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犯

燕王王皓:三年内战中的蒋介石

   前言: 1930年,在中原大战爆发前夕,阎锡山在给蒋介石的电报中,送给蒋介石一段话:“惟思治国之道,重在止乱,不重在戡乱。且能止乱,戡乱才有结果,不能止乱而一味戡乱,乱终无戡了之一日。”(《中原大战内幕》)   1946年:   一九四五年年底,杜鲁门特命的马歇尔以总统代表身份赴华调解国共争端。   马歇尔与国民党代表张群、共产党代表周恩来组成三人小组,经过六次会议,于一九四六年元月十日获致停战协议,于十四日零时生效。同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也终于在国民政府大礼堂召开。出席代表除国共两党之外,还有青年党、民盟和社会贤达。   政协开会期间,大批特务多次前往捣乱,侮辱出席代表。政协的民主同盟代表黄炎培与张申府的居处,被便衣人员侵入骚扰,民盟提出严重交涉,请求查究,国民党代表孙科以政协主席资格,表示道歉,但特务仍未收敛。   二月十日上午9时,近万群众在重庆较场口庆祝政协会议成功时,特务又来闹场,高声喊打,大会总指挥李公朴、政协代表郭沫若,马寅初,章乃器,施复亮等被殴伤。过了不久,重庆的中共《新华日报》社与民盟的《民主报》社也被特务捣毁,报社人员多被殴伤。民盟主席张澜特于二月二十三日致函蒋介石,指出特务一再闹事,虽一再“请求政府惩办祸首”,没有结果,而又发生捣毁报社事件,其中有言:   “使我公知之而故予优容,则人将疑其不诚;使我公竟不知之,则人将谓其不明。中国民主同盟同人本于爱护国家、促成民主,并为维持我公威信起见,谨请迅予严惩较场口血案及捣毁《民主报》、《新华日报》之主使人,并解散特务组织,责令陪都各治安机关切实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同样事件,使人权获有保障,而政治协商会议所郑重通过之一切决议,得以确实进行。”(《政治协商会议资料》)   五月十九日蒋介石开始在东北发动攻击,先后攻克四平街与公主岭,又于二十三日攻占长春。蒋说共军非撤出长春不能继续和谈,马歇尔要求蒋下停战令以免扩大,而蒋以视察东北为名,告诉马歇尔回来再说。   六月二十三日下午六时,上海人民和平请愿团乘坐的列车抵达南京下关车站。代表们正欲出火车站之际,遭到伪称“苏北难民”的国民党特务、暴徒的纠缠,辱骂和殴打。马叙伦、雷洁琼、陈震中等代表被打伤,前往采访的《文汇报》、《大公报》记者也遭毒打。当夜12时经中共代表,民盟代表和马歇尔向孙科、邵力子紧急呼吁之后,南京方面才将受伤人员送往医院。   七月十一日,在政协开会期间被特务打破头的李公朴在昆明被特务暗杀了。四天以后,著名的西南联大文学教授闻一多在参加李公朴追悼会后也被特务枪杀了。   一时间,舆论哗然。   军统大将唐纵则于七月三十一日飞往昆明,与卢汉,顾祝同,霍揆彰(警备总司令)等商量具体步骤。云南省主席卢汉说:“案情不必调查,已成公开秘密。”当时的公开秘密就是特务干的,乃决定“由地方青龙、金马等组织中挺出一人担当本案责任”。(唐纵《在蒋介石身边八年》)   杜鲁门于八月十日写了一封“措辞严峻”、“甚至唐突”的信,要求中国大使馆立即转送蒋介石,其中特别提到“最近昆明发生暗害中国著名自由主义者事件,不容忽视,这些残暴的谋杀事件不论其责任谁属,其结果已使美国注视中国局势,且日益认为中国当局只图以军队或秘密警察等暴力解决重大社会问题,而不采取民主手段”。(《顾维钧回忆录》)马歇尔亦曾于有人在场时,当面向蒋介石提及李、闻二人被刺事。   当过军统特务的沈醉于《军统内幕》一书中说霍揆彰实系主凶:   “霍杀害这些民主人士的目的,原来是想讨好蒋介石,希望改派他当云南省政府主席。因为霍是陈诚系中的重要骨干分子,他从陈诚口中了解到蒋介石对同情中共的民主人士一向恨之入骨,满以为这样一来可以更加得到蒋的宠信,却没有想到竟会得到相反的下场。”   陈诚说蒋恨民主人士入骨,完全正确。事实上,案发前一个多月的六月五日,蒋有明确指示“对民盟不必姑息”,“应施打击”。(唐纵《在蒋介石身边八年》)   怎奈霍揆彰却走到了蒋介石的前面。   马歇尔多次劝告蒋介石,如果不珍惜这次政协会议,执意与共产党进行内战,反而给共产党上台的机会。“他(马歇尔)已再度促使蒋委员长注意实行停战为政治协商扫清道路的重要性。马歇尔指出,如果让战火普遍燃烧下去,占便宜的只能是共产党。”(《杜鲁门回忆录》)   到九月底,蒋终于答应停战,马歇尔正感高兴,而此时蒋军突然进攻张家口,中共抗议,若不立刻停止,和谈全面破裂,责任由国民党来负,形势顿时紧张。而蒋于十月二日又提出有关国府委员名额与驻军地点两点声明。这两点马歇尔感到不妥,要求见蒋,蒋则避而不见,马将这两点声明交给周恩来后才得与蒋见面。司徒雷登也认为“蒋氏进军张家口,同时又利用马将军和我继续和平谈判,这会连累及美国方面的信誉的”。(《司徒雷登日记》)   周恩来于十月九日给马歇尔写了一个备忘录,说明不能接受两项要求的原因,并责怪马阴助蒋,无意和平。马歇尔两头不讨好,已经无法再调停什么了。   国民党军队于十月十一日攻克了中共重要据点张家口,蒋介石得此佳音捷报,高兴之余,拟于十一月十五日召开国民大会。国共之外的第三方面势力仍想做最后努力,蒋于十月二十一日接见中间派人士后,又立即飞往台湾,显无谈判诚意,至二十五日国民党拿下安东,各方已经明白蒋已铁心决定大打特打了。   马歇尔于和谈失败后,曾于十二月一日与蒋介石见面,坦白警告蒋,内战将导致整个经济崩溃,绝不可忽视中共的力量,而蒋不同意马之看法,认为中共在他的攻势下,不可能维持八至十个月。一周之后,蒋又向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说,即使没有美援,他亦将在十个月内消灭中共!(《马歇尔到中国的使命》,《杜鲁门回忆录》)   1947年:   黄炎培于一九四七年元旦写了一首绝句,其中有言:“去年一月政协开,今年决议烧作灰;借问将军马歇尔,将军端为何事来”(《黄炎培年谱》)   一月七日,马歇尔回到了美国,担任国务卿。   面对马歇尔的失败,杜鲁门感慨道:“马歇尔的使命之所以未能获得成功,是由于蒋介石政府得不到人民的信任和支持。蒋委员长的态度和行动与一个旧军阀差不多,他和军阀一样没能得到人民的爱戴。我毫不怀疑地认为,只要蒋介石能稍微迁就些,本是可以达成一项谅解的。”(《杜鲁门回忆录》)   从马歇尔和杜鲁门身上,我们可以得到一种颠覆传统印象的信息:在国共内战前夕,美国方面其实不支持蒋介石打内战,还是希望和谈能成功。特别是蒋介石和国民党自身的一些问题,一旦内战中失败,反而给共产党上台的机会。其实,三年内战的结局在1946年就已经奠定了:谁采用先发制人的方式攻击对方,谁就是未来的失败者;后发制人者才是未来的成功者。