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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美国算什么》:美国精神的深层分裂

马上又到了大选年。大选是重申“美国精神”的盛典。然而,在美国居住了十六年,目睹了四次大选,我还没有见到一次大选有正在到来的这次气氛那么压抑。“美国精神”处于深度的分裂之中。 在大选中,每个政治家都要说:“美国是最棒的!”美国人真诚地信奉美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是“山顶上闪光的城市”( a shining city upon a hill ),是世界的典范、人类的救星。乃至有了“美国例外主义”,对美国的行为,必须另立标准,美国不能被约束其他国家的原则和法律所规范。 但是,每次大选,还有另一永恒的主题,那就是“为中产阶级而战”。中产阶级被描绘为困顿不堪、急需解救的芸芸众生。中产阶级的这种危机,造就了每一个候选人的使命感,颇有些“吾曹不出如苍生何”的气概。明年大选,这样的声音肯定会更加响亮。共和党中谁能锁定候选人还很难确定,但竞选连任的奥巴马,已经提出了“美国人民不能等”的口号。 然而,很少有美国人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我一直想问问美国人:“如果有幸生长在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山顶上闪光的城市’,那么你只要是中等之人,就应该过着闪光般的生活。怎么每到四年,许多象你这样的人就会跑出来叫喊:‘天呀,我过不下去了,帮帮我吧’?要么这个‘闪光的城市’是场骗局,要么你们这些‘普通美国人’是个草包,乃至在最好的环境中也过不下去。” 我敢说,绝大部分美国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美国精神”这种深层矛盾,却照样折磨着他们的生活和心灵。他们都相信美国的伟大,所以会买自己明明买不起、也用不了的大房子,最终把国家搞得破产。同时,他们也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日子每况愈下,前途茫茫。这种无助感和“美国例外”的优越意识的纠结,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他们的愤怒。 美国自建国起,就被视为人类的希望。托克维尔在《美国的民主》中惊叹,比起欧洲来,美国是如此均富,阶层之间的流动是如此之大,对欧洲人的魅力是不可抵御的。可惜,如今美国是发达国家中贫富分化最大的国家。 2010 年去世的荷兰经济学家 Jan Pen 曾经打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比方:假设把贫富形象化为人的身高,即把每个人收入换算成身高,越富就越高,其中人均收入相当于中等个儿。然后,再假设所有美国成年人在一个小时之内从我们眼前列队游行而过,低收入的矮个子在前,高收入的高个子在后。那么,等了半个小时,也就是一半的时间,也只能看见身高才到我们腰间的矮个子。因为美国人的中等收入只有人均收入的一半。我们要等到 45 分钟,那些中等个头儿的人才会出现。最后几分钟,则是一些高得吓人的巨人。到最后六分钟,走过来的人身高达到 3.66 米。最后 400 人是最富的人。他们的收入总和超过了最底层 1.5 亿人的收入总和。因此,他们的身高都达到 3200 多米! 人的能力有不同,就象人的身高参差不齐一样,故而在市场竞争中会各有胜败。社会要容忍一定的贫富差距。但是,人类在任何时刻,都没有见过、也没有想象过如此巨大的身高差距。那么,美国的这种贫富差距,符合人类的天性吗?如果把欧洲那些发达的福利国家的公民收入按同样的方式换算成身高,我们所得出的是否是一个更加自然的社会呢? Richard Wilkinson 和 Kate Pickett 在合著的《精神水平:为什么平等造就更强大的社会》一书中指出,人类社会是从狩猎、采集的小群体演化而来的。这种小群体中分享食物的平等精神,已经成为人类的基因。违反了这种精神的社会,会对其成员造成巨大的心理损害,进而会有更高的犯罪率、肥胖症、婴儿死亡率、青少年怀孕率等等。 当然,有人会例行反驳:美国的自由放任所崇尚的“把饼作大”,而不是绝对的平均主义。重要的不是平等的结果,而是平等的机会。只要是机会平等,社会就会更加有效率,也能容忍比较大的贫富分化。在这种“美国的自由”中,更多的人会有“从衣衫褴褛到富翁” (rags to riches) 的机会。但是, Robert H. Frank 对 65 个工业化国家的研究表明,那些不平等的国家,经历了相对比较低的经济增长。同时,就一个国家而言,在比较平等的时期所经历的经济增长相对于在不平等时期要高得多。美国在 1940-70 年代的均富时期增长强劲,之后贫富分化加剧,增长放缓。最近一系列对欧美社会流动的比较研究揭示,欧洲发达国家的社会流动比美国大得多。