但是如何处置这位为中共立下汗马功劳的彭德怀,毛泽东又颇为棘手。毛既要倚重彭德怀为自己打江山,又要削弱彭德怀在军队中的巨大影响,杀一下彭的傲气,以树立毛本人在军队中的绝对权威。于是从1945年2月1日至7月25日,以召开华北地方与军队工作座谈会的形式,时断时续地开会四十馀次,对彭德怀进行了为期四十三天的斗争。     华北工作座谈会开始之初,薄一波被推举为会议主席,彭德怀在其所作的关于华北七年抗战的报告中,检讨了受到毛泽东批评的他在1943年4月发表于《新华日报》(华北版)上“关于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讲话。彭德怀表示自己原先的观点基本是错误的,并对自己在华北工作的其它缺点也“进行了严格的白我批评”。彭德怀还回顾了他对毛泽东认识所经历的三个阶段:大哥–老师–领袖。他说,自己早已认识到毛泽东是中国人民的领袖,发展了马列主义,今后要向毛泽东学习。 尽管彭德怀已对毛表示了心悦诚服,毛却不准备让彭过关。在1945年3月后,对彭德怀的批评突然升级,为了打击彭德怀的威望,毛泽东有意将会议规模扩大。毛泽东派康生、李富春等十几位在中央机关和其它大区工作的负责人前来参加会议,对彭德怀的批评指责已突破华北的范围,变成了对彭德怀的总清算。     对彭德怀的指责包罗万象,从攻击彭德怀领导平江暴动是抱“入股”目的,“投机革命”,到内战期间拥护王明、博古。康生等更将斗争矛头指向彭德怀领导的华北军分会在1937至1938年制定的“运动游击战”方针,指责彭德怀执行王明“右倾投降主义路线”。康生声称彭德怀背着中央发动“百团大战”,从而“暴露我军力量,导致华北根据地遭到日军巨大压力,根据地大大缩小”     显然没有毛泽东做后盾,康生绝不敢公然攻击像彭德怀这样声望卓著的军方重要将领,并重点指责由彭德怀领导的“百团大战”。其实由康生嘴里讲出的指责“百团大战”的话,最早也来源于毛泽东。毛泽东其人讲话经常前后不一,出尔反尔。1940年7月22日,八路军总部以朱德、彭德怀、左权的名义下达战役准备命令,并报延安军委,8月20日,战斗打响,毛闻捷报,大喜过望,给彭德怀打电报,谓之“百团大战真是令人兴奋,象这样的战斗是否还可组织一两次?” 1940年12月22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叮嘱“百团大战对外不要宣传结束”,因为中共要“利用百团大战的声势”去反对蒋介石的反共新高潮。 然而毛泽东说变脸就变脸,当1943年底,八路军主要领导人陆续返回延安后,毛泽东在和军方主要将领的谈话中就开始表达他对彭德怀领导的百团大战的不满。毛泽东指责对“百团大战”的宣传,“暴露了我们的力量,引起日本侵略军对我们力量的重新估计,使敌人集中力量来搞我们。同时,使得蒋介石增加了对我们的警惕”。 毛泽东在1945年重新挑起“百团大战”的话题,只不过是为了在更大的范围打击彭德怀的威望。     华北座谈会对彭德怀的斗争是有目的、有预谋和有组织的,彭德怀参加中共革命以来的历史及功绩,几乎被全盘否定,彭被指责为“一贯反对毛主席”(证据之一是彭德怀在讲话和文章中,很少引用毛泽东的话)。彭德怀的人格也受到恶毒的污辱,彭是中共及军队高级领导人中生活艰苦、节俭的典范,竟被指责为“虚伪”。彭德怀原名“彭得华”,也被罗织为其志在“得中华”,即意欲与毛泽东一争高低。 由于得到毛泽东、刘少奇等的支持,许多与会者都参加了对彭德怀的斗争,罗瑞卿即是其中最积极的人之一。对于横加在自己头上的各种罪名和指责,彭德怀并未接受,他说,“毛泽东同志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正确的,难道就没有百分之零点一的错误吗”?中共七大期间,彭德怀在大会发言中,对领导八路军的“缺点”、“错误”作了检讨,却仍然不被毛泽东放过。毛在和师哲谈话中,说彭德怀的检讨是“勉强的”–毛泽东对彭德怀确实非常了解,彭德怀只是为了党的团结才违心地做了检讨。毛泽东一语道出他对彭德怀的不满,“此人刚愎自用,目空一切”。 事实上所有对彭德怀的批判,斗争,就是因为彭不能像其它识时务的领导人那样,对毛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因为毛泽东决不能忍受在中共军队内有彭德怀这样一个具有强烈自尊、且享有巨大威望的统帅人物。正是毛泽东的狭隘和嫉妒心理作祟,在“七大”闭幕以后,又继续对彭德怀进行斗争,直到日本投降前夕,中共面临国内局势的剧烈变化,必须全力对外,这一斗争才停止下来。当毛泽东打击了彭德怀的傲气,在军队领导干部中搞臭彭德怀的目的初步实现后, 面对新的形势,毛仍不得不起用彭德怀,致使一些原先积极参加批彭的人都一度迷惑不解,“没想到彭德怀又起来了”。     在毛泽东要整肃的干部花名册中,除了彭德怀之外,陈毅是另一个需要“补课”的高级领导人。1944年3月,陈毅从华中根据地返回延安,这是他自1934年与中央分别后,十年来第一次与昔日的同志会合,但是陈毅来延安后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1943年10月,新四军政委饶漱石在新四军军部领导层,就陈毅在红军初期与毛泽东不和的旧事,对陈毅展开斗争,饶漱石等指责陈毅一贯反对毛泽东。饶漱石是刘少奇的亲信,1929年刘少奇即与饶漱石相识。当时,担任满洲团省委书记的饶漱石曾陪同刘少奇同去哈尔滨指导工运。刘少奇在干部使用方面极重个人渊源,1938年后,随着刘少奇在中共党内地位的上升,刘逐渐将历史上与其有旧谊的同志集合在自己的身边,予以提拔和重用。1942年,刘少奇奉命前往延安之前,委派饶漱石接替他所担任的中共华中局书记和新四军政委两职。饶漱石在三十年代长期在共产国际工作,无论从党内资历和贡献看,饶漱石均不能与陈毅相比。刘少奇在新四军依靠文职干部出身的饶漱石掣肘陈毅等,这一切当然都被毛泽东看在眼里,毛乐得借刘少奇、饶漱石之手,打击当年曾与自己意见相左的陈毅。