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

陽光時務 | 【封面故事】回到改革的起點: 《陽光時務》專訪胡耀邦之子胡德華

在「南巡」二十年後再強調「不改革死路一條」,只能意味著,要回到為國、為民的改革起點,為黨的改革已無法成為改革的旗幟。 文/張潔平 在北京會計司胡同25號院,一扇紅色小門推開,陽光沿著窄窄的走廊一直灑進會客廳,綠布沙發、白瓷水杯、紅色茶几,時間在這裏彷彿定格在八十年代。 牆上掛著的大幅肖像是這裏曾經的主人,文革之後中國改革派領導人、被人們稱為「黨的良心」的中共中央前總書記胡耀邦。他的三子胡德華在這裏接受《陽光時務》訪問,談父親,談改革,也談如今他笑稱自己「越活越糊塗」看不懂的世情種種。 胡德華出生於1949年,曾是中科院軟件研究學者,現在經營一家能源技術公司。他年初參加的「延安兒女座談會」受到民間輿論關注,對於這個每年都會有的「紅二代」聚會,在今年受到了特別關注,他認為這也是近年的大環境所致。 胡德華直言:「我們今天還叫改革,但今天的改革和二十多年前我父親那時候的改革,不一樣。」他認為,這種分野,從鄧小平時代就已經開始了。「都說三十年改革,但前十年和後二十年是不一樣的。改革今天最大的困境仍然是一個問題:為黨還是為民?為黨是今天的做法,是鄧的做法。為民是我父親他們那時的做法。」 胡德華認為,談論改革,必須要回到改革開始的歷史情境中去理解。一場自上而下推動的社會變革,在策動者之中,並不是一呼百應的自然而然,而是充滿阻力乃至風險的地雷之路。改革這條路,始於胡耀邦,開闊於鄧小平,但道路的方向,顯然已經不同於起始。 推進黨內民主改革 回到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兩年的1978年,也就是今天人們計算改革開放的起點年份。 其時,剛從文革中爬起的中國仍然桎梏在「兩個凡是」的政治戒律中:「凡是毛主席做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地遵循。」針對這「兩個凡是」,1978年5月11日,胡耀邦親自修改定稿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文,在《光明日報》以「特約評論員」名義公開發表,由此引發了一場「真理標準」問題的大討論。這場大討論直接拉開了思想解放和改革開放的大幕。 在黨史專家何方看來,中共領導人對於後來國人所熟悉的「改革」的第一次全面論述,始於胡耀邦。那是1983年1月20日,胡耀邦在第一次全國職工思想工作會議上,所作的題為《四化建設和改革問題》的講話。因為他一共講了28個問題,這個講話又被稱為「二十八條」。經何方考證,這一次後來在諸多公開出版的黨史中都十分隱晦、甚至直接抹去的講話,正是對「改革」的第一次全面論述。 何方說,胡耀邦在這次講話中指出:要搞四個現代化,必須進行一系列改革,改革必須貫穿四個現代化的整個過程。從領導到群眾,從黨內到黨外,都必須認清這個問題,解決這個問題。 「說清楚了改革的極端重要性和緊迫性,我們就可以確定改革的總方針了。改革的總方針,應當是:從實際出發,全面而系統地改,堅決而有秩序地改。」 1986年,胡耀邦主持起草《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方針的決議》。這個文件明確指出:高度民主是社會主義的偉大目標之一……我國社會主義發展中的主要歷史教訓,一是沒有集中力量發展經濟,二是沒有切實建設民主政治。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強調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現代化,強調民主要制度化、法律化,強調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範圍內活動,切實推進黨和國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經濟管理的民主化、整個社會生活的民主化。 在推進農村聯產承包責任制、取消投機倒把罪等經濟改革之外,胡耀邦積極推進黨內民主改革。十二大通過的新黨章中廢除領導幹部職務終身制,強烈反對以權謀私和特權腐敗,積極推動民主與法治的政治改革。 改革誰得益? 在與胡耀邦共事過的前中宣部長朱厚澤看來,胡耀邦是「在傳統體制內試圖突破、但又不違背『規則』的最後一人。」