如果你出生于中下层,你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在欧洲要比在美国要多得多。托克维尔眼中“美国的民主”的那些价值,不管是以结果的平等还是以机会的平等来界定,如今都已经荡然无存。 事实上,所谓市场竞争必然带来贫富分化、也能够容忍比较大的贫富分化之说,已经被美国的现实所瓦解。在此次金融危机刚刚爆发时,一位知名的银行家说,他认识的女士们已经停止戴珠宝首饰了。因为这些珠宝首饰不再让她们显得美丽。他还发现,网上有博客公开了他的姓名和他家庭的姓名地址,还有死亡威胁。事实上,当时的 AIG 高管的奖金事件,就使公众情绪接近暴力状态。纽约检察官要求这些高管吐出奖金,否则将公布其姓名。网上也有人威胁:这些人如果抱着奖金不放,那么就叫个“南方的小伙子”把这事情处理好。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喊杀了。 这也难怪,有些人开始把“占领华尔街”运动与“阿拉伯之春”相提并论。根据中央情报局的世界各国不平等指数排名,美国是比突尼斯和埃及更不平等的国家。《纽约时报》的 Catherine Rampell 注意到, 1981 年,纽约市的保安人员的平均年收入是其他行业的两倍, 2010 年则上升到 5.5 倍,达到 36 万多美元。更不用说,美国的犯罪率和监狱人口比欧洲福利国家要数倍。在民主的市场经济国家中,美国在维持社会稳定方面最依赖于武力。克林顿在评价占领华尔街运动时说:“有这样的老百姓。他勤勤恳恳地干活,却丢了工作。导致他丢了工作的那些银行里的大款们,却每年拿几千万,甚至奖金更高了。于是他说:‘这个制度对我不管用’。他要对之背弃。” 在原始的狩猎部族里,一个好猎手会获得部族成员极大的尊重,甚至被选为首领,有权力分享更多的果实。但是,如果他象美国的富人那样,即最高的 1% 人口占有了比最低的 90% 人口更多的财富, 那么,部族的人就可能把他杀死或驱逐(这意味着他丧失了基本的生存条件)。这并非原始民主排斥市场竞争的规则。恰恰相反,人类从一开始就是贸易、分工的动物。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市场建立在两种自由之上。一是在市场上竞争的自由,一是要不要参与这种竞争游戏的自由。每个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游戏。比如早期中世纪欧洲的封建贵族,就选择了武力征服的游戏。市场规则的成立,在于说服大多数社会成员:这是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游戏,至少是比别的游戏更好的游戏。从中世纪的行会,到今日发达国家的福利制度,实际上都是这种市场红利的分配机制,意在说服所有的成员:大家都可以分享基本的市场果实,不管你的能力如何、竞争的胜败如何。 最近的民调显示,十分之九的民主党,三分之二的中间选民,三分之一的共和党人都认为美国应该更加均富一些。占领华尔街的运动在开始时还被讥笑为无组织、无纲领的乌合之众,连自由派媒体都对之不加注意。但最近的民调显示, 46% 的选民称占领华尔街运动反映了自己的观点。与此相对,反对政府干预市场的茶党虽然一度如火如荼,但今年二月 CBS 的民调就显示,只有 27% 的公众称茶党代表自己的意愿。如今茶党势退,影响恐怕更小。可见,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自己完全得不到市场红利。哥伦比亚大学的 Jeffrey D. Sachs 指出,美国男性职工的中等工资,在扣除通货膨胀因素后,在 1973 年就达到了顶峰。自此以后陷入停滞和下跌的境地。为了掩饰这种颓势、创造一个虚假的繁荣感,整个美国社会开始了疯狂的借贷:房子越住越大,信用卡、学贷的欠债越来越多,大家的日子似乎越过越好,觉得美国正在世界的峰巅,让当年的罗马帝国相形见绌。这一切,又都是美国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之功。其中最大的英雄,就是领导着这一伟大业绩的 CEO 和高管们。他们收入的扶摇直上,也就被正当化了。直到 2007 年泡沫破灭,美国人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最好的日子,还是在“水门事件”时代! 那么,这种停滞是怎么来的?乔治梅森大学的经济学家 Tyler Cowen 最近出版了一本简短的书《大停滞》,从技术和经济层面提供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解释。他指出,七十年代初石油危机后,西方国家高增长的条件基本已经穷尽。首先,新资源、新边疆已经不复存在。美国不可能在重复开发西部处女地的奇迹。在人力资源上, 1900 年时美国最聪明的大脑也许在农场里闲置。