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

爱思想 | 周淑真 聂平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腐败状况透视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33 次 更新时间: 2011-07-04 17:54:42 周淑真 聂平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腐败状况透视 标签: 反腐败 ● 周淑真 聂平平 摘 要:通过对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国腐败状况的透视,并借助国际透明组织的数据进行比较分析,能够更清晰地认识我国执政党从单纯依靠思想教育和严厉惩治,到寻求从源头上有效遏止和治理腐败的战略思路变迁历程,并得到启示。 关键词:改革开放;腐败;反腐败;国家廉政体系;透明国际 中图分类号:D089;D62;D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194(2009)01- 廉政是衡量一个国家政治发展和治理水平的重要内容。1978年中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政策,开启了从中央集权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轨进程。伴随着经济迅速发展,腐败现象也开始蔓延,并严重威胁着社会稳定、政党存亡和中国的长远发展。30年来,中国的腐败问题不仅在国内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反响,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正如我们所切身感受到的:腐败正日益导致社会道德水平下降、扰乱市场经济秩序、扭曲政府治理规则、削弱政党执政权威。腐败现象的治理和预防已经成为国家政治稳定和社会和谐发展不容回避的重大问题。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的腐败状况究竟如何?反腐败的成效有多大?中国的反腐败思路又是如何变迁的?对这些问题作出一个阶段性的经验总结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改革开放以来腐败状况的总体透视 衡量改革开放以来腐败状况的程度可以采取主观测量法和客观测量法。主观测量法就是通过发放调查问卷、实地访谈、网上调查、电话调查等多种方式调查了解各种不同社会集团人们对腐败实际程度的主观评价,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评估腐败状况的指标体系。这是国际上比较通行的一种做法。客观测量法则是通过对历年来各种反腐败机关查处的腐败案件进行统计分析来测量腐败程度的方法[1]。腐败程度可以用两组指标来衡量,一组是由腐败行为领域和数量分布状况反映出来的腐败频率,另一组是由腐败案件发案数量及其所造成的损失反映出来的腐败的规模。 为了对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的腐败状况有一个相对客观、全面的了解,本文首先通过客观测量法,对最高人民检察院1980 -2008年正式公布的腐败案件进行汇总统计。统计指标包括查处案件数、大案要案数、挽回经济损失数以及主要的腐败类型和重点治理领域等几个方面[资料来源: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1980年-2008年),http://www.spp.gov.cn/]。通过统计数据,我们可以观察到改革开放30年来腐败案件的数量变动趋势和重点领域变化的一些基本规律。 第一,改革开放以来腐败案件的数量和涉及金额的变动趋势 (1)1979-1980年为第一个周期。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将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的战略,制定了改革开放的方针。此时经济体系的运行基本沿袭计划经济的模式。查处的涉及经济问题的案件数量仅数千件,1979年数据缺失,1980年查处案件只有7000件,大案要案89件(涉及金额一万元以上),腐败案件数量与改革开放前的水平相当。 (2)1981-1984年为第二个周期。腐败现象在1981年进入第一个波峰阶段,当年查处的案件开始急剧上升,达到31000件;1982年继续上升到32602件,这一年查处的大案要案激增到2512件。1983年数据缺失,1984年查处案件有小幅回落。1981-1983年涉及的金额数据缺失,1984年仅为0.9亿元。 (3)1985-1988为第三个周期。1985年查处案件数量上升到28000件,1986年急剧上升到49577件。该阶段内大案要案数量也呈急剧上升态势,1986年大案要案也达到这一周期的顶峰13888件,这一年案件涉及金额也增长迅速,达到了8亿元。1987年数据缺失,1988年查处案件回落到21100件。 (4)1989-1992年为第四个周期。查处案件数量在1989年形成高峰,达到58926件,大案要案也高达13507件。此后逐渐回落,1992年查处案件36700件,大案要案也降至9526件。涉及金额由1989年的4.82亿元上升到1990年的8.1亿元,1992年降至3.65亿元。 (5)1993-1997年是第五个周期。这一阶段我国的腐败现象蔓延比较快,几乎是直线上升。1993年是一个重要转折点,从这一年开始,腐败案件和大案要案的数量上升势头非常明显,分别在1996年和1997年达到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最高值,即145497件和48066件。1997年以后开始逐渐下降。在这一周期涉案金额一开始就从1993年的22亿元高位急剧攀升,并在1996年达到改革开放以来的一个高峰67.80亿元。 (6)1998-2002年是第六个周期。1998年以后,腐败的蔓延势头受到遏制,数量下降比较明显,但是发案率仍然处于较高水平。2000年查办案件达45113件,大案要案18086件,其中100万以上的特大案件1335件。如1999年,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原副董事长金德琴侵吞公款达5000多万元;2000年,全国人大原副委员长成克杰受贿4000多万元;1998年,浙江金华特大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被查处,案值达63亿元;2000年,厦门特大走私案被查处,案值高达530亿元,偷逃税款300多亿元。这种大案要案,对国家和地方的政治、经济造成严重影响,破坏性是十分巨大的。 (7)2003-2007年是第七个周期。五年来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案件179696件,209487人,比前五年分别下降13.2%和9.9%,2007年立案数的比率比2003年提高了29.9个百分点,五年来立案侦查贪污受贿十万元以上、挪用公款百万元以上的案件35255件,涉及省部级以上33人。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达244.8亿余元。陈良宇、郑筱萸、邱晓华、刘志华、杜世成、李宝金、韩桂芝、王怀忠、高严、刘方仁……这些省部级官员纷纷落马,既彰显出检察机关加大对大案要案查办力度的战果,也极大地震慑了腐败犯罪势头的上扬[2]。 第二、改革开放以来不同时期腐败的主要类型和重点领域的变化 (1)改革开放初期,由于市场体系的残缺,以寻租为目的的各种经济犯罪开始出现,且大多以实物形态为主。此时我国的改革开放尚未深入,微观经营体制改革之后,企业拥有了一定的经营自主权,为了将企业可支配的利润用于扩大再生产,必须开拓购买所需生产资料和物资的渠道,于是,物资计划部门成了炙手可热的实权部门,腐败发生的环节也主要集中在这些部门,表现为主管人员利用职权贪污受贿或者以部门的名义倒卖车皮和国家计划统配物资,投机倒把等。 (2)从1985年开始,生产资料实行价格双轨制,“官商”、“官倒”成为倒买倒卖的主体,在生产资料领域和金融信贷、外汇领域的经济犯罪日益猖獗。据测算,1988年我国控制商品的价差总额在1500亿元以上,贷款利率差额在1138亿元以上,进出口汇差额在930亿元以上,仅这三项制度租金的总和就高达3560亿元[3]。在这种巨额制度租金的诱惑下,少数政府官员看到计划物资和紧缺商品供求矛盾产生的丰厚利润,纷纷参与套购国家紧缺物资,非法倒买倒卖和经商办企业。由此产生的“官商”、“官倒”和皮包公司使得我国的这一波腐败风潮在1989年达到高峰。 (3)1992年我国改革进入全面推进阶段,经济改革开始转向生产要素市场,国企改制,金融、技术、土地等生产要素市场的培育使权力介入寻求腐败收益的机会大大增加,权钱交易形成了权力商品化、资本化的现象,我国的腐败频度在20世纪90年代直线走高。腐败发生的重灾区由国有企业和生产要素行业渗透到了司法、执法领域。