在胡耀邦誕辰九十周年時,尚未離世的朱厚澤曾在《炎黃春秋》上口述紀念文章,他說:「耀邦的開明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使他面臨非常困難的局面,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左』、『右』夾攻。……在這樣一種局面下,堅持開明的改革是一項多麼困難的事情!」 胡耀邦認為必須改革中共僵化的政治體制,才能保證經濟改革的順利進行。1986年6月,鄧小平在一次講話中也提到:「現在看,不搞政治體制改革不能適應形勢」,引發全國上下對於政治體制改革的熱烈討論。1986年底,幾個城市出現大學生遊行,要求官方推進政改。多數曾經支持改革的黨內元老擔心政改可能導致「江山變色」,轉而與保守派聯合起來向默許探討政改的胡耀邦乃至鄧小平施壓,胡耀邦被攻擊為「搞資產階級自由化」,於1987年1月被迫辭去中共總書記職務。 胡耀邦積鬱成疾,1989年4月病逝,激起全國民眾「悼念耀邦」的哀痛之潮,更催生「六四」學潮,天安門的坦克和槍聲,幾乎就此扼殺剛剛長出幼苗的改革之路。 鄧小平的「南巡」講話,無疑,是在糾正自己中斷改革的錯誤。 1991年1月28日至2月18日,鄧小平在上海講話;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鄧小平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方都發表了以改革開放為主題的講話:「市場也可以為社會主義服務」、「閉關自守不行,開放不堅決不行,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這樣的危言鑿鑿,直到今天聽來仍然震人心魄。 經濟市場化的改革大潮終於席捲了中國。此後二十年,鄧小平的旗幟照耀著改革之路,「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摸著石頭過河」,成了每一個中國人耳熟能詳的語錄。但吃飽了飯、摸完了石頭過後,社會上的怨言卻越來越多。在胡德華看來,一場改革需要時間來驗證,所有改革都是利益與資源的重新分配,驗證的最好方法就是:誰得益? 「那一輩的領導人,許多人都有負罪感。解放三十年了,家鄉人民的生活水平沒有大的提高。大家都覺得愧對百姓,希望還債。今天的領導,沒有誰有負罪感,沒人覺得誰欠了老百姓。現在都說,今天生活這麼好了,你們還鬧,你們還要人權要民主。這是很不一樣的。所以當時的改革是誰得益?是農民得益,是勞動者得益。今天改革呢?我不知道啊。我學習不夠,看不懂。」 鄧救黨,胡救民 胡德華說,鄧小平和胡耀邦的最核心區別,在於一個救黨,一個救民。在百廢待興的時候,這兩條路是重合的,但是很快就會分道揚鑣。今天的改革,是沿著救黨的路線走了下來。 在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的秘書鮑彤看來,「當鄧小平斷言『不改革死路一條』的時候,他並不是想說服老百姓,老百姓用不著他來說服。鄧小平是在給那些抗拒改革的不懂事的黨的其他領導人上課:你們再不改革,老百姓拋棄了黨,咱們這個黨就完蛋了!從本質上說,鄧小平百分之百是一位救黨主義者。」 《人民日報》前主編胡績偉認為,胡耀邦和鄧小平的區別主要有兩點:「胡耀邦主張全面改革,經濟改革和政治改革同時進行;鄧小平是搞跛腳改革,只搞經濟改革不搞政治改革,而且把政治改革都批判為資產階級自由化。」 這條改革路在極大提升了中國的國力和人民生活水平後,也顯著加劇了貧富差距。權貴得到了改革的最大好處。這是改革走到今天面對的最大困境。 朱厚澤曾說:「中國的改革走到今天,困難重重,問題的根本在於改革越來越走向片面,尤其是政治改革沒有跟上經濟改革的步伐。市場經濟的發展需要健全的民主法治的制度環境,但是中國的政治民主化一直沒有得到根本的進步。」他認為,對於中國的前途,很多人都在尋求一種避免衝突的轉變,為中國共產黨自我轉型尋求有效的道路。「從整個國家的平穩轉型計,盡量從執政黨內部謀求改革是一條比較可行的道路。這就涉及到如何挖掘黨內改革資源的問題。」 重新發現胡耀邦,也是1989年之後,體制內的改革力量一直堅持挖掘黨內改革資源的一條道路。這條路能否讓摸完了石頭的改革者渡過河流,是體制內外的許多人都在等待著的。 胡德華說:「我覺得要把握改革,需要大智慧、大氣魄、大胸懷,而且敢於承擔大的風險。如果哪一個領導人或者班子,有這幾『大』,他就行,如果沒有,那……就算我們倒霉吧。」 但是,既得利益者不會自甘成為冒險者。通向變革的道路上,仍然身影寂寥。但在「南巡」二十年後再強調「不改革死路一條」,只能意味著,要回到為國為民的改革起點,為黨的改革已無法成為改革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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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潮-时局-未来(下)

