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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为什么钓鱼岛是中国的原则问题

  简介   亚洲大国之间的领土争端逐步升级,刺耳的国际舆论只是点燃了中国人的爱国心。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想要跟我喝一杯,因为在这个中国西部城市的西藏主题酒吧里,我是唯一的一个外国人。      他举着杯祝福加拿大,我举着杯祝福中国。然后我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就跟我聊起了战争这个话题。      “我们必须用武力夺回钓鱼岛!”他在嘈杂的现场音乐声里喊道。他指的是那五个荒芜人烟的岛屿,虽然现在正被日本控制并且命名为尖阁列岛,但中国也强调着合法拥有它们。      这个男人说他姓“马”,在邻近的陕西省铁道部工作。于是我跟他说起了我搭火车环游中国的事情,但是他仍然想继续谈论中国面对日本的必要性。      “看,这是我的手表,”他说道,随即拉起袖子露出了一只银色的欧米茄手表。“我有2个亿约合3200万美元。我就是所谓的贪官。但我时时刻刻都可以为我的祖国牺牲我自己。”      我们的聊天内容已经失控,他的朋友们不停地想把他拉走,但是马先生不顾他们,反而站了起来,缓慢熟练地给我敬了个礼。“我们必须用武力夺回钓鱼岛,”他再次强调道。      我们这次中国之旅为期18天,行驶了超过4200公里的路程,而战争的话题却无处不在地跟随着我们。      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这些又小又遥远的岛屿争端,其实真的是——问题又小又遥远。但中国境内媒体却把它发展成了关乎国家荣誉的问题,瞬间点燃了中国人民的不满,延续了对日本在二战中对中国侵略和占领的怨气。   当我们上周驾车在四川省的偏远山区时,经过了一个巨大的公路广告牌,上面赫然写着:“钓鱼岛是中国的!”。鲜红的照片广告牌在孤独的群山中非常突兀显眼。      对这亚洲两大国家的考验在9月份开始了,因为东京从拥有岛屿数十年的日本家族手里购买了岛屿,使其国有化了。愤怒的中国人民从那时起每天都出动渔业巡逻舰进入日本海域以示抗议。      这次摊牌在最近几周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因为双方都派出了战斗机在岛屿上空盘旋。      但北京和东京最近也从这个极端的边缘各退了一小步,因为上周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会见了一直极力提议中日两国首脑会议的日本外交官,而习主席说他会“认真考虑一下”。但是,双方仍然没有表示留出妥协的余地。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上个月由日本民众选举出来,人们希望看到他对中国的立场可以比他的前任更强硬。而中国人民广泛的反日情绪在某些方面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对战争的渴望。      我们从中国南部的四川成都搭乘火车到西部的甘肃兰州花了22个小时,是旅途中搭乘火车最长时间的一次了。我们坐在在四个喝得酒气熏天的男人旁边,他们在看着环球时报,高谈阔论地谈论着跟日本发生军事冲突的可能性。其中一个人,灰色的毛衣上别着一枚红色的党徽。      我打断他们大声的谈话,问他们是否有想过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中国有八大军区,”其中一个回答,他指的是人民解放军的八个地区司令部,“任何一个军区都可以打得小日本屁滚尿流。”      在这次火车之旅前的一个星期,我们在中国最贫穷大城市之一的贵阳,雇了一辆出租车,我们让司机带我们去他的家乡。      一路上,31岁的司机孔德正(音译)不断抱怨着腐败已经成为共产党的潜规则,而他仅凭着自己微薄的收入撑起一家三口有多困难,尤其是在物价花销不断上涨的这个年代。      但当我们谈到岛屿争端这个问题时,他却坚定地支持着政府的领导。“如果打仗,不管我多穷,我一定会给军队捐款的。”他诚恳地说道。虽然我们没问起,但孔司机也跟其他人一样,不由自主地谈起了岛屿的问题。            本文摘自《译言网》作者:加拿大环球邮报记者 马凯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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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于轼:中国人的怨气从哪儿来

