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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钱永祥:台湾的政治转型

钱永祥:台湾的政治转型 作者:钱永祥 来源:东方早报书评周刊 来源日期:2011-11-13 本站发布时间:2011-11-13 8:19:07 阅读量:762次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   1971年台湾大学生保钓游行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但从五十年代起,各种报刊杂志、民主运动就已经逐渐在积累力量,提供各种思想资源。各种思潮是如何汇成不可逆转之势,完成民主化进程后,台湾社会又有哪些重大的变化?台湾“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的钱永祥先生,在七十年代亲身参与了台湾学生运动,此后一直从事政治哲学的研究。他认为尽管经历很多挫折,但台湾的政治转型基本完成,而由此带来的道德进步也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黄晓峰 丁雄飞   在您看来,台湾民主化的进程中,最主要的动力是什么?   钱永祥:台湾民主化的主要动力来自于族群的矛盾。由于国民党政府来到台湾,台湾的政治权力主要掌握在外省人的手里,这部分人占全台湾人口的百分之十二,其他百分之八十八都是本省(台湾本地)人。历史原因使然,本省人的身份认同与价值观与外省人有一些地方不大相同。由于权力集中在外省人手里,所以本省人有很强烈的疏离感。本省人主要走中小企业的发展道路,形成台湾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取得一定的经济力量之后,自然对政治权力的分配有高度的不满,到他们出来要求民主化的时候,造成的冲击力量就很大。台湾如果没有这种族群矛盾,民主化进程会是什么方式,就很难想象。在台湾,所谓“反对者”与“统治者”的矛盾,正好契合族群的界线。族群的区别具有很强的动员能力,族群议题一旦成形,“我们”与“他们”就分开了,阵营的区分非常明确。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族群的冲突已经无法压制,反对国民党的形势已定,蒋经国觉得局面维持不下去,希望和平地转移政权。如果当时用冲突、镇压的方式,后来台湾的情况就会非常悲惨。   台湾民主化的另一个动力是台湾的政治环境使然,民主成为唯一的选项。国民党维持在台湾统治的正当性,唯一的说法就是“民主反共”。在当时的冷战形势下,“反共”正好配合了美国在东南亚的需要,所以得到美国的支持。为了“反共”,所以台湾人民要接受国民党的统治,“中央民意机构”三十多年不用改选。因为台湾把自己作为冷战中“反共”的先锋,所以在价值观上,一定要走西方的道路。虽然体制没有民主化,但是在意识形态上,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一是要“反共”,再就是台湾属于自由民主的阵营。这个观念从小就是灌输的。在这个局面下,宪政民主、自由主义的民主,是大家心目中的唯一道路。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并无其他选择。当时,在拉美和东南亚也有独裁政权,但在冷战的背景下,都把自己归为自由民主阵营。   台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些重要的刊物,如《自由中国》,它们对台湾民主自由思想的传播起到了什么作用?   钱永祥:国民党来到台湾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台湾本土的左翼势力,清洗从大陆到台湾的有左派嫌疑和背景的人。五十年代的台湾确实是白色恐怖,抓了很多人,枪毙的人数很难估计。比如在台湾很有名的广播剧导演崔小萍,1968年被抓,判刑多年,只是因为当年山东有个共产党的话剧学校的学生与她同名,就因此被当作左翼嫌疑抓起来。我在读高中的时候,美术老师与工艺老师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国民党对左派的镇压很厉害。能公开宣讲的只有民主、自由之类的“反共”观念。   《自由中国》从创刊到被禁,历时十年,出了两百六十期,对台湾民主化的进程发挥了奠基的作用。创办人雷震本来是负责国民党统战工作的,在南京时期相当于大陆的政协秘书长。他与当年第三势力的人士都有接触。因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痛定思痛,觉得需要加强思想上的“反共”工作,所以鼓励《自由中国》的存在。但到了1953年,这份刊物却开始扮演反对派的角色。《自由中国》在思想上对自由主义并没有很深入、系统的想法,只是宣扬二十世纪西方政治的常识,比如宪政、法治、两党制或多党制、公开的选举。但对五十年代的台湾,这些已经是相当激烈的言论。在当时的环境下,《自由中国》把这些观念配合了台湾的现实,产生很大的影响,并且影响不止是它存在的那十年,而是延续下来。我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在旧书摊上找到这些旧杂志,打开来读,还是觉得那些言论有当下的意义,冲击力很强。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写政论,他说对报社新进的记者,要他们了解台湾政治的沉疴,最好的训练就是把全套的《自由中国》翻一遍。《自由中国》对台湾问题的诊断,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都是有效的。这些朴素的自由、民主、宪政的理念,用平实的语言,配合台湾的现实,销路非常好。五六十年代读大学的一批人,受《自由中国》的影响最大。   《自由中国》被查封之后,台湾进入了一个高压灰暗的时期。随后虽有《文星》的出版,但《文星》不是政论刊物,而是文化刊物,对现实政治的冲击力比较间接,但仍然酝酿了新的思想氛围。比如李敖写老人应该交棒、全盘西化等,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能打破沉闷的气氛,带进新鲜的空气。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李敖带来的思想上的启蒙作用,必须加以肯定。《文星》1965年被迫停刊,前后出版了九十八期。到了1968年,又有《大学杂志》,堪称台湾批判性言论的第三代,延续了雷震、殷海光等台湾第一代自由派、《文星》为代表的第二代自由派的启蒙事业。   与《自由中国》同时,徐复观先生也办了《民主评论》,宣传新儒家的思想,这对自由主义的思想资源是否起到调和的作用?   钱永祥:《民主评论》的针对性不强,而且主要是从中国文化的立场立论,与台湾盛行的“五四”世界观稍有区隔。就这一点而言,《民主评论》的影响远没有《自由中国》大。同时除了徐复观先生,台湾的新儒家与党外运动是有较大距离的。何况,1965年,蒋介石发起“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国民党表现出来一方面是西化(现代化)的政党,一方面又强调自己是中华文化的守护者,道统(以及政统)在兹。所以大陆“文革”开始时,国民党反应很积极,认为自己继承了儒家的道统,比中共更有资格承继整个历史中国继往开来的使命。这种情况之下,儒家与国民党较有“选择性的亲近”,在台湾的民主化过程中,作用相对有限。   在1949年之前,左翼人士就一直在批评国民党的威权统治,左翼思潮的传统在台湾有延续吗?   钱永祥:左翼思潮在五十年代已经基本被暴力清扫光了,在冷战时期的台湾,任何开明或具有反对意识的人士,多少总是在广义自由主义的脉络里思考与发言的。国民党认为在大陆吃了亏,所以在台湾对思想工作的掌控做得非常彻底。日据时代台湾本地有左翼思想,但我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台湾那时完全抹煞中国近代现代文学史,国文课本里就是古文,充其量是朱自清、徐志摩。