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

金宰贤 | 一个韩国人眼中的文化大革命

2011年09月04日 17:07:26   “彻底打倒,彻底……”他在抄写的是1967年的一份《解放日报》的头版文章。我在上海图书馆经常碰到这位老人:个子较矮且瘦,动不动就自言自语,使得敏感的我不得不注意他。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但从那天起,我对他不再那么反感,而开始好奇,到底怎样的心灵创伤让他至今还在抄写三十多年前的报纸。       我虽然通过一些书籍和电影了解了文化革命时期中国人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但亲眼看到一个时代带给个体的伤痕时,才意识到它的影响有多么深刻。       中国文革也带给上世纪70、80年代的韩国知识分子不少影响。当时正值权威主义政权统治韩国,实施了严格的反共教育。那时韩国人对中国几乎一无所知,常称之为竹幕(bamboo curtain)遮蔽下的中国。这两个因素反而使韩国学生运动家对文革产生了好奇。在这样的基础上,一位思想进步的教授撰写了一本书,介绍了一些西方对文革较为善意的评论,并高度评价文革:它是以民众的自觉性和献身精神来颠覆既定权威的社会改造。这本书令韩国大学运动组织在整个80年代对文革一直抱着颇为欣赏的态度。       后来,1992年中韩建交以后,随着交流的增加,韩国人对文革的认识也逐渐深入,进而抹去了对文革的憧憬。我对文革的印象也是从学中文之后开始形成的。在中国生活了好几年之后,我才渐渐体会到文革在中国留下的印记。       在我看来,文革对中国的显著影响就是传统文化的破坏。由于我在大学读中国语言文学系专业,来中国之前,我对中国传统文化抱有很大的期待。不过来了以后,我才发现实际的中国与在书上学的截然不同。我越了解中国,越觉得它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以前,我以1949年为界: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它就与以前的中国划清了界限。但后来我发现界线不是1949年,而应是文革。       文革时期大搞“批林批孔”运动,“祭孔”被视为封建迷信而被禁止。当时曲阜“三孔”(孔庙、孔府、孔林)的许多文物古迹都被红卫兵破坏了。眼下参观孔庙的很多韩国游客,看到许多雕刻和石碑被毁的伤痕时,都不禁伤感。       文化遗迹毁坏成这样,其非物质文化遗产也难以保存。据说,曲阜孔庙恢复祭孔大典前,专程派人前往韩国录制了整个祭孔的过程。他们特别注重的是“文庙祭礼乐”,因为中国早已失去了完整的文庙祭礼乐。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旦失去,以后很难恢复原型。好在被儒家文化熏陶的韩国至今仍保存了这个传统。据中国媒体报道,祭孔祀典礼仪自传到朝鲜半岛后,尽管随着历代王朝的变迁,在音乐和舞蹈以及规模、等级等领域进行了调整,其礼仪的基本程序却一直沿袭中国周代雅乐的规范。       对韩国人而言,祭孔大典是从小耳熟能详的一个词。韩国成均馆和全国各地234个乡校,于每年5月11日孔子祭日和9月28日孔子诞辰日,进行两次“释奠大祭”。成均馆文庙大成殿中供奉着的是包括孔子在内的五圣、孔门十哲、宋朝六贤以及韩国十八贤等39位先圣、先贤的牌位。1986年,释奠大祭成为第85号韩国重要无形文化遗产。       我觉得外国人,甚至中国人自己,要了解真正的中国,都必须先了解文革的影响。我认为,最大的影响就是与过去、与传统的断裂,文革不仅是失去的十年,更是断裂的十年。       中国人常说五千年的中华文明,但其保存的只不过是以紫禁城、长城等为代表的物质文明,很多精神文明的精髓没有保存好。在文革期间,中国否定过自己的历史、传统,以及精神文明。文革后,由于诸多因素的影响,中国没来得及修复这个问题,就很快进入了“改革开放”时期。       我认为,这个过程的结果是,中国无批判地接受了西方文明,且都是浅层次的、表面上的物质文明,而不是深层次的精神文明。当今中国之所以事故频发,精神文明的欠缺也是原因之一。中国在“硬件”上已经开始“超英赶美”,但在软件上,却没有树立好新的体系。更令人担忧的是,随着“硬件”方面的显著提高,“硬件”与“软件”上的差异逐步扩大。       很显然,这样的结果并不理想。在文革时期,人性和许多基本道德被破坏:儿女告发父母、学生告发老师、邻居告发邻居、朋友告发朋友,突然间最熟悉的人成为自己的敌人,以最极端的方式将“道德”连根拔起。此后,中国只去吸纳西方的物质文明,社会愈加功利和浮躁,在一切都向“钱”看的同时,仅存的一点“道义”也随之贬值。       外国学者常说,文革虽然发生在中国,但对它的研究却不在中国。考虑到在文革时期政治狂热席卷下的中国,人们遭到了莫大的痛苦,当前中国人对文革持较为消极的态度,也不难理解。但是,我仍然认为,对中国而言,文革不是应该回避的对象,而是应该克服的对象。中国只有在充分理解文革并克服它留下的伤痕以后,才能真正地向前迈进更大的一步。       9.2 发于FT中文网 上一篇: 不会说“对不起”的中国人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753)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阅读更多