  本书以一个经济学家的角度对中国当前面临的各种问题进行的理性的分析,用一个个鲜活的案例与翔实的经济数据,真实反映当下中国人的精神状态与生活现状。作者本着关注最底层社会民生的态度,呼吁反思人民利益,恢复农民对土地财产的所有权,降低税率,加大反腐力度。      2012年弗里德曼自由奖得主、   人文经济学会理事长茅于轼重磅新书《中国人的焦虑哪里来》      中国人的怨气从哪儿来      (茅于轼新作《中国人的焦虑哪里来》精彩内容选刊)      中国据说已经崛起,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过去30年取得的经济成就,在全世界可以说首屈一指。中国彻底改变了自己的面貌,不再是穷困和饥饿,不再受人欺侮,也不再是“东亚病夫”。在世界历史上,很少有这样的大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发生这样快的变化。特别是中国从改革开放前“闭关锁国”的状况,变成了全面开放、人民享有很大自由的国家。和世界上不论是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比起来,中国的经济成就令人羡慕。俄罗斯、日本、东欧、拉美,更不用说非洲国家,无论生活的提高、政治的进步,还是国际地位的提升,谁也比不上我们。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已经很好了,已经是先进国家了,我是说,我们进步的速度确实叫人大为惊异。30年前任何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是同样叫人丧气的是,社会的怨气特别大,社会的矛盾也特别多。百姓在互相交谈中,在网上的评论中,很少有人感到满意,倒是牢骚特别多,还有所谓的“中国崩溃论”。马路上吵架的人也多,火气大,动不动就想打架。政府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很怕社会不稳,把稳定视为压倒一切的目标。每逢国家有庆典,比如十一阅兵、奥运会开幕、人大开会,就成了警察最忙的时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老太太都被动员出来巡逻,商店里连菜刀都不许随便卖。这样的情况在全世界恐怕也可算是独一无二的。一方面大家生活都改善了,另一方面怨气又这么大,到底是什么原因?外国人对此觉得无法解释,我们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比较普遍的说法是贫富差距造成民怨。这不能说没有根据。贫富差距到处可见,而且给人的眼球和神经很大的刺激。民怨加剧是和经济增长同时发生的,它是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结果。收入的不平衡随着经济增长而加剧,因此不平衡造成的不满也同样在加强。当前全国上下都注意如何缓解贫富差距,把克服收入不平衡看成缓解民怨一个最主要的方面。      可是客观地比较一下,这个结论怕经不起检验。收入分配的不公固然可能引发怨气,但是也未必,这同时取决于一系列其他因素。最可比的是香港地区。香港同样是中国人,文化传统是一样的。相距不到100千米,每天都有几十万人出出进进。香港的基尼系数比内地还高,2002年时是0.45,现在上升到了0.5。内地的基尼系数是0.45,分配比香港还更公平一些。内地相对较高的基尼系数主要是城乡差别造成的,仅仅看城市或仅仅看农村,各自的基尼系数都不到0.4,但是把二者合起来,不平等就特别大了。香港没有农村,它是一个城市地区,不存在城乡差别,可是收入差距比有城乡差别的内地还要大。香港的面积又非常小,没有地区间的差别。不像在内地,东西之间自然条件有非常大的不同。这说明香港的收入不公完全是人为的。而内地的分配不公部分是自然造成的,基尼系数大是可以理解的。在香港,距离很近的人之间收入的差别这样大,比起远隔千里之外的人同样的差距,引起的感受是极不相同的。可是在香港收入差别并没有引起社会的不稳或很大的民怨。的确,香港也有它自己的问题,曾经发生多次几十万人的大游行和静坐示威。但主要不是因为收入分配,而是政治原因。内地则不同。      民怨大的另一个说法是贪污腐化。可是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远不是最腐化的国家。政府腐败是发展中国家的通病。全世界最腐化的国家集中在非洲,其次是南美洲。比较起来东南亚算好一点的。就拿我们的近邻来看,印度、马来西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尼泊尔、泰国、柬埔寨、越南、俄罗斯等,它们在透明国际的廉洁排行榜中除了马来西亚比我们好,其余都不如中国。中国排行第七十多位。印度、泰国排在第八十多位。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越南、尼泊尔、柬埔寨都排在第一百位以后(2009年数据)。这些国家有没有民怨我不知道,也很难调查。但是从国际上大部分学者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可知,中国的确是问题最多的国家之一。经济虽然很好,前景很不确定。问题不在经济上,而在社会中。      中国的民怨来自何处?我的直观感觉是社会正义的缺失。正义缺失是什么意思?简单讲,就是不讲理。古语说“有理走遍天下”。可是现在,不跟你讲理,所以有理没用,有武力倒是有用的。不讲理的人什么社会里都有,中国的特点是某些政府官员不讲理,不主持正义,所以不讲理变成了民怨。      一个社会是需要有正义的。大家都讲理,不动武,讲理能讲得通,大家都服理,而不是服从武力,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如果讲理讲不通,必须动武,这个社会就非常危险。正义从哪儿来?