我高中的时候在旧书店买到了鲁迅的小说,那是禁书,持有者抓到了算“为匪宣传”罪,至少要判三到七年徒刑。台湾作家刘大任的小说《浮游群落》,曾写到这种年轻人在旧书店购买左翼书籍的紧张情节。我看了鲁迅的书,才初次知道中国三十年代有这样一个左翼文学传统,对我产生强烈的冲击。   我接触到左翼思想后,兴趣浓厚。我们把国民党反共出版物,比如“匪情专家”郑学稼的《中共兴亡史》,当成认识共产党的途径。1960年代后期,陈映真先生的影响很大,他从日文书籍里看到西方的变化,并以文学的形式介绍给读者。1965年越战升温,1966年西方爆发反战的学生运动,一整个世代的年轻人向左转。台湾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仍有人设法了解西方左派的世界观,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时在台湾,左派的信息以这种形式渗透。1966年,大陆“文革”开始,台湾的报纸报道得非常详细,因为在国民党看来,这是中共在自掘坟墓。“文革”是历史上前所未闻的激进政治实验,一个政权可以炮打司令部,可以鼓励群众反官僚,红卫兵可以出来挑战体制,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与想象的。   虽然这些左翼的思想在台湾并没有形成思潮,但是像我这样兴趣浓厚甚至于有所向往的人,在当时的台湾可能并不是少数。   您在台湾大学曾参加了保卫钓鱼岛的学生运动,这个运动对台湾民主化进程起到什么作用?   钱永祥:1971年的保钓运动,其意义在于把学生运动第一次移到了台湾。在此之前,由于在大陆上的惨痛经验,国民党对校园管制得非常严密。保钓由台湾在海外的留学生发动,岛内校园也自发地产生了护卫国土的诉求。学生胆敢聚众游行,是从保钓运动开始的。保钓运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成果,但却在校园里注入了关心现实、关心政治与社会议题的意识,年轻一代开始探讨社会问题、政治体制问题。   台湾七十年代的学生运动,为稍后的党外民主运动培育了第一批骨干。七十年代后期,有大批年轻人参加党外运动,都是当年在大学里受到过反抗意识启发的学生。   这个阶段的反对运动,与早先《自由中国》等国民党的批评者有什么不同?   钱永祥:1960年雷震被捕,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开始与台湾本省籍的政治人物结合,要组建中国民主党。在当时的台湾,外省人批评时政,鼓吹民主,只要不涉及“领袖”个人、不要质疑“反共”国策、不非议党中央,其实关系不大。但雷震与台湾本土的政治人物在一起倡议组党,则是犯了大忌。   这个事实反映了台湾族群关系的历史状态。《自由中国》、《文星》、《大学杂志》等具有反对意识的刊物,主事者都是外省人、知识分子,但1975年创办的《台湾政论》,则是第一次由本省人、地方政治人物主其事。虽然这份刊物很快就被禁掉,但本省人的政治意识已经成形,开始集结。1979年,《美丽岛》杂志形成了全岛的连线,代表了台湾本地族群的政治意识已经成熟。年尾的《美丽岛》事件导致很多人被捕坐牢,但是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大学生维持了党外运动的生机,他们串联组织,前仆后继地办了众多的党外刊物,一直到1986年民进党成立。   我们通常会说国民党是党国一体化的威权体制,在这种体制下,为什么反对派还有那么大的活动空间?   钱永祥:威权体制以暴力镇压社会,但与希特勒的法西斯体制或者苏联式的极权体制仍有性质上的差别。虽然国民党也有主管意识形态的文化宣传的部门,但国民党算不得一个革命政党,其组织形式、意识形态也都没有贯彻列宁式的原则。国民党当然是党国体制,可是由于自居为民主政体以与共产党对抗,它的国先于党,政治独裁却没有社会专政,在党国体制之外,仍然存留着一个相当广阔的社会空间。国民党在台湾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我们刚才提到那么多异议刊物,国民党并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此外,在一个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下,不管统治者如何专断横行,却无法控制所有人的生计,总有机会不用靠它吃饭。台湾有些老政治犯,在绿岛关了十几年,出来之后,到老朋友的公司里兼差糊口,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走投无路。我们看到,威权体制的民主转型,可以渐进地发生,而极权体制往往要经过从上崩溃或者从下革命这两种急剧变化,原因即在于前者多少保留了一些反对力量的运作空间,容许整个体制缓缓调整,而后者却只能等待堰塞湖的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台湾的民主转型之所以平顺,与国民党的威权性格,是有本质上的关系的。   您近年来强调“道德进步”的概念,认为民主体制有助于道德进步,可是我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台湾的“立法院”会议,总是在打架。道德进步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运作,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多,至于在议场里打架,则是政客的廉价表演,不必太理会。他们只是民主化的受益者,并不是民主生活的主体所在。一般而言,我很喜欢用“集体学习”这个概念形容台湾的民主发展。台湾的民主化已经三十年了,最激烈的冲突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满街在打,似乎敌我斗争。可是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这几十年,我觉得这是台湾社会的“集体学习”过程。你即使不到街头去游行,看新闻也都是这些事情,大家都在耳濡目染,在学习民主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台湾社会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冲突,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学什么?学习社会中成员的相处之道:对其他人,你不用去喜欢他、认同他,不用觉得他是我的同志、同胞等等,这都是很多余的。你只要把对方当成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人就行了。民主化的过程,让台湾人学到了一些很起码的相处之道,人与人之间比较平等、尊重、容忍,在我看来就是学习民主生活的结果。   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其实,我不太关注民主能带来什么好处,因为我给民主提供的哲学论证不在于效益,而在于权利:民主首先是国民的权利。举个例子:言论自由当然是好东西,因为言论自由有助于我们减少错误、接近真理,这是一个效益或者说功利的理由;但是,抛开这个功利的理由,我作为人,如果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即是我的人格不可能完整地呈现,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这是一个权利的概念。同样的道理,民主首先是权利,它追问这个国家是谁的?这个国家如果是人民的,人民就一定有权利在里面表达意见,形成影响,这是我自己对民主的辩护。   但我也很重视民主的效用,认为民主有助于改善一个社会的道德质量。我觉得社会之间确实有好坏之分,社会本身也的确有道德上的进步可言。怎么来评估社会的好坏或进步呢?用别的因素来比较都有所偏颇,因为诸如经济发展、国家实力、文化厚薄等等标准,都着眼在集体或者群体,不会注意到个人在社会里的遭遇与命运。