那些孩子根本没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上了大学,最好的大脑早已充分利用。再把更多的人送入大学,只能是效益递减,甚至得不偿失。因为现在少数上不了大学的人多半是不可造就之才。在他们身上进行教育投资的回报非常低。 但更重要的,是技术创新能力的枯竭。想想看,如果你 1900 年出生,你来到的还是一个马拉车的世界。但即使你并不太长寿,去世时人类已经登上了月球。如果有时间隧道能让 1900 年的人来到 1970 年的家庭的话,他会惊呆了:电冰箱、微波炉、洗碗机 …… 这些几乎超出了他读的童话的想象力。但是,如果 1970 年的人通过时间隧道来到我们今天的世界,他会看到什么呢?不错,互联网和 iPhone 足以让他惊奇一阵。但是,家用电器还是 1970 年的那一套,开的车也没有本质的变化。人类甚至仍然用四十年前的速度旅行,用的是同样的能源。大家面对癌症还是一筹莫展。至于 1970 年人们对二十一世纪的想象:人类到外星或月球上殖民、在海底修建庞大的城市、开着能飞的轿车上班、人工器官轻而易举地替换掉病老的器官 …… 所有这些全都还无影无踪。 1950-1980 年间,绿色革命使粮食产量增加了 126% 。但自此以后,粮食产量仅仅增加了 47% 。总之,最近这四十年,突破性的创新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对过去的技术的精化运用而已。在这种技术低谷中,人类生活不可能有大幅度的改善。除了他的《大停滞》外,其他诸如“未来的死亡”、“创新的饥荒”等声音也不绝于耳。 乔布斯的去世,引发了全球对他的膜拜。其实,这种狂热也许恰恰反映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印证的是我们时代的“创新饥荒”。乔布斯更多地是把已有的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时尚化。这种时尚性的“新技术”也许令人风靡,但真正对社会的贡献却很难和过去的创新相比。通用汽车一度雇佣了 60 万工人。 Facebook 有着 5 亿客户,雇员却区区 2000 人。金融精英在华尔街上下其手,不断翻新其信贷技术,但最终是少数从业者得益。对社会的贡献微乎其微。有人说从 1990 到 2000 年美国享受了年均 4% 的高增长。但在 Tyler Cowen 看来这也是虚像。这些增长集中在医疗和政府领域。昂贵的手术越来越普及,对人们健康的贡献却很有限。金融业的高增长则不过是个泡沫。现在大家还在为之还债。 在这种“创新低谷”中,全球化却在冷战后突飞猛进。低端产业被毫不留情地外包。发达国家的劳动力价值受到十亿以上的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廉价劳动力的冲击。发达国家劳动力的贬值,自然造成西方世界普遍的贫富分化加剧。以基尼系数论,从 1980 年代到 2000 年代中期,美国从 0.34 上升到 0.38 ,德国从 0.26 上升到 0.3 。但是,全球的基尼系数,则从 0.66 降低到 0.61 。在低端产业外包后,在美国能够维持或改善自己的收入水平的,大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阶层。 1991 年,有学士学位的美国男性职工平均收入是高中辍学生的 2.5 倍,现在则达到了 3 倍。微软、苹果、谷歌、 facebook 等等所创造的新财富很快就超过了制造业的旧财富。在这些新财富的领域里从业的,几乎全是“智能精英” (cognitive elite) 。 当现代经济变成了“智能精英”们赢者通吃的游戏时,经济竞争就变成了教育竞争。这种竞争,进一步激化了美国社会的裂痕,恐怕比经济上的贫富分化更难对付。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全球化不仅抢了美国低端的工作,甚至也撼动了精英阶层。哥伦比亚教授 Alexander Stille 最近在《纽约时报》刊发了《新精英的吊诡》一文,揭示了美国社会的矛盾:一方面,黑人、妇女、拉美裔、同性恋者等等过去被剥夺的阶层,正迅速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美国的民主变得越来越兼容并包了。另一方面,经济平等的时代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美国所制造的弱势阶层和贫富分化,是一代人以前不可想象的。美国已经成为最不平等的民主国家。奥巴马作为一个肯尼亚人的儿子当选为总统,似乎印证了“人人都可当总统”的“美国梦”。但是,在过去 110 年,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的子弟占了总统的一大半。在过去 23 年,白宫竟然被哈佛和耶鲁两所学校所垄断。兼容并包与平等之间,存在着深刻的矛盾。 芝加哥大学经济学教授、诺奖得主 Gary Becker 指出,如果你是个工人,当然活在德国更好。