政府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政府有许多功能,但是最重要的功能是提供正义的服务。政府自己要讲理,带头讲理,政府还要帮助别人讲理,这就是正义的服务。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是千真万确的。可是现在的某些政府官员不讲理了,社会就陷入了危险。      中国每年有成千上万件民告官的诉讼,但是胜诉的不到10%。更有甚者,某些地方政府还抓上访求诉正义的人,关他们,打他们。还要打压帮助百姓维权的律师,找他们的碴,罚他们的款。百姓伸张正义的道路非常艰难,成功的机会非常微小。社会陷入正义无望,于是民怨迭起,百姓也不再信任政府。每当官民发生矛盾时,民众不分是非,一概认为政府是错的。社会的秩序靠假话来维持,假作真时真亦假,假话说惯了,政府说真话百姓也不信,搞得政府百口莫辩。      收入差距和贪污腐化是社会矛盾的重要方面,但不是民怨的根源。把根源看错了,治理就不能见效。既然问题的根子在某些政府官员不讲理,全社会必须恢复讲理的风气,尤其是政府必须带头讲理。应该说,政府也很想讲理,所以有庞大的宣传部门,每天从电视到广播,从学校到机关,无时无刻不在宣传党的政策。这种宣传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调整到和政府保持一致。可是一旦有利益矛盾的时候,问题就显露出来了。要想帮助他们恢复讲理,必须回到党章中所说的,中国共产党除了人民的利益没有自己的私利。放弃私利,恢复讲理,这是解决民怨的唯一道路。      中国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所谓共和(republic)从字面上看就是共同的和平,就是大家都讲和平,放弃武力。用共和来翻译republic非常恰当。大家都讲理,矛盾通过说理来解决,这是一个先进社会的基本标志。反之,一个落后的社会就是一个不讲理的社会,凭武力解决问题。比较各国的发达程度,只要看武力在国家活动中的作用,就能判断得差不多。最发达的国家,武装力量只用于警察和国防,绝不参与国内的政治。管理国家的武装是一门很专业的学问,是由专业人士来做的。很少有哪个国家领导人是部队行伍出身的,因为他们需要的知识不同。越是欠发达国家,领导人越是依靠武装力量。即使是文官出身,也得时刻防备武装政变。讲理的作用在最不发达国家里几乎等于零,事情的决策全靠武力。但是在发达国家里,必须通过讲理才能拍板。      通常,百姓是没有武装的(有些国家的百姓可以拥有武装,如美国),他们只能靠讲理来生存。如果他们的生存受到威胁,讲理又讲不通,国家就不稳了。国家领导人或政府也希望稳定,于是也不得不和百姓讲理。为什么从讲武力到讲理这么困难?主要因为有武力的一方(就是政府)相信武力能够解决问题。要想建立一个讲理的社会,需要一些最基本的条件。首先是最有武力的一方认识到讲理的必要性,愿意放弃武力,提倡讲理,将社会引向善治。这是从讲武力转变到讲理的第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其次要建立一套规矩,使讲理能解决问题,不会回到讲武力的状态。这需要双方都有彼此尊重的习惯,有让步的思想准备,有遵守法律的意识。这时候民众是不是讲理,愿意妥协让步,达成协议,成为关键。我们现在只感觉某些政府官员不讲理,其实百姓同样存在不讲理的可能。一些民主国家虽然有全民投票的规则,可是失败的一方不承认自己的失败,继续上街闹事,最后不得不靠动武解决问题,“共和”又走远了。      的确,社会有纷争的时候,通过谈判不见得总能达成协议,所以最后必须有不动武的解决办法,那就是通过全民投票解决问题。比如决定国家领导人,如果两派相持不下,就由投票解决,那就是民主宪政制度。有了这样一套规矩,社会就能讲理,就一定能稳定,民怨也就没有了。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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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陈志武:中国的政府规模有多大?

  中国的115.6万亿元资产财富中,只有27.6万亿是民间私人的,剩下的88万亿属国家所有。如果2008年中国GDP和资产价值都上升10%,那么,老百姓从资产升值中得到2.76万亿元,而政府能得到8.8万亿元。政府从经济增长所带来的资产财富升值中得到的份额,是民间的三倍。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资产升值难以带来消费的财富效应、资产升值带动不了太多的内需增长的原因。         中国的政府规模有多大?      陈志武 (人文经济学会理事)      2007年,国家财政税收增加了31%,达到5.1万亿元,占GDP的21%,相当于3.7亿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12.3亿农民的纯收入。也就是说,政府一年花的钱等于3.7亿个城镇居民、12.3亿农民一年可以花的钱。政府要这么多的老百姓才能供养,当然很庞大。这里,我们不妨从几个不同角度来把握其“大小”。      跟历史比,跟美国比      相对帝制时期的政府规模如何?既然中国今日又逢盛世,我们不妨先以康乾盛世时期作为一个参照。