因此,饶漱石在对待陈毅的态度上,十分骄横,有恃无恐,显然没有刘少奇、毛泽东的明谕或暗示,饶漱石不可能也不敢对陈毅开展批判。在陈毅与饶漱石的矛盾、争论中,毛泽东非常明显地袒护饶。毛向陈毅明确表示,不愿听他谈与饶的争论,实际是在等待陈毅主动作出自我检讨,也就是向毛低头认错–1929年红四军第七次党代会上,由陈毅取代毛之前委书记的错误。为了当年这一“过错”,陈毅已付出沉重代价。1929年后,陈毅一直受到毛泽东的冷遇。在1930至1931年的“肃AB团”的镇压中,毛泽东的亲信、红一方面军肃反负责人李韶九准备对陈毅下手,陈毅对此已有预感。不久,陈毅果真被扣押,并遭到殴打,硬要陈毅承认是“AB团”,刚好被路过的毛泽东发现,才被救下。以后,毛泽东将打土豪得来的一些金子交陈毅保管,陈毅才知道自己已无生命之虞。 1932年初,周恩来抵中央苏区后,陈毅受冷遇的情况也没有得到明显改善。周恩来为了安抚毛泽东,没让陈毅重回红一方面军,陈毅仅担任江西军区司令员,远离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与毛泽东的关系也比较疏远。时隔十年后,对于毛泽东的冷淡,陈毅完全明白其中之原委,陈毅难抑心中的郁闷,多次向一些重要领导干部解释当年红军内部争论的内情,并且承认自己对此负有责任。陈毅性格豪爽,认为十年不见的毛泽东确实比其它中央领导人高明,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毛泽东为中共领袖的事实。陈毅并努力去发现毛泽东对中共革命的贡献,1942年陈毅远在盐城新四军军部时就发表文章,满怀激情地称颂毛的创造不仅对全民族具有伟大意义,甚至还可供其它各国所效法。返回延安后,在参与起草七大军事报告的过程中,陈毅提出了“毛泽东军事学派”的概念,并且相应批评红军时期某些重要军事领导人的“错误”,在1945年3月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讨论陈毅起草的〈建军报告〉时,一些被陈毅的报告所触及的军队领导干部,“有人潸然落泪,有人唏嘘”。     毛泽东对于陈毅的态度有别于彭德怀。相比于性格孤傲的彭德怀,陈毅对于毛泽东显出尊崇、信服的态度。毛认为陈毅心直口快,而彭德怀则城府很深。所以,陈毅除了自我检讨外,没有遭到大规模的斗争。但是,毛泽东并没有完全信任陈毅,在陈毅与饶漱石的矛盾中,毛有意逼迫陈毅向饶低头。中共七大结束后,陈毅仍滞留延安,“天天下围棋”。当薄一波前去探望陈毅,问他为何不立即返回新四军时,陈毅回答道,“他们不让我走”。 他们者,毛泽东、刘少奇也。毛、刘非逼陈毅表态服从饶漱石,才肯放陈毅返回华中,然而陈毅硬是不表这个态。1945年8月,日本投降消息传来,陈毅表示愿去东北,并陈述在华东“没有事做,不起作用”,但陈毅的要求却不被毛泽东、刘少奇批准。毛命令陈毅前去华中,党内职务为华中局副书记,仍在饶漱石之下。毛此举除了有意造成陈毅与饶漱石之间的互相牵致,也还有疑忌陈毅的另一层涵义。是故,1949年后,各大区军政委员会主席都是由各大军区司令员担任,只有华东例外,由饶漱石担任。     中共七大前后,毛泽东还策划召开了一系列中共各革命根据地、各部队历史问题座谈会,这些座谈会的宗旨只有一个:检查历史上谁反对毛泽东,谁支持毛泽东。在这类座谈会上,一些原党和军队领导人,如邓发、朱瑞、杨尚昆等均受到与会者的批评。在当时的紧张气氛下,一些战功卓著的红军将领被戴上“经验主义”或“教条主义”的帽子,遭受指责和冷遇。     毛泽东整肃内部,重建新权威,一路凯歌行进。现在,毛泽东在心理上已彻底征服了党和军队的领导人,毛泽东“改造中央”的前提–宣布中共政治路线在遵义会议前为左倾机会主义性质,已被党的领导人所接受。党和军队的领导人也纷纷作出检讨,下一步就是通过正式的会议,将这些用党的文件形式固定下来,毛终于决定召开中共七大的预备会议–中共六届七中全会。          四 修订《历史决议》:建构以毛泽东为中心的中共党史体系          1943年9月至1944年春的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解决了中共预导层的问题,“两个宗派”已如毛泽东所愿,被彻底摧毁,毛泽东胸有成竹,1944年5月,下令召开中共六届七中全会。     这次全会距上届全会已有六年,毛泽东自六届六中全会控制了中央后,召开中共例行会议就已经全无定例,何时开会,何时休会,只凭他个人说了算。现在,毛需要召开党的全会了,这次名曰六届七中全会的会议,竟一开就是十一个月。     毛泽东在这个历时将近一年的六届七中全会上所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其一,将以全会的名义,正式通过对过去路线清算的决议案,把自己的历史地位及对手的“错误”,以中央文件的形式固定下来;其二,重建中共的领导机构。上述两件任务完成,召开中共七大的时机也就完全成熟了。     早在1941年9月政治局会议期间,毛泽东就主持起草了批判前中央错误的〈关于四中全会以来中央领导路线问题结论草案〉,该〈结论草案〉将遵义会议前的中央路线错误定性为“苏维埃运动后期的左倾机会主义错误”,却并没有否定六届四中全会,相反仍认为六届四中全会的路线基本是正确的。毛之所以这样做,乃是四中全会后的中央及中央派往江西苏区的代表团在到达江西后,全力支持了毛泽东镇压富田事变的方针,撤换了主张稳妥解决富田事变的项英的苏区中央局书记职务,由毛泽东替换之。如若否定四中全会,将无从解释以任弼时为首的中央代表团当年所采取行动的正当性。因此,毛在1941年秋的〈结论草案〉中,将错误路线的开端定为1931年9月20日,以该日中共中央所发布的一个有关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文件为标志。其理由是,读文件忽视日帝侵华将造成的国内阶级关系变化,仍一味盲目强调反资产阶级。