但如果你是个移民,还是美国有更多的机会。他的第一本书是《歧视经济学》,证明的是种族歧视在经济上没有效率。由此推而广之,社会越开放,包容越多的人参与竞争,就越能创造英才主义( meritocracy ),是教育成就越来越成为经济成功的条件。伯克利大学教授、著有研究哈佛耶鲁普林斯顿三巨头的名著《被选中者》一书的社会学家 Jerome Karabel 形象地说:“自 1965 年移民改革以来,美国从欧洲合众国变成了世界合众国。” 大量的第三世界移民,是来自本国的教育精英阶层。比如八九十年代的中国留学生,以博士硕士为主力,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的。这些人的孩子,自然具有巨大的教育优势。即使是下层非法移民的子弟,一般也比同阶层的美国人优异。乃至美国网民惊呼:“那些肯冒着生命危险、破坏了法律而来到我们这里的人,多属于智商超常之士。一般美国人斗不过他们。”一些量化研究证明,亚裔和拉美移民前两代子女的学业表现都超出了美国人。不久前斯里兰卡出身的对冲基金大亨 Raj Rajaratnam 因为华尔街的内部交易而被判刑一案,无意中也揭示了第三世界的精英在美国的成功。 不过,移民精英抢占的位置毕竟有限。美国教育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其自身。在这方面,美国高等教育对世界的主宰和其义务教育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国义务教育的学区制,本来是社区共同体自治互助精神的典范。每个镇、村、或市(乃至市中的区)都按自治的疆界划分学区。学区内居民缴纳房地产税支付社区内的公立学校。这样,社区内孩子无论贫富,都享受同等的义务教育。这种灵活的地方资源,使美国率先普及了高中。这也一直被认为是美国在二十世纪崛起的教育基础。但是,汽车普及后,使人们自由选择居住地的范围越来越大。富裕的居民纷纷迁往郊区聚居。贫富分化的加剧,在许多地区形成了事实上的贫富隔离。有的富人区平均房价高达百万以上。但从那里开车半个小时,就进入了平均房价不足二十万的社区。房价差距在五六倍之大,意味着税源上的天壤之别。这就造成了教育经费的巨大差异。所以,有些公立学校建得如同贵族学校,有些则连门窗都失修。好学区的教师年薪可达七八万美元,差学区的老师则只能挣两万多。这自然决定了不同质量的教师的走向。 这种教育隔离,还不是问题的全部。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对其成员国 15 岁孩子每三年一次测试中,美国学生连续居于下风,甚至富裕的孩子也不如人,虽然人均教育经费要远远高出任何国家。这里的原因异常复杂。在男女不平等的时代,美国最优秀的女性,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往往就是教师。这样,人口一半中一流的大脑,就留在中小学中甘心情愿地拿低薪。女权运动之后,能干的妇女成了政治家、总裁、律师、医生、工程师等等。美国又过度崇拜金钱,仍然习惯于给教师支付低薪。结果,优秀的人都不愿意当教师。当今公立学校的教师,多是大学里班上最差的三分之一。这样去为人师表,日后的学生自然越来越差。更不用说教师工会誓死捍卫大锅饭,抗拒改革,把大量劣质教师留在岗位上。 七十年代自由派发起的“自尊运动”,则更是添乱。这派教育哲学的出发点不可谓不好:要培养孩子的信心,要通过鼓励而非惩罚来激励学生。但是,最后这套哲学变成了以培养孩子的良好自我感觉为目标,对其弱点不加批评,更不严格要求、让孩子进行艰苦卓绝的努力,给孩子一种自己很了不起的幻觉,使其自我期待远远超出实际能力,最终在现实中碰壁。这种教育,在一个富裕的国家是最忌讳的。结果,许多人说现在的美国孩子是“最懒的一代”。乃至上了大学,连 to 和 too 、 then 和 than 也分不清。几年前波士顿地区一位大学代课教授一怒之下,在《波士顿环球报》写了一篇《我懒惰的美国学生》,惹得全校学生大怒,抗议不断。乃至校长、院长等高官纷纷公开表态,称这位教授的个人意见完全不代表学校的看法,学校认为绝大多数学生都非常优秀、值得骄傲等等。美国那些草包学生,哪里能说得了? 但是,精英阶层的家庭则大为不同。这些家庭的父母往往受了一流的教育,对全球化中英才主义的趋势把握得相当透彻,不仅有钱到好学区买昂贵的房子,而且请得起家教、上得起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深化班,还会住着一流的学区却把孩子送进私立的贵族学校。更有甚者,许多母亲拿了常青藤学位、事业发达,却中途辞职在家监督孩子的学业,成了全职家教。这就造就了极度用功、甚至睡眠不足的一代精英子弟。《纽约时报》不久前刊登一篇报道,称这些孩子是“超人”: 12 岁就学微积分,至少掌握一两种乐器,通晓几种语言,参加了几个运动队,甚至创立各种组织等等。富人阶层就这样通过教育把财富传给了下一代。一些教育家和社会学家指出,虽然现在资助弱势阶层子弟的奖学金种类繁多,但是常青藤的富家子弟反而比六七十年代更加集中了。