不顾马歇尔的多次劝告而进攻张家口,自己将自己描绘成破坏和平,不顾大局,忤逆民意的人;不愿花些心思做些笼络第三方的工作,反而将第三方推给自己的敌人。当然,那时的蒋介石沉浸在几个月消灭共军的妄想中,自然不会思考这些。   “蒋介石没有倾听这个历史上最伟大的战略家(马歇尔)之一的忠告,他是输给共产党了。”(《杜鲁门回忆录》)   内战既然已经开始了,美国方面也不能坐视大陆赤化下去,该帮还帮。只不过,到最后,发现自己帮的是一个“阿斗”。   三月,蒋介石将1946年十二月制定的全面进攻战略改为重点进攻战略。   那个全面进攻战略,在当时如饿虎扑羊之势,夺取十七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占领一百六十余座城市,但是并没有捕捉到共军的主力,好像施出千钧之力,扑了一个空,占领的土地与城市使战线愈拉愈长,成为防守上的负担与消耗,蒋更密令于收复据点后构筑防守工事,务必不再为共军攻克击毁,益发加重了负担与消耗,而预期要打通自东北、华北到华东的铁路干线,也无法完成,而兵力耗损甚巨。   六月四日,司徒雷登致电美国国务院说,“中国现状的悲剧是蒋总统及其周围的人,不能理解全国人民和平的渴望,而只相信他们的特务,以至于不能迎合大众的诉求,只能用残酷的镇压方式,实在帮了共产党的大忙。”(布鲁尔主编,《被遗忘的大使》)   时任上海市长的吴国桢在回忆历史时说:“我(吴国桢)经常到上海码头去。那时我们的部队都集中在东北,我看到一箱箱运往东北给部队发饷的中央银行钞票。但一两周后,当我再到码头时,同样的箱子又从东北运回来了,显然指挥官们并未给部队发饷,而是将其运回以购买商品进行囤积,此后将其在黑市抛出,获得巨利,只用所赚的一部分给部队发饷。我将这一情况报告给蒋介石,但他未作任何处理。(《吴国桢口述回忆》)   “他(蒋介石)一方面采取措施,压制人民要求改革的呼声,另一方面在自己周围只用些愿意充当工具的人”,“可能有种意见认为,他(蒋介石)本人从不腐败,但在中国人中几乎公开认为,他对下属的腐败是乐意的,因为一个人如果变得腐败了,那么对他就更加唯命是从了。”(【美】克罗泽著《蒋介石》)   十一月,民盟被蒋介石强令解散。   1948年:   元月,蒋介石“阅地图所示***扩张之色别,令人惊怖”(《蒋总统秘录》),乃退采重点防御战略,将战区分为二十个绥靖区,设司令长官,掌握军政大权,组训民众,以充实兵源。同时集中兵力于主点、主线之上。其实这种死守据点的部署非常危险,因为这些防御重点势将被割成片片孤岛,等待被动的决战,那就是即将来临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使蒋氏精锐主力丧失殆尽。   在三年内战中,蒋介石的战略计划始终处于盲动状态:先是全面进攻,之后是重点进攻,再之后是重点防御,最后什么也防御不住了。   十一月,美国军事顾问团团长戴维·伯将军向美国政治中心华盛顿报告中提到:“自从我来到这里后,从来就没有一个战役的失利说是因为武器弹药的缺乏。依我看来,国民党军队的败北是因为糟糕透顶的指挥和其道德败坏的因素,把军队弄得毫无战斗意志。……在整个军界,到处是平平庸庸的高级军官,到处是贪污和欺诈。”   十一月十三日,蒋介石的秘书陈布雷自杀而亡。据半生随陈布雷共患难的陶副官陶永标说:   “关于促使陈布雷自杀的最后一个重要因素,外人知道的极少。那就是陈布雷曾经劝告蒋介石罢兵,同共产党举行谈判,两方早日结束内战,让百姓安养生息。但蒋介石不仅没有听从,而且事后表示不满。陈布雷感到彻底失望,百念俱灰,于是以身殉职,示己忠贞,免得蒋介石猜疑。从这一点来说,陈布雷的自杀也可谓尸谏。”(《尸谏——蒋介石秘书陈布雷自杀经过》)   十一月二十日出版的《观察》杂志中有一篇醒目的文章–《大局的抢救》。文章尖锐地指出:“三年的内战可说已把人心打得破碎了。‘行宪’前后的内政外交大计如那一套‘亲美反苏,对付友党’,‘拉拢小党,拆散大党’的伎俩,降而至于行政官席,形同分赃;立法毁法,另立条款;特种刑庭,妄人入罪,禁锢青年,就是最近“八一九”的限价,发行金圆券,强迫人民以美金白银来兑换,这实无异于强迫搜刮和掠夺,益以抢购潮生,取消限价,修正“币改”,重定标准兑换金圆券,这一切的一切,无容讳言是给那已经破碎了的人心又加上了一重又一重的磨难。一言以蔽之,近日人心算是近乎失尽了。”   年底,南京政府已呈瘫痪之势,蒋介石原想亲自到美国请求增加援助,但杜鲁门并不赞成,认为“看不出此刻委员长怎能离开中国”。(《顾维钧回忆录》)遂改由宋美龄代表蒋介石来,但美国方面坚持为私人访问。宋美龄于十二月一日上午抵达华府。   她于十二月十日与杜鲁门惟有的一次见面,更加失望。她于下午五时在白宫用茶点,五时半在杜鲁门书房谈话,不到六点钟就已结束,连晚饭都没有,与上次吃住在罗斯福的白宫,不可同日而语。她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下,“神色严峻,冷冷一笑,给人的印象是会谈没有成就”。(《顾维钧回忆录》)   此时,美国方面已经意识到,再多的美元,顾问,美式装备,也无法挽救蒋介石在大陆腐朽没落的统治。对于“扶不起的阿斗”,已无投资的必要。并且,伴随着大量国军被歼灭和投降,美式装备反而落到共军手中。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方面感到还可以将台湾建设成反赤桥头堡,于是又开始进行投资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蒋介石接到在汉口的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的一通密电,指出不能再打下去了,并提出三点意见:   一、相机将真正谋和诚意转知美国,请美英苏三国出而调处,共同斡旋和平。   二、由民意机关向双方呼吁和平,恢复和平谈判。   三、双方军队应在原地停止军事行动,听候和平谈判解决。(《白崇禧先生访问记录》)   密电发出后,一直没有回音,白崇禧遂再发一密电(十二月三十日),承认和战两难的窘况,不过仍敦促以外力来支援和平。他呼吁“趁早英断”,“无论和战,必须迅谋决定,整个团结,方有生机,万不可被敌分化,以蹈各个击破之惨境……”(《白崇禧先生访问记录)   1949年:   到1949年,出现了60亿面额纸币。甚至印刷纸币的成本还高于纸币面额。   一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宣布下野。由副总统李宗仁为代总统。蒋介石一生宣布下野很多次。但每次到最后都是自己复位。看风头不对,就宣布下野避风头,把某个傀儡推到前台;风头一过,就将傀儡踢掉,自己复位。   