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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叫关系密切,现在叫零距离接触~晚安亲

1.过去叫出租车,现在叫的;过去叫情人,现在叫蜜;过去叫汗衫 ,现在叫T;过去叫初赛,现在叫海选;过去叫决赛,现在叫PK;过去叫点子 ,现在叫创意;过去叫减肥,现在叫瘦身;过去叫瘦弱,现在叫骨感;过去叫痛快,现在叫爽歪歪;过去叫半老徐娘,现在叫资深美人;过去叫关系密切,现在叫零距离接触。 2.爸爸问儿子:“你最爱爸还是妈?”儿子答都爱。爸不甘心,问“如果我去美国,妈去巴黎,你去哪?”“巴黎。“为什么?”儿子答“巴黎漂亮。”爸又问:“那我去巴黎,妈去美国呢?”“那当然去美国。”儿子回答的理所当然,爸失落地说:“为啥总跟妈走?”儿子一脸坦然:“巴黎刚才去了” 3.英雄,被美女废了;美女,被大款废了; 帅哥,被富婆废了;人生,被房贷废了; 青春,被工作废了;婚姻,被小三废了; 学生,被网游废了; 网游,被暴力废了;小孩,被三鹿废了; 信仰,被春哥废了;审美,被凤姐废了; 凤姐,被月月废了;梦想,被现实废了。 4.某国定期拍卖无人认领的自行车。有次拍卖,每推一辆,有个孩子就率先喊“五元”…人们逐渐明白,这孩子只有五元,渴望一辆自行车。当最后一辆崭新的车推出,孩子再喊“五元”时全场鸦雀无声,拍卖人重复三次落槌,当孩子含着泪花走向自行车时,全场突然爆发掌声:为这孩子,也为大家的默契。 5.这是在骗谁 6.苦逼高考生,一教室打氨基酸补充能量 猜您喜欢: PS高手告诉你美女是怎样炼成的~ 我不当部长了,还不知干点啥呢?晚安啦! 每次都不到一分钟~大家晚安~ 最恐怖的下体~【搞笑荟萃】 骂人不带脏字~【搞笑荟萃】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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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丘山:一个历史罕有的契机走掉了

美国议员史密斯说,陈光诚留在中国,“ 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政府是否尊守诺言,虽然我对这点非常怀疑,同时我们也想看看美国政府是否真的以人权为本?”   史密斯所说的话,就是全世界现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两个政府,等待着历史给出答案的世界奇妙形势。而这个答案将是如此尖锐明白, 二个政府像小学生一样面对考试,无可逃避。历史形成这样的契机,完全出于随机,也许需要百年的时间。 而最巧妙的是这个考试的老师是一个盲人,出于人道的原因,现在他已碰不得,欺侮不得了,他已经不再是在山东那个可以任意摆弄,任意宰割的瞎子。站在世界关注中心的他,现在发出的任何叫声都会变成对两个政府的控诉,因为他是一个残人,人们的天性同情在他一边。 面对这个现在骂不得打不得的考试老师,两个政府战战兢兢,不知任何是好。陈光诚的一些抱怨,马上引起美国大使亲自出来做长篇解释,最有趣的是向来蛮不讲理的中国政府也在头上批上一块头巾,装成狼外婆去给盲老师献花,令人哭笑不得。由此可见两个政府压力之大,它们是怕陈光诚吗? 不是,他们怕的是全世界都在看护着这个盲人,现在他们一个担负不起欺侮盲人的恶名,另一个担负不起自己的人权名声被这个盲人弄成泡沫。所以这次事情两个政府都是吃了黄连,有苦难言,出奇的一致,与其说他们在讨论人权问题,在讨价还价,不如说双方都在默契地配合,怎么哄这个瞎子赶快自愿走下历史舞台,走下世界关注中心。所以说现在,就是陈光诚要星星,要月亮,也是可以考虑的。与一个盲人大战,胜之不武?何况一个是死要面子的经济大国, 一个是专门帮助弱者的人权象征,怎么摆脱这个烫手山芋,才是他们肺腑之言。 这就是为什么,陈光诚现在愿意去美国求学,双方如释重负,没有想到这个尴尬的考试就这样给他们侥幸逃过去了,巴不得明天就将陈光诚一家送到纽约,从此销声匿迹。时间再长, 再弄出一个和平奖来也很难说。 对于世界和中国,一个历史罕有的的契机,就这样来得突然,去得也无声无息了。 留下的是将来好来坞怎么以此拍一部大片的问题, 一个盲人怎样从严密的监视中逃脱, 在一个看起来完全没有政治风度, 活像一个淘气的捣蛋鬼的叫做珍珠小姑娘的帮助下钻进了戒备森严的北京政府的眼中钉, 美国使馆,然后登上世界政治舞台中心,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搞得两个世界上最大的政府人仰马翻,在众目睽睽下使尽浑身解数将他从舞台上哄下来, 还有比这更富有传奇色彩吗?好来坞是最喜欢拍这样的惊险片的,可是内容大部分荒诞不经, 而这一个是一个没有人加工的真实故事。 可惜历史恐怕再不会产生这样的戏了。 格丘山,纵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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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亦武:牢籠詩人李必豐