共识网 | 骆宝善、马勇、张耀杰等:袁世凯与辛亥革命(研讨会全文)

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周年,也是中华民国首任总统袁世凯逝世95周年,6月5日至7日项城袁氏家族联谊会在安阳举办第三次家族联谊会,并召开了《辛亥革命与袁世凯研讨会》,国内不少研究近代史的学者、专家参加了会议,现将会议发言整理如下,以嗜读者。   主持人张华腾教授(历史学家、安阳师范学院历史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我们的研讨会现在开始,咱们的主题还是围绕着袁世凯与辛亥革命这样一个主题谈,因为今年是辛亥革命100年,这是我们中国历史上由帝制走向共和这样的一个特大的历史事件,这个历史事件不是其他的改朝换代,其他的改朝换代就是一家一姓,一家一姓的那种制度从此就被埋葬了,被打倒了,成为了共和这样的政体、国体,这是在我们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这样的一个重大转折,袁世凯这样一个人物,在这样一个重大转折时期,他起的作用,不是其他人物所能够起的作用,所以今年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我们今天这个会是一个预演,整整半年之后,我们在这里还要举行一个盛大的《辛亥革命与袁世凯》这样题目的一个会,这个会是我提议,然后由马勇先生所在的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所近代史所,还有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的人,还有河南的几个学校,郑州大学、河南大学,我们一起在这里举行这么一个重大的会议,这个会议的组织情况我们正在进行,今天我们趁着我们袁氏家庭联谊会这个机会,我们稍占一个小时,关于《辛亥革命与袁世凯》这样的一个研讨,我觉得还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我希望所有在会这些先生和女士参加我们12月份的会,半年之后的会,今天我们在这儿有什么心得都可以提出来,发表你们的高论。   马勇先生是从首都来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著名的研究员,他在近现代史上是国内的大家,在《袁世凯与辛亥革命》这方面有很多的思考,下边咱们用掌声请马先生发言。   马勇(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   非常感谢张教授,也感谢袁氏家族联谊会!   今天是辛亥革命100周年,又到这个地方来参加袁世凯的会议,而且参加的又是袁氏家族的纪念会,今天是袁世凯逝世的纪念日,今天上午呢,你们去祭祖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书,我发了一条袁世凯的微博,我说今天是袁世凯逝世的纪念日,昨天和袁氏后人聊天,有一个感慨,袁世凯的三顶帽子已经去掉了两顶,还有一顶没有去掉,其实那一顶20年前我就开始研究了,今天早上我查了一下那篇文章大概是04年发的,应该是20年前写的,就是《袁世凯帝制自为的心路历程》,今天我把它转到微博上去了。我讲的就是说,和张教授翻译这本书的主题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我们怎么样来看待袁世凯最后走向那么一个帝制的一个过程,我那篇文章主要是探讨这个问题,其实我多年来就在想,袁世凯我和他毫无任何关系,但是多年来我和张教授一起研讨,就是想能够尽最大的限度去逼近真实,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大家在微博上可以看到,一般地认同一个道理,官方的历史一定是胜利者写的,现在很多人批评说现在的历史教科书讲得都不真实,原来给我们传递的消息,像袁世凯的卖国,窃国大盗,现在有一种被颠覆的感觉,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官方的历史,我们认同的一定是胜利都者的,从这点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作为历史学家,我们当然要尽量去逼近历史的真实,这一点,不是在给袁世凯翻案,历史本身就在那儿,翻不翻都在那儿,而是我们能够怎么去尽最大的限度还原袁世凯,那么怎么能还原呢?