蒋介石下台之后,立即回到奉化溪口老家,他已六十二岁,虽不得已离开总统宝座,但仍然拥有国民党总裁的名号,凭其实力以及早已安排好的人事,足可遥控一切,而令李代总统莫可奈何。   蒋介石于下台之前的重要人事部署,包括一九四九年元旦任命陈诚为台湾省主席,兼台湾警备总司令,元月十八日任命汤恩伯为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随后又任命朱绍良为福州绥靖公署主任、张群为重庆绥靖公署主任、宋子文为广东省主席、余汉谋为广州绥靖公署主任,以及蒋经国为台湾省党部主任委员。这位行将解职的元首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国民党半壁江山,结结实实地置于自己亲信的掌握之中。通过人事的布局,蒋虽是在野之身,仍然可以控制经济、调动部队、影响政治。事实上,蒋一回到溪口,溪口就成为国民党的政治中枢,军政要员纷至沓来,车水马龙。家中并设有七部电台,随时发号施令,遥控一切。   李宗仁在成为代总统之初,就下令大赦政治犯,特别点名释放张学良,杨虎城二人,但却得不到执行。(《李宗仁回忆录》)   二月十一日,国民党要员戴季陶布陈布雷后尘,自杀而亡。   国民党高级将领傅作义在四月一日发表通电,对国民党失败的原因作了总结:“我们(国民党政权)在实行所谓戡乱的时候,每天说的虽是为人民,而事实上一切问题,却是处处摧残和压迫人民。我们的部队,在乡村是给大地主看家,在城市是替特权、豪门、贪官、污吏保镳。我们不仅保护了这些乡村和城市的恶势力,而且还不断地在制造和助长这些恶势力。种种错误的原因,反映在政治上,就是腐烂;反映在经济上,就是崩溃;反映在文化教育上,就是控制和镇压青年学生的反抗;反映在社会上,就是劳苦大众的生活,一天一天地贫困,上层剥削阶级奢侈淫糜的享受,一天一天地增高;反映在外交上,就是依附美国;反映在军事上,就是由优势变成劣势。所有这些都是因为违反了人民的利益,所以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最后为人民所抛弃。”   渡江战役后,李宗仁逃离南京,不去广州,直赴桂林。至此国民党政权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蒋仍暗中操纵如故。李在桂乃约集李品仙、甘介侯、程思远等拟定甲乙两个方案,甲案要蒋出洋,乙案要蒋交出权力来。(《李宗仁回忆录》)白崇禧、居正、阎锡山、李文范等前往桂林,请李宗仁回粤主政,当晚拟就一份《谈话记录》油印本,其中有言:“前据居觉生先生由溪口归来报告,总裁曾表示,为个人打算,以去国愈快、离国愈远为最好,现时危事急,需要外援迫切,拟请总裁招携怀远,俾收内外合作之效。”   李宗仁已经意识到,继续让蒋介石掌权,这个政权将会被蒋介石拖垮,于是直接摊牌“去国愈快、离国愈远”。   蒋介石自然拒绝。   七月中旬,阎锡山在广州继何应钦“组阁”,计划坚守湘南粤北,以保住广东。适于此时,蒋介石突率大批随员从台北飞抵广州,以国民党中常会名义通过设立“中央非常委员会”,自任主席,代总统反居副主席。此一组织显然成为太上政府,掌握最高权力,直接控制党、政、军、经大权。蒋虽然尚未复职,但“非常委员会”由他主持,一切实已完成复归其个人独裁之下,诸如在军事方面,他擅自撤走吴琏兵团、延宕刘安琪兵团,使防守广东徒托空言;在财政方面,他控制存台金钞,使广州国府求之不得,穷于应付,仍不免大军缺粮,通货膨胀。以手令叫汤恩伯撤福建省主席朱绍良的职,并立即押解来台,形同绑架,而代总统李宗仁行政院长阎锡山事前均不知情,独断独行连“自己人”都不顾了。   蒋介石把兵调走,把钱扣在台北,破坏了防卫两广的部署,令粤籍将领十分愤慨,特别是张发奎一再建议李宗仁,趁蒋于穗台之间飞来飞去之时,乘机把他扣起来,李宗仁没忍心。(《李宗仁回忆录》)   八月,艾奇逊在致杜鲁门总统的信中,指出国民党的失败是因为其腐败无能。他说:“我们在中国的军事观察家曾报告说,国军在具有决定性的1948年内,没有一次战役的失败是由于缺乏武器或弹药。事实上,我们的观察家于战争初期在重庆所看到的腐败现象,已觉察出国民党的抵抗力量受到致命的削弱。国民党的领袖们对于他们所遭遇的危机,是无能为力的。国民党的部队已丧失了斗志,国民党的政府已经失去了人民的支持。”(《中美关系资料汇编》)   当蒋介石下令杀光杨虎城全家时,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杨(杨虎城)等下车后,两个特务搀扶着杨走上三百多级石阶到戴公词去。他的儿子杨拯中双手捧着母亲的骨灰盒,也被两个特务夹持着一同上去。宋绩云夫妇和杨、宋两个孩子便被安置在汽车间附近的平房内,相距有三百多级石阶。杨氏父子到达目的地,又被特务分别弓响左右两边的正房。这一切布置,使杨很感惊疑。特务们这时最怕这位二十多岁的杨公子会有所反抗,决定先解决他。当他刚一踏进室内,预伏在门后的特务便用利刃插入他的胸膛。他惨叫了一声“爸”,正要挣扎,便被特务们连着几刀刺倒在地。杨虎城听到儿子的叫声,心知有异,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惨景中,老先生(这是特务们对他一向的称呼)爱子心切,想转身去看个究竟,刚一掉头,刽子手的利刃已刺进他的腹部。他大声叫了一声“哟”,痛极倒在地下。凶手将他们再补上几刀后,认为没有问题了,便向山下奔去。   他们手握血淋淋的利刃,踏进宋绮云、徐林侠夫妇房内时,宋氏夫妇一看这副杀气腾腾的凶象,知道难逃一死。宋夫人便向凶手们要求饶恕两个孩子。没有半点人性的凶手,一语不发,向他们身边逼过去。这时,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刚刚下车,还正玩得起劲,一看这情况,便互相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当宋氏夫妇被逼到墙边无路可走时,凶手们抢一步跳了过去,向他们劈胸几刀。这时,孩子们惊得呱的一声哭了起来。凶手们一面用刀刺杀宋氏夫妇,一面厉声向孩子们叫喊不准哭。孩子们吓得把哭声咽回去,搂抱得更紧了。灭绝人性的凶手把从大人身上的匕首拔出,又走向孩子。当第一个孩子被凶手从背上一刀刺穿到前胸时,另一个马上扑上去抱住他。另一凶手便狞笑一声,照样给他一刀。这时,宋夫人尚未断气,但已发不出声,她瞪着愤怒到极点的双眼,紧紧地咬着牙齿,看着自己的儿子森森和他的小朋友被惨杀。凶手们有意增加受难者临死前的痛苦,最后又给宋夫人补上几刀。他们杀完以后,匆匆把六具尸体埋在附近,便向主子去报功。杨随身携带的小皮箱中的财物也被他们当奖金瓜分了。杨虎城将军尸体的面部,还被特务淋上镪水后,才埋在一座花台里面。