然而更重要的原因乃是,到了1931年11月,以任弼时为首的中央代表团在赣南会议上对毛泽东有关土地政策方面的主张展开了批评。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毛泽东已牢牢控制了中央,他将有更大的权力,根据自己的意志改写中共历史。在毛泽东看来,此事既重要,又迫切。     在毛泽东之前,中共党内也曾有人利用撰写党史进行党内斗争,甚至以此达到改组中央,使自己一跃进入中央核心层的政治目的,其中最典型的事例是1930年王明在上海秘密撰写批判李立三的小册子《两条路线》(又名《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王明、博古等以此作为自己的纲领,在共产国际的支持下,召开了中共六届四中全会,王明也因此成为“正确路线”的代表,跳过中央委员的台阶,进入了中央政治局。     尽管王明和毛泽东在利用修撰党史进行政治斗争方面具有不少相似之处,但细加研究,还是可以发现两者之间仍存有明显的差别。     首先王明的写作是一种个人的行为。王明在撰写《两条路线》时只是中共中央的一个工作人员,他的小册子表达的仅是他本人以及一批留苏学生对党内纷争的看法,虽然王明的观点以后被中共中央所接受,但是王明的小册子并没有经中央全会通过,也没有作为党的正式结论而下达。     其次,王明的小册子重点论述的是他个人对立三路线的批判,并不是对党的整个历史的总结。1938年后,张闻天在延安马列学院讲授〈中国现代革命运动史〉(又名〈中国革命运动史与中共党史〉),张闻天开讲的这门课仅叙述到1927年国共分家,对1927年后党的历史甚少涉及。概言之,四十年代以前,中共还没有一本较正式的被党中央通过的党史范本,也没有一个全面总结党的历史经验教训的正式文件。     或许是受到王明小册子的启示,更或是毛泽东心理中对“名正言顺”的强烈要求,从遵义会议始,毛就极为重视在党的决议中表达自己的观点。〈遵义会议决议〉虽然由张闻天起草,但主要反映的是毛的观点,毛在肯定党的政治路线的同时,实际上已否定了这条政治路线的最重要的方面。1941年,毛为了彻底颠覆原中央的政治合法性。精心编纂《六大以来》,到了9月政治局扩大会议,毛全面批评原中央路线,会后又亲自动手,起草了会议的〈结论草案〉,对修订党的历史决议显出极大的热情与关注。但是毛泽东知道,修订党史一事事关重大,要使自己的论点无懈可击,让党内高层心服口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其关键问题在于:9月政治局扩大会议的〈结论草案〉只是对中共上层的斗争进行了初步总结,大区一级党的历史问题的讨论还未开展,如果在作中央结论之前,先对大区一级的党的历史进行总结,这就可为正式作好中央结论奠定基础。     1942年10月19日至次年1月14日,在毛泽东的倡议下,由任弼时领导召开了中共西北局高干会议,这次会议历时近三个月,参加会议的并非仅是从事西北工作的干部,延安几乎所有重要机关、部队和学校的首长和各地前来延安参加七大的代表都列席了高干会议。中央领导人从毛泽东开始,刘少奇、任弼时、康生、陈云、彭真、高岗、李富春等依次在会上作重要报告。西北局高干会议的主题除了动员检查“两条心、一条心”、部署审干、讨论边区财政经济问题外,另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检讨西北地区党史上的“路线是非”问题,而问题的重点在对1935年陕北“肃反扩大化”问题作出新的结论。     在任弼时、高岗的领导下,高干会议对原北方局派驻西北地区的代表朱理治和原边区党委书记郭洪涛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1942年11月17日、18日,高岗在高干会议上作〈边区党的历史问题检讨〉的报告,全面清算朱理治、郭洪涛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高岗在发言中还批判了“带着张国焘错误肃反路线影响来陕北的红二十五军主要领导者”。 会议作出决定:     一、修改1935年中央红军抵陕北后,中央党务委员会关于审查陕北肃反问题的决定,原决定在为刘志丹、高岗平反时仍批评了刘、高犯了右倾错误,现宣布原决定存在错误,将原错误责任人从戴季英(陕甘边政治保卫局局长)、聂洪钧,扩大到朱理治和郭洪涛,并且把高岗封为“正确路线”的代表。     二、对原陕甘负责人朱理治、郭洪涛作出处罚,将两人定为“错误路线”的代表。     这个新决定对毛泽东日后作出正式的党史决定具有重大意义:     一、它开创了用两分法 –即以“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的斗争为纲,总结党的历史的新思路与新方法。     二、它将西北历史问题置放于全党的路线斗争的框架不予以认识,换言之,西北党史上的路线斗争是全党路线斗争的一个缩影,两条路线的斗争不仅中央有,地方也有。一方面,中央的错误路线危害了地方的革命事业;另一方面,地方错误路线的代表又是中央错误路线的代理人和党内基础。     1942年11月;1日,毛泽东在西北局高干会议上作〈布尔什维克化十二条〉报告,对会议所作的历史结论表示满意,毛在谈到党的历史问题时讲到两个重要问题:-、错误路线(毛尚未正式提出“王明路线”的概念)搞光了十分之十,十分之九的苏区工作和十分之十的白区工作。二、西北的结论与全党的结论“是相同的性质”。 毛的这番话一方面已为日后的〈历史决议〉定下了调子,另一方面也表明他是将西北决议当作是全党决议的试点。     根据毛泽东的上述精神,1943年1月,任弼时在高干会议上作〈关于中央重新审查陕北“肃反”问题决定的两点解释和检讨历史的教训〉的总结报告,通过对朱理治、郭洪涛的批判,为以后全党的〈历史决议〉对王明、博古的批判确定了几个重要的口径。