乾隆中期的1766年,朝廷财政税收为4937万两银子。在1760年前后,荷兰东印度公司对当时的北京、广州老百姓的收入和消费做过细致调查,据其历史档案,那时一个普通北京人的年收入大约为24两银子(每月2两左右)。这样,4937万两银子相当于205万普通北京人的收入,即只要205万个北京人的收入就够供养盛世时期的乾隆政府,那当然是小政府。我们或可说当时中国其他地方居民的收入比北京低,所以,以北京人收入作为标准,降低了为供养乾隆政府所需要的人数。但是,那时的全国人均收入不一定比北京低多少,比如,1950年以前北京的人均收入属全国平均水平,最多是中等偏上,只有到实行了国有制计划经济之后,北京的相对人均收入才开始飙升,把全国其他地方甩在身后。退一步讲,即使乾隆时期全国城镇平均收入只有北京人的一半,那么,朝廷岁入也只是410万人的年收入,跟今天的3.7亿个城镇居民、12.3亿农民的可支配收入才能支持政府的开支,无法相提并论。      也许我们会说,今天任何国家的政府规模都不能跟过去的做直接比较,因为传统农业经济对政府的依赖度低,而现代经济的交易复杂性特别高,所以,离不开政府在安全和产权与契约保障方面的支持。没有政府保护产权、维护契约权益,就难以有现代经济。这当然有道理。按照这个思路推下去,美国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系,因为美国的金融证券市场、知识产权市场以及其他现代产业在全球来说最发达,此外,它还扮演世界警察角色,所以它的政府职能应该不低于任何其他国家。在社会福利支持上,美国也不亚于西欧。      然而,2007年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税收为2.4万亿美元,占GDP的18%,相当于8500万普通美国人一年的可支配收入。也就是说,为了支持美国政府的开支,需要8500万美国人的可支配收入,这当然远比中国政府的开支需要3.7亿城市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低。中国有5.4亿城镇居民、8亿农民,加在一起,去年民间的可支配收入总共为10.7万亿元。也就是说,5.1万亿元的政府财政税收约等于民间可支配收入总额的一半。相比之下,美国民间的可支配收入总量为8.4万亿美元,2.4万亿美元的政府财政税收相当于民间可支配收入总量的四分之一。      由此可见,我们的政府规模相对远大于美国政府。      政府规模是如何变迁的?      过去30年里,中国的政府规模并非一开始就这么大。如果说“小政府、大社会”一直是改革的理想,那么,1978-1995年间确是如此走向。改革之初的1978年,国家财政税收相当于3.3亿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8.5亿农民的纯收入。那时的政府也不小,这就是为什么要改革政府的原因之一,但那时的政府毕竟要负责城市人从摇篮到坟墓方方面面的生活开支,所以,政府当然大。      随着改革的进行,到1985年,财政税收相当于2.7亿城镇居民、5亿农民的纯收入(见图一、图二)。到1995年,财政税收相当于1.46亿城镇居民、3.9亿农民的纯收入。1.46亿城镇人口的可支配收入才能支持政府的开支,政府还是很大,可那是近30年里“最小”的政府了。            1993—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从根本上逆转了头17年的方向。那次改革把税权下放,从中央到省、到地方、到县和乡,每级只要求下一级在每项税种中往上交多少比例的税收,剩下的权限就留给下级政府。从表面看,税权下放而不是由中央统一掌权,是件好事,会给地方更多发展经济的激励。只不过,当时好心的改革设计者没想到或不愿意想到,在没有实质性权力制约的体系下,特别是在新加税种的权力不在立法机构而是在行政部门的国情下,把税权下放等于是为各级政府随意加税大开绿灯,国民没有正式途径对随意增加的税负表达意见。   经常有人说,在别国行得通的制度安排,一到中国就水土不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中国没有对征税权的根本性约束。所以,水土不服的根源在于有没有对权力的制约上。      1995年后财政税收逐年回升,到2004年,财政税收相当于2.8亿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9亿农民的纯收入。随后的三年更是加速征税,到2007年,政府的财政税收已经远远超改革开放初1978年时的规模,达到历史“最大”规模。      我们也可以把政府、城镇居民、农民看成中国的三大群体。那么,在改革开放的成果中,哪个群体受益最多呢?自1995年到2007年的12年里,政府财政税收年均增长16%(去掉通货膨胀率后),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8%,农民的纯收入年均增长6.2%。这期间,GDP的年均增长速度为10.2%。图三给出三个群体的累计收入增长情况。         因此,只有政府的收入以远高于GDP的速度在增长,城镇居民的收入增长速度次之,农民的收入增长最慢,速度远低于GDP的增速。从1995到2007年,去掉通胀成分后,政府财政收入增加5.7倍,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1.6倍,农民人均纯收入仅增长1.2倍。   