其余的尸体也埋在附近。   当时参加屠杀的凶手张鹊、张静甫、陈宝琪等二十多人,以后都派到云南,由我另行分配工作。他们报到以后,每人都向我多次叙述这一过程,讲述时都是以最得意的口吻,争相夸耀自己的“成绩”。事后毛人凤(军统头目)向我谈到此事时说:“老头子(蒋介石)对于这件事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很感满意。”(沈醉《军统内幕》)   在“临走之前,我也要拉几个人当垫背的”心理驱使下,蒋介石策划了一系列报复活动。大破坏与大屠杀,尤以在重庆、成都、昆明等西南地区为最。   “在整个“应变计划”中最阴险毒辣而为毛人凤所最赞赏的,是准备在共军向昆明进军之前,布置一个假撤退、真逮捕,一网打尽昆明民主人士和中共地下组织人员的阴谋计划。这一计划连当时保防处云南站一些不重要的骨干分子都不曾让他们知道,要等执行时才分别下达命令······我们准备对昆明的一些公用建设纵火焚烧,这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炸药,不能进行彻底的破坏。记得我在十二月初去见卢汉(云南省主席)时,还向他表示,军统撤退前对昆明不打算像对其他大城市一样来一次大破坏,卢很同意。他认为破坏对国民党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会使人民对国民党更不满。”(沈醉《军统内幕》)   并且,报复活动还扩散到了香港:   “毛人凤在昆明期间自认为最得意的一项工作,是他派人将杨杰将军(民革成员)刺杀于香港。当杨杰从昆明逃往香港后,特务们在昆明找到杨在香港的一些关系,因而能在杨准备离开香港前往北京的头一天将杨刺死。原来,毛人凤把从杨家抄出的日记以及来往信件等亲自-一翻阅,发现杨杰和李宗理等人常有往来,便清理出李等和杨的来往信件送到台湾,由保密局行动处长叶翔之找人模仿笔迹,写了一封信给杨。叶翔之亲自带着四名凶手赶到香港找到杨时,杨正在看这封伪造的书信,凶手趁其不备将杨击毙后逃走。第二天,当昆明《中央日报》刊登出杨在香港被刺身死的消息后,我连忙告知毛人凤。他非常得意地说:“当然逃不出我们的手掌。香港比昆明要麻烦,可是也更能说明我们的力量。”说完之后,他把叶翔之打给他的电报给我看,内容是:已完成任务,安全返台。毛人凤在昆明期间使他感到不满意的,除没有大规模杀一次人以外,还对他从昆明派人去香港杀龙云(民革成员)没有成功也很不高兴。”(沈醉《军统内幕》)   十二月十日,蒋介石飞往台北,从此就再也没回大陆。   尾声:回顾这段历史,我不禁感到造物弄人。毛泽东从外面攻打政权,蒋介石从里面蛀空政权。“不是风浪太大了,而是它本身就是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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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obal Voices | 中国:独立参选人的近况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翻译并校对, 來源 。 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发言人于 2011年6月8日 称,独立候选人参加基层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没有法律依据”。 他说,“要成为一个基层代表选举的候选人,候选人首先要由一个政党或者一个人民组织批准,才能成为‘独立候选人’。“ 该声明是对由刘萍在2011年5月宣布候选资格所引发的 基层“独立候选人”运动 的打击。 但是一份中国共产党的内部报纸《学习时报》发布了一篇讨论“独立候选人”就像“被提名权”一样合法,都应被中国宪法保护。它瞄准的是中共党内和政府的高层领导们之间在开放政府在基层民主上的内部冲突。 人民代表大会的县级、乡级基层人民代表的大选将从现在持续至2012年底。在两次选举中将选出两百多万人民代表,这将影响超过2000个乡级政府和3000多个县级政府。中文新闻网——博讯网 引述 了一名爆料人的话说,截至到2011年6月7日已经有超过127名登记了的”独立候选人“。 尽管与总共200万个竞选席位数相比,独立候选人的人数很小,当局仍已经在抑制自发参与基层选举。 曹天,一名房地产商人、作家,他也是1989年的一名政治犯,在他的博客宣布他将要竞选 郑州 市市长。在他的申明发布不久后,他被一名当地官员威胁会被“枪打出头鸟”。 中国数字时代网翻译了他的邮件: “ 官方: 如果你坚持这样做的话你会遇到严重的麻烦。你能保证你的公司或者你的家人没有犯任何错吗?很快你就会发现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注:道教的神明有三只眼睛,此处指中国共产党)! 曹: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马王爷到底有多少眼睛。我更知道燕王对仆人的调查。但是有一件事我仍在等待。就是在电影《让子弹飞》中麻匪们中说的,他说他在鹅城的政府只为保证三件事:公平,公平和公平。 官方:你要公平是吗?这就相当于是在说你想要被手铐烤住一样!你昨天没看新闻吗?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已经宣布你所谓的独立候选人(为了竞选)缺乏法律依据。其潜台词就是,你们给政府制造了麻烦,所以法律是不会被用来保护你的。 [… …] 官方:你所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是现实是完全不同的。枪打出头鸟。你,你也是个有地位的人,你完全没必要去成为烈士。你认为没有你带头历史就会停止前进了吗? ” 北京人权活动家以及前独立人大代表来到北京。许志永,在他6月18日的Twitter上也同样 证实 了对独立候选人的镇压: “针对独立候选人的打压开始了。昨天被带走除了不准教育平等征集签名,另外就是不准推动人大选举,我说,如果连这么基层的民主都要假到底,都不给人民任何践行宪法权利的机会,你们将是历史的垃圾.” 许多受到大家关注的独立候选人受到政治骚扰。曹天,他已经宣布他打算争夺市长之后的一周被强迫离开郑州。 新浪微博的用户“@天佑中国”在6月17日 发表 一则评论: “民间参选市长第一人曹天在刚刚宣布参选郑州市市长一周后,即被当地多个部门关照。由公安、国土资源、税务组成调查组,对其所在公司及其个人进行全面调查。曹天被迫离开郑州,去向不明。