但我比较关心的是,就个别人本身而言,今天比一百年前、五十年前,承受的暴力与痛苦是不是比较少、相互之间的地位是不是更平等?这个关心有两方面的背景。一方面,我们处在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相对主义盛行,事情的好坏似乎难有定论,我担心因此我们会放弃对社会正义的追求。我想用“道德进步”这个概念,来维系这种理想主义。另一方面,很多人谈道德的时候对个人要求很高,强调个人道德品质的提升,但是我不相信道德圣人之说,不信任高调的道德理想主义。“道德进步”这个概念,着眼于痛苦与平等,旨在减少人间的暴力与人们相互的压迫和歧视,其实是很平实的理想主义。   所以,今天的这个社会和五十年前的社会相比,只要人际关系变得比较平等,就算有了道德上的进步。道德的关键原则就是平等。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我们能对每个人的利害都作平等的考虑,这个社会就是比较进步的社会。如果我们的社会中有压迫、有歧视,某些人的利害没有获得平等的看待,这就是一个比较糟、比较落后的社会。在美国还有黑奴制度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比较糟的社会,因为还有几百万黑人被剥夺了权利,白人的地位比他们高,白人的利益比较优先。回到中国一百年前,那时候不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男人的利益比较优先,而女人的利益比较不重要。那么当然,中国今天的社会一定是比起一百年前、五十年前进步的社会。在什么样的意义下进步呢?就是社会的女性成员的利益和男人的利益取得了一样的地位。今天政府在做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把女人的利益也列入考虑。十九世纪爱尔兰的一个思想家勒基曾说,人类的道德发展的历史是一个在扩大的圈子。“有一度,仁爱之情只限于家族,但很快,这个向外扩张的圈子先容纳了一整个阶级,然后容纳了一整个民族,然后容纳了多民族的结合体,然后纳入了整个人类,最后,它影响到了人与动物世界的关系。”在古代,人们道德考虑的范围很狭窄。但随着人与人接触的增加,道德考虑的圈子扩大,昔日的异类逐渐纳入圈子,成为自己的同类。我所讲的“道德进步”就是这个圈子在扩大,这个社会被排除到利害考虑圈子之外的人越来越少。   那么在您看来,台湾完成民主进程后,道德进步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化过程有三个后果。首先,社会怨气的减少,民主化之后社会的紧张程度降低了。此前,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地位悬殊,被统治者受到压迫,利益受到损失,却没有能力抱怨、抗争。民主化的贡献就是让人民可以抗议,心里的这种怨怼感、疏离感降低。回到台湾三十年前,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但心里很多事情不高兴,对政府的无能、贪污,他们没法公开讲出来。民主化就是使人的抱怨有了出路。当人们把这些怨气表达出来之后,怨气就没那么大了。也许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但是不要紧,人们至少把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了。   第二,民主带来了更明确的行动规则,人与人之间互动、交往的规则变得明确了。社会上总有歧见与冲突,可是解决冲突的规则阙如,或者虽有规则却不受信任。民主化本身提供了一套明确的规则,又因为赋予每个人平等的权利与义务,让每个人拥有一样的参与权利,歧见与冲突虽然更形明朗,其解决的耗费却也更为减少。   第三,社会达成了更平等的公共气氛。我们承认,族群、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几方面的差别永远在社会上存在,并且几乎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台湾的族群、统独冲突即为例证。但是“公民”的身份旨在既承认、维系这些差别,而又在社会成员之间建立一种对待与合作的关系。“公民”身份由每个人所拥有的平等的权利和义务来界定,由此保证所有社会成员的平等。各种差别在“公民”的身份中得到了更高的综合,让它们不再变成相互歧视、仇恨的借口。台湾的民主化,归根究底,就是用公民的身份压倒了族群差别。台湾的道德进步,取决于它是一个相当平等的社会。当然台湾还有严重的贫富差距、南北差距、权力差距,有身份与阶级的差距,但是这些差距的意义在降低,并且正受到公民这项身份的严正挑战。比如只要是台湾的公民就能参加健康保险,每个人医疗的保障是一样的,健康最基本的条件就受到保障。由“公民”身份所带来的平等,让我们不会把他人作为异类,我可以不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歧视你,你受到的公共的待遇不会比我差。   这就是我所谓的“道德进步”,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了平等考虑。从上面三个角度来讲,台湾的社会是进步的,不会再像三十年前有人因为太穷而不能受教育,有人因为太穷不能看医生,有人因为残障不能出门。特别在过去十年里台湾的社会比较平和,人与人的地位变得比较平等,我觉得和民主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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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的政治转型

作者:钱永祥 来源:东方早报书评周刊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        1971年台湾大学生保钓游行        中国台湾的民主转型是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但从五十年代起,各种报刊杂志、民主运动就已经逐渐在积累力量,提供各种思想资源。各种思潮是如何汇成不可逆转之势,完成民主化进程后,台湾社会又有哪些重大的变化?台湾“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的钱永祥先生,在七十年代亲身参与了台湾学生运动,此后一直从事政治哲学的研究。他认为尽管经历很多挫折,但台湾的政治转型基本完成,而由此带来的道德进步也是可以清晰分辨的。        黄晓峰 丁雄飞        在您看来,台湾民主化的进程中,最主要的动力是什么?        钱永祥:台湾民主化的主要动力来自于族群的矛盾。由于国民党政府来到台湾,台湾的政治权力主要掌握在外省人的手里,这部分人占全台湾人口的百分之十二,其他百分之八十八都是本省(台湾本地)人。历史原因使然,本省人的身份认同与价值观与外省人有一些地方不大相同。由于权力集中在外省人手里,所以本省人有很强烈的疏离感。本省人主要走中小企业的发展道路,形成台湾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取得一定的经济力量之后,自然对政治权力的分配有高度的不满,到他们出来要求民主化的时候,造成的冲击力量就很大。台湾如果没有这种族群矛盾,民主化进程会是什么方式,就很难想象。在台湾,所谓“反对者”与“统治者”的矛盾,正好契合族群的界线。族群的区别具有很强的动员能力,族群议题一旦成形,“我们”与“他们”就分开了,阵营的区分非常明确。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族群的冲突已经无法压制,反对国民党的形势已定,蒋经国觉得局面维持不下去,希望和平地转移政权。如果当时用冲突、镇压的方式,后来台湾的情况就会非常悲惨。        台湾民主化的另一个动力是台湾的政治环境使然,民主成为唯一的选项。国民党维持在台湾统治的正当性,唯一的说法就是“民主反共”。在当时的冷战形势下,“反共”正好配合了美国在东南亚的需要,所以得到美国的支持。