任弼时指出:     一、从“九一八”至遵义会议之前为错误路线统治全党时期,陕北的情况只是全党的一个缩影。     二、朱理治、郭洪涛“品质恶劣”,“党性根坏,到了陕北这个区域,大摆钦差大臣的派头,有很高的领袖欲,是一种政治野心家,想篡夺陕北(包括陕甘边和陕北)党政军的领导,以满足当领袖的欲望,好来称王称霸”。在这里,只要将朱理治和郭洪涛的名字换上王明、博古,将陕北换成全党,就可成为对王、博的指控,日后对王明、博古、张闻天的批判几乎使用的是与此完全一样的调子。     三、“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造成苏区工作损失十分之九。白区工作损失了十分之十。     四、路线斗争正确与否对革命胜利或失败具有决定性的作用,错误路线可以闹到亡国、亡党、亡头的地步。     1943年6月25日,中共中央西北局作出〈关于高干会议对边区党历史问题检讨的决定〉,同意和批准1942年11月高干会检讨的基本精神及高岗对此问题所作的报告,并且要求边区各级组织、全体干部和党员,“应将高岗同志关于边区党历史所检讨的报告,作为整顿三风的重要文件之一,进行深入的研究的讨论”。     由此可见,西北历史问题的结论实际上是毛泽东在正式作出全党结论前先行了一步,其基本思路与以后的〈历史决议〉完全一致,只是1945年的〈历史决议〉更具理论形态,逻辑论证更严密。     1943年9月政治局整风会议及11月政治局会议开始以后,随看高层路线斗争的进一步展开,毛泽东对起草党的历史决议也愈加重视。任弼时在领导总结西北党的历史结论方面已获得丰富经验,与毛的认识也完全一致,因此毛放手让任弼时主持全党历史决议的写作班子。为了显示毛的光明正大,让犯“错误”同志对批判自己“心服口服”,毛特意吸取“错误路线”代表人物张闻天、博古参加〈历史决议〉的起草工作。在毛泽东的领导下,1944年5月10日成立“党的历史问题决议准备委员会”,1945年4月20日六届七中全会通过〈历史决议〉,复至1945年8月9日,七届一中全会第二次会议再通过修改后的〈历史决议〉。毛泽东对此文件,“精雕细刻”(毛之自谓也),前后共进行七次修改。现在,毛已全面否定六届四中全会,将错误路线的开端定为六届四中全会,毛将不再顾及中央代表团和中共中央在富田事变问题上对他的支持,绕开富田事变问题,全盘否定了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的中央代表团。毛泽东在这份〈历史决议〉中,全面讨伐了以王明、博古为首的“教条主义集团”。 同时,也对以周恩来为首的“经验主义宗派”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不点名指责了周恩来等对王明的妥协、支持、拥护,和对毛泽东正确路线构成的危害。     在以毛泽东为中心的新党史中,如何反映作为白区工作“正确路线”代表的刘少奇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显而易见,若要肯定刘少奇有关白区工作策略、方针的正确,就必须将其对立面:旧中央领导的三十年代的白区工作予以全盘的否定。1937年春,刘少奇曾就包括党在白区工作在内的党的十年历史评价问题,公开向张闻天发起挑战,但是那次进攻因受到张闻天和其它从事白区工作许多党的干部的强烈反对,而未能取得成功。几年以后,在毛泽东的支持下,刘少奇在党内的地位得到加强,善于窥测风向的康生发现刘少奇的“政治行情”上涨,很快调整了与刘少奇的关系。三十年代初,康生曾经在党内攻击、指责过刘少奇有关白区工作的意见是“右倾机会主义”,但是到了1941年9月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康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对历史上反刘少奇的言行作了“自我批评”,康生表示当年自己反对刘少奇是错误的,是受到共产国际的影响云云。康生作为党在白区工作的重要领导人之一,以自己的“自我批评”,初步树立了刘少奇作为白区工作“正确路线”代表的形象。此时的毛泽东正需要刘少奇的鼎力协助,因而对扩大宣传刘少奇采取了完全支持的态度。到了1944年,刘少奇是党在白区工作“正确路线”代表的说法已广为流行,于是,一个苏区工作“正确路线”的代表毛泽东,再加上白区工作“正确路线”的代表刘少奇,新党史的框架基本就建立了起来。在这个新解释系统中,毛泽东的贡献是全局性的,因而是第一位的,刘少奇的贡献主要集中在白区工作方面,在党的“功劳簿”上名列第二。     然而,刘少奇在党内的威望毕竟无法与毛泽东相比,即使与周恩来等长期位居中枢的领导人相比,也显得逊色。将刘少奇树为白区工作“正确路线”的代表,首先就得让那些从事白区工作的干部承认“白区工作损失了百分之百”的观点,而做到这一点却并非容易。     1945年中共七大后,在王世英等长期从事白区工作同志的要求下,在延安召开了由康生召集的白区工作总结会议,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统一对三十年代白区工作的认识,参加会议的有康生、黄火青(代表中组部)、潘汉年、王世英、王学文等十馀人。康生在会上作了基调发言,强调白区工作出了大量的叛徒、特务,给党带来了很大损失,以此全盘否定中共三十年代的白区工作。但是康生的讲话当场受到王世英的驳斥,王世英详细列举了1932年以后中央军委(上海中央局机构)、中央特科等所开展的情报收集、秘密工作所取得的成就,以证明党在白区的工作并没失败。王世英的发言获得与会者的热烈掌声,但却使康生极为恼怒,不等会议结束康生就退出了会场。 这个时期的王世英并不知道康生对白区工作的否定,是为了彰显刘少奇,是毛泽东整体战略的一部分。他也不知道,欲突出刘少奇就必须全盘否定党在三十年代的白区工作,尽管王世英在1936年就受刘少奇领导,与刘少奇有着较密切的工作与个人关系。 