微评:也许这也是其他独立参选人的下场,参选市长,没经过领导同意能行吗?我不说不让你选,我仅仅是查查你而已。” 江西的独立候选人,李思华(音),被指控伪造签名。当局称在超过200个签名的李的提名表格中,有5个是伪造的。虽然只需20个签名就有资格成为独立候选人,作为控诉的结果,李的竞选已经被撤销。李通过他的微博账户 解释 说: “6月17日省人大向市人大批转了我的申诉书,使市、区人大再也不能说是省人大认定我跨选区被推荐非法无效了。于是,市、区、街办、村委四级紧急行动,赶赴我的推荐人所在的西合村,采用种种手段给推荐人做笔录,证明我们的推荐存在冒名代签,涉嫌破坏选举罪。我刚去了村里,村民说只有亲属间的委托代签。” 微博用户“@无心快语” 提醒 所有独立候选人保护自己: “友情提示:独立候选人参选人大代表征集签名时,拍照、录音、摄像手段最好全都用上。” 尽管有这么多政治骚扰,仍有许多网民继续站出来并参与基层选举。中国人权维护网一直都在追踪记录的候选名单上的人,并用“ 基层选举 ”做标签发帖。 作者 Oiwan Lam · 译者 GV 中文化小组 · 阅读原文 [en] · 则留言 (0) 分享: HEMiDEMi · MyShare · Shouker · facebook · twitter · reddit · StumbleUpon · delicious · Insta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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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涟:女政治犯的尊严

本文并非只为女政治犯而写,是为了中国所有的政治犯及一切还在囚笼中的同胞而写。 写此文缘起于一场推上故事。多年来,尽管我对政治犯的尊严非常在意,却不敢触碰这个话题。因为这是中共统治下政治犯尤其是女政治犯一个永远在流血的巨大创口,我实在不忍心去面对它。 多天不上推,5月31日上推后看到的第一条推文就是在中国“茉莉花革命”中被失踪三个多月的上海女律师李天天的一条涉性推文,一惊之下再翻查了她复出后的所有推文,其恣肆狂放完全与她失踪以前的言行相异,联想到近几个月有推友写信告诉我其推号被迫交出,此后推文非他本人所写一事,我于是推测,李天天的推号被盗,这是国保为了污辱她而冒用她的推号发出。我将此想法公开写成推文发出。 推友当中有不少人赞同我的看法。但李天天自己出面否定了,直承那就是她本人写的推文。也有推友认为她是在这三个月内受伤过重,才有此反应,对此表示理解。还有个别推友认为她是在尊严受严重伤害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敢姿态在控诉这个政权的罪恶。直到我看完丁咚将李天天的微博辑录,以“上海警察为何对性事感兴趣?”发表于博客中国上( http://www.blogchina.com/201105291144549.html ,英译文China: Detained Rights Lawyer Interrogated About Sex Life http://globalvoicesonline.org/2011/05/30/china-detained-rights-lawyer-interrogated-about-sex-life/ ),我才敢相信这可能是李天天本尊在发推文。 李天天是当局因“茉莉花革命”采取了过度防卫而被拘,遭受到的主要是精神凌迟,中国司法机器的变态由此可窥一斑。由此,我想起无数勇敢智慧的中国女子——林昭、张志新、李九莲、钟海源,还有《血祭黑河》中那一群因“四五”天安门事件系狱的女子。她们在狱中遭受到的凌辱令人不忍听闻,张志新曾被看守多次轮奸,精神失常,用经血蘸馒头吃。而且有些酷刑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政治犯说话,林昭临刑前口中被塞橡皮舌塞,张志新临刑前被割断喉管,据说就是怕她们呼喊“反动口号”;钟海源临刑前被活杀取肾,因为有位高干子弟等着她的肾作移植手术。李九莲生前在牢狱中受过多种酷刑,其中一项是用竹签穿过她的下颚,据说这样做是为了让李九莲闭嘴。报告文学《血祭红土地》对这位可敬可哀的女子之死记载得很详细,这个体制与附着于其上的人几乎尽一切所能对她施加侮辱:五花大绑,四人按跪,脚镣,黑牌,针药麻醉之外,还将竹筒塞入她口中,使她不可能呼喊。在公判和侮辱性地游街示众之后,她被押到刑场。临刑的最后一瞬,她唯一可能用以保持个人尊严的是拒绝下跪,但行刑者射弹击腿。她死后所遭受的凌辱我实在不忍再现诸笔端,因为那些情节让我觉得出生并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国度令人羞耻。 中国历史上就有酷刑的传统,折磨女犯更是会给许多肮脏的两足动物带来特别的快感。在被中共极权政治污染过后,这块土地变得更加缺乏人道。国家机器及附着于其上的警察狱吏对身陷囹圄者施加肉体与精神上的凌辱,无非是想让草民们明白:专政机器可以任意剥夺有关个人尊严的一切。任何个人在那强大的机器碾压之下,无论从人格还是肉体上,都可以被碎成齑粉。 与中共在献身性革命教育中所披露的烈士们英勇就义的故事相比,中共政府这样对待政治犯尤其是对女政治犯摧残凌辱的方式,应该是前无古人。按中共自己的描写,被中共批为黑暗无比的国民政府监狱,对待政治犯都比中共监狱要文明得多。比如江姐在人间地狱渣滓洞都能从容赴死,临刑前能从容对镜理妆,换上干净的蓝布旗袍,披上红色毛衣,围上雪白的围巾,在昂首挺胸具有人格尊严地迈向刑场时,高声呼喊“共产党万岁、打倒国民党”之类的口号。刑场上的婚礼更富有诗意,以至于“六四”期间天安门广场上有学生摹仿。如果说这是中共为了宣传教育而编造的不足为凭,我们还可以举出吉鸿昌与瞿秋白的例子。吉鸿昌临刑前可以大声提出:“我为抗日而死,为革命而死,不能跪下挨枪,死后也不能倒下,给我拿把椅子来!”并要求行刑者“到前面开枪!共产党员要死得光明正大,决不能在背后挨枪,我要亲眼看着蒋介石的子弹是怎样打死我的!”最后高呼口号赴死。“匪首”瞿秋白也可以从容书写绝命书,梳洗换衣,盘腿而坐口占七绝从容赴死。几曾见过国民政府将他们捆成粽子状插上亡命牌、口中塞上东西或者割断喉管、肆无忌惮地践踏这些政治犯的尊严? 世界已进入21世纪,民主国家存在形形色色的反对派已成为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即使在今年刚倒台的中东北非独裁国家,政治上的反对派早就能昂首挺胸地公开自己的观点,比如突尼斯本•阿里与埃及穆巴拉克都允许政治反对派在议会中拥有席位。