90年代中后期,改革初期的一些腐败类型在逐渐减少,行业不正之风普遍风行,出现了从“寻租”向“设租”发展的趋势;国有企业仍然是腐败的重灾区,政企分开和产权改革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国有资产流失现象严重;金融犯罪和土地批租等生产要素领域犯罪高潮出现。 (4)2000年后贪污行贿的窝案、串案,玩忽职守、滥用职权等愈发突出。吏治腐败现象迅速增多,买官卖官、司法腐败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概而言之,20世纪80年代腐败重点治理领域多集中在流通领域,各种类型的“公司”泛滥;90年代金融、土地批租、工程建设以及司法部门的案件十分集中;进入21世纪,一些与早期转轨有着密切联系的腐败类型在逐渐消失,新的腐败行为不断出现,土地出让、产权交易、组织人事、政府采购、教育医疗、资源开采等领域成为治理腐败的重点。 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反腐败战略思路的变迁 在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共产党的反腐败战略主要是以整风的形式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同时发动群众性的政治运动来进行反腐败斗争。在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主要采取的是群众运动的方式,他亲自发动领导了一系列旨在清除官僚主义和腐败现象的整党整风、“三反”、“五反”、“四清”等群众政治运动。在国家领导人清正廉洁的率先垂范下,高度的中央集权和计划经济相结合,清教徒式的意识形态控制了整个社会,加之一波接一波的政治运动,使得各级官员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在改革开放前,中国的反腐败是以政治运动和群众斗争的形势出现的。由于毛泽东把腐败的滋生同阶级斗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因而把群众运动纳入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实践中,这不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带来一系列严重后果,直至酿成“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历史经验表明,用群众运动的方式反对腐败,绝不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纵观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反腐败战略思路的变迁历程,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20世纪80年代,我国反腐战略的基本思路是“两手抓”。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共在反腐败总体思路上逐步形成了两点共识:一是反腐败不搞政治运动而是应该靠加强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建设来解决;二是在腐败成因上,个人的思想、作风问题固然重要,但制度上的问题更为重要更带有根本性,因此反腐败的根本出路在于积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整个80 年代,我国反腐败战略的基本特征是坚持“两手抓”,一手抓思想政治教育,一手抓法制建设,依靠法律手段调查和惩治腐败分子,并开始重视通过制度化的渠道来开展反腐败斗争。邓小平反对把领导人的错误简单地归结为思想、作风问题,反对把官僚主义行为和特权简单地归结为思想问题,提出要把制度方面的问题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上,在《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一文中集中论述了这一问题。在邓小平看来,制度和体制上的缺陷,是官僚主义、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根本原因。这些缺陷主要表现在权力过分集中,即由于我们过去长期认为社会主义制度必须对经济、政治、文化及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都实行高度中央集权的管理体制,所以,权力过分集中于党委,党委的权力又往往集中于几个书记特别是第一书记,这就必然造成官僚主义、个人专断,损害党和国家的民主生活和集体领导制度。应当说,这种分析从理论上结束了以往仅把腐败现象作为一种思想、作风问题或阶级斗争表现的历史,使反腐败斗争从一种迫切的愿望和要求成为一种理性、科学的实践。苏联解体前不久的1990年6月,《西伯利亚报》曾做过一次“苏共究竟代表谁的利益”的民意调查,被调查者认为苏共代表全体人民的占7%,认为苏共代表工人的占4%,认为苏共代表全体党员的占11%,而认为苏共代表党的领导机关及其官僚的竟占85%[4]!这说明:一个政党,一个政权,一旦失去民心,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最终难逃垮台的厄运。从苏共蜕变的过程来看,其腐败的根源在于权力的异化。在我国改革开放的新时期,集中的政治权力和分散的经济结构是导致腐败滋生蔓延的重要原因。因此,遏制腐败滋生蔓延的有效办法,就是在体制上使权力受到应有的制约和监督。 第二阶段,20世纪90年代,逐步确立依靠制度创新,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的思路。进入90年代后,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第三代领导集体在继承和发展邓小平上述思想的基础上,逐步确立了依靠制度进行廉政建设根治腐败的思路。反腐败战略也从80年代的“两手抓”发展为90年代的标本兼治、“三管齐下”战略,即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特别是廉政教育(各级领导干部是重点),积极查办大案要案依法惩治腐败分子,依靠制度建设从源头上预防和治理腐败,制度创新成为反腐败的治本之策[5]。如果说政治体制改革主要是解决腐败产生的宏观制度结构或制度环境问题,那么微观和中观层次的具体制度安排在诱发腐败上的作用从90 年代起日益引起党中央和专门的反腐败机关的重视。反复出现的问题要从规律上找原因,普遍出现的问题要从制度上找原因。为什么目前腐败多发带有普遍性?为什么会出现前“腐”后继的现象?1993年8月召开的中纪委二次全会在此前进行的广泛调研和讨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反腐败既要治标又要治本的思想。此后,反腐败机关在抓紧领导干部廉洁自律、查处大案要案、狠刹几股群众反映强烈的不正之风的同时,抓紧了建章立制的工作,并开始注意吸收国外和香港等地区在廉政建设方面的经验。在借鉴香港经验的基础上,广东省人民检察院于1989年8月18日成立了全国第一个反贪局。1995年11月10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将贪污贿赂检察厅更名为反贪污贿赂总局,指导全国范围内检查系统的反腐败工作。1997年党的十五大在总结前几年反腐败工作经验的基础上,明确提出反腐败应“坚持标本兼治,教育是基础,法制是保证,监督是关键。通过深化改革,不断铲除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土壤”。此后,依靠制度建设根治腐败变成全党的共识,这标志着我们党在新的历史时期反腐败新思路的最终确立。总结这一时期反腐败战略最大的变化是:在坚持思想教育和打击腐败的同时,对廉政制度建设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与我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些措施出台后,我国进入了滋生腐败和控制腐败的因素相互角力的“相持”阶段。人大、审计、媒体等国家廉政的支柱在反腐败立法、检查和举报等方面的作用在日渐增大。 第三阶段,2002年党的十六大后,反腐战略体现了“综合治理、惩防并举”的思路。对此,可以从三个视角来认识。一是从反腐倡廉内在规律的视角看思路,提出要坚持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的方针,建立健全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二是从执政党自身建设的视角看思路,就是围绕着执政党与社会、国家以及执政党内部的关系反腐倡廉。在执政党与社会的关系上,围绕着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反腐倡廉。在执政党与国家政权的关系上,围绕着增强党的执政能力反腐倡廉。在执政党内部关系上,围绕着党的先进性建设反腐倡廉。