但是,王世英并不真正懂得“党的高级的政治生活”,他只是从他个人工作和观察的角度对康生的意见表示异议,其结果当然不可能改变党对三十年代白区工作的评价。白区工作总结会议后,毛泽东接见了王世英,没有正面谈论王的意见,只是表示白区工作是革命的一个组成部分。 不久,1945年8月9日,在再次修改通过的〈历史决议〉中,正式将刘少奇树为白区正确路线的代表,从而确立了刘少奇作为中共第二号人物的法理依据。这样,一个以毛泽东为中心、以党内两条路线斗争为经纬的中共党史体系基本建成。     1945年春夏,斯大林领导的抗德战争已获全胜,斯大林在世界范围内的威望已达到顶峰。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毛泽东却一举打倒了斯大林在中共的代理人。因此毛泽东必须小心翼翼,尽量不触怒斯大林。     据师哲记述,1943年后,毛泽东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对弗拉基米洛夫(中文名孙平)进行“改造和培养”,“毛主席把孙平拉得紧紧的,目的是通过孙的嘴巴把我们的看法汇报给共产国际和斯大林”、试图“把他变成我们的朋友,让他宣传我们的观点”(从弗拉基米洛夫的《延安日奇》看,他对毛的这个目的看得一清二楚)。1944年夏至中共七大召开前夕,毛泽东几乎每周或隔一周与孙平长谈一次,“每次要花三、四个小时”。七大结束后,毛又召见孙平,向他介绍大会情况(孙平参加了中共七大),“让他照提纲向莫斯科汇报”,中心内容有三:“大会是团结的”七大路线“得到了全党拥护”;“大会一致拥护毛泽东和刘少奇作为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 凡此种种,显示出毛泽东纵横捭阖之术已达化境。     毛泽东为了避免斯大林的猜忌,在〈历史决议〉中对原先已准备彻底否定的几个中央历史问题在评价方而作了改动。     其一,关于中共六大。1928年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共六大,是周恩来进入中央核心、成为中共事实上最高负责人的开端。在1943年秋至1944年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上,周恩来遭到与会者严厉指责,与此相联系,大多数与会者都主张否认中共六大。一段时间内,毛泽东放任这种对中共六大的指责–六大是在布哈林指导下召开的,而布哈林早已被斯大林处决,否认六大不致于得罪斯大林(将中共“机会主义”的思想渊源归之于所谓德波林学派–与布哈林关系密切的苏联理论家–成为延安一种流行的说辞)。但是,否定中共六大,遭到周恩来的抵制,周恩来搬出当年斯大林对中国革命的一些观点,强调六大开始注意红军和武装革命功不可没。毛泽东经过考虑,决定对六大基本予以肯定。毕竟斯大林在中共六大期间,多次接见周恩来,对中共六大极为关注,贸然否定六大,不可避免将引起斯大林的怀疑。于是,毛泽东为了显示自己的党内历史老资格,教训王明、博古等人,在许多场合多次宣称,自己是迄今仅有的六大选出的几名中央委员之一。     其二,六届四中全会和五中全会是否合法问题。在1943年秋以后,随着毛泽东、刘少奇、康生等对王明、博古、周恩来批判的调子愈来愈高,在中共领导层内,已出现王明、博古是内奸,是专门来破坏中共的论调,王明、博古似乎马上面临被捕的局面。在中央政治局整风会议期间,毛泽东尽性地斥骂王明、博古及其后台–1938年已被斯大林枪毙的原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在这种气氛下,由米夫一手策划召开的六届四中全会及由博古、周恩来在江西苏区召开的五中全会,就开始被认为是非法篡权会议。但是,在1943年12月22日季米特洛夫来电后,毛泽东经周密思考,最后决定,将王明、博古仍视为党内问题(不再认为是内奸),承认四中、五中全会均为合法会议。米夫虽被斯大林处死,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借沟出水,将被共产国际批准的六届四中及五中全会乘机指为非法。如果把长期在莫斯科工作、斯大林对之较为熟悉的王明等人指为敌人,则又走得太远,特别是在眼下中共还需斯大林支持的时刻。     在毛泽东的精心指导下,〈历史决议〉圆满完成。从此,它成为毛泽东手中掌握的一个对付党内同僚的“紧箍咒”,在1949年后为毛的每一个政治斗争服务,一直到1966年刘少奇倒台,才从《毛泽东选集》中撤出〈历史决议〉。     〈历史决议〉的完成是毛泽东胜利大进军的一个路标,毛无惊无险,就将政治上的绝对优势化为新党史的样本。     毛泽东在加紧修订〈历史决议〉的同时,重建中央机构的工程也在抓紧进行。     重建中央领导机构的中心任务之一是调整中央书记处的格局,在延安整风运动中,毛泽东采用非常手段,冻结中央政治局和书记处的部分权力。1943年3月,在周恩来等缺席的情况下,又对中央书记处实行重大改组,1937年12月政治局会议–六届六中全会的书记处成员只有毛泽东一人继续保留书记职务,加上新任书记刘少奇、任弼时,中央书记处只有三人。对这种情况,尽管大多数中共领导人口不敢言,但长期以往,毕竟难以服众。尤其在周恩来等已返回延安、对以往过错作了全面检讨并表态全力拥护毛泽东后,再将周恩来排斥于最高领导层之外,似多有不妥。     调整中央书记处也和整风、审干已进入后期扫尾阶段有关。现在一度代行政治局、书记处功能的中央总学委已完成使命,随看甄别阶段的到来,客观上也要求恢复党的日常领导机构的正常运作。     最后,抗战即将胜利,中共将面临新的复杂形势,也迫使毛泽东不得不考虑建全党中央领导机构的问题。随着抗战期间中共力量的急剧增长和即将到来的抗战胜利,中共马上要迎来一个新的时期。新的环境和新的形势需要全党上下一心,一致对外,显然,1943年的中央格局已不能适应目前党所面临的形势