财政税收之外      不过,上面的计算只反映了政府总收入的一部分,还有预算外的政府收入、资产增值和资产性收入并不在其内。也就是说,财政税收只是政府最“看得见”的收入部分。实际上,随着中国经济这些年的高速发展,政府作为中国最大的资产所有者,其拥有的国有企业资产、公有土地以及矿产资源的增值比财政税收更大、增长速度更快。      到2006年,国有土地的总价值大约为50万亿元。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在2007年8月《求是》杂志上谈到,到2006年底,全国有11.9万家国有企业,平均每家资产为2.4亿元,所有国企资产加在一起值29万亿元。也就是说,2006年底,国有土地加国有企业的总价值为79万亿元。去年,中国GDP增长11.4%,假设土地和国有资产以同样于GDP的增速升值(资产升值速度一般高于GDP),这意味国有资产去年增值9万亿,比财政税收的5.1万亿多80%。      2007年,国有企业的总利润为1.6万亿元。因此,去年国家资产和土地所有者的“可支配收入”共有10.6万亿元。      把国家的资产性可支配收入和财政税收的5.1万亿加在一起,去年政府可以支配的总收入是15.7万亿元,这等于11.4亿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37.9亿农民的纯收入。      中美民间财富结构对比      当然中国家庭也持有财富,包括房地产、企业股权、金融证券、银行储蓄等等,只不过主要是城镇居民有这些,农民没有土地、也没有太多储蓄,他们的财富很少。据发改委估算,到2005年底,全国城镇居民的总资产价值为20.6万亿。如果过去两年均按略高于2005年GDP的速度增值,也即按每年15%增值,那么,到去年底,全国居民资产为27.6万亿元,不到价值为88万亿的国有资产与国有土地的三分之一。      中国民间资产加国有资产共115.6万亿元,相当于GDP的4.7倍。      相比之下,美国政府基本没有生产性资产,也只有少量的土地。至2007年底,美国私人家庭资产的总值为73万亿美元,相当于GDP的5.4倍,比中国的总资产与GDP比值略高一些。其原因是美国资产的金融化程度全球最高,资产流动性越大,其资本价值就越高。但两国的总资产与GDP之比,大致相当。      可是,在两国,财富在民间和政府之间的分享结构截然不同。在中国,多于76%的资产由政府拥有,民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资产。而在美国,其资产基本都在民间个人和家庭手中。这两种不同的财富持有结构会带来什么差别呢?      其差别表现在很多方面,包括经济增长模式、产业结构、法治发展上,等等。这里,让我们集中看看,这种结构对国家和民间在财富赛跑上有什么影响。      美国家庭资产的73万亿美元中,有近35万亿来自过去十年的资产增值,而从劳动等可支配收入中累计储蓄的才1.5万亿美元。所以,美国人的财富增长基本靠资产升值,而由劳动等所得的非资产性可支配收入(去年为8.4万亿美元)基本全部花掉,这既是为什么美国的储蓄率现在为-1%,也是为什么美国的内需这么强盛。好在美国的资产基本都是私人所有,所以,美国人能够只靠资产升值来使自己的财富水平上升。      中国的115.6万亿元资产财富中,只有27.6万亿是民间私人的,剩下的88万亿属国家所有。如果2008年中国GDP和资产价值都上升10%,那么,老百姓从资产升值中得到2.76万亿元,而政府能得到8.8万亿元。政府从经济增长所带来的资产财富升值中得到的份额,是民间的三倍。      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资产升值难以带来消费的财富效应、资产升值带动不了太多的内需增长的原因。      国家的钱花到哪里了?      按照上面谈到的,去年政府财政税收5.1万亿,国有资产与土地升值至少9万亿,国有企业的总利润为1.6万亿元,政府总共有15.7万亿的收入可以花,这些钱花在哪里了?如果政府把钱花在民生上,那不是从相当程度上代替了老百姓花吗?在效果上,由老百姓自己花这些钱和由政府代替老百姓花,这两种安排会有大的区别吗?按照许多主张政府要推出各种名目税收的人的说法,通过税收和国有资产,政府能够实现“第二次再分配”,以降低收入差距。但是,实际真的如此吗?      据财政部长谢旭人介绍,2007年政府在直接涉及老百姓的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和就业福利上的开支,总共约6000亿元,相当于财政总开支的15%,为全年GDP的2.4%,分到13亿人身上,人均461元(相当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3%)。而在没有国有经济的美国,去年在同样三项上的开支约为15000亿美元,相当于联邦政府总开支的61%,为美国GDP的11.5%,分到3亿美国人身上,人均5000美元(相当于美国人均可支配收入的18%)。      许多人说,中国还处于发展中阶段,所以没法跟美国以及其他市场经济国家比。这种说法站不住脚。美国去年的财政税收仅占GDP的18%,而中国5.1万亿元财政收入占GDP的20%。所以,即使不算国企收入和国有资产增值,仅财政税收,中国政府的相对收入就高于美国,没有理由在民生上的开支比例低于美国。