三是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的视角看思路,把反腐倡廉工作融入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建设之中。在政治领域反腐倡廉,抓住正确行使权力这个关键;在经济领域反腐倡廉,抓住建立健全正确利益导向机制这个核心;在文化领域反腐倡廉,抓住思想道德教育这个基础;在社会领域反腐倡廉,抓住依靠人民群众这个根本。 为此,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建立健全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03年12月,中国政府签署了《联合国反腐败公约》,这标志着在经济全球化和“腐败全球化”的条件下,我国的反腐败工作实现了从关门反腐败到开放反腐败的重要转变。2005年1月,中共中央颁布了《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监督并重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实施纲要》,提出要用发展的思路和改革的方法防止腐败,加快反腐败专门法规的立法和明确规范公务员的从政道德。它首次提出了反腐败工作的基本目标,就是要“到2010年,建成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基本框架。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建立起思想道德教育的长效机制、反腐倡廉的制度体系、权力运行的监控机制,建成完善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执政党看到了腐败产生与滥用权力之间的关系。正如2006年1月胡锦涛在中纪委第六次全会上所说的:“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不受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现在,一些地方和领域,腐败现象屡禁不止,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乏对权力的有效制约和监督。”胡锦涛不仅阐述了这种关系,而且进一步分析了权力腐败产生的条件。对此,2004年、2005年和2006年他在中纪委第三次、第五次和第六次全会上都讲到了“教育不扎实、制度不完善、监督不得力”是腐败得以滋生蔓延的重要原因。应当说,这一判断切中要害,抓住了关键。从实践来看,权力腐败的发生都是在这三个方面出了问题。 针对权力监督和制约问题,十七大报告创造性提出“建立健全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既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的权力结构”,这是对权力的一种解构,有利于针对不同的权力采取不同的制约措施。在权力的制约与监督上,十七大报告和中纪委的报告里,都提到“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强调推进党务公开,完善政务公开、厂务公开、村务公开和公共企事业单位办事公开制度。2008年5月1日起施行的《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在更大范围和层次上保障公众的知情权,更好地实现民主监督。2008年6月22日中央发布《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08-2012年工作规划》,以此作为今后5年推进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建设的指导性文件。“透明国际”负责亚洲事务的官员认为,这一文件的基本理念其实正是透明国际所提出的“国家廉政体系”,它突破了传统的三权分立的概念。一个国家的廉政制度体系是该国文化历史、政治制度、经济发展水平、法律体系和腐败状况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反腐败的根本途径是消除腐败的根源,建立与我国国情相适应的国家廉政体系[6]。国家廉政体系包括立法、司法、审计、新闻媒体、公民社会等十余个支柱,这些支柱互为支撑,如果关键性的支柱缺失,国家廉政体系就会遵循“木桶原理”,出现功能下降、结构不稳,甚至陷于崩溃。我国在建立中国特色国家廉政体系方面总结了不少经验,但还存在许多问题,这包括部分国家廉政体系“支柱”没有充分发挥其职能和作用,存在角色缺位和不到位的情况,以及公共部门的公开性和透明度不够,难以形成全方位、多渠道的监督网络等,这与我国当前反腐败的成效有着明显的相关性。因此,如何推进国家廉政体系支柱的制度创新将是未来几年反腐工作成败的关键。 三、国家廉政体系是各种制度机制相互作用的系统工程 30年的改革开放,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我国经济获得了年均9%以上的高增长,城市化和工业化的速度明显加快,整个社会经历着多重的转型。社会在进入转型期之后腐败现象迅速滋生蔓延,同时开始了腐败现象边治理边产生的过程,对此现实中的人们有切身的感受。“透明国际”是以CPI(清廉指数)和BPI(行贿指数)构成的腐败指数来进行评估的[7]。CPI(清廉指数)反映的是全球各国商人、学者及风险分析人员对世界各国腐败状况的观察和感受。它的数据来源是由一些专家学者从国际上重要、著名的调查报告中(如号称世界“权威”的“盖洛普”、“政治与经济风险组织”、“世界经济论坛”等机构和组织所作的调查报告)提取有关人士对各个国家腐败程度的感觉和评判数据,加以综合评估,给出分数。CPI(清廉指数)采用10分制,10分为最高分,表示最廉洁;0分表示最腐败;8.0~10.0之间表示比较廉洁;5.0~8.0之间为轻微腐败;2.5~5.0之间表示腐败比较严重;0~2.5之间则为极端腐败。一个国家至少被3个或3个以上的数据调查过,才能被列入清廉指数。 下面我们引用“透明国际”发布的中国的腐败指数变化情况来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和评述。(数据来源:透明国际网站,http://www.transparency.org;过勇:《经济转轨、制度与腐败》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 “透明国际”的数据显示,改革开放初期,即1985年以前,我国的清廉指数为5.13,总体腐败状况并不十分严重。1986年开始,我国的腐败状况迅速恶化。国际组织(世界银行的控制腐败指标,涵盖151个国家和地区)的评价进一步发现,我国的腐败排名大致处于世界上中等偏下水平,如果只考察世界主要国家,则排名相当靠后。在转轨过程中,我国的清廉指数急剧下降,从1985年的5.14一直降到1995年的2.35,处于样本国家中的倒数第二位,这说明我国清廉状况迅速恶化。1995年腐败指数达到改革开放30年中的极大值——腐败指数标准化数值为1,排名在51个上榜国家中的第50位。1979—1997年的18年间,被查处的贪污贿赂等腐败案件平均每年以22%的速度增长,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速度超过了我国经济的增长速度,转型期的我国已进入腐败的高发期和多发期。我国已经由改革开放初期“比较清廉的国家”变成世界上“腐败比较严重的国家”。 1998年以后,我国腐败蔓延的势头有所遏制,但仍然比较严重,清廉指数基本维持在3.1—3.5之间,这说明我国的腐败开始进入了滋生腐败力量和反腐败力量均势的相持阶段。进入相持阶段并不意味着反腐败形势有了根本好转,而只是说随着腐败的惩治力度的加大和一系列反腐败制度的威慑,腐败形势急剧恶化的势头有所控制,但是总体腐败水平仍处于高位,仍然属于世界上腐败较为严重的国家[8]。在社会的转型期,各种利益关系、新旧制度、体制交互存在,旧的体制没有退出,新的体制尚未规范到位,给了权力掌握者以极大的利益采量空间。按照自己的意愿支配权力,并在没有边界的情况下过度使用权力,是权力运用的一般规则。这与世界上其他国家转型时期表现出来的特征大体相似。 从一些国家的发展进程看,经济体制迅速转变、社会结构激烈变革的转型时期,往往是腐败现象的高发期。18世纪的英国、19世纪的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韩国和20世纪末叶的俄罗斯等都曾出现过腐败现象高发的情况。亨廷顿在《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一书中强调了社会转型国家腐败高发的现象:“某个国家处于变革时期的腐化现象比该国在其他时期的腐化现象更为普遍。大致看来,有理由认为,腐化程度与社会和经济迅速现代化有关。18世纪和20世纪美国政治生活中的腐化现象就没有19世纪美国政治生活中的腐化现象那么严重;英国亦是如此,17世纪和19世纪末英国政治生活看上去就比18世纪的英国政治廉洁些”[9](P53), “美英两国政治制度在上述各自的政治腐化时期内受到了严峻的考验并遭到一定程度的腐蚀。”