这样发展的结果,是主要来自富人阶层的“智能精英”去创办谷歌、 facebook ,只雇佣很少的雇员。被锁在这个阶层之外的人,则机会越来越少。过去制造业提供的工作机会一去不复返了。所以,有些人担心,这种教育的两极分化,比经济上的贫富分化更可怕。不同阶层的孩子,从小就在阶层隔离的状态下生活读书。 美国式的自由,使这样的趋势变本加厉。开放的竞争把低端产业外包,让智能精英垄断高端。你如果是盖茨、福布斯、扎克伯格,你在美国就会获得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的重奖。但你如果不能进入这个阶层,你的收入就会越来越像第三世界靠拢。如果没有其他制度机制对这种赢者通吃的市场竞争进行制衡,美国就会走向贵族社会。“美国精神”就日益丧失其凝聚力。 Jeffrey D. Sachs 概括了许多人已经提出的事实:美国在二十年代选了三位共和党总统:哈丁、柯立芝、胡佛。最高法院频频出来打压工会。贫富分化在 1929 年达到顶峰。最终导致了大萧条。从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美国一直维持着高税率、高增长,最富的阶层税率在 70% 以上,有时甚至达到 90% 。政府对市场的规约也甚为严格。这些都导致贫富分化急剧缩小,国家蒸蒸日上。到了八十年代里根上台,大力解除政府对市场的管制,减税。这一政策基调维持至今,连克林顿、奥巴马都没有能够扭转,至今美国还处于战后税率最低的时代。结果是,虽然在 1983 年后刺激了短期的高增长,但在里根卸任时就已经成了强弩之木。八十年代至今的总体增长率降低,贫富分化到 2008 年是已经接近了 1929 年的水平。如今,美国是发达国家中税收最低的,税收还不足 GDP 的 25% 。与此相对,世界上贫富分化最小的丹麦,税收接近 GDP 的 50% ;比利时、芬兰、奥地利、法国、挪威,税收都超过 GDP 的 40% ;德国税收也接近 GDP 的 40% 。克鲁格曼在《纽约时报》上撰文指出,当今的欧洲危机,总被右派拿来作为高福利制度的例证。但具体检视就发现,那些福利高的国家,经常比福利低的国家更健康。事实上,上述这些国家在经济上仍然有着强劲的竞争力。而在一系列社会指标上,如平均寿命,婴儿死亡率、教育成就等方面,都超过美国。 低税率刺激增长之说,甚至在美国历史上也经不起验证,却成了美国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神话。这反映了美国市场经济的错误理念。经典的市场理论,总把追求个人的物质利益作为市场竞争的基本假设。其实,“认识自己”是人类面临的最大难题。创立市场经济理论的亚当斯密本人,对于人追求私利的本能也有疑惑,乃至用自己最后的岁月撰写《道德情操论》。近几十年来心理学大举进犯经济学,产生了经济心理学或心理经济学的诺奖得主。追逐个人物质利益的市场动机,也越来越受到挑战。特别是在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后,个人的市场行为就越来越难以用单一的物质利益来解释。否则,卡内基、盖茨、巴菲特等人的慈善行为就难以解释。特别是在“智能精英”主宰的市场竞争中,物质刺激就更不可能是唯一的市场动机。谷歌的创建人就深有体会:在创业之时,创造过程本身是如此令人喜悦亢奋,乃至把物质回报忘得干干净净。巴菲特也现身说法,称他认识的富人许多是很体面的人士,怎么会只被物质利益驱动?七十年代的高税率,没有减低任何金融家一丝一毫的干劲儿。怎么会有人相信高税率会让富人丧失工作的动机? 仅 2000 雇员的 facebook ,比起 60 万雇员的通用汽车来,所创造的财富无疑会更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这是未来美国不可回避的现实。不过,高科技的智能精英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什么赚钱就干什么的商人。他们对智能的回报更为看重。这些人,恐怕更能接受高税率。事实上,巴菲特、盖茨、乔布斯等一直是奥巴马的支持者。另外,一个国家不管教育多么发达,指望人人都能当盖茨、乔布斯是不切实际的。毕竟智商在人口中的分布有一定之规。绝大多数人口属于普通人。德国模式就尊重这样的常识,注重保护劳动阶层的权利。结果,德国制造业的工薪远比美国要高,但面对“中国制造”的挑战,德国产品照样能立于不败之地。保证普通人口的劳动生产率,也许是缩小贫富分化的最有效办法。 不受约束的市场,会摧毁社会的凝聚力。美国现在需要的,是摆脱市场原教旨主义。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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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坏民主》:法国女人真比美国女人更性感吗?