採訪緣起 有關李必豐,在紀實作品《我的證詞》(明鏡出版社)裡,我曾費過不少筆墨。記得1993年的某個夏夜,監獄院子裏放老掉牙的革命露天電影,眾犯看得津津有味,我和李必豐卻退避人群,仰望星星,討論在宇宙當中,生命到底自不自由等大問題。李必豐突然說,他創作了一首上千行的詩,探問我有沒有“指教”的興趣?我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搖頭。 在我們那批六四難友中,李必豐的文學才華很醒目,所涉文體包括詩歌、小說、劇本、哲學、政論、呼籲書等等,但我從未把他的作品讀完過。因為他的思維和雙腿一樣,走得太快,有時還是跳躍的,令人費解。例如“二進宮”才幾天,在審訊的間隙,他就坐在黑牢裏思考:“蚊子是誰發明的兵器呢?” 真有點古希臘哲學家的味兒。 李必豐真正打動我的,是以下這首監獄詩: “冬季過早地來臨/我們的樹木開始乾枯/我們再也沒有養份去供養/於是我們的黑髮被歲月的雪/凍得漸漸斑白/我們的皮膚像龜裂的田野/冬季來了/我們都愛冬眠/心臟累了/血液累了/我們在雪底下冬眠。” 這首詩讓我回到1980年代,讀俄羅斯詩人葉賽甯的青春時光。葉詩寫到俄羅斯的冬季,陰鬱的晴空,用了“打補丁的碎花布”或“骯髒的包頭帕”等比喻;接著我想起二十六歲就臥軌自殺的海子;還想起過去的自己——一個曾經文思泉湧的詩人,如今卻一行詩也寫不出來。 於是,2005年5月18日,我專程從雲南趕回成都,在金沙遺址附近重逢了剛刑滿釋放的如今的詩人。 正文 老威:一眨眼,你的七年刑期又滿了! 李必豐:六四都十六年了,老廖,你算我們這批難友中最幸運的。 老威:你指沒有“二進宮”? 李必豐:不錯。當年在四川三監獄,你和佘萬寶是上下鋪,都判四年,沒料到幾年後,佘萬寶又因中國民主黨的案子栽進去,再判十二年;關滿十年的蒲勇,出來三年就死掉;許萬平已經三進三出,累計刑期十幾年,這次又栽了。他本來只有半條命,重慶警方又那麼黑,估計得判個十年以上,最後只有報銷在獄中;而我,六四十六周年,就坐了十二年牢,人都快整瘋了。 老威:聽說你在裏面寫了兩百多萬字? 李必豐:被搜去大半,還剩幾十萬字。 老威:我手裏還保存著你多年前的詩歌和日記。你狗日的命賤,越遭災,想像力越豐富。古希臘有個哲學家,名字忘了,被關押五十年,寫了一本青史留名的《太陽城札記》;更厲害的一位,也是哲學家,名字也忘了,被絞死的頭天夜里,完成了《哲學的慰籍》…… 李必豐:所以…… 老威:所以,即使大限將至,也不可絕望。 李必豐:可我既不是哲學家,也不是民運家,咋辦? 老威:咋辦?書歸正傳。你是怎樣捲入六四的? 李必豐:話說1989年學潮,從北京席捲到成都,又從成都席捲到綿陽。5月份,綿陽的大學和中專師生上街遊行,我們看了,心潮澎湃,就親自跑到城郊的建材學校,企圖建立聯絡,卻被糾察隊攔在校門外,罵我們是“社會閒雜”,圖謀不軌。氣得我的同案犯唐先全大叫:“龜兒子懂個屌!”我急忙勸住,耐心向對方解釋:“人人都有權愛國嘛,我們可以組織市民聲援。” 第二天,我們弄了些“聲援學生”的標語、橫幅,動員一些市民參加遊行。5月21號,太陽熱辣辣的,卻有兩三百個學生娃娃在市政府門口靜坐。圍觀者不少,竟沒人給汗流浹背的愛國者遞一杯水。於是我的腦子一熱,就站上一輛三輪車,開始演講,號召大家給學生送水、捐款。那天我口若懸河,一講幾個鐘頭,嗓子嘶啞了也顧不上喝水。於是路人紛紛解囊,學生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士氣大增。而我卻因公開煽動,惹火上身,公安局揚言:“要抓稅務局的眼鏡!” 幾個月後,演講內容我自己早忘了,可警察記得,並且還作為“罪證”上了《起訴書》。大意是:“我不是學生,也不是工人,而是李鵬所說的‘社會閒雜’,一小撮中的一小撮,而這一小撮,就是被壓在社會底層的廣大民眾。” 為了追溯我的犯罪根源,《起訴書》裡還摘引我刊登在民刊《尋夢園》上的詩句:“天太黑/月亮上的火山今夜看不見。”檢察官簡直是個文盲,竟質問我“天太黑”是啥意思?我答:“天黑就是天黑,沒任何意思。”他拍桌大怒:“你狡辯,明明是誣衊社會主義制度一團漆黑。”我說:“我的眼睛高度近視,看見黑就寫黑囉……” 後來,經過綿陽《劍南文學》主編謝宗年的“專家鑒定”,“天太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反動詩,構成鐵證。 老威:你當場落網了? 李必豐:我屢次聞風而逃,徑直去成都投奔革命。在人民南路廣場,我們糾集幾百人,宣告成都市青年自治會成立,我高票當選為主席。 老威:有什麼組織活動呢? 李必豐:與北京大學南下演講團接觸;去西郊的四川工業學院,動員學生參加5月30日的全球華人大遊行;還企圖組織敢死隊聲援北京。憑著詩人直覺,我發表《末日演講》,叫囂“民主的六月將變成黑色的六月”,激起部分高校學生的反感,跑派出所告密,誣衊我是“臺灣派遣特務”…… 老威:如何能預感末日呢? 李必豐:5月28號深夜,我睡在毛澤東塑像腳下,竟夢見六個公安,手持警棍,兇神惡煞地喝問我:“幹啥的?”把我猛然嚇醒;卻不料六月四號淩晨,夢境重現了——同一座毛澤東塑像腳下,我似醒非醒,瞇縫著眼睛。在黎明的微熹中,我先見兩輛救護車,若干醫護人員,後見幾輛警車,哇哧哇哧衝到觀禮台前。有聲音大叫:清場開始!廣場的幾十個人統統被帶走。嘿嘿,居然還是六個公安,沿臺階上來,用警棍連連戳我,喝問:“幹啥的?”我驚出一身冷汗,不得不坐起來回答:“記者。”隨即出示搞來的《記者證》。公安翻來覆去查看,終於揚揚下巴。“回家呆著吧”。 老威:你靠做夢來感應末日嗎? 李必豐: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必然。總之,我漏網後,立即奔四川大學,找地下高自聯報信,於是大批學生又去廣場聲援。我親自蹬一輛三輪,充作宣傳車,直驅廣場。車上除了印刷品、喇叭,還有川大二年級的一位女播音員。學生與警察對峙時,宣傳車就插在中間,女播音員舉著喇叭,騎我肩頭上向敵陣喊話。可突然,一片綠森森的鋼盔和盾牌衝過來,嘭嘭幾聲炸響,催淚瓦斯就拖著尾巴上天,然後如瀰漫的巨傘,籠罩而下。