只有在自称为“最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共领导下的中国,做政治反对派仍然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一旦被当局盯上,不仅失去所有的社会地位与工作机会,其人格尊严也受到严重践踏。且不说高智晟这位触犯了“不能为法轮功说话”这一“天条”的律师所遭受的种种摧残凌辱,就以李天天这位仅仅只是言论出格就被当局抓捕的弱女子为例,她所受到的践踏就说明中共政府离“文明”二字相差非常遥远。 北京一直宣传中国正在崛起。但一个国家真正的崛起不是看GDP总量,也不是看这个国家有多少富豪与成功人士(如同国家形象片宣传的那样),而是看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否能够挺直身板站着做一个具有人格尊严的人。中国所有的异议人士其实只犯了一条“罪”:在北京当局强迫全体人民跪着求生之时,他们要站着做人。 一个让国民跪着求生的政权,永远也无法领导国家走向富强并赢得世界尊重。 Categories: 中国略影  |  标签: heqinglian , voa , voachineseblog , 中共 , 何清涟 , 女政治犯 , 李天天 , 美国之音中文博客 , 茉莉花革命  |  Leave a reply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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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子里面失政权(转帖)

                                        杨开亮      二十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圣诞节,齐奥塞斯库被罗马尼亚人民枪毙了。此时,距 1944 年罗马尼亚共产党领导发动武装起义,推翻了安东内斯库政权,已过了 65 个年头,距离齐奥塞斯库在长达七分钟雷鸣般的掌声中继续当选罗共中央总书记刚满一个月。可谓其兴也浡,其亡也忽。 枪杆子里失政权。人类治乱兴衰的历史反复证明,凡是靠暴力起家的政权,必然要靠暴力维护;凡是靠暴力维护的政权,最终必然走向暴力反抗并在暴力中丧失政权。人亡政息,是所有独裁统治的最后归宿。 独裁统治就像一座活火山,统治者就坐在高高的火山口上发号施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受制约的权利,可以让任何人利令智昏到呓语的境界, “ 万年基业 ” , “ 万岁万万岁 ” ,这些连傻瓜都不相信的豪言壮语,不幸竟成为统治者自我壮胆的兴奋剂。可是,当火山不再沉默,地火突奔,一旦怒吼,王朝顷刻间灰飞湮灭。让人苦恼的是,无论多么伟大的统治者,都难以预测火山何时不再沉默,道理很简单,火山沉默不沉默,只有火山自己知道。       齐奥塞斯库当然也不知道。 1989 年,东欧前社会主义国家均发生了政权更迭,苏联也开始了民主化进程,齐奥塞斯库领导下的罗马尼亚却对此无动于衷,仍然迷信枪杆子,企图以军警控制民众的改革呼声。就在他还陶醉在鲜花掌声中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事件引发了火山的喷发。 1989 年 11 月 29 日,体操巨星科马内奇出走美国,将自己在独裁统治下的 “ 恐怖感受 ” 公诸于众。 12 月 16 日,蒂米什瓦拉市民众开始示威游行,保安部队开枪镇压,几千人丧生,上万人被捕或失踪。翌日,大屠杀的录像在电视台公开播放:炮声、哭喊声,尸身遍地,一个妇女被剖腹,婴儿就放在她的肚子上。民众终于发出愤怒的吼声, 12 月 21 日,齐奥塞斯库在布加勒斯特举行十万人大会,试图欺骗市民支持他在蒂米什瓦拉采取的镇压行动。齐奥塞斯库在罗共中央大厦阳台上发表讲话,他妻子就站在他身边。没多久群众便开始高呼打到独裁的口号。群情激愤,齐奥塞斯库的演讲多次被打断,他不得不撤离。随后他下令 “ 可以开枪 ” ,但国防部长米列亚命令 “ 不准向人群开枪 ” ,最后米列亚在压力下选择了自杀,而齐奥塞斯库则谴责他是 “ 叛徒 ” 。消息传来,人神共愤,罗马尼亚军队的 “ 刀剑 ” 不再听从齐奥塞斯库的指挥。    布加勒斯特爆发了反齐奥塞斯库的示威游行。人们高呼: “ 不要齐奥塞斯库! ”“ 要自由! ”“ 要面包! ” 示威者冲进书店,焚毁齐奥塞斯库的著作。与此同时,以伊利埃斯库为首的罗马尼亚 “ 救国阵线 ” 宣告成立,宣布解散齐奥塞斯库的全部政权机构。紧接着,支持齐奥塞斯库的保安部队与反对他的军队和群众在首都市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12 月 22 日,示威群众向罗共中央大厦冲击。齐奥塞斯库夫妇见大势已去,下令调来直升机,从大厦的楼顶平台仓皇逃走。中午时分,直升机降落在布加勒斯特西北 52 公里处的一条公路上,齐奥塞斯库挟持一辆轿车,一路狂奔,寻求保护,希望他的人民能施以援手,一连跑了六个地方,结果都遭到坚拒。当持枪的士兵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齐奥塞斯库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士兵们不容分说地将齐氏夫妇推上车,带进一个兵营里。两天后,当人们围坐在五彩缤纷的圣诞树旁欢度圣诞节时,齐奥塞斯库被执行死刑。控诉书上写到了齐氏夫妇的五大罪行:一、大量屠杀人民,牺牲者超过 6 万名;二、利用秘密警察来对付人民和国家,损害了国家力量;三、在各个城市制造爆炸事件,破坏建筑物和公共财产;四、把国家经济搞得一团糟;五、在国外银行存款超过 1O 亿美元,并企图利用这笔款外逃。最后的判决是:没收被告所有财产,并处以死刑。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带赴刑场,埃列娜向行刑士兵喊道: “ 你们怎能向我们开枪,我曾经那么关怀你们,我是你们的母亲! ” 一个士兵回答说: “ 不,你不是我们的母亲,是你们杀死我们的母亲。 ” 随即开枪。     从罗共十四大齐奥塞斯库再次君临天下到被处决,仅仅只有 31 天。 ” 对此,罗马尼亚人民的反映是: “ 如同过节。 ”     枪杆子的作用是有限的,弄不好迟早有一天会瞄准自己。别说枪杆子,拥有核武器的前苏联不也是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吗?