国际形势的分析,像刚才说的刘源他们的这些想法,都存在一些基本的误区。国际问题根本的问题还是要跟国际主流相一致。至于国内的分析,我觉得伟东的这几条都很过硬,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大变动,不管是自上而下的还是自下而上,反正都得变,这是非出现不可的。反正这一年不出事就行,然后下一届变也得变,不变也得变。不这么变就那么变,不那么变就这么变,不变好的就变坏的,不变坏的就变好的。不管怎么变,都是一个比较大的变化,所以我觉得这个判断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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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俞可平:政治改革的合理路径

  近日,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接受凤凰网独家访谈。俞可平在访谈中多次提到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必须要有突破,党内民主、基层民主、官员选拔等层面都应该有所突破。俞可平称民主法治进程,不是想不想、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必须的问题、不得不的问题。要实现国家真正的长治久安,就必须大力推进民主法治。经济发展了,如果民主法治跟不上,社会就会更加不公平,稳定的压力就会更大。   中国实现民主的三条路径   凤凰网:俞教授称民主是个好东西,具体到中国,实现民主的路径是怎样的?   俞可平:谢谢你们多次诚恳的约访。关于中国的政治改革或民主法治,我实在没有什么新东西可讲,老生常谈,读者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如果能够不采访或访谈后不发表,那是最好,那就更感谢你们。   比如说发展中国民主的现实道路,我早就认定三条路线,观点也一直没有改变。在国内这么讲,国外也这么讲;在党内这么讲,在党外也这么讲,在《人民日报》这么讲,在凤凰网也一样这么讲。   第一条路线,党内民主带动社会民主或者人民民主。党掌握着国家的核心权力,假如核心权力没有民主,这个国家将来会怎么样?有一些体制外的朋友反对党内民主,认为党内民主只是党员内部的事情,与党外的人没有关系,这其实是对中国政治太不了解。举个例子,假如一个市委书记专制、搞特权,这难道跟全市的老百姓没关系吗?老百姓可能就遭殃,其他干部也可能遭殃;如果这个市委书记很清廉、很民主、很开明、很有能力,给老百姓带来许多实惠,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能说党内民主就只跟党有关系,跟老百姓没关系。党是领导核心,扩大党内民主就是扩大权力核心层的民主,是从核心向外围的扩散。这是第一条路线。   第二条路线,就是发展基层民主,从基层逐渐到高层。基层民主直接面对老百姓,一方面,扩大基层民主能够使老百姓直接得益;另一方面,基层民主比较安全,可以试错、可控,不会产生剧烈的动荡,可以不断地积累经验,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   第三条路线,要从更少的竞争到更多的竞争,民主是应该竞争的。更多的竞争,简单说,就是让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权。首先要有竞争性的选举,就是选官时要让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权;竞争还包括在决策上,不能谁是主要领导就听谁的,应当有更多的选择。   以上这三条路径,虽然我已经提出好多年了,但到目前为止我不认为它们已经过时了。   推进民主法治要有突破性的举措   凤凰网:现在我们国家在推进民主的过程中,感觉是这样:高层推行民主的决心很明确,具体的民主实践在基层进行,中间是不是架空了?