阅读更多

吴澧 | 国破商女恨,城沦烟花真

作者: 吴澧  |  评论(4)  | 标签: 张艺谋 , 南京 , 秦淮河 , 教会 , 抗日战争 张艺谋导演的电影《The Flowers of War》(下文将译作“城沦之花”——吴老农宁愿唐突张大导,也不愿唐突《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最近在纽约、洛杉矶和旧金山各选一家影院上映一周。奥斯卡有规矩,新片只要年底前在洛杉矶任何影院公映至少七天,就有资格报名参选。显然,这部电影是冲着明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而去的。 故事想来大家已知道。1938年12月,日本兵攻陷南京。南京天主堂内,有两拨女子躲在那里避难。一拨是教会学校女学生;另一拨是秦淮河上的商女。一个美国来的假神父约翰,代表教会与日本占领当局打交道。当日本兵要把女学生带走蹂躏时,商女们挺身而出,替下了女学生。 坐在影院里,感觉上,这几几乎就是一部美国电影了。编排和节奏是好莱坞式的,甚至男主角起用的都是美国演员克里斯蒂安·贝尔。大把的英语之外,汉语讲的是南京方言,从根上甩掉了央视腔。摄影很好,拍国军战士很酷,拍秦淮商女很美。片中的江南丝竹,也是老农爱听的音乐。张艺谋的一贯弱项是编故事,这次基本编顺了,看来刘恒和严歌苓起了作用。有些细节略为用力过度,过于巧合,比如贝尔的角色约翰“神父”之女儿在女学生书娟的年龄死去,头牌商女玉墨在这年龄被嫖客开苞,以此建立这两位与女学生的暗中感情联系。但这至少说明编剧尽力了。戏里甚至有黑色幽默。为日军作翻译的书娟父亲,见到被日本人拉走的“女学生”里没有自己的女儿,他很可能叫唤坏事,日本兵却没有给他机会。 中国第一部基本好莱坞化(说得好听点是全球化)的片子,在中国电影史上或许可算划时代,但要打开海外局面,却还得是上乘的好莱坞电影才行。可惜洋人不太卖账,至少俺找到的几篇美国影评不太卖账。我们中国人多少读过些武侠小说,商女们仅凭一腔侠情而代女学生去死,还觉得可以接受。美国影评人则认为整个故事不可信,当它纯为煽情之作。其实,就是侠义,多少也要点报恩成分的。 这里就看出张艺谋的局限了。这老小子也是老农德性,扎根乡土坚定不移,虽说表现不同。老农是自知土而拼命装,明明只是中学程度——英语算是勉强有英国中学程度吧,其他各科中国中学程度——却整天装得像是有点文化的样子;老谋子则跟俺老家的乡亲一样,坐田埂上聊天,三句里总有两句跟男性生理偏好有关。他在《南方周末》的采访(12月15日)中说:“在创作前期,我跟许多专家讨论,专家给我讲好多秦淮文化,因为电影讲的是秦淮女子嘛”——更严格地说,《城沦之花》讲的『只是』秦淮女子。电影里另一拨女子,书娟她们这些教会学生所受的基督教文化影响,则对不起,通忘记了。老谋子只对商女感性趣,他才不会想到要请专家给他讲讲基督教义。难怪电影里书娟她们祈祷完了,连个十字都不划。 书娟她们在电影中是 convent students, 读的是修女院办的女校,在那个时代,是按准修女培养的。而且那时的十四岁也不是今日的十四岁,今日的十四岁还是傻的,那时已是准大人。她们不可能没有受过基本的宗教教育,不可能不受传教士活动的影响。当年传教士在中国做的一大好事就是收容妓女,为她们治病。明年是赛珍珠一百二十周年诞辰,她因着写了描写中国农民的作品《大地》(The Good Earth),而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第一位女性桂冠作家。从小带她并教她汉语的王阿妈,就是赛珍珠的传教士父母从妓院赎出来的。但老谋子把这些学生拍得像是纯受旧式中国教育似的,她们看不起商女,不让玉墨她们用楼上的厕所。如果改为商女们逃难时受尽歧视,人们不准她们进入藏身洞所;倒是这些女学生将她们当作可以拯救的迷路羔羊,两拨女人间开始良性互动,那么后面的替死,是否有了点洋人能够理解的感情基础? 现在电影里,替死之前,两拨女人间几乎没有来往。其实可以让女生为商女作翻译的,当商女们要和约翰“神父”打交道时。与其编那种玉墨曾是教会学校高材生(所以能讲流利英语)的不可信桥段,还不如编书娟母亲曾经有恩于玉墨,这更符合中国人的侠义道。 张大导和编剧们似乎想通过为救援女学生而牺牲的李教官,将保护女学生的责任转移给商女们。但是,这一“转移”交代得既不清楚又不可信。 《城沦之花》的一大败笔,是让女学生们爬上教堂钟楼要自杀,从而引出商女替死之慷慨。问题是天主教徒能自杀吗?自杀相当于叛变上帝啊。至少也要让书娟她们争论争论吧?如果讨论后决定自杀,自杀前也该请求上帝宽恕:Lord, forgive me for being too weak to stand up to this evil。 至于决定替死后的来往,至少让老农觉得感情上很难接受。知道商女代自己去死,女生们怎么能带着笑将学生制服递过去?就算贝尔骗她们,说商女是 professionals,应付日本兵绰绰有余,女学生也该知道商女此去凶多吉少——对方都在托嘱后事了。面对救命恩人,在感情上是很难应对的,十四岁的女孩子处理不了。贝尔若是个懂事的,这时就该隔开两拨女子,不让她们再见面。制服可以由那个男孩乔治(电影里只有该角色是完全自然的)收齐了交给商女。当然,张大导是非要有这一幕的,以此引出商女们齐唱《秦淮景》。 张大导刻划商女的体态很到位,对女学生的心理发展则毫不在意。贝尔驾着卡车开出南京城,书娟的画外音说她再也没见过玉墨她们、甚至不知道她们名字,电影到此就完了。老农倒是很想问问书娟——她今年要有八十七岁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what you did with your life, which was saved by a humble but noble woman? 《城沦之花》让人想起莫泊桑的名作《羊脂球》(Boule de Suif)。 一个莫大师式的启人反思的结尾,或许是这样的: 书娟后来参加了抗战,为援助中国的美军教官作翻译。胜利后,她去美国继续求学,读下了博士学位,作了教授。待到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书娟回国寻找玉墨她们。她只找到玉墨的女儿。玉墨女儿告诉书娟:玉墨活下来了,1949后,屡次政治运动中她都是打击对象,说她是破鞋和汉奸(这是某些被迫做过“慰安妇”的女人们的真实经历),直至文革中不堪忍受而自杀。书娟将玉墨从未说过也无处可说的那段故事告诉了玉墨的女儿。书娟搂着玉墨的女儿说:Your mother and my father, they were not bad people. They just lived in bad time。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4 个评论 吴澧的最新更新: 美国欲救场,苏联自垮台 / 2011-12-20 08:08 / 评论数( 15 ) 亨廷顿神算,斯大林人祸 / 2011-12-10 08:33 / 评论数( 9 ) 行善累佳人,创慈出赢家 / 2011-11-30 08:00 / 评论数( 14 ) 叫声老同志,学点新知识 / 2011-11-20 09:31 / 评论数( 37 ) 气卑怨洋人,命硬认好土 / 2011-11-10 01:11 / 评论数( 45 )