为了“反共”,所以台湾人民要接受国民党的统治,“中央民意机构”三十多年不用改选。因为台湾把自己作为冷战中“反共”的先锋,所以在价值观上,一定要走西方的道路。虽然体制没有民主化,但是在意识形态上,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一是要“反共”,再就是台湾属于自由民主的阵营。这个观念从小就是灌输的。在这个局面下,宪政民主、自由主义的民主,是大家心目中的唯一道路。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并无其他选择。当时,在拉美和东南亚也有独裁政权,但在冷战的背景下,都把自己归为自由民主阵营。        台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些重要的刊物,如《自由中国》,它们对台湾民主自由思想的传播起到了什么作用?        钱永祥:国民党来到台湾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台湾本土的左翼势力,清洗从大陆到台湾的有左派嫌疑和背景的人。五十年代的台湾确实是白色恐怖,抓了很多人,枪毙的人数很难估计。比如在台湾很有名的广播剧导演崔小萍,1968年被抓,判刑多年,只是因为当年山东有个共产党的话剧学校的学生与她同名,就因此被当作左翼嫌疑抓起来。我在读高中的时候,美术老师与工艺老师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国民党对左派的镇压很厉害。能公开宣讲的只有民主、自由之类的“反共”观念。        《自由中国》从创刊到被禁,历时十年,出了两百六十期,对台湾民主化的进程发挥了奠基的作用。创办人雷震本来是负责国民党统战工作的,在南京时期相当于大陆的政协秘书长。他与当年第三势力的人士都有接触。因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痛定思痛,觉得需要加强思想上的“反共”工作,所以鼓励《自由中国》的存在。但到了1953年,这份刊物却开始扮演反对派的角色。《自由中国》在思想上对自由主义并没有很深入、系统的想法,只是宣扬二十世纪西方政治的常识,比如宪政、法治、两党制或多党制、公开的选举。但对五十年代的台湾,这些已经是相当激烈的言论。在当时的环境下,《自由中国》把这些观念配合了台湾的现实,产生很大的影响,并且影响不止是它存在的那十年,而是延续下来。我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在旧书摊上找到这些旧杂志,打开来读,还是觉得那些言论有当下的意义,冲击力很强。我有个朋友在报社写政论,他说对报社新进的记者,要他们了解台湾政治的沉疴,最好的训练就是把全套的《自由中国》翻一遍。《自由中国》对台湾问题的诊断,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都是有效的。这些朴素的自由、民主、宪政的理念,用平实的语言,配合台湾的现实,销路非常好。五六十年代读大学的一批人,受《自由中国》的影响最大。        《自由中国》被查封之后,台湾进入了一个高压灰暗的时期。随后虽有《文星》的出版,但《文星》不是政论刊物,而是文化刊物,对现实政治的冲击力比较间接,但仍然酝酿了新的思想氛围。比如李敖写老人应该交棒、全盘西化等,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能打破沉闷的气氛,带进新鲜的空气。在当时台湾的环境里,李敖带来的思想上的启蒙作用,必须加以肯定。《文星》1965年被迫停刊,前后出版了九十八期。到了1968年,又有《大学杂志》,堪称台湾批判性言论的第三代,延续了雷震、殷海光等台湾第一代自由派、《文星》为代表的第二代自由派的启蒙事业。        与《自由中国》同时,徐复观先生也办了《民主评论》,宣传新儒家的思想,这对自由主义的思想资源是否起到调和的作用?        钱永祥:《民主评论》的针对性不强,而且主要是从中国文化的立场立论,与台湾盛行的“五四”世界观稍有区隔。就这一点而言,《民主评论》的影响远没有《自由中国》大。同时除了徐复观先生,台湾的新儒家与党外运动是有较大距离的。何况,1965年,蒋介石发起“中华文化复兴运动”,国民党表现出来一方面是西化(现代化)的政党,一方面又强调自己是中华文化的守护者,道统(以及政统)在兹。所以大陆“文革”开始时,国民党反应很积极,认为自己继承了儒家的道统,比中共更有资格承继整个历史中国继往开来的使命。这种情况之下,儒家与国民党较有“选择性的亲近”,在台湾的民主化过程中,作用相对有限。        在1949年之前,左翼人士就一直在批评国民党的威权统治,左翼思潮的传统在台湾有延续吗?        钱永祥:左翼思潮在五十年代已经基本被暴力清扫光了,在冷战时期的台湾,任何开明或具有反对意识的人士,多少总是在广义自由主义的脉络里思考与发言的。国民党认为在大陆吃了亏,所以在台湾对思想工作的掌控做得非常彻底。日据时代台湾本地有左翼思想,但我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台湾那时完全抹煞中国近代现代文学史,国文课本里就是古文,充其量是朱自清、徐志摩。我高中的时候在旧书店买到了鲁迅的小说,那是禁书,持有者抓到了算“为匪宣传”罪,至少要判三到七年徒刑。台湾作家刘大任的小说《浮游群落》,曾写到这种年轻人在旧书店购买左翼书籍的紧张情节。我看了鲁迅的书,才初次知道中国三十年代有这样一个左翼文学传统,对我产生强烈的冲击。        我接触到左翼思想后,兴趣浓厚。我们把国民党反共出版物,比如“匪情专家”郑学稼的《中共兴亡史》,当成认识共产党的途径。1960年代后期,陈映真先生的影响很大,他从日文书籍里看到西方的变化,并以文学的形式介绍给读者。1965年越战升温,1966年西方爆发反战的学生运动,一整个世代的年轻人向左转。台湾的消息虽然不多,但仍有人设法了解西方左派的世界观,包括我自己在内。当时在台湾,左派的信息以这种形式渗透。1966年,大陆“文革”开始,台湾的报纸报道得非常详细,因为在国民党看来,这是中共在自掘坟墓。“文革”是历史上前所未闻的激进政治实验,一个政权可以炮打司令部,可以鼓励群众反官僚,红卫兵可以出来挑战体制,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与想象的。        虽然这些左翼的思想在台湾并没有形成思潮,但是像我这样兴趣浓厚甚至于有所向往的人,在当时的台湾可能并不是少数。        您在台湾大学曾参加了保卫钓鱼岛的学生运动,这个运动对台湾民主化进程起到什么作用?        钱永祥:1971年的保钓运动,其意义在于把学生运动第一次移到了台湾。在此之前,由于在大陆上的惨痛经验,国民党对校园管制得非常严密。保钓由台湾在海外的留学生发动,岛内校园也自发地产生了护卫国土的诉求。学生胆敢聚众游行,是从保钓运动开始的。保钓运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成果,但却在校园里注入了关心现实、关心政治与社会议题的意识,年轻一代开始探讨社会问题、政治体制问题。        台湾七十年代的学生运动,为稍后的党外民主运动培育了第一批骨干。七十年代后期,有大批年轻人参加党外运动,都是当年在大学里受到过反抗意识启发的学生。        这个阶段的反对运动,与早先《自由中国》等国民党的批评者有什么不同?        钱永祥:1960年雷震被捕,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开始与台湾本省籍的政治人物结合,要组建中国民主党。在当时的台湾,外省人批评时政,鼓吹民主,只要不涉及“领袖”个人、不要质疑“反共”国策、不非议党中央,其实关系不大。但雷震与台湾本土的政治人物在一起倡议组党,则是犯了大忌。        这个事实反映了台湾族群关系的历史状态。《自由中国》、《文星》、《大学杂志》等具有反对意识的刊物,主事者都是外省人、知识分子,但1975年创办的《台湾政论》,则是第一次由本省人、地方政治人物主其事。虽然这份刊物很快就被禁掉,但本省人的政治意识已经成形,开始集结。1979年,《美丽岛》杂志形成了全岛的连线,代表了台湾本地族群的政治意识已经成熟。