中国政府不是没有钱花,而是没有对财政预算过程的实质监督,以至于政府钱多后更倾向于在形象工程、政府办公大楼上浪费,在高资源消耗、高环境污染又不创造就业的工业项目上投资,也当然为腐败提供了温床。      正因为中国太多的收入和资产财富掌握在政府手中,而不是将更多收入、更多资产由私人去消费、去投资,使跟民生贴近的服务业难以发展。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产业发展所需要的投资和消费需求从哪里来?      既然美国政府为了刺激经济从次级按揭贷款危机中走出来,而给每家老百姓寄支票直接退税,把钱退给纳税人自己去花,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一些税收、国企利润、国有资产增值退回给中国家庭呢?比如,也给他们寄去汇票。国民们也该直接分享一点国企的红利了。当然,最好是把许多国有企业资产民营化、把土地还给农民,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国民自己的。         本文来源《人文经济学会》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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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昊:警惕权贵阶层毁灭中国梦

  中国梦,梦之难。      当下,从庙堂至江湖,皆言中国梦。习近平在参观国家博物馆时,称大国复兴,乃是中国梦,相对政治家,升斗小民,亦存在种种梦想。南方一大报的“中国梦”新年献词,虽最终流产,亦反应了社会上的普遍情绪。       “美国梦”的存在。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美国人,为此造就了一个开放博大而又雄浑的国家。从洛克菲勒到盖茨,商业精英都靠自己的努力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在政治领域,出身贫困的林肯,成为美国最伟大的总统之一,少数裔的奥巴马、骆家辉亦登上了政治舞台。      “美国梦”的最大魅力,不仅是造就了一大批成功的精英,更在于使民众相信成功和财富,来自勤奋和努力,鼓励他们保持对未来的希望。纵使今日是屌丝,未来亦值得憧憬。正如华裔NBA运动员林书豪,昨天在球队做替补都岌岌可危,睡在队友家的沙发上彷徨伤感,明日就可能爆发,成为“林疯狂”,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社会曾经激发出巨大的活力与生机。无论是在火车站密密麻麻的民工,还是通过上大学改变自己命运的新兴知识精英,皆相信通过公平与努力,可以获得更为美好的未来。中国梦被寄托了无限了希望,承载了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      然而,事情正在起变化。      在中国,极少数家庭占有绝大多数的国民财富。财富集中度超过了而美国、日本财富的过度集中,使一般民众在财富上的成功希望变得日益渺茫。      更为严重的是,在财富严重分化的同时,社会的公平性日益被怀疑。在中国3000多个财富超过1亿的家庭中,竟然有2900多户有各种背景。比例之高,触目惊心。当财富的来源不再取决于自身努力,而是取决于出身、特权等因素时,民众仇富的本质,乃是对于社会不公、机会不均的绝望乃至仇恨。      特权阶层与豪强势力的崛起,对于中国社会造成了挤压,而且在社会管理,人才成长领域,对于中国造成了严重阻碍。        由此,首先在经济领域,豪强势力恶化了中国的经济危机。        本次经济困局,某种意义上乃是经济结构不合理造成,这种不合理,有两个方面。一是,主体的的经济力量,集中在铁工基、地产等领域,而大众制造缺血。这些领域往往是官办企业,可谓权力的嫡亲,地产企业众所周知,与权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乃是权力的表亲。        垄断产业和地产行业的膨胀,严重挤压了实业的生存空间,造成了经济结构的畸形。        其二是,官办企业与民办企业,存在着身份的严重不平等。   众多周知。近几年一些官办企业强势收购效益非常好的民营企业,迫使民营企业在钢铁,航空等领域退出。 其实,这种因为官办企业的挤压而倒闭的情况,在更多领域均已出现。        朱镕基主导的国有企业改革,其中一个核心,就是国有企业在非战略性领域退出,特别是在竞争性产业领域。但是,最近几年的情况却相反,很多本来已经退出的领域,国有企业重新进入,很多本来对民营企业开放的领域,重新封闭,如航空和钢铁,煤炭,民营企业接近全军覆没,很多不该进入的领域,却疯狂进入,如地产,众多央企都成为各地的地王,不务正业,与民争利。        官办企业的生存空间急剧扩张,使很多民营企业失去生路,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最近中国民营企业的倒闭潮,某种意义上,就是因为空间不够,很多产业不能碰,需要的资金没有来源,创业环境恶化等。温州之乱,就是投入1000个亿也没有用,唯有开放金融才有效。        