男人的潜规则:“向上娶妻,向下偷荤” 【法国最富的女人之一,卡恩典雅的妻子,对其外遇一直非常“开通”】 法国女人比美国女人性感。此话政治不正确,但在美国的男人中却很流行。乃至美国媒体曾经调查分析过为什么相对缺乏运动的法国女人会更性感。我一位研究欧洲、并兼通法语和德语的同事指出美国人对法国女人有一种成见:法国女人对男人更加温柔体贴。娶了法国女人的美国男人,一辈子都会在那里庆幸自己是多么幸运!这当然是成见。我就认识一位波士顿的医生,娶了位法国女人,刚生完孩子就离婚,两人如同世仇。 不过,成见往往不是无缘无故地形成的。最近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总干事卡恩在纽约高级饭店偷荤,被女清洁工告强奸,被警方从马上要起飞的法航上捉下来,戴着手铐游街,引发了美法的文化大战。 6 月 6 日,他被正式起诉,又一次成为国际媒体的焦点。不过,这次他威风多了。不是一个人带戴着手铐当阶下囚,而是挽着典雅的妻子,坚称自己“无罪”。看看这位忠贞的妻子就能理解,为什么许多美国男人觉得法国女人更性感了。 卡恩的妻子叫 Anne Sinelair ,是美国出生的法国电视主持人,美丽异常。她的前夫至今还说,当初结婚时就觉得她对于自己来有点“太美丽”了。大部分男人见了她怕是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嫁给卡恩,不是傍大款。恰恰相反,她是巨富之后。你看看哪位亿万富翁家里收藏得起丰富的毕加索作品?她家和毕加索是世交,父亲是艺术收藏家,毕加索还特别为她母亲画过肖像。另外,她自己也非等闲之辈。作为法国电视台最有影响的周末政治专题节目的主持人,戈尔巴乔夫、克林顿等世界政要只要想对法国公众讲话,就要接受她的采访。因此,她几乎成了法国的国家形象。每个周末公众要等着她出场,她的照片出现在法国各个市政厅中。当她见到卡恩时,卡恩虽说已经颇为成功,但若论起财富来,比起她简直就是个叫花子。就这样,她对卡恩一见钟情。用她的话说,她见过世界上所有的权贵政要,没有一个人具有卡恩的魅力和聪明。她也不想依傍权力。因为她对有权的人领教得多了,而当时卡恩也没有什么权力。这就是地地道道的爱情。 俩人迅速结婚,但卡恩依然荤事不断。其中包括在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干事时和手下一 50 岁的匈牙利女经济学家私通,并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斥。卡恩要选法国总统,过去的花花事也浮现出媒体,被冠以“诱惑大师”之名。但是,这时还是他的妻子 Anne Sinelair 为他说话:“诱惑能力,对一个政治家来说至关重要。”搞女人对她还说不是丈夫的缺点,反而是他过人的“素质”。当记者问她对卡恩和别的女人的关系怎么感受时,她潇洒地说:“只要他对我有魅力,我也对他有魅力,那就够了。至于他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事情,对我并不重要。” 这次卡恩在纽约偷荤时,她正在法国等待着自己头一个孙子的降生。此时电话响起,说话的是她的丈夫:“亲爱的,事情非常严重 ……. ”她义无反顾地跳上飞机,一边坚称丈夫 无辜,一边对法官申诉,说自己的丈夫身体不好,无法承受长期监禁,急需取保候审。随后又动员自己的财政资源,保证卡恩在取保候审之间能够舒舒服服地住进自己的豪宅。目前卡恩的律师很硬,坚称能够证明卡恩无罪。但是,卡恩的精液样本已经被发现。律师要证明的不过是那位女清洁工自愿和卡恩发生性关系。面对这样的事实, Anne Sinelair 温柔有加地挽着丈夫到法庭过堂,一起面对法庭外高声抗议甚至咒骂的民众。娶这等女子为妻,哪个男人不要一辈子庆幸自己的幸运呢? 可惜,时代正在变化。在过去, Anne Sinelair 代表了法国女人的美德和典范:潇洒大度,海纳异己,对生活的复杂和微妙之处有着充分的洞察,对自己的男人有着独一无二的理解和体贴。连美国人也往往津津乐道:看看人家密特朗总统的葬礼,夫人、情妇、子女、私生子如数出席。我们则为了克林顿和莫妮卡在家里打翻天,活像不成熟的孩子!但是,美国公众也不会忘记:当年正是克林顿的妻子希拉里出来为丈夫辩护,愤怒地称对她丈夫的指责是“右翼阴谋”。当年在施瓦辛格竞选加州州长,他当好莱坞明星时骚扰妇女的丑闻浮现出来。也正是他的妻子、大名鼎鼎的肯尼迪家族的美女 Maria Shriver 挺身卫夫,保证了丈夫的当选。现在大家才知道,施瓦辛格居然和家里的保姆偷荤,养了个十几岁的私生子。而这个私生子,竟然在 Maria Shriver 为施瓦辛格生下最后一个孩子的几天后出生! 【这一家竟被一个保姆拆散,但肯尼迪家门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从卡恩到施瓦辛格等等,有人归纳出一条“向上娶妻,向下偷荤”的规则。即一些平民出生并具有卓越才干男性,总要迎娶豪门妻子。等自己步入贵族阶层后,又开始把低层妇女作为自己的猎取对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补偿,还需另当别论。关键是,他们在进行这样的猎取时,往往是利用自己的权势进行性侵(施瓦辛格的女佣自然是甘心情愿,但过去遭他性侵的女演员们则只能默默咽下屈辱)。