年尾的《美丽岛》事件导致很多人被捕坐牢,但是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大学生维持了党外运动的生机,他们串联组织,前仆后继地办了众多的党外刊物,一直到1986年民进党成立。        我们通常会说国民党是党国一体化的威权体制,在这种体制下,为什么反对派还有那么大的活动空间?        钱永祥:威权体制以暴力镇压社会,但与希特勒的法西斯体制或者苏联式的极权体制仍有性质上的差别。虽然国民党也有主管意识形态的文化宣传的部门,但国民党算不得一个革命政党,其组织形式、意识形态也都没有贯彻列宁式的原则。国民党当然是党国体制,可是由于自居为民主政体以与共产党对抗,它的国先于党,政治独裁却没有社会专政,在党国体制之外,仍然存留着一个相当广阔的社会空间。国民党在台湾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我们刚才提到那么多异议刊物,国民党并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此外,在一个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下,不管统治者如何专断横行,却无法控制所有人的生计,总有机会不用靠它吃饭。台湾有些老政治犯,在绿岛关了十几年,出来之后,到老朋友的公司里兼差糊口,不会因为政治原因而走投无路。我们看到,威权体制的民主转型,可以渐进地发生,而极权体制往往要经过从上崩溃或者从下革命这两种急剧变化,原因即在于前者多少保留了一些反对力量的运作空间,容许整个体制缓缓调整,而后者却只能等待堰塞湖的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台湾的民主转型之所以平顺,与国民党的威权性格,是有本质上的关系的。        您近年来强调“道德进步”的概念,认为民主体制有助于道德进步,可是我们在《新闻联播》里看到台湾的“立法院”会议,总是在打架。道德进步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运作,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多,至于在议场里打架,则是政客的廉价表演,不必太理会。他们只是民主化的受益者,并不是民主生活的主体所在。一般而言,我很喜欢用“集体学习”这个概念形容台湾的民主发展。台湾的民主化已经三十年了,最激烈的冲突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满街在打,似乎敌我斗争。可是回头看看走过来的这几十年,我觉得这是台湾社会的“集体学习”过程。你即使不到街头去游行,看新闻也都是这些事情,大家都在耳濡目染,在学习民主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台湾社会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冲突,其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学什么?学习社会中成员的相处之道:对其他人,你不用去喜欢他、认同他,不用觉得他是我的同志、同胞等等,这都是很多余的。你只要把对方当成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人就行了。民主化的过程,让台湾人学到了一些很起码的相处之道,人与人之间比较平等、尊重、容忍,在我看来就是学习民主生活的结果。        民主是不是好东西?其实,我不太关注民主能带来什么好处,因为我给民主提供的哲学论证不在于效益,而在于权利:民主首先是国民的权利。举个例子:言论自由当然是好东西,因为言论自由有助于我们减少错误、接近真理,这是一个效益或者说功利的理由;但是,抛开这个功利的理由,我作为人,如果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即是我的人格不可能完整地呈现,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这是一个权利的概念。同样的道理,民主首先是权利,它追问这个国家是谁的?这个国家如果是人民的,人民就一定有权利在里面表达意见,形成影响,这是我自己对民主的辩护。        但我也很重视民主的效用,认为民主有助于改善一个社会的道德质量。我觉得社会之间确实有好坏之分,社会本身也的确有道德上的进步可言。怎么来评估社会的好坏或进步呢?用别的因素来比较都有所偏颇,因为诸如经济发展、国家实力、文化厚薄等等标准,都着眼在集体或者群体,不会注意到个人在社会里的遭遇与命运。但我比较关心的是,就个别人本身而言,今天比一百年前、五十年前,承受的暴力与痛苦是不是比较少、相互之间的地位是不是更平等?这个关心有两方面的背景。一方面,我们处在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相对主义盛行,事情的好坏似乎难有定论,我担心因此我们会放弃对社会正义的追求。我想用“道德进步”这个概念,来维系这种理想主义。另一方面,很多人谈道德的时候对个人要求很高,强调个人道德品质的提升,但是我不相信道德圣人之说,不信任高调的道德理想主义。“道德进步”这个概念,着眼于痛苦与平等,旨在减少人间的暴力与人们相互的压迫和歧视,其实是很平实的理想主义。        所以,今天的这个社会和五十年前的社会相比,只要人际关系变得比较平等,就算有了道德上的进步。道德的关键原则就是平等。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我们能对每个人的利害都作平等的考虑,这个社会就是比较进步的社会。如果我们的社会中有压迫、有歧视,某些人的利害没有获得平等的看待,这就是一个比较糟、比较落后的社会。在美国还有黑奴制度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比较糟的社会,因为还有几百万黑人被剥夺了权利,白人的地位比他们高,白人的利益比较优先。回到中国一百年前,那时候不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男人的利益比较优先,而女人的利益比较不重要。那么当然,中国今天的社会一定是比起一百年前、五十年前进步的社会。在什么样的意义下进步呢?就是社会的女性成员的利益和男人的利益取得了一样的地位。今天政府在做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把女人的利益也列入考虑。十九世纪爱尔兰的一个思想家勒基曾说,人类的道德发展的历史是一个在扩大的圈子。“有一度,仁爱之情只限于家族,但很快,这个向外扩张的圈子先容纳了一整个阶级,然后容纳了一整个民族,然后容纳了多民族的结合体,然后纳入了整个人类,最后,它影响到了人与动物世界的关系。”在古代,人们道德考虑的范围很狭窄。但随着人与人接触的增加,道德考虑的圈子扩大,昔日的异类逐渐纳入圈子,成为自己的同类。我所讲的“道德进步”就是这个圈子在扩大,这个社会被排除到利害考虑圈子之外的人越来越少。        那么在您看来,台湾完成民主进程后,道德进步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钱永祥:台湾的民主化过程有三个后果。首先,社会怨气的减少,民主化之后社会的紧张程度降低了。此前,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地位悬殊,被统治者受到压迫,利益受到损失,却没有能力抱怨、抗争。民主化的贡献就是让人民可以抗议,心里的这种怨怼感、疏离感降低。回到台湾三十年前,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但心里很多事情不高兴,对政府的无能、贪污,他们没法公开讲出来。民主化就是使人的抱怨有了出路。当人们把这些怨气表达出来之后,怨气就没那么大了。也许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但是不要紧,人们至少把自己的声音说出来了。        