在社会领域,权贵与豪强亦挤占了大众的生存空间        与经济领域对于民营企业的挤压相关的,是在社会领域,豪强势力对于大众生存空间的挤压。造成了阶层的固化。        中国社科院社会所发布的研究报告称,我国中间层只占人口的23%,远低于发达国家70%左右的比重。        最危险的是,正如经济学家王小鲁所说,中国形成了一种“新底层阶层”,所谓“新底层社会”,包括失地农民、被拆迁的城市居民以及不能充分就业的大学生群体,还有因为高房价坠落的“城市中产”、体制外知识分子,加上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农民工、下岗失业工人,组成庞大而复杂的底层社会。        而既得利益阶层一直非常模糊,其实,细究起来,也就三大势力,其一是政府官员,其二就是传统的“企事业单位”人员,也就是垄管官办企业,以及事业单位从业人员,其三就是与权力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产业,如地产行业,煤炭等资源性行业,其创办人必须有极广的政府人脉。此外,就是有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影响力后,被逐步吸纳到“体制内”的势力,如各地的政协委员,往往多是知名企业家,他们相当于被招安。        其实,阶层的分野,各个国家都有,但是,最重要的是,各个阶层,应该能够自由流动,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阶层逐步固化,纵向流动日益困难。        在社会管理方面,“新底层阶层”被排斥在社会管理事务之外,不要说决定社会事务,就是想投票决定自己喜欢的歌手,也被禁止——湖南卫视等众多选秀节目,因为仿效普选模式而被叫停,豪强阶层,不希望底层阶层分享和参与社会事务的治理,垄断了中国的国家治权。使“民治”落空。        在就业方面,“拼爹”替代了拼能力。中国各级政府和国有垄断企业在选拔官员和聘用雇员时,这种现象尤其明显。官员后代更容易成为官员,穷人的后代继续做穷人,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三代人都在民航、一家人全干电力”并非戏言。        中国社科院一份名为《当代中国社会流动》研究报告表明,父辈具有社会资本的那些人比一般人更易于成为干部。在父亲受教育程度这个自变量固定的情况下,干部子女成为干部的机会,是非干部子女的2倍多。        而据调查,二代农民工,其父母几乎都是农民或农民工,只有极个别曾是乡镇干部或乡村教师医生等公职人员。        伴随官二代出现的,就是穷二代,大都市不仅是豪强的乐园,亦是造就蚁族的土壤。代际遗传逐步加强,曾经被横扫的“血统论”沉渣泛起。        在知识文化方面,资源亦开始倾斜。        目前,各个大学,来自农村的生源日益减少,北大和清华,来自农村的生源之占15%,城市生源高达85%,而事实上,农业人口与城市人口基本对等。同时,很多官员子女,通过各种特权,获得加分或者特招机会。在知识经济时代,拥有知识被赋予了改变命运的使命,但是,在起点上,公平已经严重失衡。        最关键的是,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信念本身已经坍塌。        以前,一个贫困的家庭,可能因为一个人考上大学,就实现了鲤鱼跳龙门,而现在,大学生就业渠道不畅。,下层阶层的子女通过教育实现向上流动的成本越来越高,动力越来越小。毕业于武汉大学的的杨元元自杀,毕业于北京大学的陆步轩卖肉,就是对“知识就是力量”最后的绝望。        豪强势力对于中国最严重的危害,还是破坏了中国梦,造成了全民的理想与信心的丧失。   中国目前存在汹涌的移民潮,很大程度上根源于此。      富人动向,可以成为观察中国社会动态的风向标。富人和名人移民的出现,值得深思。 某种意义上说,富有阶层是中国的夹生饭,既有成为豪强的基础,但是由于制度的缺失,又时刻有被权力巨兽所伤的危险。一度贵为中国首富的宗庆后,拥有美国绿卡,曾经收到过邓小平亲笔信的天皇巨星李连杰,也是在移民新加坡才得安心。        如非缺少安全感,他们何以移民,离开造就他们成功的故国?根本原因,还是梦想破灭。        中层和部分上层人士可以通过移民,来实现安全着陆。但是,底层民众却不行。在中国梦的破灭之后,底层民众,不少也陷入疯狂之中,传销的邪火难以止息,根源就在于此。        绝望情绪蔓延整个社会之时,必然影响到年轻一代的未来选择。部分底层年轻精英投身传销,“中国梦”的危机,使他们不再相信勤劳和奋斗可以创造未来,而是寄希望于一夜暴富,于是投机、贪婪由然而生。大学生富有现代知识,容易很快成为领袖与骨干。而非法传销在中国流行了十几年,也被批判了十几年,作为大学生,理应洞察其危害。明知邪路,却偏要赌,这种微妙的心态,极为值得关注。        当天使不再拯救大众的时候,那些具有野心和才干的人,往往便将命运抵押给魔鬼。历朝历代埋葬王朝的领头人,往往不是报国无门的落魄才子,就是被裁撤后无路可走的退伍军人,黄巢闯王,皆为同类。此中真意,值得深思。      没有安全感的不仅仅是中产和底层民众,当中国梦的破灭,整个社会将处于不安全感中,豪强阶层亦将因为对于未来的恐惧,更为拒绝改革。阶层固化更为严重,进一步恶化社会环境,造成恶性循环。全体国民如坐火山,不知何时爆发。长久以来,将戕害全社会的信心。      欲复兴大国,必先再造中国梦。为长久之计,则中国急需抑制权贵,伸张民权,造就普遍之平等,铸就普遍之希望。在政治领域,削弱官权,还权于民,在经济领域,抑制垄断,扶助民营,在社会文化领域,开放管制,成就多元。      罗天昊 国资委商业科技质量中心研究员长江商学院原高级研究员 致力于国家战略研究 著有《大国诸城》         本文摘自:英国《金融时报》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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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孰若法治