[9](P54)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世界先后有40多个执政时间超过30年以上的大党、老党丧失了执政地位,除了原苏联、东欧国家的共产党之外,引人注目的还有日本自民党、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印度国大党等。尽管这些政党下台的原因很多,但党内存在严重的腐败现象的确是一个共同的特征。腐败是导致这些政党执政基础削弱、执政能力降低、执政地位动摇的根本原因。 国家廉政体系是各种制度机制相互作用的系统工程。而我国现实中还存在政治制度空转、监督体制缺位的现象,人大、政协的地位作用还未能充分体现。有学者总结中国官僚腐败的根源集中体现为两个不对称性:一是权力不对称性,指的是公共权力和制约、监督公共权力的力量的不对称性;二是信息不对称性,指的是由于腐败隐秘、敏感特性而造成的腐败者和反腐败机构所掌握的信息的不对称性[6]。权力不对称、信息不对称最大化的结果必然是导致腐败。因此,反腐败机构的工作可以总结归纳为要解决这两个不对称性问题。 美国学者苏珊·罗斯·艾克曼在她的《腐败与政府》一书中作了如下评述:“对于中国来说,一个依靠个人关系已经成为规范的社会要想转变成为一个具有强有力的市场和公有部门体系并且更加非人格化的社会,其过程是相当痛苦的,这其中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去做。比如政府信息公开问题。政府公开信息在发达国家是标准的政府行为,然而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却严重不足。”[10] 解决权力和信息不对称问题,需要政府重新认识和定位公共权力,公共权力必须受到监督和制衡。中国要成功消除腐败的结构性根源问题,挑战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更多来自内部,来自党和国家内部的官僚主义、低效率以及公共权力缺乏监督和制衡的挑战。解决权力和信息的不对称性,需要为公民社会提供有效的政治参与和政治监督的渠道。改革开放30年来,公共权力向社会的逐步回归和政务信息的日益公开赢得了越来越多的民众支持。当今世界,民主化的潮流势不可挡,民众必将获得更多的政治权利。也只有让权力受到制约、让阳光照亮体制,腐败的蔓延才能真正得以遏制,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才会步入良性循环的轨道。 参考文献: [1]何增科.中国转型期腐败和反腐败问题研究[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3,(1). [2]参考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08-01/16;马海军.转型期中国腐败问题比较研究[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8.251-256. [3]李成言.廉政工程:制度、政策与技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24-28. [4]王寿林.权力制约与监督研究[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7.8. [5]任铁缨.略论反腐倡廉建设三十年[J].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08,(6). [6]胡鞍钢.反腐败必须构建中国特色国家廉政体系[N].检察日报,2007-05-29. [7]透明国际网站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http://www.transparency.org [8]过勇.经济制度、转轨与腐败[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90. 李学勤.民主与改革[M].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01.5. [9][美]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华,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 [10][美]苏珊·罗斯·艾克曼.腐败与政府[M].王江,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9.138. 责任编辑:向波 来源:《探索》2009年第1期 收稿日期:2008-11-0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比较视野中的政党政治与当代中国政治发展》(06BZZ09);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攻关项目《多党合作与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建设研究》(06JZD0037)。 作者简介:周淑真,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聂平平,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江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副教授。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政治学 > 公共政策与治理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1920.html       爱思想(www.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非经特别声明,本网不拥有文章版权。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相同作者阅读 周淑真 聂平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腐败状况透视 相同主题阅读 周淑真 聂平平: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腐败状况透视 辛向阳:当前我国腐败现象的新特点与反腐败的对策 反腐败——执政党生死抉择在路上 许耀桐:查处腐败:“第一任务”和“过好五关” 林喆:2010年:腐败与反腐败的较量 李辉:当代中国腐败治理策略中的“清理”行动 杨曾宪:中国式腐败之怪现状及遏制对策 何鹏程 郑晓军:关于科学化反腐的几点思考 施雪华:大力推进中国公民社会的成长 实现中国反腐败战略的大转移 虞崇胜:腐败成本论——加强反腐力度的新视角 贺国强:开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新局面 和静钧:美国反腐杠杆:检举人分成制度 林尚立:以政党为中心:中国反腐败体系的建构及其基本框架 姜明安:《法治反腐国际研讨会论文集》序 王爱芹 董兵团:反腐败应处理好两大关系 杨恒均:地主老爸放言:又到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啦! 戴长征:腐败与反腐败:变革之中的中国面临的严峻挑战 徐贲:是什么力量在美国遏制腐败? 杜光:遏止腐败的最佳选择是改革政治体制 张鸣:反贪局长如何会变成“贪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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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Media | 中国青年报:从革命斗争的面孔,到改革开放的表情,再到奢侈品的滋味——路易威登登陆国家博物馆