大伙兒頓時淚眼模糊,跌跌撞撞,我也摔下車來,待眼前迷霧散開,宣傳車和播音員都失蹤了。當時謠言紛紛,傳播音員死掉,時隔多年才證實,她沒死,而被俘虜。 我們胡亂回敬些汽水瓶子,隨即抱頭鼠竄,連鞋子都跑掉了。悲憤難抑,我們接著跑工廠,動員工人上街,絕望而歸;再轉回廣場右側,巧遇綿陽朋友楊偉,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噗的一顆催淚彈,竟擊中我的屁股。我哇哇大吼,平地一蹦三丈高,眼睛針紮一般疼。楊偉立馬拽住我瞎跑,遠遠近近,全是警棍打人的悶響,慘叫此起彼伏,估計好幾百顆腦袋都被揍扁了。 人民商場烈火熊熊,我們逃到那兒,見許多警察集結,有救火車,但沒去救火,而是追打扔石塊的行人。有個女娃在二樓窗裏喊:“不准打學生!”一個警察就聞聲把催淚瓶拋進去,噗的一聲,只見一股腥紅色的煙直噴出來。 四處狼煙,我們只好又折回四川大學。高自聯的人卻警告我:馬上逃,部隊已佔領科技大學,轉眼就進入這兒!他們提供了三輪車和一頂草帽,我又落荒而逃,回到街頭,撞見六四這天最感人的一幕:六個居民老太太,跪在東風路街心,苦勸電訊工程學院的聲援隊伍別去廣場:“全部都是兵,你們莫去送死!” 4號和5號,我都在大街小巷晃蕩,部隊和手無寸鐵的市民和學生在進行拉鋸戰,許多人受傷,鮮血迸濺,我親眼見成都五醫院裏躺著不少傷員,有個女學生正在搶救中。 據說人民商場大火燃了一夜,直到5號下午,我又轉回來,還見殘垣斷壁在冒煙。有個人從灰燼中撿了瓶高橙飲料,卻被圍觀群眾痛打一頓,責駡他“發國難財”。 不少人說,人民商場大火是警察開槍引發的。他們紅了眼,就抵著人體摳扳機,激起眾怒。大夥兒把街邊欄杆的水泥樁子撬起,去封派出所的門,阻擋裏頭的警車衝出來。 老威:成都市民挺厲害。 李必豐:6月6號,成都淪為一座冒煙的兵營。大勢已去,我們七、八條落水狗就結伴逃往雲南,其中有工人、學生和記者。我躲在昆明一個同學家裏,喘息未定,又遇上6月8日全國聯网大搜捕。於是從上海、北京、成都逃亡至此的各色人等,重新結夥竄向西雙版納,到了景洪,再次遭遇搜捕,大部分人被抓。我也落網,在景洪縣看守所關了一宿。我堅稱自己是記者,在邊境一帶體驗生活,寫民俗報導,才蒙混過關。釋放後,我重新聯絡了幾個倖存的逃亡者,在緬寺雇了個和尚充嚮導,開始偷渡。 邊防較混亂,我們蒙混過關時,還照了集體像。跟著進入原始森林,不久和尚嚮導失蹤了。我從小腿快,加之逃命心切,所以在林子裏猛竄了一會兒,就與其他同夥失去聯絡。我“哎哎”叫喚了幾十聲,也不見回應,於是牙關一咬,透過枝葉判斷方向,自以為是地朝南走。我起碼奔了三天三夜,人都累虛脫了…… 老威:這段歷險,我在牢裡就聽你講過。 李必豐:印象太深刻了。原來想像密林內埋伏無數毒蛇、猛獸,還買把砍刀隨身帶,後來嫌重,就丟了。出密林時我躺在地上,稍遠處,隱隱有緬地村莊在陽光下閃爍。我一下子淚如泉湧,就順著山坡朝下溜,直到屁股接觸到一片旱地蘆葦,才站起。我撥著一人多高的蘆葦,嘩啦啦地往前,走了幾百米,突然出現了岔路口。 直覺告訴我,向右拐是正確的,而我卻鬼使神差地直走。腦袋嗡嗡響,“向右拐!向右拐!“的聲音老在迴旋,可我還是不回頭——這個意識無法支配雙腿的情景,我曾經夢見過多次。直到樹葉越來越密,邁不動腳。有一樹枝還斜扎入鏡片,啪地刺中眼皮。我一痛一驚,方猛然刹步。隱隱約約,我的耳邊響起人聲,聽不懂,待我聽懂“不准動”三個字時,已被包圍了。 估計有七、八個人端槍指著我,“舉起手!”又是三個字。我下意識地剛把雙手舉過肩頭,驀然看見一大團紅光衝著我——那是烏黑槍嘴上閃耀的太陽!汪地一聲,我雙膝一軟,靈魂駭出竅了,褲襠也尿濕了一大塊。 待靈魂回竅,我已被兩個人架著,雙腿拖地進了一村莊。你猜怎麼著?俘虜我的居然是四川老鄉,1970年代偷渡去參加緬甸共產黨人民軍的重慶知青!當時,人民軍正在中國的支撐下,與政府軍打遊擊戰,所以雖是故鄉人,他們還得遣送我。 怎樣哀求都沒用,這些,我對你講過,你還寫進你的書裏了——他們通過中緬百姓雜居的村子,把我五花大綁,交給邊防武警。鬆綁後,八個武警列隊,叉開腿,命令我從八個肉胯通道鑽過去。我不幹,武警班長一起腿,我被踢飛起來,至少幾米開外,才一個狗吃屎跌下來。襠內一陣劇痛——自此,落下了疝氣這病根,夏天乘涼,稍不留意就漏出一大砣。 我差點沒被打死。而後,哨所雇了輛拖拉機,把我雙手捆牢,連一根長繩,在後面拖拉著跑。臉已變形了,衣服成了刷把,他們就這樣把“奴隸”帶回景洪,關在看守所。審問我:“燒了多少軍車?殺了多少解放軍?搶沒搶東西?”我否認,他們嘲笑我:“哪你為什麼越境逃跑?”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記者,來邊境體驗生活,寫民俗報導,不慎迷路越境。他們搜出了我的《記者證》,竟意外地釋放了我。 兜裏揣著一元錢釋放費,我露宿景洪街頭,走投無路,卻不敢貿然去聯絡任何人。緬寺更不敢接近,因為和尚嚮導一旦暴露,問題更嚴重。我只好走回頭路,過了瀾滄江大橋,一天一夜步行到思茅,再爬了一個長坡,順坡一下,又耗了一天,到了普洱。這期間花一元錢買東西充饑,敲老百姓的門討水喝,卻沒臉討吃的。沿途都是芒果和芭蕉樹,我爬不來樹,偷不來東西,拋石頭砸,累癱了,芒果也不落下。芭蕉澀口,咽幾口就頭暈目眩,有中毒的感覺,所以不敢多吃。攏普洱,半步也挪不動了,就晃著《記者證》,死皮賴臉攔了一輛車,許願到昆明再加倍補車費。 如此到了昆明,找到我的同學,他二話不說,就下了一洗臉盆麵條,我嗖嗖地吞下,才揉著肚皮,有了說話的氣力:“報國無門,逃亡無路,只有回家。”同學當即給了我幾十元錢,讓我住店一宿,再乘火車。可沒料到,當夜10點鐘,我剛出門,沒走遠,迎面就來了十幾個便衣。 “李必豐?” 我點頭。 “你被捕了。” 跟著我被關進昆明西山派出所。 老威:真夠離奇,你被抓抓放放幾次? 李必豐:景洪看守所進了兩次;昆明看守所關了七天,又放了,讓我自己回四川投案。