而这一部分人又恰恰有很强的民主意识和诉求。   俞可平:确实,这中间有严重的脱节。中央一直强调没有民主和法治就没有社会主义,没有现代化。把党内民主当作党的生命,把人民民主当作社会主义的生命,把民主都当作我们的生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十五大明确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目标,十七大以后,一直讲要更高地举起人民民主的旗帜,明确讲了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和重点发展基层民主。这些都是国家的重大政治发展战略。但关键是要有具体的制度,要有操作机制,要有切实可行的措施,只有这样才能够实现民主。有关决策部门和地方政府,应该把中央的政治发展战略转化为具体的制度机制。中间之所以有严重的脱节,是因为不少制度跟不上,切实有效的举措不多。结果是,中央的许多重大战略部署没有落到实处。久而久之,甚至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一些人误以为中央领导强调民主,只是讲讲而已。   我一直主张我们的改革不能搞休克疗法,不要突变。但我一直呼吁要有突破性的发展、突破性的改革。具体怎样改革?我提倡的是增量改革,之所以用增量改革而不是渐进改革,决不是文字游戏。这两者有实质的差别。渐进式改革强调的是过程,增量改革强调的是结果。改革的结果要增量,增什么量?人民的利益总量要增加。所以我强调,重点不在改革过程的渐进性,而在增进民众利益的实际结果。   从总体上说,我主张要一步一步改革,强调循序渐进,但我们要突破,如果没有突破就没有实质性的进步;实质性的进步有赖于突破性的发展、突破性的改革。比如我们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是突破。邓小平是具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他的改革开放进程,其实就是一系列突破性改革和发展的过程。现在我们同样需要他那种雄才大略,在一些严重制约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协调发展和科学发展的领域进行突破性的改革,这关系到老百姓的利益、党的利益、民族的利益。   党内民主和基层民主要有所突破   凤凰网:在政治体制改革上,除了选举,您觉得还应该在哪些方面实现进一步突破?   俞可平:有很多方面可以突破:首先,应该在党内民主和基层民主方面有所突破。我特别赞同十七大把我国现阶段民主政治建设的重点放在党内民主和基层民主上。党内民主就是权力核心层的民主;基层民主能够使老百姓直接受益。而且推进党内民主和基层民主,即便出现一些波折,也不会严重影响国家的政治稳定。但这两个重点领域目前突破性的举措太少,首先要在这两个领域有突破性发展:党内的选举和决策制度应当尽快出台一些突破性的重大举措;基层民主方面,公推公选应当在更大范围内推广,不应当只是在党内,事实上政府更应该推广,基层多一点突破性改革,对老百姓有好处,对国家来说也不会产生剧烈的动荡。   其次,要实质性地推进国家的法治进程。我一直认为,民主与法治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民主和法治必须同时推进,两者不可偏颇。不严格依法治国和依法治党,民主就会跛足,甚至失控。不大力推进民主,法治也很难落到实处。我认为,要依法治国必须先依法治党,正像要以党内民主带动社会民主一样,也要用依法治党来促进依法治国。   第三,政府管理体制改革也要突破。这些年我们有一些很好的行政改革,比如一站式服务,这个也是突破。许多地方已经推行,四川全省已经推广,老百姓从中得到了很多实惠,原来老百姓办事要找这个衙门那个衙门,现在在一个地方全都办妥了。但现在还没有在全国普遍实行,为什么不上升为全国性的制度呢?这都需要突破。   解决腐败问题仅靠监督不行   凤凰网:党内民主,在可预期的十年内,会不会有大的突破?比如说在十八大时会不会有一个突破?现在干部的腐败问题依然相当严重,这方面如何突破?   俞可平:我认为党内民主必须要有突破。在可见的将来,如果没有重大突破的话,我们会遇到很大的困难,甚至在政治发展道路上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但我不敢具体地说,到什么时候会有什么突破。   