第二,民主带来了更明确的行动规则,人与人之间互动、交往的规则变得明确了。社会上总有歧见与冲突,可是解决冲突的规则阙如,或者虽有规则却不受信任。民主化本身提供了一套明确的规则,又因为赋予每个人平等的权利与义务,让每个人拥有一样的参与权利,歧见与冲突虽然更形明朗,其解决的耗费却也更为减少。        第三,社会达成了更平等的公共气氛。我们承认,族群、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几方面的差别永远在社会上存在,并且几乎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台湾的族群、统独冲突即为例证。但是“公民”的身份旨在既承认、维系这些差别,而又在社会成员之间建立一种对待与合作的关系。“公民”身份由每个人所拥有的平等的权利和义务来界定,由此保证所有社会成员的平等。各种差别在“公民”的身份中得到了更高的综合,让它们不再变成相互歧视、仇恨的借口。台湾的民主化,归根究底,就是用公民的身份压倒了族群差别。台湾的道德进步,取决于它是一个相当平等的社会。当然台湾还有严重的贫富差距、南北差距、权力差距,有身份与阶级的差距,但是这些差距的意义在降低,并且正受到公民这项身份的严正挑战。比如只要是台湾的公民就能参加健康保险,每个人医疗的保障是一样的,健康最基本的条件就受到保障。由“公民”身份所带来的平等,让我们不会把他人作为异类,我可以不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歧视你,你受到的公共的待遇不会比我差。        这就是我所谓的“道德进步”,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了平等考虑。从上面三个角度来讲,台湾的社会是进步的,不会再像三十年前有人因为太穷而不能受教育,有人因为太穷不能看医生,有人因为残障不能出门。特别在过去十年里台湾的社会比较平和,人与人的地位变得比较平等,我觉得和民主化有关。      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217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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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公民心”

2011年11月09日 10:45:58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公民心”           □  鄢烈山(杂文家、资深媒体人)      历史的惯性            2011年中秋节前夕,在《新快报》上读到殷海光的名篇《赶快收拾人心》之节选。我的湖北老乡殷海光(1919~1969),是中国著名的自由主义者,李敖称之为“五四之后中国最后一个知识分子”。介绍其简历的文章,一般都会提到这篇1948年11月4日发表于《中央日报》的文章,以及1957年发表于台湾《自由中国》杂志的《是什么,就说什么》。后一篇号召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要敢于讲真话。     写《赶快收拾人心》时,殷海光是《中央日报》主笔,当然是为国民党政权着急。他大声疾呼“赶快收拾人心,只有这一个机会了”,当然是出于对政治现状的痛心疾首。他写道:“享有特权的人如故,人民莫可奈何。靠着私人或政治关系而发横财之辈,不是逍遥海外,即是倚势豪强如故……”他提出“希望在哪里呢?”至于如何“赶快收拾人心”,其实是不言而喻的,即改弦易辙抑制豪强与特权,还权于民。但就像贾府里的焦大被塞了满嘴的马粪,殷海光因写此文遭到蒋介石的怒斥,差点丢了饭碗。国民党政权随后也就只有“转进”台湾了。     这似乎应了一句俗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然而,蒋介石当时真的不急吗?他可不是明代那个游龙戏凤的正德皇帝,觉得天下太平自己怎么骄奢淫逸胡闹都不碍事。1948年底,辽沈、平津和淮海(国民党称“徐埠”)三大会战失败,“钟山风雨起苍黄”,中共军队渡江在即,国民党政权岌岌可危,蒋介石焉能不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蒋更相信自己才是掌控时局的政治家,比殷海光这些书生更有大局意识,危难时期劲可鼓而不可泄呀!     讨论60多年前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成败得失,不是本文的任务,这里想分析的是有历史惯性的政情世态。     历代统治者即便没有饱读诗书,对主权在民的现代民主理论也根本无知无觉或无信仰,起码他们都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名言,听父兄师长诤友念过“得民心者得天下”、“恃德者昌,恃力者亡”之类治国古训。但是,他们各有自己的信念和算盘:或者自信满满,觉得“人莫予毒”,根本就不相信天下有自己摆不平的力量;或者极端自私,我行我素,怀着南朝梁武帝萧衍“(江山)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的心思。若在上者怀着 “击鼓传花”的心态对待积重难返的社会矛盾,“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在下者则多怀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不管不顾地享受着“有权的幸福”;而社会矛盾年深日久,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掌权者可能不敢变法,足将进而趑趄,生怕产生“多米诺骨牌反应”或“溃坝效应”,宁肯听天由命。当然,更一般的认知是,既得利益者总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按照毛泽东在延安时期对黄炎培的回答,要走出治乱相循王朝更替的“历史周期律”,只有依靠人民监督政府。        宝贵的“公民心”            中国社会的现状是,广大人民群众对强权、特权和腐败深恶痛绝。观世情察民心,只要上一上微博,对这种情绪就一目了然。论事实,说强权,只要看一看强拆强征的恶性案件,在相关条例修改颁行后并没有消失,自焚案和群体事件仍时有发生;说特权,“特供菜”之类报道并非空穴来风;说腐败,近日惹得舆论大哗的湖北省委第六巡视组巡视贫困县秭归的账单(13人在20余天内开销80多万元),无论怎么开脱都是腐败行为。还有财政税收高增长,贫富两极分化的炫富欺贫,真凶出现6年,而被冤死的河北青年聂树斌至今得不到昭雪,等等,令人难以平心静气地接受。应该说,当下民众“人心思变”的程度,绝不亚于奥巴马三年前竞选美国总统提出“变革”口号之时,更遑论喜欢谈论时政的许多知识分子一直在呼吁推进政改。     那么,当下的政改是什么状况?     在2011年3月的“两会”上,温家宝总理说:“当前最大的危险在于腐败。而消除腐败的土壤还在于改革制度和体制。我深知国之命,在人心,解决人民的怨气,实现人民的愿望就必须创造条件,让人民批评和监督政府。”2011年9月14日下午,在大连承办的第五届达沃斯论坛上,与企业家代表对话,温总理又就政改谈了5点看法,提出“坚持依法治国。一个执政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依照宪法和法律办事,并且严格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这就需要改变以党代政,把权力绝对化和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为此,必须改革党和国家的领导制度”,要推进社会公平正义,要维护司法公正,要保障人民的民主权利,特别是要坚决反对腐败。可是,不必讳言,温总理讲政改已不是一次两次,“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国之命,在人心”并没有成为掌权者的共识和行为准则,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丑闻怪事层出不穷,刺激民众神经了。     