最後,在綿陽老家栽徹底。審訊時,警察出示了我一路奔逃的照片,與誰誰接觸,全記錄在案。太懸了,幸好這根無用的長線沒釣著大魚。 我的昆明同學受牽連,關了幾天,教育釋放;1998年我再度東窗事發,又去找他,剛從他家出來沒幾分鐘,又被釘上。我二進宮後,他被命令天天去國安局報到,工作也開除了。 老威:你兜一大圈兒,耗多少時間? 李必豐:我七月幾號被抓,腦殼也差點耍沒了。當時,成都東城公安局連夜提訊,追問人民商場被焚的細節,我嚇出一頭冷汗,曉得一旦定性為縱火犯,就死硬了。於是,提供了一連串證人名字。幸好天下有良知的人比較多,有書面證明,商場起火時我不在場——這準是老爸的亡靈在保佑。 在收審所關了兩個多月,轉綿陽市看守所。本來警方想以“成都市青年自治會”為由頭,做成反革命集團案,無奈證據不足。於是就以“宣傳煽動”治罪,我判五年,唐先全三年,楊偉勞教三年,劉家夢、劉應德另案處理。 老威:你在看守所關了多久? 李必豐:加上收審,總共一年多。 老威:裏面的狀況如何? 李必豐:你在牢裡一直堅持寫作,我也是。受你的影響,我也描述了這段經歷。有一次,我托跑巷道的毛賊向外頭寄信,卻被告密,我被整慘了。 老威:我也在看守所挨過整,慣常的刑具是土銬、繩子和電警棍。他們怎麼整你的? 李必豐:拳打腳踢,還把其他犯人提出來暴打,供我欣賞;使電棍烙舌頭,一股青煙,一個跟鬥;還端來一盆水,令我站進去,以電棍戳水,觸電的波紋一翻,人就痙攣,向後一個倒栽鐘。反復幾次,就鼻青臉腫了。 老威:看來,各地獄警的整治方式都挺有智慧。 李必豐:我在小說裏,用大量篇幅記錄了一個叫王X的變態女警察,她喜歡提英俊犯人出去,舉行專場演唱會;還喜歡提著電棍巡視監房,只要發現門底有洗澡水淌出,就躡手躡腳拉開鐵門,大吼:“狗日的,你不要臉,老娘也不要臉!”舉棍直取全裸犯人的命根子。入地無門,犯人越慘叫她越狠毒,兩眼冒紅光,還不由自主地哼哼。還有,每隔一兩個月,她要領醫生來檢查性病,有病就一腳踢回來,沒病就提取精液,不知派啥用場。 老威:怎麼提取法?叫大夥兒打手蟲? 李必豐:自己當眾弄不出來,醫生就掐敏感部位。總有辦法嘛。 老威:繼續講。 李必豐:1991年夏天,雨水密,涪江暴漲。有個晚上,正迷迷糊糊,卻夢見有蛇在舔我的腳板心,本能地一縮,卻濺起一片水花。我驚叫一聲跳起來,原來洪水已淹上床鋪。眾犯關在水裏,逃跑無門,就一齊呐喊:“開燈!開燈!”可平時通宵通明的燈卻沒了,大夥兒漆黑一團地攪著水,沒人敢挪半步,因為一跌下鋪板,就陷入滅頂之災。 放風天井的水已三米多深,我們墊起腳,避免洪水進嘴巴。此時聽見門響,一個警察游泳進號,指揮大家手牽手轉移。一直折騰到天亮,我們脫險了,水還沒退。 我們被轉押至收容遣送站,一間號房約十五平方米,卻塞了七十多人,肉貼肉。雨過天晴,盛夏的毒日頭一出,號內熱毒蒸騰,許多人的嘴像缺氧的魚一般開閉著,太可怕了。 下午,看守所的水抽空了,我們又轉回原地,滿號的稀泥漿子,沒法弄,人都變成賴蛤蟆了——將就著活下去吧! 不久,高院的裁定下來,維持原判,我被送往南充市的省一監獄勞改。  插    記 李必豐在四川省第一監獄“改造”一年多,由於會寫詩,得到一位愛詩的女警察的賞識,被分派賣小百貨,日子好過起來。他還結識了民運戰友楊偉。他說“楊偉當時不滿二十歲,做倉庫保管員,卻出其不意地往監獄生產的羊皮手套內塞紙團,提醒這是勞改產品,希望顧客不要購買。結果,一批價值二百萬的貨從香港市場被退回。獄方輕而易舉就查出內奸,於是惱羞成怒,倒吊楊偉幾天幾夜”。                                                                   1992年10月,李必豐、楊偉等人被轉往位於川東大竹縣的四川省第三監獄。不久,我也從重慶郊區的省二監轉了去。於是,六四的難友圈急劇擴大,從四川各地陸續轉來的二十余人都集中羈押在二大隊。 二大隊一樓一底十幾個囚室,加上籃球場大的院壩,卻裝了二百餘犯人。我曾在這兒遭遇過自中共建國以來的不同時期的反革命犯——會道門、土匪、封建迷信、土皇帝、潛伏特務等等,形形色色,這為日後完成《我的證詞》及《中國底層訪談錄》積累了較豐富的原始材料。 因歷史原因,六四犯與其他犯常有齟齬,但至少我在的時候,大環境還比較寬鬆。獄方響應鄧小平南巡講話,“貧窮不是社會主義”,變著法子賺犯人的錢。我與李必豐成了伙食搭檔,日日享用高價“大肥肉燉蘿蔔”,把臉蛋營養得紅撲撲的。 我導演的一張政治犯集體照後來成為搶手貨,刊登在好幾個海外雜誌上——兩排六個人,一律著囚服,大背手,面目深沉,如林彪當校長的抗大學員——我沒料到此事引發了獄中地震,1994年初夏,我開釋幾個月之後,李必豐說:“獄方突然襲擊,將六四這夥人集中控制,然後從身體到鋪位,探雷一般仔細搜查,把我們所有的照片、家信、文稿都收繳。此後,照像被禁止,我們被化整為零,分散在各大隊的刑事犯中間實行嚴管,一舉一動都不自由了。” 我深感歉意,李必豐卻搖頭:“誰也沒埋怨你。因為露露臉,也算給外頭一種提醒,總比付出了代價卻無響無臭強嘛。” 然而,1994年7月4日,美國國慶節,李必豐,一個普通政治犯卻無響無臭地刑滿釋放了。像成千上萬同種類型的政治犯一樣,他被警車專程押送回老家,移交給當地派出所,接受法律規定的“剝權期管制”——如此種種,海內外至今不見任何報導。 李必豐:出獄後,我不斷被警察騷擾,生活全亂套了。家裏人埋怨我,為證明我的確賊心已死,我就結婚,搬到我老婆的單位宿舍,很小一間屋,身子也轉不開,煮飯就在樓道上。也許我天生面相不好,眼珠子賊溜溜吧,即使見著警察只點頭,不說話,人家仍疑慮重重。我被派出所呼來喚去,就產生了逆反心理,都啥時代了,還搞階級鬥爭,還監視“四類分子”嗎?於是又四處走動。 老威:你還到我家,用《易經》替我算命。 李必豐:你除了寫字,就對算命感興趣。 老威:占卦是為了心裏有數,不至於像你,無頭蒼蠅瞎撞。 