本报记者 杨芳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6月22日 09 版) 在建筑面积近20万平方米的中国国家博物馆,你能看到已经泛黄的末代皇帝退位诏书,毛泽东在开国大典上使用的话筒,以及杨利伟在“神舟五号”飞行于太空时所用的圆珠笔。 不仅如此,你还能看到“让全世界女人都疯狂尖叫”的路易威登限量版手提包。 这款印满红色樱桃的女士手包,只是名为“路易威登艺术时空之旅”的展览近200件展品中的一件。这是路易威登创办157年历史上所举办的规模最大的展览,也是国家博物馆第一次举办品牌类设计展。 “时代不一样了!”一位曾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工作的老人感叹。2003年,正是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的基础上,组建了中国国家博物馆。今年3月初,经过4年、耗资25亿元的扩建工程,堪称世界建筑面积最大的国家博物馆新馆首次对公众开放。 在这座被现任馆长吕章申比喻为“中国的祖庙”和“历史文化的最高殿堂”的地方,人们习惯于看到“革命斗争的面孔”和“改革开放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尝到“奢侈品的滋味”。正如一面镜子,这座国家级博物馆的近百年历史,照出中国百年形象的变迁。 建国之初的博物馆大都沿袭了前苏联模式,意识形态味道很深,被赋予了很多政治使命 当国家博物馆的前身“国立历史博物馆筹备处”1912年成立时,路易威登早已踏上了中国的土地。1907年,一支从巴黎出发的探险队穿越戈 壁沙漠,在零下35摄氏度的严寒中携带路易威登旅行箱抵达北京。探险家们可能无法想象,100多年后,这些印着“LV”标志的箱包会进入象征这个国家面孔 的最高级别博物馆。 1949年10月1日,就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的同一天,曾经属于中华民国的“国立博物馆”更名为“北京历史博物馆”,隶属于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 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员、原中国革命博物馆陈列部主任苏东海看来,对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而言,博物馆的创办目的是开启民智、救亡图存,而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博物馆大都沿袭了前苏联模式,“意识形态味道很浓”,“被赋予了很多政治使命”。 如今,这位84岁的老人已退休在家。在他位于前门的家中,从客厅的一扇窗望出去,正是修葺一新的国家博物馆。在这个存放着土改运动照片、红 卫兵小报、十一届三中全会记录的地方,开始摆上了法国拿破仑三世皇后用过的旅行箱、存放世界名琴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琴箱和世界第一款床箱等路易威登品牌 的罕见藏品。 5月底,在“路易威登艺术时空之旅”的开幕仪式上,明星、名模、综艺节目主持人等时尚界名流逐个走过红地毯。这样“星光熠熠”的场景在革命 博物馆和历史博物馆时代,简直难以想象。“那时别提路易威登了,连国外的展品都很少。”一位当事人回忆,“老国博”只展出过南斯拉夫“人民英雄”铁托、第 一个采访陕甘宁边区的西方记者斯诺等人的“红色展览”。 1950年,“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成立。不同于历史博物馆主要展现中国古代史,革命博物馆主要展现中国革命史和中共党史。这一年的3月,为了配合政治运动和思想改造,革命博物馆筹备处还举办了“美蒋特务大屠杀展览”。 这座以政治教育为第一功能的博物馆,收藏有杀害李大钊的绞刑架,杀害刘胡兰的铡刀,以及开国大典时,在天安门广场上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红旗。 这些革命文物都是以“中央政府政务院”的名义,从全国各地征集而来。包括陈列在历史博物馆的司母戊鼎也是从河南调来的。不过,这个因出现在小学课本而为人熟知的青铜器,“最初是看中了它大,具有标杆意义,艺术性是其次考虑的”。 “农民起义并不好用实物展示,因为大都被镇压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所以只能虚配,找一些后人想象的画作等,比如唐末农民起义的领袖人物黄巢,只能找一张传说中殉难地点的照片放上去。”一位当事人回忆说。 1958年,为了迎接建国10周年,中共中央书记处北戴河会议决定,在规划中的天安门广场东侧,也就是人民大会堂对面,兴建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 为建新馆,中央设立了一个以文化部党组书记钱俊瑞为组长的建馆领导小组和以文物局局长王冶秋为主任的建馆领导小组办公室。一年后,陈列经中 央书记处审查后,认为毛泽东的革命路线不突出,陈列的展线过长,气势不够,没有批准对外开放。中央又组建了以陆定一和康生为首的新的建馆领导小组,并提出 了“突出红线、大事不漏、增强气势、缩短展线”的16字方针,“红线”指的就是毛泽东思想。 “有时,为了突出‘红线’,经常是没有的东西做也要做一个出来。”苏东海说。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中国革命史陈列”由邓小平亲自审定拍板,于1961年7月1日、中国共产党成立40周年之际正式对外开放,邓小平亲自题写了馆名。 如今我们是开放的、走向世界的中国,再叫革命博物馆与中国形象不符 这些过往历史,对于22岁的中国人民大学学生小陈来说十分陌生。一个周五的上午,她和同学一起来到展览现场。“我觉得我的年龄不适合背LV。”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款装满水晶瓶子、象牙或玳瑁发梳的路易威登梳妆箱说。 这个出生于改革开放年代的女生,谈起和路易威登齐名的奢侈品牌香奈儿、卡地亚等很是熟悉。事实上,她自己就拎着一个价值逾千元的coach手袋。 她或许难以想象,路易威登在中国大陆的第一家专卖店,1992年在北京王府半岛酒店揭幕时,带给国人是一场怎样的冲击。当时,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市民的平均月工资差不多只有200元,《经济日报》颇有怨气地指责销售外国品牌的赛特商场“太离谱了”。 当整个国家都被一个名叫“改革开放”的观念所改变时,代表这个国家面孔的国家博物馆也悄然发生着变化。1979年10月1日,中国革命历史 博物馆基本陈列修改后重新开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媒体报道说,新的陈列体现了实事求是的传统,突破了禁区,按历史本来面目反映党史。其中最为 引人注目的是1945年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会场照片,刘少奇赫然位列其中。这一消息很快在社会上广泛传播,人们知道,刘少奇就要被平反 了。 1983年,中国历史博物馆也开始对中国通史陈列进行修改,“主要是消除‘文化大革命’极左的影响”。这一年,从1969年起合并的两家博物馆再度分开,恢复独立建制。 据一位当事人回忆,过去的中国通史陈列,“为了‘砸烂封资修’,打破王朝体系,采取了以农民战争为主的陈列体系,把一部古代史变成古代农民战争史。这个方案被周恩来否决后,才又基本恢复原体系。但为了压低帝王将相的气魄,基本上不出现帝王将相的图像”。 从1982年起,历史博物馆更是辟出800平方米的展厅,引进地方博物馆的专题展览,比如与河南考古研究所联合举办的“河南考古新发现展”、与镇江市政府、镇江博物馆联合举办的“镇江文物精华展”并配合展出了《今日镇江》等。 “旅游业开始发展了,人们会问,为什么你们总是一个展览,为什么没有新东西呢?”一位历史博物馆的退休人员解释,“加上当时有很多考古新发现,我们就想办法改变思路。” 苏东海介绍说,革命博物馆也从整体结构上发生了变化:原来是旧民主主义革命史、新民主主义革命史、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现在变成了近代中国和当代中国;内容也从以政治为主,扩大到经济、文化层面。 2003年,在过去50多年里分分合合的历史博物馆和革命博物馆再度宣布合并,更名为“国家博物馆”。对于这一称呼,馆长吕章申解释说, “国家领导人出访国外,感觉博物馆都是有历史有艺术的,是综合性的博物馆。如果我们还叫历史馆,还叫革命馆,可能就与现在中国的形象不符。如今我们是开放 的中国,是走向世界的中国。” 中国作为一个日益强大的国家,正在展露出日益自信、从容、优雅的表情 这一中国新名片背后的国家,早已不再把奢侈品视为“小资产阶级情调”般的洪水猛兽。站在路易威登设计的一款汽车旅行箱旁,国家博物馆的保安 任静有些害羞地说:“当然了,我也想有一个LV包包,努力吧!”这个18岁的东北姑娘最早是在读高中时,通过韩国偶像剧得知这个品牌的。 她的梦想正被这个国家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实现。根据咨询公司贝恩最新公布的一份研究显示,今年全球范围内奢侈品销售的激增,主要是受中国市 场高达150亿美元、两位数的增长率的推动。世界奢侈品协会日前更是发布报告称,预计中国最快将于明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国。 除了路易威登,5月中旬,迪奥在上海推出多媒体摄影展,展示其“Lady Dior”系列手袋。今年更早时候,美国设计师冯-菲尔斯腾贝格在北京798艺术区开办了她的展览《衣之旅》。 但这些奢侈品展示的生活,与普通人生活的差距,刺痛了大众的神经。3月底,北京市工商局更是在其网站上宣布,禁止户外广告宣传享乐主义、崇洋媚外等。两个月后,路易威登公司一幅约20米高的手提箱广告因为违反上海市户外广告规范,被上海市政府责令拆除。 或许因此,当这一奢侈品的代表登上中国国家博物馆的殿堂时,也引起格外的争议。有人用“商得起、伤不起”来质疑这一商业品牌在公益性质的博物馆展出。 美国《华尔街日报》评论说,很多人怀疑奢侈品牌是否具备将自家产品定义为艺术品的公信力。