普通公民该做些什么?这使我想起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的名言:“……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在顾炎武看来,国家政权的更替是皇帝与食君之禄的臣僚们的事,普通百姓不必瞎操心;而保持全社会的道德文化水准则是每个卑贱的普通百姓都有责任的。顾炎武这番话有其“先进”的一面,即将国家政权的兴替与社会实体的存亡和民众的责任脱钩,而强调文明的传承和个体的道德自律,这对至今把国家、民族与政权、政府混为一谈的人有启蒙意义,对将社会责任完全推卸给当权者的论调也是有力的反驳。但顾炎武的话也有明显的历史局限性:他不仅没有现代民族国家意识(只有“天下”观念),也完全没有现代公民意识。所谓现代公民意识,核心当然是“主权在民”的思想,不承认“家天下”,有强烈的主体意识和权利意识。由此,派生出两点:     一是与顾说相通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自律,意识到每个人的言行都影响“天下”的文明程度,行仁义,守礼法,重诚信。从这个角度理解“国之命,在人心”,我们现在的人心之败坏(有学者叫“社会溃败”)难道还需多说吗?那么多伪劣食品从种养到加工再到消费者手上,难道全怪官方监管不严才让有关人员的良心喂狗了吗?动辄把人往死里揍的城管队员或公司保安,怎么就甘当打手还下手那么狠?那几个诬赖救人者是撞人者的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官方不至于教唆她们恩将仇报吧?大多数人都对天地良心负责,都有公共道德,这个社会才是有药可医的。     二是对公权力和政府的监督意识。公民要敢于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不是忍气吞声“算了算了”;要敢于当“出头的椽子”,挑战不合法不合理的公权力滥用,而不是只想等别人出头了,自己搭便车。这是宝贵的“公民心”,也是可贵的公益心。     有现代公民心(公民意识),就不会寄希望于明主、贤臣、青天大老爷;就不会坐等开明的权威来解放自己的思想;就不会坐等天上掉下来一套好制度;而是会反求诸己,与掌权者进行良性互动,依法依规循名责实,要求掌权者兑现自己的承诺,带头依法办事,廉洁奉公,并对不公正的社会规则提出质疑,推动“变法”。     在这方面,比如,深圳多年来帮助消费者依法维权的杨剑昌,督促政府部门公开预算的吴君亮,广州抗议地铁公司乱花钱装修的中学生“举牌哥”,不怕打击报复而监督公车私用的区伯,还有“口罩男”、“拇指妹”等人,都是好公民,是大家的好榜样。近年网络上官民良性互动,促成社会进步的事例更是不少——当然,还要在推动制度性解决上下更大的功夫。     与只知怨天尤上的中国传统思维不同,承认“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这就将人民摆在主体地位了。相信自己,相信未来,每个人都担负起天下的兴亡,不恨恨而死,更不用官员的堕落做自己作恶行非的借口,努力建设公民社会,努力推动改革前行——国之命,就系于这样的民心,我想。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1年第11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上一篇: “组织”不是国中国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22)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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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客 | 天一亮就不黑了睁开眼梦就走了

> > 一周语文> 2011 2011-10-31-2011-11-6> 右 为本周单字“孝”。本周,一则有关“ 孝子工程 ”的新闻消息引发争议。据新华网报道,由中国伦理学会慈孝文化专业委员会开展的中华小孝子培养工程近日启动。该工程将计划利用五年左右的时间内培养百万四至六岁孝子,为全国亿万孩子树立道德榜样。 针对此则新闻,作家 连岳 在周二饭文里反问:“四至六岁的小屁孩有不孝的吗?”学者 秋风 则为此撰文说,这一活动属于典型的“工程师思维”:“这样柔软的教化工作,怎么可以用冷冰冰的‘工程’二字,难道养成孝心是建设一座桥梁之类的事情吗?”“在学龄前儿童成长时期,用100天就能够养成孩子的孝行习惯,现实么?”引发网友哂笑的,还有举办者“中国伦理学会慈孝文化专业委员会”这一名称。网友 小题大作 在微博里说:“看贵国各种奇怪的机构就够让人长学问的。” 汉字“孝”为会意字,《说文-老部》对它的解释是,孝,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本义指孝敬父母。汉字孝可单独使用,亦可用作偏旁,现代汉语将它归入子部,凡从孝取义的字皆与孝顺有关,而以孝作音符的字有哮、酵等。 ———————————————————————————————————————— ■ 姐我文艺那年郭敬明还没割双眼皮呢> > 语出饭友 瘦死也光荣 周一饭文:“别和我比文艺,姐我文艺那年,郭敬明还没割双眼皮呢。” ■ 重庆模式> > 来自 学者杨早 周一微博,那天,北京已多日阴霾雾瘴,空气状况糟糕。杨老师微博留言里怀疑北京周一选择了“重庆模式”。“最近北京这是怎么个意思啊?办首届北京‘伦敦周’”? 东东枪老师 在周一微博里这样写到。空气质量焦虑可称周三前北京百姓普遍的不安和无奈。其间被关注语词还有“PM2.5”“污染指数”“数据勾兑”“美使馆所监测数据”等。“空气污染指数低于100者为健康。帝都的空气污染指数长期在400以上。帝都千万人民,都有一个抽油烟机融合吸尘器一般的肺”——前面这段是某网友吐槽;“自从我逃离帝都到了新加坡,我才知道原来鼻涕是他妈的白色的”——前面这句是某网友周三前的签名档。 ■ 九死一生的老板和他九浅一深的生活> > 来自作家王小峰本周饭文:“剧本写完给人看,有人说片名《一穷二富》起的太一般了,于是我改成了《 九死一生的老板和他九浅一深的生活 》。这样就悬疑多了。” ■ 拯救饭局行动队> > 语出作家王丫米刊载于《上海壹周》专栏文章,原题为“剑桥饭局当代史”。文中王老师以戏谑修辞哂笑社交网络时代人际关系的日益虚拟化、病毒化,慨叹“饭局”这样一种人际交往格式也正堕落至微博状态。其中有句云:“幸运的是,有一些人识破诡计,组建了‘ 拯救饭局行动队 ’,开始积极重建饭局生态。如果你遇到封锁了网络信号的餐厅,老板很可能就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通过这样的方式强迫人类回归到正常沟通状态。”点评这篇强忍欢欣故作俨然的妙文,作家赵楚说:“这种就是所谓当代汉语中的冷幽默修辞学,一种日本KOZU风的中国化,但更富于文体的涵养,比如,他借用剑桥的话语进行互文,却在句法中很巧妙地融合了凯撒和塔西佗似的古典叙事的庄重语气。” ■ 又到了调料包凝固的季节> > 来自饭友草泥mua小深刻的九叔周二推荐,语出饭友罗斯,原饭文一句:“ 又到了调料包凝固的季节 。”饭友小深刻的九叔点评说:“道不尽的御宅性寂寥。不仅调料包诉说他混乱的单身生活就连凝固一词都听出灰色——理科生。” ■ 彩色作业本> > 本周热词,亦称“三色作业本”。据 南方都市报 报道,“山东省枣庄39中根据学生成绩好坏,为学校部分班级的学生分别发放红黄绿三种颜色的作业本。”“有家长认为,学校这样做,容易伤害成绩差的学生的自尊心。”这是继绿领巾、红校服后的又一引发争议的教育话题。“绿领巾、红校服、彩色作业本,学校,你是开染坊的么?”一位网友这样说。 ■ 要是谁能译出血染的风采那我简直想给他送一面锦旗> > 语出学者刘瑜刊载于《新世纪》杂志专栏文章,原标题是“ 素什么质 ”。从“一些具有中国特色的词汇很难译成英文”说起,刘老师重新打量“素质”话题,认为它“更多地是源于制度,虽然也恶化制度。