李必豐:我的腿雖然野,但沒瞎撞。1995年夏天,當我聽說綿陽的民運人物餘XX從深圳逃跑,就動心了。當時,我的兒子出生不到一百天,窮困潦倒,加上被“關照”,我絕望之極。就與老婆商量,去搏一搏。她同意了。我立即動身去深圳,攏中英街,像個蹩腳的遊客,邊走邊東張西望。叫武警發現了,命令我過去,查《身份證》。我強作笑臉,可腿肚子已抽筋了。不足三分鐘,武警就讓我進哨所;他打了個電話,不足三分鐘,又讓我上中隊;跟著,我被關進沙頭角派出所。此時,綿陽警方已在羅浮區公安局等候,我連資本主義的地皮都沒踩著,就又回來了。 老威:你有管道嗎?這麼瞎闖?難怪有人封你為“民運圈裏的行為藝術家”。 李必豐:圈內朋友讓我直接去,有人在沙頭角橋頭接應。我手裏拿了張報紙,作為接應暗號,可我轉來轉去也不見同志。卻迎頭碰見我的高中老師,我愣了一下,就招呼:“王老師,你咋在這兒?” 事隔多年才曉得,便衣特務是一路旅遊,跟蹤我去越境。幸好身上沒帶任何嫌疑物品。這次我只以“偷越國境罪”拘留十五天,出來後,政府再次重申,外出必須事先彙報。 為了讓他們放心,我就去一個朋友公司打工,做過幾天部門負責人。這期間,國內民運比較活躍,北京上書請願頻繁,劉賢斌等人也在成都公開活動,經常在四川大學參與講座。重慶的王明也來串聯,要搞《公民宣言》,可沒露幾次面,大家在西南民族學院的窩子就叫警察端了。我算倒楣,受人邀約去歇腳,剛躺下,警察就敲門。這次抓了好幾個,我和王明都進了鐵籠子,審了個通宵。天一亮,我們被弄出戶外拍照。我心裏咯噔一下:“糟了,拍照意味著驗明正身,要勞動教養!” 老威:你沒把柄吧? 李必豐:當時我兜裏揣著《致香港同胞書》,談97回歸的騙局。我曾瞅空子把這罪證丟出窗外,不料又叫警察給撿了回來。你曾在《證詞》裏說:“這年頭,寫作就是製造罪證。”我一次次臨陣毀滅罪證,都不成功。 我再次被押回綿陽,關幾天就釋放了;而王明被勞教三年,他第一次坐牢五年,才自由了兩年,又二進宮。 這次變故使我失去工作,就只得邀約朋友去成都北門大橋開“泉水魚”。本來生意還過得去,可一幫餓飯的民運朋友天天來,有的乾脆以“出謀劃策”為名,住在飯館裏——這一攪,警察就找麻煩。我記得關門大吉那天,你和老汪來白吃,顧客點了魚,我也不賣,因為最後一條魚要孝敬落難朋友。    老威: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來無蹤,去無影。    李必豐:我們這類人都沒安全感,做夢都在逃。    老威:你一年有多少時間在家?    李必豐:幾乎都沒在家,如果我在家稍久,老婆孩子反而不習慣。    老威:真他媽不是人。    李必豐:不是人,是民主的困獸。    老威:終於又進籠子了。    李必豐:文學創作的同時,我也搞些民生調查。綿陽地區的老國營企業處境維艱。綿陽絲廠頻臨倒閉,可廠長不是東西,居然抱著職工們的住房集資款去成都炒股票,結果虧了,血本無歸。這一下激起眾怒。鬧事那天,有人在廠內黑板上公佈消息:“馮市長今天要來解決大家吃飯問題。”可工人們耐心盼到上午十點多,連市長影兒都沒有!於是群情激憤,四千多人吼叫著湧出廠門,將門外的川陝公路紮斷了。跟著,事態擴大,綿陽絹紡廠等幾家國企職工也呼著口號,前來聲援。一萬多人頂著毒日頭靜坐路中,交通堵塞達幾個小時。當然,獨裁國家解決社會衝突的手段是暴力,警察出動,抓了二百多人。綿陽電視臺還宣布在高新區實行宵禁。 這起事件被捅到國外,引起西方關注,可當局仍然抵賴。1997年7月16日,《綿陽日報》登載了市公安局長任XX答記者問,為“騷亂”定性。我讀罷義憤填膺,就連夜給國際勞工組織寫《呼籲書》,要求為“騷亂”平反。我將文章傳真給紐約的“中國人權”,很快,聯合國的調查小組就下來了。 老威:後來呢? 李必豐:二百多人全部釋放。警方氣得發瘋,就來抓我。 老威:你在外頭逃竄了大半年吧? 李必豐:先在重慶難友家躲了幾天,楊偉來了,帶我到廣州,準備偷渡。可“人權觀察”的XX又在電話裏改口,稱目前香港吃緊,去不了。無奈折回,再去雲南中緬邊境晃一圈,XX再傳話,偷渡得自己想法,在泰國清邁才有人接應。他媽的,就這麼耗。 老威:我猜各地警方都不太賣力,否則你早落網了。 李必豐:也許吧。 老威:為啥不跑遠點? 李必豐:總有莫名的牽掛吧。1998年3月8日,天麻麻黑,我潛回家,剛入稅務局大門就被人發現,可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三樓,閃進門。老婆猛吃一驚:“你回來幹啥子?”我吱吱唔唔,轉身要出門,可娃娃卻突然抱我的腿,哭出聲來:“我要爸爸!” 真是肝腸寸斷,因為這是娃娃平生第一句話!但沒辦法,我只能狠心扳開他的手,紅著眼圈出走。從進門到出門不足十分鐘,但我下樓時眼皮劇跳,趕緊出街喊了輛三輪,上公路又換了計程車,沒講價,就叫往成都方向開。 幾十米開外就是收費站,十幾個武警荷槍實彈候著。計程車還沒進站,兩輛警車就夾過來。我剛探頭,就被拽出來,手銬喀嚓一響,我被捕了。 老威:又是人贓俱獲? 李必豐:對,我落網十餘次,每次都人贓俱獲。接著,在城郊的208招待所過夜,再轉到江油市看守所。由於是個案,我自然“供認不諱”。但這次,當局沒有以政治定罪,而是四處網羅污點證人,以“經濟詐騙罪”判了我七年。類似於“劉水嫖娼案”和“許萬平白粉案”。 老威:判刑後送哪兒? 李必豐:老地方。 老威:省三監獄? 李必豐:對,關了幾個月。1998年1月17日,轉到川西的雅安監獄,兩地相距近千公里。我被拖垮了,尿血,手指頭也滴血,臉色跟死人差不多。有一天,我吃完飯剛起身,就突然昏厥。我住院幾個月,擔心活不出去了。老婆也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婚,為了孩子,就依她吧。 捱到2003年,我在監區碰到一熟人,擺了十分鐘龍門陣,卻被人打小報告。