阅读更多

雾谷飞鸿 | “抗议者”当选《时代》2011年“年度人物”

每年年底《时代》杂志都会评选出“年度人物”(Person of the Year),今年的“年度人物”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同时,这一群人并不属于某个国家,他们遍布全球。这个群体就是“抗议者”(Protester)。 2011年《时代》年度人物“抗议者”(美联社) 由于《时代》杂志“年度人物”的影响力比较大,每年的评选都会引起媒体关注,也时常引发议论。今年的风云人物揭晓前,在《时代》杂志的读者投票中,排列前茅的候选人有去世不久的斯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年度人物揭晓后,许多心仪乔布斯的读者十分失望,对《时代》杂志的决定颇多不满。 今年全球各地爆发了一连串的抗议示威行动,从中东的阿拉伯之春到欧洲的民众反政府示威、再到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极大地影响了全球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阿拉伯之春导致突尼斯、埃及、利比亚更换政府,同时在也门、阿尔及利亚、巴林、约旦以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引起连锁反应,震撼整个世界。而欧洲在金融危机的打击下,各国政府面对债台高筑的严峻形势,不得不大力裁减公共开支,民众的福利受到极大影响,尤其是南欧诸国,民众纷纷上街抗议集会,形成大规模民众运动,一直蔓延到英法等国。美国民众面对经济不景、失业率长期居高不下以及贫富分化不断加深的局面,爆发了遍及全国城镇的“占领华尔街”运动,该运动对明年的大选势必产生一定的影响。除了上述的抗议浪潮外,全球各国的抗议、集会、游行等无处不在,涉及民主、经济、贪污、独裁等议题,给各国政府造成巨大压力,客观上起到了推动社会进步的作用。《时代》杂志将今年的“年度人物”称号授予“抗议者”,确实值得一赞。 1937年《时代》年度人物:蒋介石、宋美龄 《时代》杂志今年一共推出31位“年度人物”候选人,供读者投票(读者投票只供参考),在这31人中,除了斯蒂夫•乔布斯以外,还有意大利前总理贝卢斯科尼、“股神”巴菲特、美国国务卿克林顿、福岛核电厂救灾团队、德国总理默克尔、美国总统欧巴马、法国总理萨科齐、击毙本•拉登的海豹突击队小组、国际货币基金前总裁卡恩、中国艺术家艾未未、土耳其总理埃尔多安等人。读者对埃尔多安的看法最为分歧,他得到最多肯定票(Yes,122947票),也得到最多否定票(No,180583票)。此外,乔布斯得到30047张肯定票,14739张否定票;艾未未得到12084张肯定票,6912张否定票。 《时代》杂志评选年度人物的传统已经持续了84年。1927年《时代》杂志第一次将当时驾驶单引擎飞机不着陆飞越大西洋的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又译林白)评为年度人物。根据《时代》杂志的评选标准,被评选出的年度人物并无善恶之分,主要看其是否具有全球影响力。在此标准下,1938年希特勒曾被评为当年的年度人物,而二战时的著名人物几乎都当选过,包括邱吉尔、斯大林、罗斯福、马歇尔、艾森豪威尔、杜鲁门等人。 在《时代》杂志84年的年度人物榜上,有三名中国人榜上有名,首先上榜的是蒋介石、宋美龄夫妇,他们被评为1937年的年度人物,这是首次有中国人上榜,也是首次并且是迄今唯一的一对夫妇同时上榜。1937年发生芦沟桥事变,蒋介石在庐山发表抗战宣言“最后关头”的演说:“地无分南北,年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成为这一年全球的重大事件。第三位上榜的中国人是邓小平,他在1978年与1985年两次被《时代》杂志评为年度人物。文革结束后,邓小平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中国开始现代化建设,对国际社会影响很大。 在《时代》杂志的年度人物榜上,美国总统福兰克林•罗斯福先后三次当选(1932年、1934年、1941年),是当选次数最多的人。两次当选的有斯大林(1939年、1942年)、马歇尔(1943年、1947年)、杜鲁门(1945年、1948年)、艾森豪威尔(1944年、1959年)、约翰逊(1964年、1967年)、尼克松(1971年、1972年)、里根(1980年、1983年)、戈尔巴乔夫(1987年、1989年)、邓小平(1978年、1985年)、克林顿(1992年、1998年)以及小布什(2000年、2004年)。第一次以群体作为年度人物的是美国军人(1950年),而1982年则是电脑,这是第一次有非人物入选为年度人物。