一个拥有三千万布尔什维克的政权几乎在没有遇到任何反抗的状态下轰然倒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军队倒戈,顺应人民正义要求,枪口指向独裁政权。 前苏联的火山爆发,源于 “8.19” 那一声惊雷。    1991 年 8 月 19 日清晨六点,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发动反改革的政变,将正在黑海海滨克里米亚半岛休养的戈尔巴乔夫软禁,自封为总统,成立 “ 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 ” ,宣布在苏联部分地区实施为期 6 个月的紧急状态,国家全部权力移交给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行使。亚纳耶夫发布了在莫斯科市实施紧急状态的命令,国防部长下令,由 3 个摩托化步兵团、一个坦克团和一个侦察营组成的塔曼摩托化步兵师,由 3 个坦克团、一个摩托化步兵团和一个侦察营组成的甘捷米罗夫坦克师进入莫斯科。这两个师拥有 362 辆坦克、 140 辆陆地战斗车、 148 辆装甲车、 430 辆重型军用卡车和 3809 名官兵。此外,图拉空降兵师、曾经在 1979 年袭击喀布尔阿明总统官邸的 “ 阿尔法 ” 特种部队、内务部队和克格勃的一些部队也都整装待命。     坦克和军队出现在莫斯科街头,叶利钦和莫斯科人民也走向广场。在议会大厦前,叶利钦跳上一辆坦克发表演讲,揭穿紧急状态委员会是要恢复苏联的政治铁幕统治,并号召群众进行总罢工。议会大厦前已聚集了数万示威群众,构筑堡垒,誓死保卫议会。     8 月 19 日上午,叶利钦给空降兵司令格拉乔夫打电话,     要求他不要对白宫里面的俄罗斯合法政权发动进攻。格拉乔夫在长时间沉默后,决定拒绝进攻白宫,并表示,将同胆敢向白宫发起进攻的其他部队血战。空军司令沙波什尼科夫将军看到格拉乔夫退却,明白大势已去,也就没有下达进攻命令。负责抓捕叶利钦的 “ 阿尔法 ” 特种部队司令卡尔布欣将军担心万一失败,他将承担全部责任,成为历史的罪人,便按兵不动,静观默察。在这种情形下,国防部长雅佐夫开始胆怯,下令围攻白宫的所有部队撤回营地。总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和内务部长普戈开枪自杀。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本是实施这一紧急状态的始作俑者,但这时也失魂落魄,害怕流血冲突将把他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敢下令进攻白宫。     20 日晚,紧急状态委员会决定向白宫发起总攻,逮捕叶利钦等人。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获悉此消息后,立即给雅佐夫、克留奇科夫等人打电话,成功阻止进攻。月 21 日早晨,紧急状态委员会见计划夭折,大势已去,下令部队撤离莫斯科。      8 月 22 日,戈尔巴乔夫从雅尔塔返回莫斯科,戈尔巴乔夫签署关于停止苏共活动的命令并于次日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职务,理由是苏共中央书记处和政治局 “ 没有反对 ” 最近发生的事件,中央委员会 “ 未能站在谴责和抵制的坚决立场上 ” ,苏共中央应当作出 “ 自行解散的决定 ” 。叶利钦同时宣布俄罗斯共产党为非法组织,下令解散《真理报》      25 日圣诞节夜(又是一个圣诞节), 19 时 25 分,戈尔巴乔夫在电视讲话中宣布辞职。 19 时 32 分,克里姆林宫屋顶旗杆上,镰刀锤子旗被一面三色的俄罗斯联邦国旗取而代之,升上了克里姆林宫上空。 枪杆子没能保卫住列宁创立、斯大林发展到极致的独裁政权,苏联从地图上消失。斯大林时期种下的种种因业,最终修成正果,结束了一个比希特勒有过之而无不及暴力统治。     是什么让一个超级大国走向消亡?其教训是什么?专家教授们汗牛充栋的学理分析,比不上梅德韦杰夫和布拉斯基的两句话:     梅德韦杰夫最近在回顾那段数百万人遭到斯大林镇压的历史时说,任何理由都无法为生命的损失辩护, “ 我认为,不能以人类的苦难和损失为代价,来实现国家的发展、成功和远大抱负。人类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 ”       布拉斯基说, “ 斯大林是魔鬼的化身,他不仅屠杀无辜百姓,还恐吓幸存者,阻止他们建立一套可以解决今天俄罗斯种种问题的体制。 ”      践踏生命,拒绝变革。这是迄今为止最为深刻、也是最精辟的反思。       践踏生命,拒绝变革,又岂止一个新沙皇,他们的老沙皇就是这么干的。     尼古拉二世登基的时代,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变革时期。世界多数专制帝国纷纷向君主君主立宪制靠拢,尼古拉二世却反其道而行之,,坚持实行残暴独裁的专制统治,压制一切有悖于专制主义的言论和行动,取缔一切政治团体,镇压异见人士。连一贯主张 “ 勿以暴力抗恶 ” 的俄国大文豪列夫 · 托尔斯泰也在沙皇的授意下被革除了东正教教籍,列宁等一大批异见人士相继被捕和流放。后来,虽然在孟什维克民主革命的推动下,沙皇尼古拉二世答应实行立宪改革,并以退位表明诚意,内阁提出辞呈,然而一切都晚了。此时布尔什维克共产革命骤起,切断了沙皇和孟什维克的和平改革之路,最终激发暴力革命,统治俄国达 300 年之久的罗曼诺夫王朝终于被推翻,使俄罗斯 “ 走上了一个血腥的世纪(叶利钦语) ” 。      尼古拉二世迷信暴力,对俄罗斯人民的诉求,除了镇压,还是镇压。沙皇政权在一八二六至一九 0 五的八十年间处决了近 900 名政治犯。 1905 年 1 月 9 日,俄国历史上第一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爆发。十余万彼得堡的工人前往冬宫广场请愿,结果遭到血腥屠杀。四千余人的鲜血惊醒了俄国人民,认清了沙皇以及沙皇政府的本质,他们从心中发出怒火,喊出了 “ 打倒专制制度! ” 、 “ 打倒沙皇尼古拉二世! ” 的口号。同年冬天,工人再次举行罢工,要求 “ 面包和自由 ” ,尼古拉二世不但不安抚民心,反而实行高压,又下令军队开枪打死数百人。      1917 年 3 月,俄国爆发了二月革命 ,彼得格勒 30 万人参加联合总罢工。沙皇尼古拉二世下令逮捕了彼得格勒委员会的领导人和其他一百多名群众领袖,引发上百万工人群众上街游行,抗议政府暴行,但遭到更野蛮的镇压。