怎么能够谈到,袁世凯从原来被妖魔化的一个历史人物还原到一个还生生的人呢,怎么把他从鬼变成人,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的一个要点,可能就是说四个字,一句话,只要能控制这四个字的一句话,可能我们对袁世凯的评价就非常简单了,就是“非袁莫属”,那么像这种概念,在中国历史大转折时期,能够得到“非你莫属”的这么一个广泛认同,我觉得在中国历史转型时期,只有两个人得到过这样的认同,获得过这么一种感觉和认同。一个就是大概1975、1976年的时候的邓小平,当时国内国外也说了,中国的烂摊子非邓小平出来收拾不可,另外一个就是在清末明初的一个大的社会转折时期,国内外共识就是“非袁莫属”,那么如果扣住这四个字去评价袁世凯,我们就可以看到,他这一生当中经历过鸦片战争,经历过戊戌,经历过新政,经历过预备立宪到辛亥革命的政治动荡,在这里面,可能都能够重新获得不一样的感觉,关于袁世凯和辛亥革命之间的关系,昨天我来正好听到骆宝善先生正在做那个报告,已经讲得很多了,我们补充的也没有多少,我刚刚出了一本书,《1911年中国大革命》,我这里面呢,肯定是不能够回避对袁世凯的看法,我比较认同骆先先的基本判断,在传统的认知当中,在过去的教科书当中,给我们的概念,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躲在这儿盘算着怎么算计南方,算计北方,拿南方压北方,拿北方压南方,向北方、向朝廷讨价还价,最大限度地索取权力,向南方是用北方的压,不行就打,今天我在做这个课题的时候就在想,可能我们过去的观点非常片面了,也就是说并没有进入到袁世凯的内心去思考问题。另外,我在历史的研究当中我有一个基本的看法,也就是说用我们的小人之心去猜测古人的胸襟,用我们的阴谋论去看待别人都是在做阴谋耍手段,所以这样呢,我们就没办法去理解当时的一种真实的处境,所以回到四个字“非袁莫属”,一定有它的道义支撑,除了他的政治手腕、政治经验、理论的认治,他一定有道义支撑,如果像我们过去的认知的话,讲他在算计朝廷,算计南方的话,那么我想那他一定是个小人,不可能是个正人君子,那么不是正人君子,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认同者,甚至更不可能在帝制结束之后,仍然可以享受这种待遇,我从这样的思路判断,我回过头来去琢磨,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的反应是什么呢?他确实在他的幕僚班子当中,不像我们今天的领导人,是一种单轨战略,是单边压制的战略,我们现在遇到了事情,我们的领导基本上是单边项目,没有幕僚了,我们不会做多轨战略,但是我在研究晚清幕僚体系的时候,无论张之洞的幕僚还是李鸿章的幕僚班子,他们遇到重大的事件,一定会做多轨战略,会做出各种的判断,那么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的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紧接着荫昌往南方走,走到这儿来拜访了袁世凯,袁世凯当时的部下和幕僚都开始向这儿汇集,当时他的幕僚班底就做了多轨的判断,第一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请复朝廷,尽快地兑现君主立宪的承诺,这是第一位的选择,没有犹豫的,那么在袁世凯的判断当中来说也是一个最重要的选择,这是一个幕僚班底中的主流的判断;第二,如果朝廷还不能够做君主立宪的这种事件的话,走到这一步,当时胶着的是什么呢,一个责任内阁变成皇族内阁,整个武昌起义的前提就是原来清廷承诺的就是君主立宪,责任内阁变成了皇族内阁,当时袁世凯的幕僚班底就要改变皇族内阁,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责任内阁,可能这样的话,武昌新军的哗变就容易平息,因为新军的哗变,并不是一次原来意义上的索饷、提职等等,不是这样一个问题,这次的哗变就是一个政治上的要求,为什么有这种政治要求呢?我早晨起来刚发了一篇文章,我们那个时候的军队没有国家化,它不是一个政治中立的一个国家机器,军队里上上下下都在关心国家大事,都是要关心立宪,关心新政,关心政治进步,南方的军人们就觉得,朝廷这边的责任内阁争执不下的时候,武昌的新军发生哗变,袁世凯的幕僚班底中的第一判断就是利用南方的哗变要求朝廷尽早实行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君主立宪,这是第一。第二个,如果朝廷还不能做的时候怎么办?那么就应该和南方联手,和南方联手去做朝廷的工作,至于我们讲的就是说。