路易威登在它位于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旗舰店开办艺术馆的时候就引起了一定的争议。在一场展览中,多位裸体黑人和白人女子用身体拼出“L”和“V”两个字母。 苏东海认为不必大惊小怪。在这座既展览着仰韶文化代表作品人面鱼纹彩陶盆,也存放着大炼钢铁时期河北某地炼出的铁球的博物馆,他认为这恰恰是吕章申馆长提出的“历史与艺术并重”的发展方向的体现。 如今,被替代成“古代中国”的“中国通史”陈列,早已不再有“孔老二”、“腐朽的封建帝王生活”等字眼,取而代之的是“全面展示中华民族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和对人类文明发展的伟大贡献”。 “复兴之路”则代替“中国革命党史”成为国家博物馆的基本陈列。这一占据了三层楼、8个展厅的大型展览,早已不再是“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等革命叙事的语言,而是以“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探求救亡图存的道路”等叙事进行展示。 对于这些纷争,来自俄罗斯的姑娘塔吉亚娜看得更开。她是在“来看毛主席”的路上,意外发现了这个展览。这位留学生笑着说:“没什么奇怪的,在莫斯科红场,列宁遗体的对面,也有一个大商场,里面卖着路易威登等国际大牌。” 她可能还不知道,在上世纪60、70年代,像她这样的外国人,如果是来自第三世界等友好国家的话,有可能被介绍到革命博物馆去参观;如果来自欧美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则会被介绍到历史博物馆去参观。 “这些变化既体现了中国国家博物馆日益开放、包容和多元化的发展方向,”一位文化研究者评论说,“也体现出中国作为一个日益强大的国家,正在展露出日益自信、从容、优雅的表情。” © Chiquitita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6/30.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中国青年报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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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早报 | 邓聿文:朝鲜会走中国式改革开放之路吗

邓聿文:朝鲜会走中国式改革开放之路吗 (2011-06-15) 早报导读 [人物面对面] 赌管局局长拉惹古玛卸任前夕专访 [中国政情] 中国崛起与中国外交原则的困境 [塑化剂风波] 我国当局:确保食品药品等的安全 [中国早点] 教育偏差应积极面对 联合早报网招聘 Freelance网络新闻编辑 邓聿文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年内对中国的第三次访问虽已结束,但国际社会对这次访问的目的猜测并未停止。金正日回国后,朝鲜马上宣布断绝与韩国的几乎一切外交关系,朝鲜最高人民会议也发布政令,公布《金刚山国际观光特区法》,收回原先由韩国现代集团垄断的金刚山旅游区经营权,今后由朝鲜单独行使金刚山旅游区的经营权。这些举措更使得金正日是次访问的意图显得扑朔迷离,因为在外界看来,朝鲜对韩国的突然“硬气”,显然与金正日对中国刚结束的访问有关。 在对金正日访华意图的猜测中,一种普遍的看法是,金正日要学习中国的经济发展经验,推动朝鲜改革开放。金正日的访华路线似乎也印证了这种说法。不过,对此我表示怀疑。金正日以往几次访华,中国事后也说他是为了学习经济发展经验,且每一次访问,外媒都猜测金正日可能会开放朝鲜经济,努力让这个国家走出贫困,但结果总是落空。难道这次会例外? 朝鲜已丧失改革开放环境和条件 事实上,国际社会对朝鲜改革开放的关注不仅仅体现在对金正日访华目的的猜测,更是出于对这个封闭国家的未来走向的担忧。世人总是怀着一丝美好的愿望,希望极度孤立的朝鲜能够回到国际大家庭中来。我的看法是,朝鲜在内外压力下,不排除会向外界打开一点缝隙,选择某个点试探性地进行对外开放,且开放的对象主要是中俄以及西方国家中对朝鲜不那么刻薄的国家,但不可能像30年前的中国一样,把改革尤其是开放上升为国家的根本国策。不是金正日不想改革开放,而是对金氏王朝而言不能改革开放。根源就在于,时易势移,朝鲜已丧失了中国当年决定推行改革开放的内外环境和条件。 其一,中国在上世纪70年代末实行改革开放时,世界共产主义体系还未瓦解,中共的合法性还存在。但今天全世界的社会主义国家,也就剩下三、四个,除中国外,其他几个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使得朝鲜改革开放后支撑其政权合法性的意识形态因素,不能如中国当年一样得到外部支持。 其二,中国大陆打开国门时,虽然海峡对岸的台湾经济比大陆发达,人民生活也更富裕,但由于信息的获取远没有今天这般方便;加之台湾在体量、面积、人口、军力诸方面都没法与大陆相比;更重要的是,国民党当年是被共产党从大陆赶跑的,人民对国民党政权的腐败还记忆犹新;此外,大陆和台湾中间还隔着一条海峡;所以,大陆实行改革开放,不用过于担心台湾和平演变。 然而,朝鲜则始终存在国门打开后,人民对政权的认同和支持问题。因为朝韩是被韩战分裂成两个国家的,相对于韩国,金氏王朝并不具有天然的正义性。另外,韩国无论国土面积、人口规模还是军事力量,都与朝鲜相当或超过。韩国还是国际社会的新兴发达国家,加之韩朝两国领土连接,当朝鲜打开国门后,可以预见,一条三八线是无法阻挡人们向南的。尤其是在世界已进入网络时代的情况下,一旦朝鲜开启自由化的改革,由于有韩国这个同宗同源的参照系存在,人民对金氏家族几十年的腐朽统治不可能容忍。这是金氏政权最害怕的地方。 其三,中国能够改革开放还与美国的支持分不开。美国当年为了与苏联争霸,需要中国的帮助,所以美国对中国的改革开放持欢迎态度。但即便如此,中国在改革开放逐步深化的80年代中后期,也发生了全国规模的学生运动,险些让中共丢失政权。很难想象,今日美国会为了对付中国而来扶持这个美国人民眼中的“邪恶”政权。所以,最可能的是,一旦朝鲜实行开放政策,美国会伙同韩国发起和平演变攻势,因为这个时候和平演变成功的概率更大。这也是金氏政权不能不考虑的。 金氏政权首要考虑是生存和统治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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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于华:社会进步 势在必行

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了。一百年来,中国社会经历了难以尽数的内忧外患,一路坎坷、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今天。维新、改良、革命、建设、改革、发展,走向全球化现代社会的方向看似清楚而且形成共识,但转型的道路何在,又如何去走却是百转千回,纷争不断。到了这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开始的时候,我们似乎依然在“摸着石头过河”。无论是笃信“模式”的,还是强调“特色”的,都无法证明自己指出的道路是坦途还是迷途;而沉迷于“大国堀起”的自信和骄傲的人们甚至无法找到支撑这国家大厦的社会基础。   社会结构的失衡与断裂   在经历了超过30年时间的改革开放之后,在进入了信息数字时代的今天,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经济快速增长、政治基本稳定而社会矛盾冲突日趋尖锐的中国。社会学家孙立平用社会断裂与失衡来表述这样一个社会的结构性特点 ,而生活于其中的普通人也不难从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感受到社会出了问题,而且很严重。   与经济的高速增长、每年保8保9的经济目标相伴的是社会阶层化日益显著,社会鸿沟日渐加深,社会冲突不断加剧。体现为收入分配不均和贫富悬殊的现象实质是人们社会地位的差距。经济学家陈志武指出,人们常常忽略了“中国最大的收入差距是政府跟民间社会之间的收入差距,而不是民间社会里边不同私人、不同私人群体的差距。当然我知道北京也好、上海也好,还是在中国农村也好,不同人之间、不同人群之间、不同家庭之间收入差距越来越大,这个肯定是存在的。但是我觉得更大的、更严重的、更加失控的收入差距是在政府和民间社会之间。……抑制政府收入不断膨胀的问题,不止涉及到老百姓口袋里边能够留下多少钱的问题,而且同时也涉及到整个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的问题”。   发展速度很快而人们却怨声载道,缘于对社会不公正的切身感受,这形成一种经济-社会悖论:虽然经济快速增长,但社会中大部分人却没能从中受益;反之如若没有经济的快速增长,社会中的大部分人却会从经济停滞中受害。这一发展的悖论正是社会断裂与权利失衡体现:社会等级与分层结构呈现为严重的两极化,同时不同阶层和群体之间缺乏有效的整合机制;城乡之间、地区之间的鸿沟加大;社会生活与文化等多方面也呈现为断裂状态。 