于是领导罢工的维堡区党委决定将总罢工转变为武装起义,推翻沙皇政府。工人们立即行动起来,攻占军火库,夺取枪支弹药,筑起街垒,与反动军警展开战斗。同时工人们还积极开展宣传,感召了数万名士兵公开站到革命的一边。他们同起义工人一起,占领了沙皇的巢穴冬宫和政府各部,逮捕了沙皇的大臣和将军。尼古拉二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立即从一战前线调动部队,企图夺回首都,但沙皇军队在革命影响下也发生了兵变。尼古拉二世见大势已去,被迫于 3 月 15 日引退,让位给其弟米哈依尔。第二天,米哈依尔也宣布退位。沙皇政府推翻,临时政府成立。就在民主革命将要取得成功的紧要关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抄了民主改革的后路,推翻了临时政府,使俄罗斯走向血腥统治。尼古拉二世被列宁下令满门抄斩,布尔什维克执政第一个月,死于政治原因的人达数十万。以后斯大林统治下的三十多年,死于大清洗、古拉格群岛和秘密警察专政下的无辜生命,更是不计其数。以此故,这段历史现在被俄罗斯主流意识形态将称作 “ 政变 ” 。       我在《忏悔:为远离暴政》一文中,曾谈到叶利钦对前人暴力的忏悔。从人权和法治的层面来看,尼古拉的五个孩子是无辜的,但尼古拉二世本人是死有余辜。拒绝主动变革,迷恋极权统治,镇压异见人士,屠杀人民群众,激发暴力革命,是他最终身首异处的根本原因。他企图依靠国家机器的支柱 —— 军队,来维持自己的统治,但自己的军队却反戈一击,成了沙皇灭亡的主要利器。 与沙皇王朝垮塌惊人相似的是大清帝国的灭亡。同样是枪杆子出了问题。     就在尼古拉二世试图实行君主立宪制的时候,大清政府的决策层也在观望、犹豫、等待中度日如年,西太后一边承诺将效法西制启动立宪,一边又按兵不动,或虽有所动,也是久拖不决,直到 1908 年才出笼了一个《钦定宪法大纲》,答应在 1917 年颁布实施。此时的晚清,已是民变蜂起,政府动辄以武力镇压,虎豹之心,昭然若揭。改革的蜗牛速度和缺乏诚意的许诺,终于是革命党人失去耐心,激发革命,葬送了中华民族走向民主的最佳时机,也使一个王朝断送在自己经心缔造的新军之手。     武昌新军首义,清廷急调北洋军主力前往镇压。这时段祺瑞也被从江北提督任上调出,担任北洋军第二军总统,又署湖广总督,兼领北洋第一军,与湖北军政府对峙。段祺瑞按兵不动,为起义军提供了难得的壮大机会,助推了辛亥革命的成功, 1912 年 1 月,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在南京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段祺瑞屡次向朝廷进言,陈述共和思想,并联名北洋集团 46 名高级将领,发出致内阁代奏电,要求清廷 “ 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 ” ,并提出 “ 召集国会,组织共和政府 ” ,但不为清廷接受。同年 2 月,段祺瑞准备以清君侧为名实行兵谏,联合第一军 8 名协统以上的高级将领发出代奏电,称 “ 共和国体,原以致君于尧舜,拯民于水火。乃因二三王公迭次阻挠,以至恩旨不颁,万民受困 ” ,瑞等不忍宇内有此败类也 ” ,如若不然将 “ 率全体将士入京,与王公剖陈利害 ” 。同时,为了强势压服清政府,段祺瑞将其司令部由湖北孝感回迁至距京畿一步之遥的保定,对清廷造成巨大的军事压力。兵谏对清廷退位、推进共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 月 12 日,隆裕太后以 “ 宣统皇帝 ” 名义颁退位诏,帝国王朝终于正式宣告覆亡。    一个庞然帝国,短短四个月零两天就灰飞烟灭,教训极为深刻。当共和理想已经深入人心,而执政者却拒绝融入世界主流文明的时候,一个蝴蝶效应就可以让一座帝国大厦轰然坍塌。从段祺瑞对武昌起义和大清帝国的态度上可以证明,当民主与独裁、共和与暴政面临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进步理想、人心所向、公理正义成为最终抛弃王朝走向共和的决定力量。     载舟覆舟,只在一瞬。镇压变法,康有为跑了,拒绝改革,孙中山来了。历史就是这样蹊跷。遥想当年,面对用银子打造出来的新军,溥仪父亲摄政王载沣是何等自信。老臣张之洞作为国家高级官员,临终前可能有许多话要留予治者,就对前来探视的摄政王说: “ 要善待百姓,恐生事变 ……” 意在促其幡然醒悟,哪知摄政王立刻打断说: “ 没事,有兵在。 ” 此言一出,张之洞再无二话。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通古今之变,俯察中外治乱兴衰历史,哪朝哪代不是民变在前,兵变在后?     也有特例,一朝动兵,长治久安,盖属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者。美国独立战争大陆军总司令、首任总统华盛顿,应属圣人之列。唯一不同的是,华盛顿把抢杆子交出去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留下一个不用枪杆子维护的政权,所以历届美国总统都活得逍遥自在,几无恶名,备受推崇。道理至简:民主政府,永远不用担心枪杆子里面失政权。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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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美特访缅,促尊重人权

一名美国高级外交官告诉缅甸的新政府,华盛顿愿意改善关系,但任何进展将取决于政治改革和改善缅甸人权的尊重。 美国副助理国务卿约瑟夫.尹星期五结束了对缅甸为期三天的访问,这是缅甸新政府3月就职以来美国高级官员的首次访问。 美国国务院说,约瑟夫.尹还敦促缅甸政府释放所有政治犯,并采取“有意义的具体步骤”,走向民主治理。访问期间,他在缅甸首都内比都会见了包括外交部长在内的政府官员,并在星期四与缅甸民主领袖翁山苏姬和少数民族领导人举行了会谈。 昂山素季说,她理解,美国将等到缅甸出现了“重大变化”,才取消对该国政府的经济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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