所以,公众对于 Maria Shriver 和 Anne Sinelair 们开始质疑:你们自己有多潇洒、肚量有多大,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你们难道要帮助自己的男人制造一群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女性吗?所以, Anne Sinelair 的“贤惠”此刻对卡恩是个巨大的精神支持,但却不会为他赢得多少同情。法国女人的“性感”,似乎也开始打了折扣。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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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坏民主》:土地供应如何影响房价

中国 的城市的房价,一直是民生一困。有人将之归罪于不为穷人盖房的开发商,并呼吁政府采取强有力措施推进保障性住房的建设。另一派则认为房价高主要在于供地紧张,政府要增加土地供应,面对高速城市化的现实,突破保护 18 亿亩农地的“红线”。 这两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间的是非曲直似乎很难判断。的确,土地供应和城市房价关系密切,所涉及的问题在发达国家也很难解决。不过,毕竟发达国家在住房商品化、城市化这条路上走的时间比较长,有些经验对中国的公共辩论还是很有参照价值。 比如,在刚结束的美国中期选举中,我所居住的麻省的选票中就有一条公决项目:是否废除 40B 条款。这个条款,实际上就是麻省法律中经济适用房的条款,最近几年争论不休,乃至要拿到选民那里公决。其核心也恰恰是土地供应与房价的关系。结果选民们以压倒优势的票数保留了该条款。 麻省的人口和经济中心集中在首府波士顿,属于著名的高房价地区。近年来许多年轻人因为承受不了这里的房价纷纷外迁,在当地引起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在这个问题上,人们早就意识到:房子贵的重大原因是土地供应的紧张。 40B 条款也正是针对这一问题而来的。 在美国的人口稠密地区,大多有严格的区域规划法,对所建住房的大小、占地等等都有细致的限制,以保护当地的生态、文物、乃至交通、教育等城市基本功能。而这种区域规划的权力,大多掌握在地方社会手里。比如在波士顿郊区一些富人区,一家独门独户的住宅的最低占地面积要到一个英亩多,大致相当于一个标准足球场的面积。这种限制,无疑提高的住房的土地成本:你买那么大块的地,所费自然不薄,房子本身造价在房价中所占的比例相对就比较小,你越是盖大房子、好房子,就越对得起高价买来的地,就越划得来。这样,就变相提高了这些地方的准入门槛,低收入阶层就很难立足。 40B 条款则规定:当收入低于本州中等家庭收入的 80% 的家庭(即低收入家庭)所能承受的住房不足当地住房的 10% 时,开发商就可以按照既定的法律程序突破当地的区域规划法,在那里建设密集型多户住宅。这样,每户平均占地面积大大减小,等于变相提高了土地供应。不过有一个前提:在 40B 条款下进行密集建设的开发商,所建的住房必须有 20% 属于经济适用房的范畴,其建造成本和赢利边际也受到严格的限制。这些房子和普通商品房混合在一起以低价出售。这样盖起来的经济适用房,已经有 58000 套。考虑到大波士顿地区的人口(波士顿市区人口不足六十万),这还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美国是个地方自治的社会,这种以州法超越地方法律的作法,很难不受到挑战。特别是最近一些开发商钻 40B 条款的空子,虚报成本、隐瞒利润,曝出一系列丑闻。于是反对势力渐起,指责此条款并没有解决房价问题,而是造成过密增长,破坏了生态,给当地交通、学校等公共设施带来了过大的负担等等。最终大家要靠选票决个是非。 这些美国特殊国情下的具体争论,也许和中国的关系不大。不过,辩论中的一些基本预设或者先决条件,即土地供应和房价的关系,则和中国目前的问题息息相关。 先说土地供应。任志强一直声称供地紧张是房价高的根本原因。茅于轼也一直大力推动突破保护 18 亿亩农地的“红线”。但是,看看发达国家的城市化,多是在严格控制土地供应的前提下展开的。麻省的 40B 条款试图对这种限制有所突破,但也只能在当地经济适用房比例不足 10% 的前提下有效,实际所影响的范围远远低于住房的 10% 。限制土地供应的考虑并不在于保护粮食生产,而是保护生态 。不久前临近的新罕布什尔州一所历史最长的农场出售,结束了当地农业一段骄傲的历史。农场主的理由是农业效益太低,赚不了钱。市场淘汰了他的买卖。但是,在这么一个市场经济的国家,当地政府规定得很死:收购此家农场的人,要么继续经营农业,要么将之改成自然保护区,不得在上面盖房。比起一尘不染的波士顿郊区,中国的生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更不用说各地方政府无休止的“圈地运动”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不停为城市化增加土地供应呢?