反腐败当然也需要有突破。现在我们压倒性地强调要加强权力监督,这当然没有错。但解决腐败问题仅靠监督是不够的,如果一个人生性就贪,品行恶劣,即使对他进行全天候的监督,他也会千方百计钻空子;假如这个人品行较高,并不那么贪婪,即使监督有些漏洞,他也不至于一定成为贪官。所以仅靠监督不行,还要注意如何从源头上预防–就是如何选好官。   当然光选好官也还不够,没有合适的制度,好官也会变坏。如果没有权力的制约和监督,今天禁得住诱惑,明天也可能不贪,但大后天呢?制度设计要假定一个好官变坏了怎么办,如果他没有变坏,那不是更好吗?这就涉及到权力的分工和制约。就像开一扇门需要有两把钥匙,一个人拿了打不开,还得有另外一把钥匙才可以。这就是权力的制衡和制约。   所以,要真正克服腐败难题,首先是在选官环节做文章,其次要做到权力的分工和制约,第三才是监督。选官也好、分权也好、监督也好,又有许多环节,这其实需要一整套完备的制度。   设计制度应多听取利益相关者及学者意见   凤凰网:俞教授今天多次提到制度,在很多事情上也在急切地希望早日建立起完善的制度。但感觉又很难推进,究竟如何才能建立起一套您理想中的制度?突破的主体应该是哪些人?   俞可平:决定一个社会发展包括两个因素:一个是制度因素,一个是人的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制度。   首先,核心的制度还是应由中央决策部门来制定和推进。地方政府有一些制度性探索,中央如果觉得不错,就应该认真总结,尽快上升到国家制度的高度,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即使地方在改革实践中出现一些问题,也要善于引导,鼓励试错,及时纠正。地方政府则要根据本地的实际情况在已有的制度框架内,积极进行改革创新,为上级决策提供实践依据。所以中央和地方其实都很重要,地方要不断地去创新和探索,但中央应及时将探索中好的改革经验上升为制度层面,进一步完善并在更大的范围内推广。   第二,当一种制度在设计的时候,一定要广泛听取意见。制度设计要多听专家的意见,多听听利益相关者的意见。为什么我们的一些制度总是朝令夕改?就是决策、立法程序不够民主和科学。年前拜访吴敬琏先生,他就说特别希望最高决策者能多听听专家的意见。国家这么大,决策者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应该多听取各种意见,而且不要搞形式主义。反过来,专家学者也应当有责任感,为国家、社会尽自己的一份责任,而不是就去捧捧场、说说好话,拿点出场费。在中国古代,我们因为有科举制度,能够不断地把民族中的精英选拔出来,给他们权力,其中不少人自身的道德素质和责任感也是很强的。我们现在应当有更好的制度,能让我们的精英,为国家、为社会多尽责任。这些年来日益重视思想库和智囊团的作用,这是决策民主化科学化的一个重大举措。   基层选举应扩展到县一级   凤凰网:我国的民主政治进程,比如基层选举,在可预见的十年内,会扩展到哪一级?   俞可平:这个就看对基层的定义,我们现在界定的基层为乡镇,我觉得基层应当包含县一级。县一级,不仅对我们整个政治改革和行政管理特别重要,对基层民主也特别重要。   我认为在不远的将来,县一级在民主法治方面和政治改革方面尤其要有一些突破和发展,例如人民代表和党代表的选举、县乡领导的选拔、社会自治、公民参与、政务公开、财政预算、依法行政和公共服务等,都应有一些突破性的改革。这至少是我的希望吧,我也觉得我们能够做到,也应该做到。因为县一级太重要了。乡镇比村重要,县比乡镇更重要。   只有民主法治才能够保证长治久安   凤凰网:民主也是要有一定的条件,比如公民的政治意愿。在当下中国,一些中坚人士(或者说中产人士)以及网络民意,对民主的呼声可能会更高一些,但目前又没有一个很好的出口。他们的诉求何时可能会有一个好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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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延海 | 中国需要改革艾滋病监测和报告制度