当改革开放的巨大经济成果没能为大多数人享有的时候,改革开放本身就会受到质疑,而这恰恰证明了民生与民主之间不可分割、不可替代的关系。   处于转型过程中的社会存在种种差距和分化甚至严重分化都不足为奇,而真正让人忧虑的更有社会阶层的定型化趋势和机会结构的锁闭。具体而言,所谓社会结构定型化与封闭化是指社会流动渠道(如教育、就业、升迁等机会)窄化或阻塞、发展机会不平等、阶层之间的沟通和流动减弱等等,简而言之,就是人们被固定在社会地位阶梯的某个位置上不得动弹,社会下层看不到出路何在。   社会分层结构定型化的趋势与资源配置格局的变化有关。上世纪80年代,是一个资源相对扩散的阶段——集中在国家手中的财富开始以市场的方式向个人和不同群体扩散;在这一过程中,各阶层、群体相对普遍地受益,而且对通过“努力奋斗”而“共同富裕”的未来充满希望;整个社会亦充满活力。到上世纪90年代,资源配置格局和方式发生改变,经历了从资源扩散到资源重新积聚的过程。通过权力与市场的结合,如大规模瓜分国有资产、贪污受贿、增加税收、城乡壁垒、国进民退等制度机制,收入和财富越来越集中。这一财富聚敛过程意味着社会中各种资源日益集中到极少数强势群体手中。   资源配置的一体化格局和社会结构的定型化趋势导致财富、权力和声望的高度垄断,造成强势垄断集团的“通吃”;与此同时是一个庞大的底层群体的形成。这一底层群体的成员经济收入微薄,政治地位低下,社会保障不足,而最根本的是他们基本权利的缺失,而且在巨大的社会不公正背景下形成强烈的阶级意识。社会权利失衡与社会结构定型化必然造成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而且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社会结构失衡与定型化造成机会结构的锁闭,使得除强势垄断集团之外的其他社会阶层尤其是下层无法向上流动,他们就是再勤劳、再聪明也难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看不到发展的机会和出路在哪。当今中国社会中的“×二代”现象就是这种机会不平等的突出体现:   “官二代”——运用权力带来的各种资源如非正式渠道、裙带关系甚至贿赂腐败等,在教育、求职、升迁等方面占尽先机,甚至公务员岗位量身定制,未毕业先定岗,未成年已就业的情况时有所见;   “富二代”——由于社会财富可通过不动产等方式进行再分配,加之金融股票市场方面的优势,特别是权钱交易的猖獗和社会关系网的存在,他们在招生、招聘、和各类市场信息获得上也占据相当优势,易于获得有利位置和丰厚收益;   “穷二代”——缺少各类资源和关系,在所有竞争、博弈中均处于不利地位。近年来有调查数据显示,来自农村和城市贫困家庭的大学生在各重点高校中呈明显下降趋势:“在高等教育扩招之后,重点高校的农村学生比例明显下降,优势阶层的子女更多集中在热门专业,低阶层家庭子女的高考录取分数普遍高于优势阶层的子女,高等教育入学机会的阶层差距呈现扩大的趋势”。 在一些地区,高考中“弃考”现象大量出现。穷二代即使凭自己的勤奋和聪明考上了大学,在就业上也难免遭遇困境,毕业即失业的情况并不鲜见,沦为“啃老族”、“蚁族”甚或“鼠族” 的大有人在。郑辉、李路路关于阶层再生产和代际流动的研究表明:在市场转型过程中,中国不同类型的精英群体(行政干部精英、技术干部精英、专业技术精英)通过排斥非精英群体进入的方式在代际间实现了人员的自由交换,:在市场转型时期,中国的非精英群体的子代很难进入精英群体。中国的阶层流动出现了明显的封闭趋势。工人农民等下层群体的后代进入上层的比例明显低于社会上层家庭出身的孩子。   强势垄断集团的“通吃”使得权利关系严重失衡,造成强者和弱者之间完全没有进行利益博弈的可能性;进而向上流动的门槛高到无法逾越,整个社会流动趋于凝固。这必然导致社会矛盾不断积累、日趋尖锐和底层群体的绝望。一声“你们算个屁”、一句“我爸是李刚”将这一社会结构的定型化趋势表达得淋漓尽致。   社会信任结构崩解,尤其是公信力丧失,是社会结构断裂与失衡的又一突出表现。中国社会现阶段的信任危机已经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和共同忧心的现象:人与人之间、不同的社会群体之间各存戒备,体制内外互不信任,官民之间尤其互不相信。人本是社会性的存在,一个社会中若是基本的信任结构崩塌,人类活动的交易成本就会高得惊人,这样的市场环境、生存环境会让生活于其中的人们不堪其重,身心俱疲。不仅如此,信任结构崩溃还会导致社会矛盾加剧,冲突事件频发。至今仍未平息的浙江乐清钱云会案就是这种公信力丧失的典型例证,即使在官方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反复、详细地公开案情材料、调查证据之后,涉事村民和广大网民依然是愤恨难平,悲情滔滔。“任你说破了大天我也不信”是长久以来公权力与公众之间深深的不信任的积累,其原因在于,真相是权力所垄断的、是权力所宣布的,而公众所要求的真相不仅仅指事件发生的真实过程,而且包括事件何以发生的逻辑——其完整背景和前因后果。在探寻真相的过程中,公众有逻辑思考、推理判断的能力,他们不能接受如以往恶性事件发生时的掩盖和离奇的解释,不能接受仅就事件表相的“宣布”,不能容忍那么多缺少逻辑关系的“恰恰”。根据常识,有真相才有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有真相才有信任。就真相有不同的判断和观点是正常的,就复杂事件追索真相因而是一个复杂的论争和博弈过程,而真相正是在多种声音中才能呈现。因此公民参与追寻真相的过程就万分重要;而打破权力的真相垄断也十分必要。   对于信任危机的存在人们有目共睹,但是关于造成危机的原因和化解危机的机制可能就意见分殊了。一般性地将信任缺失归结为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利益分化、人口流动、信息爆炸、社会变迁或社会转型,恐怕并不能真正解释中国社会的结构性特点和内在逻辑。毕竟,任何社会的发展变迁过程也同时是建立和完善规则(制度)的过程,基本的游戏规则如果建立不起来或者只停留于纸面,人们当然不能相互信任,共同的游戏(社会的运行)也当然没法玩下去。   社会生态恶化与权力不受制约   权利失衡与社会断裂达到相当严重的程度意味着整个社会生态的恶化甚至是文明的沦陷。近年来不断发生的恶性事件诸如在不同地方一再出现的黑窑奴工现象、年年上演的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件、多起发生在学校幼儿园的屠童案、充满血与火的暴力拆迁、富士康青年农民工十几起连续跳楼自杀、造假谋利导致食品安全危机的重大案件等等,无不是社会生态恶化的表征。   社会生态恶化即孙立平所说的“社会溃败” ,它是指社会系统自身的组织或细胞出了严重的毛病,如同人体的免疫系统疾病,造成肌体腐败、功能丧失,堪称社会癌症。而社会生态恶化与权力的膨胀和失控是密不可分的。就现实而言,在缺少自主的市场和自主性社会的情境下,权力非但解决不了经济和社会的问题,甚至连它自己的行为也无法控制。而权力一旦失控,即“权力成为不但外部无法约束而且内部也无法约束的力量”时,腐败、作恶和枉法就已处于“不可治理”的状态。如此上无约束,下无监督,左右无制衡的不可控权力,必将导致权力合法性的丧失,各种潜规则支配着社会的实际运作,对整个社会的公平正义和道德理念造成严重侵蚀;与此同时,公众的信任感和社会认同也会急剧丧失。权力失控和腐败必然导致现实中巨大的社会不公正,于是整个社会冲突频发,上下交恶,以邻为壑,规则不存,乱相环生。事实已经证明,腐败是失控的权力的必然结果,而没有对权力的有效约束,任何反腐败措施都是不可能奏效的。   自我谋利而又不受制约的权力会造成丛林社会规则的形成。“黑砖窑”事件就是权力腐败与不作为导致底层生态的丛林化和整个社会生态恶化的典型个案。如果没有基层权力的黑恶化,人性不会变得如此邪恶,人心不会如此麻木,资本的残酷剥夺也不至发挥到如此程度。类似事件昭示出谋利型权力的实作逻辑:有利则争利;无利则放弃(放任),这正是黑窑之恶得以形成的制度条件。它向人们表明,一个丛林社会正在底层形成。这样的底层生态中是丛林规则在起支配作用:弱肉强食,暴力横生;道德沦丧,相互投毒;强者凌虐弱者,弱者欺凌更弱者。制度、文化、人性恶性互动,共同在“黑窑”中沦陷。底层生态的恶化意味着整个社会生态的恶化,意味着文明的沉沦。我们不知道这种沉沦是何时开始的,一次又一次的人权危机事件,底线一次次被突破,罪恶一次次超乎想象,无法预想下一次将会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会有下一次。这种社会生态的恶化令人不寒而栗,因为如若整个社会变成一个黑砖窑,没有人可以幸免。   整个社会充满暴戾之气也是社会生态恶化的重要表现。我们正身处一个高风险、不安定、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甚至充满暴戾之气的社会之中。人们不难意识到,在各级政府大力推行“维稳”举措的情况下,社会是不稳定的;在强调构建“和谐社会”的时候,社会是不够和谐的。种种突发的暴力性事件和一系列充满血腥味道的“社会事实”,迫使人们不得不去思考:这个社会出了问题,有了疾患而且是致命的。