於是第二天大早,我被轉到二十裡外的名山監獄。 老威:裏面的情況如何? 李必豐:犯人的狀態與三監大同小異,生產機器配件,勞動強度大,很慘。而我大部分時間都病著,臨出獄,才通過營養和鍛煉恢復了一點。我創作了幾百萬字的詩歌、小說、戲劇,但大部分被搜走,我想通過回憶重寫一遍。 老威:我有體會,重寫難度非常大。 李必豐:逃跑,坐牢;坐牢,逃跑,轉來轉去,我就這個命。我不斷在寫“命”,可“命”到底是什麼東西?目前,我娃娃九歲多,正需要錢,需要安穩的父愛,可我一無所有。 公安局安排我去保險公司:“你不是有宣傳煽動的特長嗎?那就用在正道上,去挨家挨戶推銷人壽保險吧!” 老威:我出獄時,公安局還替找鋪面,讓我去賣服裝呢。 李必豐:兩三個月過去,我一份保險也沒弄出去。四十多歲了,還白端家裏的碗,臉皮厚啊。我目前的出路就是寫,爭取在海外發表和出書。 老威:你寫時評嗎? 李必豐:寫不出來,也不感興趣。 老威:我熟悉你的詩歌和小說,要靠它們糊口比較困難。你在詩中罵上帝是:“天上的老地主”,一心只想“用太陽的金幣收買人類”,誰懂? 李必豐:你懂。 老威:可我,給不出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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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舰边的渔船:黄岩岛争端中的中国渔民

“自古行船半条命”,潭门渔民世代相传这句话。海上的风浪、暗礁、海盗和冲突,对于绝大多数人只是新闻,对他们却是生活的一部分。 (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更路簿”,是潭门渔民对手抄航海图的称呼,上面记载着通往南海途中的水流、风向和暗沙。每一代潭门人都会在“更路簿”上添加对南海的每一点新的探索。而在中国与东南邻国们的南海争端史中,潭门渔民的故事就像是官方叙事以外的“更路簿”。   2012年5月2日清晨,海南琼海,潭门镇渔港。光着膀子的渔民在船上忙碌,戴着斗笠的女人们在贩卖渔,趿拉着拖鞋的年轻人们无所事事。“琼海03026”船长陈则波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一点不像那个刚刚引发了中国菲律宾“两国史上最严重南海对峙”的人。   4月10日,在渔港以南500海里的黄岩岛海域,菲律宾军舰截住了“琼海03026”,中国渔政和海监船只在接到渔船呼救后赶到。当天晚上,菲律宾宣称“黄岩岛为菲律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争端仍在持续发酵,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对峙离陈则波太远。对于被搜缴过渔货、蹲过菲律宾的监狱、在武装袭击中失去过一个侄子的陈则波来说,4月10日的对峙甚至算不上一次历险。   在黄岩岛捕鱼的中国渔船几乎都来自潭门镇,而几十年来争端对峙不断的南海正是潭门渔民赖以为生的地方。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不完全统计,1989年至2010年,周边国家在南沙海域袭击、抢劫、抓扣、枪杀我渔船渔民事件达380多宗,涉及渔船750多艘、渔民11300人。其中,25名渔民被打死或失 踪,24名渔民被打伤,800多名渔民被抓扣判刑。数据中的每一类,都可以在潭门找到亲历者,这些统计上的单调数字,恰是潭门渔民的历史和现实。   “自古行船半条命”,对好奇的外地人,像陈则波一样的潭门渔民都会拿着“更路簿”这样简单的回答。“更路簿”,是渔民们对世代相传的手抄航海图的称 呼,上面记载着通往南海途中的水流、风向和暗沙。每一代潭门人都会在“更路簿”上添加对南海的每一点新的探索。而在中国与东南邻国们的南海争端史中,潭门 渔民的故事就像是官方叙事以外的“更路簿”。    渔船与军舰   “琼海03026”的船长陈则波不是第一次被菲律宾的军舰找麻烦。所以,当4月10日上午,菲律宾的军人登上他的渔船时,他一点也不慌。   “黄岩岛是China的。China。”11点,军人上了陈则波的船,四处拍照,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末了拿出一份文件要陈则波签字。陈则波不会英语,China是他掌握不多的单词之一。他揣摩那是一份“承认非法捕鱼”的文件,拒绝签字,只是重复这句土洋结合的话。菲律宾军人逼着船员脱了上衣,在骄阳下暴晒两个小时后,乘艇离去。   下午5时,隶属国土资源部的“海监75号”、“海监84号”赶到黄岩岛,一个小时后,菲方军舰德尔皮拉尔号赶来。当日晚,菲外交部长罗萨里奥联系中国驻菲大使马克卿称“黄岩岛为菲律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1日,在菲律宾外交部发布的声明中,称中国海监船“阻止逮捕涉嫌非法捕鱼的中国渔民”。   中菲在黄岩岛问题上的摩擦史上,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上世纪90年代初,初上渔船的陈则波头一次看到黄岩岛,一个面积十多平方公里、没有土壤和植被的礁盘。1935年,当时的中国政府以“斯卡巴罗礁” 之名,将其归入我国南海诸岛132个岛礁沙滩中。1947年,民国政府将之更名为“民主礁”。1983年,中国政府再次更名为“黄岩岛”,并以“民主礁” 为副名。   在陈则波的印象中,黄岩岛逐渐成为危险之地,是在1997年。   这一年,我国重申南海U形领海线及其内之所有岛礁之主权。