中国需要改革艾滋病监测和报告制度 万延海 中国广西地方立法提出艾滋病检测实名制,引起媒体、艾滋病防治组织和公众的强烈反应。人们在对广西艾滋病检测实名制提出批评之际,却忽然了艾滋病检测实名制其实是中国国家政策和国家控制政策的基础。 卫生部 2004 年 9 月 2 日颁发 《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工作实施方案(试行)》对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的登记和报告提出要求:“对艾滋病病毒筛查复检阳性者,须填写《传染病报告卡(艾滋病)》,实行实名登记。”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2009 年修订的《全国艾滋病检测技术规范》提出艾滋病实名检测的详细技术要求,要求在初次筛查、复检检测和确认检测中登记接受检测人员的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国籍、民族、婚姻状况、文化程度、身份证号、联系电话、现住址、户籍地址等。 2009 年出台的技术规范增加了身份证号的要求,似乎也是配合中国公共安全维护社会稳定的要求。 2011 年,中国媒体公开把艾滋病患者作为维护社会稳定的议题来讨论,中国中央政法委也召开会议并发表新闻,把艾滋病纳入政法管制的目标。 实名制艾滋病检测,不仅是中国国家控制的艾滋病防治政策的一部分,也是这个政策的基础。《艾滋病防治条例》第二十二条规定:“ 国家建立健全艾滋病监测网络”,“国务院卫生主管部门制定国家艾滋病监测规划和方案”,掌握艾滋病疫情变化情况和流行趋势。 政府卫生部门掌握艾滋病疫情变化和流行趋势,是非常重要的,但对个人的艾滋病检测和对群体艾滋病疫情变化情况和流行趋势的监测,应该充分考虑广泛的生命个体的需要,注意保护人权,尽可能地保护好感染者和接受检测人员的私人信息。 但是遗憾的是,中国艾滋病监测和报告系统强调了对感染者个人的国家控制,而不是侧重艾滋病疫情变化和流行趋势的分析和把握。而且,因为政府对感染者个人的控制,导致人们并不主动接受艾滋病检测、咨询和公共卫生服务,感染者和高危群体走入地下,政府反而不能及时洞察艾滋病疫情变化和流行趋势。 在过去的 20 多年中,中国出现三种艾滋病流行模式:静脉注射毒品人员中的流行、卖血和输血人员中的流行、以及近期迅速上升的男同性恋人群中的流行。在西南地区很多城市,男同性恋人群艾滋病感染率高达 20% 。在上述流行上,中国政府基本都是马后炮,缺乏事前的预测,也缺乏有效的防治策略,导致上述群体中目前依然很高的艾滋病感染率。 笔者认为,中国实行艾滋病自愿检测和自愿咨询制度,不仅在艾滋病检测上要强调接受检测人员的知情同意,也需要在登记姓名和个人身份信息上征求接受检测人员的知情同意,为有需要的人士提供匿名检测的服务。同时,检测单位向卫生部门报告艾滋病感染信息时,应该事先征求感染者个人的意见,让感染者了解私人信息通报的范围和可能的影响。 笔者认为,检测单位向卫生部门报告艾滋病感染者信息时,应该限定范围和限定通报的信息内容,比如感染者私人信息只能通报给提供艾滋病确认检测的机构和将来负责医疗和救助计划的机构。向上级卫生部门报告或同级多部门通报的只应该是艾滋病疫情和流行趋势,而不是感染者私人信息。中国需要修改《艾滋病防治条例》等法规提出的属地管理原则和户籍所在地卫生部门入户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的制度。而在享受政府提供的免费医疗和救助计划之前,感染者私人不应该通报给国家卫生部或国家民政部。 中国卫生部门为实名制辩护的理由是,实名制有助于对感染者的配偶和伴侣进行伴侣告知,有助于为感染者提供医疗和救助的支持。尽管有上述好处,但伴侣告知、获得医疗和救助,应该通过咨询服务和健康教育,鼓励感染者主动去告知自己的配偶或伴侣,主动获取医疗和救助,因为毕竟是自己的生命和自己亲人、爱人的生命。遗憾的是,中国卫生部门恰恰只重视检测,而不重视咨询,甚至卫生部门内盛传感染者被告知自己感染后会自觉减少高危行为和减少艾滋病传播的流言。 中国受到艾滋病影响的群体和民间社会组织也不能等到政府开恩提供匿名检测,而需要采取积极行动,一方面抵制强制的实名检测,一方面创造条件提供社群友好的艾滋病检测和咨询服务,同时要求政府规范艾滋病感染者私人信息通报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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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 《华尔街日报》改革的新推动力