共和这个思路,幕僚班底里持这样看法的非常少,包括唐绍仪,唐绍仪是在南北谈判当中就说“兄弟我是赞同共和的”,上来他就讲赞成共和的,但是他谈判的使命和底牌仍然是君主立宪,这个就没有什么犹豫了,所以要把袁世凯还原成一个人的话,基本上就是说他对清廷没有什么道德的亏欠,他出山就是为了要实现原来没有实现的君主立宪,为什么我们100年来,我们觉得会有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一百年来我们会觉得袁世凯不是这样的,袁世凯出来是报仇啊,因为冷落他三年,要打回来,摄政王给赶回老家,这个故事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把这个问题讲明白,那么我今天发表的一篇论文,这几天可能出来,就是1908年袁世凯究竟是怎么给开爵了,这是一个观念,如果我们不搞清楚这个问题,那么我们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袁世凯被我们渲染成那个样子,1908年离开北京的时候差点被害掉,偷偷摸摸地跑到天津,从天津往这儿跑,为什么后来三年在这个地方,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北方的朝廷大臣们很多人到这儿来,并没有软禁他,并没有限制他和政界的活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里面关键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   第一个,袁世凯有没有在1898年的时候,发生过康有为、梁启超直到今天为止所指责的出卖维新派,陷害皇上,有没有这个事情?如果有这个事情,那么摄政王为了哥哥报仇要干掉袁世凯,如果没有这个事情,就不存在公报私仇,如果袁世凯没有告密,没有出卖维新派,那么就不存在嘛。这几年我在做的另外一个课题研究,1898年的研究,基本上可以否认袁世凯背叛维新派的这个问题。我有两本书,一个是《1898年中国故事》,一个是《1898年那场未遂政变》,这本书刚出来,我还没拿到样书,我里边解决的就是,1898年的时候那一天,谭嗣同是去找过袁世凯,但是这里边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谭嗣同找袁世凯讲兄弟你帮我,你的新军带过来,把颐和园给包围起来,把老太后抓起来,让老太后把权力交给皇上,我们支撑皇上进行政治改革,袁世凯说你这个事情根本不可能,因为新军枪和人是分离的,我们现在的军营也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军队的管理也是,我们的枪和人是绝对分开的,袁世凯说,你让我把军队调动起来就能立马调动出来?这是不可能的,我上面还有荣禄。第二个,袁世凯就告诉他,你根本就不知道朝廷的格局,你根本不知道皇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当天晚上谈判是在袁世凯的戊戌日记里面,但是我们过去100年来不信戊戌日记,我们就认为戊戌日记是袁世凯的幕僚后来编造了一个假的东西,这样的话,过去100年我们就认为袁世凯的告密是可以成立的,那么我们20年来学术界的研究,基本上证明所谓告密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是康有为的一个假说,但是康有为的假说也不是他的编造,我们也不能说,因为说袁世凯的好话,就回头去诬蔑康有为,也不能这么讲,那么这种事情呢,我100年后我能公平地去讲,因为我看的材料比较多,袁世凯、康有为当时看的材料都是一个角落,康有为当时不知道全面的东西,我并不认为康有为是编造的,但是100年来我们就是这么讲的,那么这样就可以证明,1898年不存在袁世凯告密这个事情,我在书里面有很详细的内容,如果有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网上也会发表很多。如果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么1908年,袁世凯为什么被开缺,这是一个关键点,为什么政治发展最好的时候,1908年,《钦定宪法》颁布,袁世凯是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清廷的政治发展最好的时候,为什么这个时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去世了,立马就把袁世凯给开缺了,撤销了一切职务了,这是袁世凯近代史研究当中一个很难解读的问题。那么我这篇文章,我是从几个方面去解读的。   