看看近邻日本,人口密度比中国大得多,城市化程度也比中国高得多,但是,在 377,700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城市开发用地仅 10,100 平方公里,不足土地的 2.7% ,比美国 3.3% 的比例还低。可见,中国的土地供应并不构成城市化的障碍。 更重要的是,即使我们站在增加土地供应的立场上,从麻省的法律中还是能够学到开发商及主流经济学家们所无视的东西。首先, 40B 旨在增加土地供应,并非增加绝对的土地供应量,而是提高现有土地的使用密度,使住房占地减少、面积缩小。同时,这种“增加”的土地供应,完全服务于建设经济适用房的目标,不给穷人盖房的开发商根本沾不着边。 国务院三农问题专家指出:“中国城镇居民人均占地 130 多平方米,而国际上才 80 多平方米,现在中国需要的不是占用农民的耕地,而是需要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不错,如茅于轼说指出的,这一事实随着六亿农民进城将会改变。但是,他恰恰忘记:高不可攀的房价并非出现在这六亿农民进城之后,而是出现在中国城镇居民人均占地面积远高于国际平均线的今天。 中国的城市发展的一大问题,是供地太宽松,拆迁太容易。可持续的城市化,则应该在限制土地供应总量的前提下,压缩对商品房的土地供应,增加对经济适用房的土地供应。这样大家才能有房子住,而且也能够维持一个宜居的生态。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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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坏民主》:在美国乘公车

北京治堵出新政,我才知道北京有 70 万辆公车。不知道其他城市如何。那么,美国的公车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是我在请教朋友国内公车情况时对方的反问。我在美国住了十五年,居然没有一点线索。当然,总统乘坐的什么“一号”,不管是车还是飞机,肯定是公的。不过,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公车。我教书的大学在波士顿市中心,和麻省的国会山毗邻,大家都说国会山就在我们校园里。我上班时,都从国会山的庭院中穿过,再从其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前走过 ,不知道无意中挡过多少次议员们的车辆。多少年来,没有见过公车。只听说当年麻省的前州长、也是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杜卡基斯来我们 学校演讲,开场前一位教授上前打招呼: “哈哈,我们几乎每天地铁上见,一个钟点上班呀!”州长大人长年乘坐地铁,这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再想想,美国确实有公车,我们还享用过。当年在耶鲁当着当着学生,女儿出生了。奖学金很快用光,一贫如洗。我们要去政府为女儿领食物券,当然也享受公车待遇。按规矩,当收入低过一定水平时,不仅有食物券,女儿还有免费医疗,定期体检,这种待遇可以一直跟到十九岁。可惜,虽然看病不要钱,去医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没有车,走路来回要一个小时,乘出租大概六美元,但实在不 舍得。还是按照规定,每次去医院,就 打电话叫公车。经常要头一天约好,然后人家按时到家门口来接。来的公车一般都是小巴士,就我们一家乘客,空调等等设施很齐备,甚至挺豪华。把你送到医院,然后定点来接。每次用完,都觉得太浪费了,仿佛整个国家被我们这个小家庭给搞破产了。所以能不用就不用。天气好时我们从来都是 自己走。 后来拿到工作,搬到波士顿近郊。当了多年穷学生,刚有固定收入手头依然十分紧凑,在很贫困的区租下个公寓。对门邻居象是位退休有残疾的女士,经常有个小巴士来接她。我们享受过这种服务,一眼就看出那是公车。哪位女士行动很慢,公车司机每次都要下车把折叠轮椅送到门前,等她坐定,推着她上公车。此时公车一扇特别的门自动打开、降到和地面平行,轮椅直接可以推上去,然后上升到车内。整个过程非常缓慢,但有条不紊,十分安全。 这种公车服务,在美国各地大致都有。专门针对的是低收入阶层和退休、有残疾的人员。你只需要登记,然后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后来我们自己买了房子,就离开了那个区。公车也就不常见了。我们现在居住的小镇地方自治,镇里的官员基本都是义务人员。女儿有位同学的母亲是“镇领导”,大家有事情就找她。可是,有一天她自家的车坏了。那天来我们家接我女儿和她女儿一起到邻镇上数学班,居然开了辆警车来。一问才知道,身为“镇领导”,自己的车送去修,一时没了交通工具,就调来一辆“公车”。我在美国这十五年,只见穷人用公车。官员用公车,除了电视上看见的总统外,亲眼见到的仅此一次。 看来,公车到底归谁来用,体现了一个社会的价值观念。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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