行政与司法腐败,权力不作为或胡作为是引发暴力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当下的社会转型过程中,由利益分化造成的各种矛盾冲突本属正常现象,人们的种种利益诉求和表达既是争取或保护自身的权益,也同时表现了对社会公平正义的要求。而面对正当的利益诉求,权力部门和执法部门如若不能合法、正当地行使权力、履行职责,必然造成严重后果。在这一过程中,上述部门的不作为和胡作为都是权力行使的失当。这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权力部门,在遭遇侵害时诉诸暴力。   对于弱势者来说,行政与司法失当无异于雪上加霜。进而,以极端的方式应对不公正的待遇和巨大的伤害,有时是弱者仅有的选择。因绝望而诉诸暴力还缘于怨气无处发泄,怒气无从释放。在利益冲突加剧、社会不公明显的情况下采取的高压“维稳”,常常导致愤怒和绝望迅速升级。基层政府经常用“稳定压倒一切”的口号来阻止和压制弱势群体的利益表达和利益诉求。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信访还是报刊,无论是网络还是社会组织,都难以成为弱势群体表达利益的有效渠道。实际上,当我们以稳定为由不允许农民工组织起来集体追讨被拖欠的工资,不允许被拆迁户就拆迁补偿进行讨价还价之时,“维稳”实际上已经变成维护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不法企业和承包商利益的工具,成为维护开发商掠夺被拆迁户利益的工具。而当“维稳”工作成为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的时候,一些地方政府难免对社会矛盾和社会不稳定局势估计得过于严重,那些短期内可能带来一定利益冲突、造成一定社会波动、但从长远看能有利于理顺社会中利益关系的政策和措施往往被搁置,一些必要的改革措施因此错失出台时机,导致不均衡的利益格局迟迟得不到有效调整,既得利益集团不断坐大,甚至社会对其失去应有的制约。 当整个社会被维成一个高压锅的时候,无处发泄的暴戾之气必然强烈迸发,给整个社会带来伤害。   在这样一个病态的社会中,官民双方都难免患有某种病症:一方面是高度紧张、风声鹤唳而又蛮横妄为的权力;另一方面则是愤怒而绝望的悲情大众;双方都很容易失去理性,诉诸暴力,而自杀、杀人、打、砸、抢、烧等极端方式和突发性群体性事件也就在所难免。   化解社会矛盾、消散暴戾之气需要大悲悯和大智慧,而这都离不开正常的社会生活。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缺失了正常的社会关系、社会互动和社会规范就难免进入病态。在市场和社会发育程度低而权力独大的情况下,发生权力的滥用、失控和腐败是不可避免的,而暴力抗争、以暴易暴几乎也是不可避免的。试想一下,如果那些杀孩子泄愤的人有正常的亲情、友情,可以进行表达并得到相应的社会支持,会形成那么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吗?会以极度扭曲、黑暗的心理去实施疯狂、血腥的暴力吗?如果那些跳楼的富士康的员工有正常的社会交往和社会生活,对未来有所期待,会选择轻易地放弃最宝贵的生命吗?化解社会暴戾之气必须使权力得到控制,而约束权力,驾驭资本,唯有靠社会建设。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在取得巨大经济成就的同时,诸多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也已经浮出水面,比如贫富差距扩大、官民关系紧张、劳资纠纷增多等等。归根到底,这些矛盾和问题的根源是由于改革过程中权力、市场和社会三种力量的失衡,以及由此造成的“权力之恶”和“资本之恶”。更危险的是,“权力之恶”与“资本之恶”的效果已经叠加在一起,正如有学者将当前中国的市场经济称为“权力市场经济”。   权力市场经济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权力和资本结合而形成垄断性的特殊利益集团,垄断稀缺资源、攫取超额利润,影响政策制定和执行,从而造成严重的社会不公正。社会的羸弱和缺失会导致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社会矛盾突出乃至激化,资本和权力如果不能置于社会的监控之下,就会成为一种失控甚至作恶的力量。就此而言,社会建设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   走出困境唯有靠社会建设   面对中国社会转型的困境和社会生态恶化的严重态势,会有各种治理方略出台,但是错误的判断和错误的治世药方,常常是治标不治本,甚至是头痛医脚、脚痛医头,无异于画饼充饥甚至饮鸩止渴。中国社会的强权力、弱市场、无社会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是社会生态恶化的根本原因。它造成特殊利益集团畸形发育,不公正的社会秩序得以形成。在此情况下,唯社会建设是公平正义得以实现的保证,重建社会或许是我们走出这个困境的唯一道路。   从理论上说,一个正常、健全的社会应该是权力、市场、社会三种力量鼎足而立、相互制衡。在市场和社会发育程度低而权力独大的情况下,会发生权力的滥用和失控;在市场和权力的力量很强而社会很弱的情况下,则会导致权钱结合的治理模式。不难看到,当下中国社会的现状即是权力与市场紧密结合,挤压和占领社会空间,使得“社会”这个社会主义制度本应具有的最重要的内涵无从形成。如此情境下,党的十七大提出的“社会建设”目标,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正是治理社会生态恶化的根本方向。   建设什么样的社会?是我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社会不是虚无缥缈的,它如同国家和市场一样,有着实质的含义和内容。对于社会的理解,有两种不同的角度:一是作为领域的社会,即社会是与经济、政治、文化并列存在的一个领域。把社会领域内的事办好,如大力发展科、教、文、卫等社会事业,改善社会管理和加强社会保障等社会制度也是社会建设的重要内容。二是作为主体的社会,即我们所理解社会必须将其放在与国家和市场的关系之中,社会是独立于国家和市场之外,又与前两者紧密相关的一个制度空间和行动领域;我们所强调社会建设的含义重在建设和维护社会的主体性,即培育一个独立、自主、自治、自律的主体性社会。就此而言,相对于国家的“公民社会”和相对于市场的“能动社会”构成了社会的两个基本面向。   “权力之恶”与“资本之恶”的存在意味着我们面临对社会的双重呼唤,即我们既需要制约权力的“公民社会”,也需要驾驭资本的“能动社会”。公民社会以民主为第一要义,有助于避免葛兰西意义上国家吞没社会的“政治专制主义” ;能动社会以民生为第一要义,有助于避免波兰尼意义上市场吞没社会的“市场专制主义” 。当前的社会建设,因此必须从两个方面同时用力,即建立有效的劳资双方的利益博弈机制、以调整劳资关系为突破口的“能动社会”建设和建立公民参与机制、以调整 “官民关系”为突破口的“公民社会”建设。   在中国社会结构转型的过程中,我们竟然面对一个巨大的悖论:社会并不是一种实体性存在,社会主义无社会! 现实当中虚拟的网络社区有时尚不能合法存在与正常运行;公共领域和公民行动尚无合法性空间;各类社会组织的发展亦面临种种困境。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是实体,是主体性存在,否则就是不存在。   谁来建设社会?涉及到社会建设的主体和动力问题。权力主导的社会建设将导致重建总体性权力。如此的建设社会,结果只能是以建设社会为名,行建设权力之实,其结果是压制社会和进一步强化权力,根本无助于社会主体性的培育和发展,无助于社会的形成,与社会建设的真正目标背道而驰。社会建设就其根本而言,应该是一个“自组织”而非“被组织”的过程。   重建社会要靠公民的参与和行动,也就是说,建设社会的主要力量是懂法律、有理性、明白自己的权利、义务且能够合法合理地保护自己权利的有组织的公民。组织起来的公民通过行动才有可能摆脱“被”的命运;社会是在实践公民社会理念的行动过程中生产出来的。社会建设要着眼于三个基本点:社会结构是社会主体性的基础,社会组织是社会主体性的载体,而社会制度则是社会主体性的保证。如前所述,社会建设的基本内涵是建设对应于国家的公民社会和对应于市场的能动社会。而建设的当务之急是锻造公民、培育或生产自组织的社会、争取信息透明和民意表达的渠道,使社会成为实在,形成市场-国家-社会之间能够相互制衡的结构。社会组织、公民运动、信息沟通和公共性的形成,这一切都有赖于公民、公民权、公民意识的生产。构建社会须从培养公民开始,需要制度、文化和行动者之间的互动与互构。具体而言: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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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对改革开放30年的深夜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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