阅读更多

广西人士因纪念先烈被软禁传唤 广州律师唐荆陵被带走疑涉乌坎

昆仑关抗战纪念日,广西多名异议人士近日被传唤和软禁,有些电话也无法接通。此外,广州维权律师唐荆陵日前被警方带走, 疑与广 东乌坎发生的抗议事件有关 。 广西异议人士端启宪,张维,李江涵等人近日被当地公安传唤,软禁。柳州等地几名人士也失去联系。   从 17 号晚上开始,当地就派出多名公安人员守在端启宪家门口,直到 18 号晚,留守人员才撤离。据分析,当局主要是不想在 18 号昆仑山抗战纪念日这一天,异议人士集体前往纪念。   端启宪周一对本台表示: 17 号晚上开始,昨天一天,他针对是关于昆仑关的事情,想到昆仑关一个抗战纪念遗址纪念亡灵。柳州和榆林的几个朋友都联系不上,情况搞不清。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广西各地的一些朋友都来,他们就担心这个,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就是去缅怀先烈,但是他们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另一位被派出所传唤的张维周一对本台表示,昨天大概是九点到十点,在派出所呆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具体的也没什么问,就在那里喝喝茶,明显的就是让呆在派出所里,昨天纪念日嘛,纪念日那天大家说过,要到那边去拜祭一下抗日英烈,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让我们去嘛。平时我们在网上聊得比较来的那些朋友,想去的那些朋友,就在昨天那个时候电话都打不通了。   本台曾经报道过,本月 7 号,柳州的李江涵遭到国保的传唤和抄家,抄走了电脑,据了解,目前电脑已经返还。另一位李德鑫也遭国保传唤,当时国保都问了他们关于去昆仑山纪念的情况。   端启宪表示,昆仑关抗战遗址已经被当局确立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而他们只是去重温历史,缅怀先烈,他不明白当局为什么那么怕。 他说:这些事情我们不能理解,因为昆仑关战役在抗日战争中是很大的一场战役,我们的军队死伤有两万多人,每一年的官方和民间都可以纪念,为什么我们去祭奠就不行呢?   此外,海外的维权网报道说, 广州维权律师唐荆陵在 18 号晚 8 点被警方从家中带走,至 记者发稿时已超过 12 小时仍未归家。 据悉,唐荆陵被传唤完后,即被国保从派出所带走,去向不明。而警方也沒有说明具体原因。 据维权网说,因唐荆陵出门时没有携带手机,自 18 日下午开始,广州警方开始跟踪唐荆陵的妻子,并追问唐荆陵的下落 ,有 5 、 6 位便衣守在其家门口,到了晚 8 点左右,唐荆陵回到家,辖区派出所警察和市局一处警察将唐荆陵带走,警方称是进行口头传唤。   唐荆陵妻子担心,会否与唐荆陵近日关注广东乌坎发生的抗议事件有关。据悉,唐荆陵近日在网上转发了一些乌坎村民悼念突然死亡村民代表薛锦波的相片,并在推特上发表了质疑陆丰市委书记杨来发使用死者的手机致电其家人的评论。   本台直到截稿前仍无法联络到唐荆陵以及其家人。   唐荆陵是国内维权律师和活动人士,他曾为东莞兴昂劳工骚乱案件、番禺石壁三村罢免案件以及太石村罢免事件等案件从事维权活动。中国茉莉花运动期间被失踪几个月,在今年 8 月份获释并被遣返回老家,一个月后他重新回到广州。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方媛的采访报道。  

阅读更多

CDT/CDS今日重点

十月之声(2024)

【404文库】“闭上眼睛,鬼怪并不会因此遁去”(外二篇)

【404媒体】“等帘子拉开,模特已经换上了新衣”(外二篇)


更多文章总汇……

CDT专题

支持中国数字时代

蓝灯·无界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CDT 新闻简报

读者投稿

漫游数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