核心提示:一份世界银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联合撰写的报告《中国 2030》将于下周一公布,该报告旨在为新领导层提供中期的政策建议,报告提出缩减国有企业的规模,部分建议引起了激烈的讨论,预期也会遭到官僚机构的强烈抵制。 原文: New Push for Reform in China 作者:Bob Davis 发表:2012年2月23日 本文由” 译者 “志愿者翻译并校对 【视频:点击 这里 查看本文作者录制的原声视频《华尔街日报》的Aaron Back有关于这份新报告的详细信息。该报告呼吁要减少巨型国有企业的规模,否则可能要经受严重的经济后果,图片来源:STR/AFP/盖蒂图片社】 北京——我报独家披露一份预览中国的经济报告,本报告由世界银行和政府内部人士准备,会提交给中国的领导人。报告所言令人吃惊:中国如果不进行深层次的改革,则会面临经济危机。这些改革包括减少巨型国有企业的规模,使其运作更类似于商业组织。 根据六名曾经准备和审看过《中国 2030》的人士说,这份由世界银行和中国的政府智囊撰写的报告周一即将公开,其中谈到了中国最有政治敏感性的一些经济问题。 这些人士说,这份报告的目的是为了影响准备在今年接过权力的中国领导人。报告挑战了过去十年在胡锦涛主席领导下发展起来的中国经济模式,在这一阶段,国家在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的角色扩张了。 报告警告说中国的发展正面临着快速减退的危险,并且不会给出什么预兆。这在其他高速发展的国家,如巴西和墨西哥都发生了,一旦它们到达某一收入级别,就出现了经济学家们所称的”中等收入陷阱”。发展速度急速下跌会加深中国的银行部门和其他问题。根据参与这一项目的人说,该报告警告说,这可能触发一场危机。 【图:中国的一家煤矿。煤矿是国营领域。图片来源:路透社】 报告建议国有企业要受到资产管理公司的监督,还呼吁中国要勒住地方政府融资,促进竞争和创业精神。 一家北京的投资公司Primavera资本集团的总裁Fred Hu说:”中国的国有企业正在十字路口。” 中国政府必须决定”是要走让大型国企占主导的国家资本主义道路,还是发展自由市场的创业之路。 【图:国营企业占中国经济的比例 原图:WSJ 图片汉化:译者】 还不清楚《中国 2030》是否会在下周公布的时候预测出某个增长率。但是一家美国的智库Conference Board当前的预测是2012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是8%,从2013-2016年年增长率会降到6.6%。在伯克利的加州大学的经济学家Barry Eichengreen,亚洲开发银行的Donghyun Park,韩国大学的Kwanho Shin在研究了其他国家的增长率历史之后,认为中国的增长率在2015年左右会开始”下滑”,至少2个百分点。 尽管增长率的下滑是不可避免的,中国已经以10%的平均增长率发展了三十年,这种下滑对于世界经济来说关系重大。欧洲和日本都在对抗萧条,美国则在经历疲软的复苏,中国成为全球增长最可靠的源泉。在拉丁美洲、亚洲、北美和中东的大宗商品厂家依靠中国来发展,欧美的资本密集型商品制造商、农民和时装品牌也是如此。 这份报告会在多大程度上重新塑造中国的经济还不得而知。即使在它发布之前,也已经受到了管理国企的官僚们的强烈反对。那几位参加了讨论的人士这么说。 中国的政治预备继承人习近平现在是副主席,他的经济政策会怎样没有给出什么蛛丝马迹。分析家们预计这份高调推出的报告会鼓励习近平和他的盟友讨论对国家主导的经济模式进行改变,现行模式已经让中国的私营企业家们产生了警惕,也让中国和主要的贸易伙伴,包括美国产生了紧张。 报告的作者认为,有世界银行和发展研究中心的认可,后者是中国最高决策机构——国务院的智囊,会加重报告提出的建议的政治份量。中国的政府圈内人士普遍看重世界银行,特别是世行在帮助中国早期进行市场改革时曾提供过建议。 他们还认为,有发展研究中心的二号官员,刘鹤的影响力也能协助确保这些发现会被高层领导严肃考虑。刘鹤是给最有权力的政治局常委提供建议的一名高级顾问。他拒绝就此置评。 刘先生是起草中国现在的五年经济计划的高层中国人员之一,并被认为和中国的现任领导人及未来的党和政府最高领导人习近平都有紧密联系。刘先生定期与美国官员会面,并公开地说外国的压力和想法可以帮助中国达到改变的转折点。 华盛顿布鲁金斯学会的中国研究专家李成说:”刘决定给他们什么信息、给政策制定人提供建议,并组织安排会议议程。” 世界银行的主席Robert Zoellick在一份声明中宣布这份报告会被发布,还说:”本报告给出了在中期的时间内进行发展的路径建议,帮助中国完成成为高收入社会的转变。” 