   新浪微博上有位网友声称我们今天:“没有法制,有的只是法治。其实那法不是法律,乃是办法,治的却是异己之人!”我的一位朋友在微博上亦持类似看法:“怎么都说法治法治,是法制呀,没有真正法的制度,越治越可怕。”对这种看法笔者不敢赞同,回了一贴:“法治比法制更重要。法治相对人治而言,是法的统治(rule of law),法制则是法的制度,但这里的法完全可以是工具层面上的法(rule by law),它只是权力者统治手段的制度化。比如法家也有法制,但不可能有法治。” 其后,一位朋友又跟上一句:“无论法制还是法治,核心是法,法的制定,授权,解释,维护”,于是话题从法治或法制又转移到法本身上。 法治与法制,前者是一个明确的法学概念,后者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谓。查我手上1983年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牛津法律大辞典》,其词条有“法治”而无“法制”。复查由邓正来主编并于2002年出版的《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也是没有“法制”词条而有“法治”词条。那么,到底什么是法治呢,请看《牛津法律大辞典》的释义:“一个无比重要的、但未被定义、也不是随便就能定义的概念,它意指所有的权威机构、立法、行政、司法及其它机构都要服从于某些原则。这些原则一般被看作是表达了法律的各种特性,如正义的基本原则、道德原则、公平和合理诉讼程序的观念,它含有对个人的至高无上的价值观念和尊严的尊重。” 此一释义很明确,法,作为某些原则,具有至上性,任何权力或权威都须对其服从而不得与其相违。这些权威通常是指政府的三种权力,即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换言之,法治的意思不是指政府在统治这个国家,统治这个国家的是高于政府的法(基本原则),这是“rule of law”的本义,即法的统治。至于政府,只是按照这个最高法对社会进行各司其职的管理而已。它固然也有统治权,但,是一种有限统治权,限制它的便是高于它的法。不用说,这个法是也只能是宪法。至于后位朋友担心,无论法治还是法制,关键还要看是什么法,因而法的制定便尤为重要。但在现代政治文明的“法治”语境中,这种担心其实多余。牛津的法治概念很清楚,作为一种基本原则,它的价值本位是个人及其权利。此即法治的法,无论宪法还是下位法,其制定都是出于对个人权利的保护,并据以限制拥有各种权力因而又最易使权利受其侵害的政府。 和法治对应的概念是“人治”。尽管法治的诞生是一个历史的漫长过程,但从逻辑上讲,法治出现以前的社会形态便是人治。法治和人治的区别,用托马斯·潘恩《常识》中的表述更清楚:“让我们为宪章加冕;从而使世人都知道,……北美的法律就是国王,正如专制政府中国王便是法律。”法律就是国王,是法治拟人化的表述。相应地,国王便是法律,则是人治的一种比喻,它的统治形态是统治者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里,统治者的意志便是法,借用传统的语言,即“王法”。相对于法治而言,任何形态的人治都是专制,它可能很古老,如中国法家政治下的皇权;也可能很现代,如苏式布尔什维克的党权。 至于法制一词,虽不见载于牛津等词典,日常语用中我们却常见。但问题在于,与法治之法相比,法制的法,语义不彰,或者说,它比较含混。法制是指法的制度,可是,宪法如果可以成为制度,王法也可以制度化啊。事实上,中国先秦法家做的工作,就是使统治者的意志制度化而非朝三暮四或朝令夕改,因为后者本身就不利于统治。如《商君书·君臣》曰:“民众而奸邪生,故立法制为度量以禁之”,这样的法或法制显然不是保护民众的权利,而是用来统治民众的。这是一个对比,法治的法是对权力的限制,这里法制的法正好颠倒,是对权利的禁限。对权利禁限而非保护的法,不是“rule of law”而是“rule by law”。《管子·任法》云:“夫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于法者民也”,法不过是作为“生法者”亦即不受法制约的君,用以(by)统治民的工具,而民只能“法于法”亦即为法所统治。这不独先秦,自古而今,任何一种类型的人治或专制,都是以一种制度化的形态即法制形态存在着的。 由此可见,从现代法学和政治学的角度,法治与法制针对我们今天的政治改革,谁更明确、更精准,业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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