5月14日,菲律宾海军即在黄岩岛举行两栖登陆演习。   两国的紧张关系投射在黄岩岛上,对潭门镇的渔民来说,此处捕鱼的危险系数陡然上升。   1998年1月11日,在黄岩岛北部打鱼的陈则波和另一艘潭门镇的渔船,共22名船员被抓扣,押至苏比克湾海警站,关到5月6日才被释放。   翌年5月,陈则波再去黄岩岛,渔船遭菲军舰追赶被撞沉,11名船员落水。陈则波与2名同伴被菲方捞起后扣押,至7月份才得以释放。    更危险的海   “在黄岩岛你会坐牢,丢掉渔货,被撞沉船,但在南沙你可能连命都没有!”潭门镇边防派出所一位士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陈则波的侄子陈奕超的经历就是例证。2006年4月27日,陈奕超所在的琼·琼海03012渔船在南沙群岛南方浅滩生产时,遭到一艘武装船只袭击,中国4名渔民被打死,3名渔民受伤,其中两人重伤。   该武装船只无法判断国籍,调查事件未有下文。潭门边防派出所在事后发放《中远海作业渔船民安全生产须知》,要求渔民“增强自我保护意识,提高自我保护、自救、应急能力”。   而菲律宾军方对中方渔民的袭扰,有据可查的可追溯至1989年。   1989年4月13日,琼海00224船在南沙中业岛附近海面捕鱼时,船员黄昌标、郁业友、郁业轩三人被菲律宾驻岛军队抓扣。   更为有名的一次扣押事件发生在1995年3月,共四条渔船在南沙仙娥礁附近被扣。62名船员被关押进巴拉望监狱200平米的牢房内。其后十个月的时间内,菲律宾当局公开开庭二十八次,以“非法入境罪”对船员进行审讯。   在5月底的一次开庭中,渔民马云辉在庭上宣读声明,称自己及61名渔民系在中国领海范围内捕鱼,对菲法官指控提出反驳和抗议。此举令在菲侨胞深深感 动,当地华人纷纷捐款,请律师,奔走菲律宾外交部寻找解决办法,还出资7.63万美元担保10名未成年人出狱,接到华侨家中治疗,又捐款5.22万美元给 涉案渔民家庭解决生活困难。   中国外交部又一次提出严正交涉,要求菲律宾无条件释放渔民。当年10月1日,在被关押半年多之后,58名渔民被释放,翌年1月25日,4名船长被释放。   菲律宾在渔民心中投下的阴影,在2000年达到顶峰。当年5月26日晚,琼海01068号渔船遭菲律宾海岸警卫队冲锋枪扫射,船长符功武被击穿心脏,当场死亡,其余7名船员被菲军扣押至公主港的巴拉望监狱。   事后,我国外交部表示强烈不满,并提出严正交涉,菲律宾外交部在5月30日表示交还船只和遗体,不对船员提起诉讼,但拒绝进行任何赔偿。   到南沙去   潭门镇共有远海捕鱼船只150艘,从2011年的记录来看,有去南沙捕鱼记录的渔船达五十余艘,与所占比例最高的西沙不相上下。   “因为航程较远,去南沙和黄岩岛,能够拿到政府的南沙专项补贴。”多名船长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该专项补贴标准每年不尽相同,以2011年为例,补贴公式如下:凡去过南沙或黄岩岛的渔船,一次性补贴3.5万元,并在此基础上,按照渔船的马力进行82元/千瓦的计趟补贴。   吴多喜2006年在黄岩岛被菲律宾军方没收过11万元渔货后,主跑西沙。但他总会抽空去一趟南沙或者黄岩岛。2011年,他通过南沙专项补贴拿到了5.6万元。   在光景好的时候,这笔钱对船主而言不算大事,但在成本飞涨的现在,却是船老板们平衡收支的重要稻草。   “1995年的时候,龙虾150元一斤,柴油3000元一吨,工仔和老板对半分账;现在柴油涨到了9000多一吨,龙虾的价格反而跌了,工仔还要分到六成。”琼海03099的船主赵绪贤对这笔账的计算结果是,“没有这些补贴,80%的船都要亏本。”   卢家骏已经当了27年的船长。在他的印象中,渔船在南海的航行路径,既掌握在他的手里,也掌握在政府的手里。   1985年3月,国务院发出《关于放宽政策,加速发展水产业的指示》,允许“国营、集体、个人一起上”,并提出“组织有条件的渔船向外海发展远洋渔业”。这是一个开始。在此之前,在“生产队”的经济模式下,南海很少看到中国的渔船。   时年24岁的卢家骏贷款花1.5万元买了第一条属于自己的船,1986年,卢家骏抱着“船少鱼多”的想法,成了镇上最多跑南沙的船主。“那里有海参、海蚌,我们晒干了带回来卖。”   在南沙,卢家骏发现不少菲律宾的小渔船游弋其间。在1988年以前,中国大陆实际上并没有有效控制南沙群岛的任何一个岛屿、珊瑚礁或沙洲。   但接下来更多的渔船涌向南海。一同驶向南海的还有军舰。1988年1月31日,中国军队6名官兵驾驶小艇登上永暑礁。在随后3月爆发的赤瓜礁海战 中,中国战胜越南,占领了南沙群岛的永暑礁、华阳礁、东门礁、南熏礁、渚碧礁、赤瓜礁共6个岛礁,确立了中国大陆对南沙群岛的实际控制。   至上世纪80年代末,潭门镇远海渔船接近50艘,党和政府“向外海发展远洋渔业”的目标一步步成为现实。处于台湾控制下的东沙也出现在了潭门镇渔船的航海图上。   南沙和黄岩岛的多处节点,亦有国家政策的影子。众多渔民告诉记者,从2005年至今,南沙和黄岩岛有缓和趋势,据查证,自1989年至2006年,有15起与潭门镇有关的南海争端,而2006年至2011年,则无一起。   此处的背景是:2005年3月,中国、菲律宾和越南三国石油公司在马尼拉签署了《在南中国海协议区三方联合海洋地质工作协议》,表达了各方联合考察南海协议区内石油资源储量的意愿。这标志着“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进入实践阶段。   而2012年4月10日菲方的扣押行为,放在过去二十多年当中,并不激烈,之所以演变“两国历史上最严重对抗”,与菲律宾2011年通过“领海基线法”将南沙部分岛礁和黄岩岛划入菲领土有关。   