我当然不相信制度的变革可以一夜之间改变文化,但是制度的变革至少可以打开一个公共生活的空间,而公民素养的培养首先需要一个公共空间,就象学会跑步需要首先解开脚镣。那些说‘中国人素质低,所以中国不应该’的人,也许可以考虑把这话改成‘中国人素质低,所以中国更应该’”…… ■ 女儿帽子戏法> > 来自本周体育花边新闻:“利物浦队长杰拉德与妻子库兰,在英国当地时间11月1日下午4点喜迎自己第三个女儿降生。杰拉德的新闻发言人向外界宣布,小女儿体重为7磅15盎司,现今母女平安!杰拉德夫妇此前已经有了两个漂亮女儿,7岁的艾拉和5岁的莱西,第三个女儿平安降生后,杰拉德也成功完成了 女儿帽子戏法 !” ■ 11语文第十季> > → 北京精神应该是全聚德烤鸭、小清新后海、总统炒肝、3迈八达岭高速、摇号买车、下雨看海、雾都桑拿、苦逼一号线、特供蔬菜、监管wifi、京城四少。。。帝都欢迎你丫挺的!(曹小音) → 藏好自己的心,再汇入匆匆的人群。(沈星) → 革命前辈的鲜血又不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怎么能说红就红说绿就绿呢?(9度秋裤) → 根据我的实践,装逼有几个层次:1,生怕别人不知道;2,生怕别人不知道同时生怕别人知道这种生怕;3,生怕别人知道……(Bigteeth) → 过期的眼霜可以护唇,过期的乳液擦手,过期的洗面还能拿来洗澡,而过期的男人?只能拿去烧掉。(瘦死也光荣) → 漂亮的姑娘总会得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她不想要的东西。(蓝小牙) → 请你体谅在第一线迂回前进的人。老给他们戴帽子、打杠子,太假仙了吧?(李敖) → 请您携带好手机,钱包和男朋友。(小熊熊啊) → “如果出了严重的车祸,只剩一口气,濒死前你拿起手机,会打给你的母亲还是你的老婆?”乙:“我得先把里面的照片和短信删了。”(地下天鹅绒甲) → 天一亮就不黑了,睁开眼梦就走了。推开窗外面冷了,走出门街也醒了。(作业本) → 同是苦逼加班人,苦逼何苦为难苦逼。(扯淡着抒情) → 为什么所有电视台都要拍(挂历)这东西?难道就是为了给小学生提供新学期的包书纸?(孟非) → 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就是真相的坟场。( 张鸣) → 小妞傍大款,老鱼游高山。秋风催叶落,明月照虎眠。(老树画画) → 丫有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土腥味儿的骚。(赵赵) →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上得去就是文艺青年,上不去就成了2B青年!(从未年轻过的年轻人) → 有灵魂的人,灵魂才受罪。(赵武平) → 自卑能深到骨头里,卑到觉得不配喜欢王菲,不配拿着仓央嘉措,不配听人交谈风投和民间资本,身为女纸,甚至不配说句“艹尼玛”(卖呆儿) → 总有人会说:“去你妹的、干你妹啊、滚你妹啊…”但只有一个人真正做到了,他就是——妹夫!(7把刀) → 昨日傍晚海边,闻见夫妻二人卖唱,各执一麦,大哥立而惘视远处,大姐坐而怀抱沉睡幼主,眉间皆锁住一股忧愁。大姐唱,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大哥接,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不像卖唱,倒像演唱会。没有飘雨的日子,歌声化在涛声里。(找不到服务器) → 作为一款70年代国产人肉吸尘器,我已为帝都的空气净化尽了绵薄之力。(梁冬)   ■ 这是一个专制而浪漫的人的形象> > 来自美国《纽约时报》网络版周一刊载苹果联合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妹妹莫纳-辛普森在10月16日乔布斯葬礼上的悼词。悼词朴素节制,满含幸运辛酸温煦不忍繁复情感,其中一段说:“他整晚都在坚持……他必须要做到。即使是现在,他依旧保持着严厉而英俊的形象, 这是一个专制而浪漫的人的形象 。他的呼吸表明了旅途的艰辛,路途很陡峭,海拔似乎也很高,他像是在登山”……大概也只有照料过濒危者家属人才写得出“登山”之喻吧,死亡最终到来时或与生命最初降临时一样艰难而焦灼,很难很难。 ■ 养老用老> > 语出学者任远。截止2011年10月底,世界人口已突破70亿,“中国人口结构也将面临日益严峻的老龄化进程。在复旦大学日前举办的‘生产性老龄化:在亚洲创造出一个充满活力和积极参与的老龄社会’学术研讨会上,复旦大学人口研究所副所长任远教授建议,在老龄化背景下,上海要改变‘只养老不用老’的现状”,变“只养老不用老”为“ 养老用老 ”。相关语词还有“老年人力资源” “生产性老龄社会”“老年人重新就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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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早报 | 宋楚瑜对台大选仍有举足轻重作用

宋楚瑜对台大选仍有举足轻重作用 (2011-11-05) 早报导读 [主编小语] 郑维:贞观的唏嘘与纳谏的姿态 [名家专评] 杰弗里·萨克斯:沉迷电视的国度 [中国早点] 网购母乳现象 [金融风暴] 20国集团决定注资IMF数千亿美元 ● 庄慧良 台北   2000年,台湾无党籍的宋楚瑜张昭雄竞选总部像办喜事一样,从158万份联署书中整理出106 万8888份(取“一路发发发”的谐音)送交台北市选举委员会,当时总部还有数万份散装未完成存盘的联署书;2011年,亲民党主席宋楚瑜与副手搭档林瑞雄在“白色恐怖”的阴影下,预计会送出40万份以上的联署书。   时隔11年,宋楚瑜再次参选总统,既无当年省长的行政资源,旗下的强兵悍强又早已归顺国民党,缺人缺钱,选得格外艰辛,从这次联署取得参选资格的过程中显露无遗。   虽然“宋林配”原本宣称要联署百万,但实际运作下来发现困难重重。首先,在经费有限下,其在全台设立的联署站不过200多个,民众往往须自己花钱搭车、花时间来到各联署站,若非坚定支持者或少数别有用心的绿营人士,不可能前去联署,例如媒体报道,新竹市一名89岁的老荣民阎月明,和妻子风尘仆仆骑车骑了3公里才抵达联署地点。   而且,去联署时,一份联署书的成本,包括纸张、影印身份证,可能还要加刻印章等,约30元(新台币,约1.3新元)。亲民党提名的立委李敖就指出,“宋林配”要达到百万联署没问题,但宋现有的2.5亿元会花完,“只要上电视,2%的收视率就有200万人”。   亲民党人士指控各联署站经常有些警察或特殊人士前去“关切”。同意与宋搭档的林瑞雄也指出,这段期间他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他,让他“生命有威胁”,不得不隐居起来。他说:“原以为台湾已是民主时代了,没想到联署这么难”。   文化大学行政管理系教授姚立明也向本报指出,他有一个中小企业主的友人是支持宋楚瑜的,最后决定不联署,理由是这些联署书最后会送到中央选举委员会,所有联署者的个人资料一览无遗。   再者,为避免中选会藉技术问题剔除部分联署书,致使“宋林配”无法参选,所以亲民党这次是由担任过公务人员的资深义工们,按中选会联署查核办法中八条检核规定,一张一张严格检查筛选,被剔除率应会大为降低。“宋林配”虽然可望取得参选资格,外界更好奇的是,这40万联署书可转换成多少选票?   根据过去的经验,除了以无党籍身分参选的民进党前主席许信良外,独立参选的宋楚瑜、陈履安等人所拿到的选票是联署书的3─4倍。故有学者估计,“宋林配”应有百万以上的选票,但也有人说,选战最后关头,一旦弃保哨声一响,蓝绿各自归队,宋可能拿不到2、30万票。   不过,由于国民党总统候选人马英九和民进党总统候选人蔡英文最近的民调支持度愈拉愈近,宋楚瑜就成为左右明年总统大选的关键。《中国时报》昨天报道,双英对决的地下赌盘已从两个月前的马英九让蔡英文50万票,降到30万票,差距大幅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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