世界银行和发展研究中心都不愿就《中国 2030》报告中的发现进行专门评述。 在Zoellick先生于2010年9月在一次北京之旅中提出要做这份报告时得到了中国副总理李克强的支持,他预计会在明年成为总理——这是又一线索说明新的领导班子会好好地读这份报告。 目前,国有企业凌驾于中国经济之上,主导了中国的能源、自然资源、电讯和基础设施行业。它们还能从国有银行轻易地获得低息贷款以及其他优惠。 美国的财政部长Timothy Geithner和其他的西方官员们认为给这些企业提供的补助扭曲了国际竞争。从国内来看,有批评说这些企业遏制了内部竞争,利用垄断利润扩张到别的行业,并只支付微薄的红利。美国财政部的一名官员周三说美国支持可以增强私营企业能力的改革,来和国有企业竞争。 世界银行和发展研究中心认为资产管理机构应该监督国有企业。资产经历会力图确保这些企业都在商业的范围内运营,而不是为了政治目的。他们会出售判断为无关的企业,让私营企业在被排挤的领域更容易竞争。 上个月, Mr. Zoellick在芝加哥与经济学家们的一次对话中说:”中国需要限制国营企业的角色,打破垄断,让所有权分散,降低私营企业的进入门槛。” 当前,许多国有企业都有房地产分支机构,这些机构倾向于为土地出高价,帮助吹大了房地产泡沫,而中国政府正在力图给房地产降温。 与报告有关的人士说,这份报告建议国有企业要向其所有人——政府缴纳大幅调高的股息。这会增加政府的收入,有财力支付新的社会项目。 巴克莱资本的经济学家黄益平说:”这是一份有创意的建议。”世界银行和发展研究中心都没有提出要让国有企业私有化,认为这在政治上是不可接受的。 中国和美国的经济学家们说从利润滚滚的国有企业获得的股息现在常常被国有资产监管委员会(SASAC)转移到无法盈利的国企中,SASAC是规范国有企业,并努力要让它们有盈利的机构。 【图:赶超 原图:WSJ 图片汉化:译者】 SASAC和中共的人事机构任命国有企业的领导,也可以更换他们,这让政府在国企做决策时有了很大的影响力。该报告是否会建议改变这种安排,还是会提出资产管理者如何雇佣和解雇的建议则不清楚。 一名参与《中国 2030》报告的人士说,如果处理人事问题是”最有争议的议题,直到最后时刻还有争论,”他补充说参与人经常在国家在中国经济发展中所起到的作用,以及政府和党应当持续扮演多重要的角色方面出现意见分歧。 即使如此,一名报告参与人说,SASAC在《中国 2030》小组会议上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预期会努力阻止该报告的意见被采纳,可能是担心它的权力会丧失。的确,许多建议都被认为太有政治争议性,一些中国人坚持要在报告上写上”会议版”——意思是在周一的北京会议上听取了评论意见之后再做修改。 周三,SASAC没有立刻回应我们的评论要求。 对中国的商业目前面临的挑战,信号之一是二月份的全国制造业活动的指标稍有抬升,但是仍然连续四个月处于收缩区域。周三,恒生控股说,二月的恒生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预期会是49.7,一月则是48.8。如果这一指数低于50则说明经济活动比上个月有所收缩。 德国银行的中国经济学家马军(音)说,如果中国出现快速经济下滑,则会非常脆弱,因为中国严重依赖复制国外技术的行业,而没有足够的自己的创新。韩国在人均收入达到$5000之后(和中国目前相似)还可以持续快速增长因为它鼓励创新。他说,但是,中国在人均专利上远远落后于韩国。 【图:2012年2月,习近平重访爱荷华农场】 中国的当地政府常常从卖地中获取大量收入,而不是税收。报告呼吁中国的社会指出由国有企业的股息和房地产税、公司税及其他税收支撑。Zoellick先生在芝加哥会谈中说:”我们建议所有的收入都要计入预算,公共财政应该是透明的,可信的。” Kersten Zhang和Aaron Back对本文有贡献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 遵守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到iTunes 中搜索“译者”即可订阅和下载译者Podcast;点击 这里 可以播放和下载所有译者已公开的视频、音频和杂志。(需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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