而自2011年,中国开始警告菲律宾和越南不要在南海问题上玩火,玩火者必将自焚。2012年3月初,在人大会议上,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也强调,解放军需要为“打一场信息化条件下的局部战争”做好更充分准备。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渔民南沙遇袭高发地点统计。 (何籽/图)    “祖宗海”   在潭门,几乎找不到谈起“南沙”、“黄岩岛”时会激动的人。他们谈自己身边的人被抢、被抓、被杀,通常表情平静。   当南方周末记者的问题里含有“主权”、“国家”这样的大词时,不少渔民会挪一挪身子,显得不太自然。他们只有在新闻里,才偶尔会看到出海打鱼会和这些词语联系在一起。虽然在事实上,他们去南沙捕鱼,或者被捕,都会成为国家之间宣示主权的一种象征。   潭门镇边防派出所的一位领导谈到渔民们时肃然起敬,“要感谢这些渔民,不是他们在黄岩岛、南沙打鱼,谁证明那些地方是我们的?”   当被问到出海的危险,卢家骏说,“对渔民来说,抓扣也是小事,关键是你避不了。”   另一名船长吴多喜则说,“我怕什么,他要渔货我就给他咯;他要关我就把我关起来咯,他总要把我放掉的吧?”   在潭门镇,一年出四次海即算勤快人。再勤快一点的,会在远洋出海的间隙去近海打打短工。但绝大多数的年轻人,不出海便什么也不做。潭门镇的生活就好像洋流和季风一样循环往复。   “你看看这个镇子,有超过三层楼的楼房没有?”卢家骏问南方周末记者。镇里的楼房大多低矮而简陋,样式古板,有的还没有自家的船那么高。他又指着门口,那里有全镇唯一的赌场,一张大赌桌坐满了人。   “跑船的人没有发财的,赚一千能花一万,都没存下来。”船工向老板提前支下一趟出海的工钱,是再常有不过的事情。镇里人管南海叫祖宗海,这就是他们的存折。   卢家骏现在51岁,当年和他一起买船的另外两个人中,潘学朝成了万元户,上了《海南日报》,符书仁则欠了一屁股债。卢家骏比他们都强的地方在于他平平安安活到了51岁,而另外那两个人都已去世近十年。   他给大儿子开了一家工艺品店,给小儿子开了一家网吧,不打算让儿子们子承父业。“我开了二十多年的船,能活到现在,算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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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公打江山,老公坐江山,儿媳妇唱江山

编者按:她唱的好,别人没有意见。可那打江山和坐江山的,经不经的起推敲? 彭丽媛携《江山》惊艳亮相2012年双拥晚会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18日15:00 新浪娱乐 微博 半个小时内,总政歌舞团团长、中国最具知名度和观众缘的著名歌唱家彭丽媛三唱《江山》。 第一次是双拥晚会的压轴演出,后两次是为央视即将在大年二十九播出的晚会录制节目视频。 歌舞热烈,礼赞历史功绩;旗帜高扬,引领未来辉煌。音乐声起,依旧是字正腔圆、响遏行云,依旧是大歌正唱、情深意长,依旧是青春焕发,神采飞扬。 在她身后,青年舞蹈演员们有的身着造型各异、色彩缤纷的少数民族华服,有的身着薄若蝉翼、时尚夸张的大红裙装,有的身着意涵复古、设计前卫的金箔装,整个舞台像一个流光溢彩的百花园。 两曲唱毕,身着白色军旅演出服的彭丽媛转身背对舞台,笑靥如花,向配合演出的舞蹈演员们深致一礼,然后步履从容地从舞台侧幕离开。 近年来鲜少露面的彭丽媛,让喜欢和爱戴她的观众无限想念。去年6月底,她曾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文艺晚会《我们的旗帜》中独唱《江山》。时隔半年,望眼欲穿的人们在双拥晚会舞台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走出人民大会堂,一位中年妇女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赶快给闺女打电话,老妈在人民大会堂看到了彭丽媛,我距离她还不到5米,连头发丝都看得真儿真儿的!她唱得真好,还是那么漂亮! “打天下,坐江山,一心为了老百姓的苦乐酸甜。谋幸福,送温暖,日夜不忘老百姓的康宁团圆。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地,老百姓是共产党人永远的挂念。老百姓是山,老百姓是海,老百姓是共产党人生命的源泉。” 在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满怀豪情喜迎十八大的时代语境里,歌曲《江山》所传达的震撼人心的力量无可阻挡。 没有人会提出质疑——彭丽媛的歌声,是中国歌坛的一座高峰。 《南方人物周刊》曾在其评选的“中国魅力50人”中,这样评价彭丽媛:“在内地演艺界,很难找出另一个人比彭丽媛更适合代言中国妹子的形象:面 如满月,明眸皓齿,性情直爽,质朴友善,唱的还是民歌,既符合官方艺术价值观,又迎合民间的审美旨趣,她的魅力横跨庙堂和江湖。”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彭丽媛留下了华丽的背影,和萦绕在人民大会堂内久久不散的歌声。文:王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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