第一个理由,袁世凯是当朝当中的重臣,袁世凯这时候大概是50岁的样子,1908年,这个时候他是一个重臣,这个时候接手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班底就是摄政王和他的嫂子,摄政王这个时候的年龄是28岁,隆裕皇太后是40来岁,摄政王是一个没有战功和其他的威严的一个年轻的亲王,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只看到袁世凯被开缺,被撤职,我们没有注意到,和袁世凯同时有三个重臣都被开了,一个是岑春煊,在这之前稍微早那么一点点,还有一个就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端方,开端方的理由也很简单,而且我们今天看来很荒唐的,也许当年照相的技术刚传入中国不久,但是端方可能也就是照相的发烧友,他在慈禧太后的丧礼上,不仅作为一个大臣的身份参加丧礼,而且是拿着照相机到处乱照,这个时候,开他的理由就是,你作为当朝大臣不严肃,那么把他开掉了。三个大臣前前后后被开除,那么开除的原因在哪儿呢?我个人觉得,我解读的一个理由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中国王朝政治的一般的规律。我们往前看的话,从来清朝几百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定在这个小皇帝上来之后,会解决前朝的历史问题,一般而言的话,和我们今天不一样,我们今天这个体制已经变成一个,上面怎么换,下边的干部是稳定的,过去传统的王朝政治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我解读的第一个理由,就是袁世凯的开缺和政治变局有关,和重臣地位有关。   第二个理由,1908年发生一次清政府说不明道不白的一个外交大失败,而这个外交大失败又恰恰和袁世凯有着直接的责任,就是1904年的日俄战争之后,东北的归属问题发生了问题,日本到了1908年的时候,日本和宿敌俄国建立了一个同盟,不仅是他两家结盟了,而且把英国和法国拉起来了,就是日、俄、英、法四国同盟,他们控制了对东北的开发的权力。那么在这种状况下,就引起了国际格局的变化,特别是引起了东北亚格局的变化,这个时候德国就很郁闷,德国找到了袁世凯,说我们可以帮你一下,怎么帮呢?说我们找美国,我们成立一个中美德三国同盟,用中美德三国同盟去抵消日俄英法四国同盟的问题,袁世凯是外务部尚书,袁世凯觉得这个思路当然是对的,袁世凯就把这个问题提到朝廷去讨论,这个时候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都还在,那么就在1908年的九月份、十月份的样子,就派了吉林巡抚,也是袁世凯的老搭档唐绍仪,1908年到美国,出使美国,就是一个秘密外交谈判,就是谈中美德三国同盟。这个外交是非常机密的,当时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外传的可能,就怕四国同盟从中间捣乱,外交的保密做得非常严密,但是仍然泄密了,仍然被日本和英国知道了这个消息。唐绍仪出使美国,日本是他的必经之地,到了日本唐绍仪就走不掉了,就被日本政府缠在了这个地方,就解决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日本人说你就留在这儿,我们有很多东西要谈,唐绍仪就说,那你把孙中山他们都赶出去,如果人说好啊,这些事我都给你们办,所谓讲的革命进入低潮,就和唐绍仪这次出使日本有很大的关系,日本都答应了唐绍仪的要求,日本的目的就是把唐绍仪扣在日本,用这种软禁的办法扣你,结果等放唐绍仪到美国去的时候,唐绍仪到美国的前一天,美国和日本达成了一个新的妥协,日本人同意把东北的权益让给美国一部分,拉近了美国共同开发东北的问题。那么唐绍仪到了美国之后,唐绍仪讲我是专门来谈中美德三国同盟的事情,美国人讲你谈什么东西呢,没有这个事情,美国人就否认这个事情,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但是唐绍仪本来就是留学美国的留学生,他觉得应该有办法,接着在美国谈判,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死亡的消息。美国这种实用主义外交的国家,美国人就讲,中国的未来前景政治上是不可测的,那就没法谈了,作为一个外交家的话,作为一个留学美国的外交家也没办法谈了,唐绍仪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回来之后,紧接着袁世凯就被开缺,当然袁世凯开缺的表象我们可以看出,1908年他被开缺之前的两三个月,说举报袁世凯的折子至少有六个,说他结党营私,说他是政治上对朝廷的一个危险,至少有六份盐官的举报信,朝廷在这时候就顺水推舟,把他开缺了。   所以这种开缺的话,中国当时即将进入一个立宪国家,他是承担着一个外交失败的一个责任,从这里面我们才可能解读出来,在老家的三年,他能够那么悠闲的能够和政界自由地往来,否则我们就不能够理解,这种状况能够解读了这个问题,才能再解读武昌起义爆发之后,袁世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政治立场。   所以我讲到这儿,我是绝对认同昨天骆先生讲的,他是坚守住了君主立宪的这个原则,一直和南方谈判到最后状态,实在不行的时候,他才顺势而为,顺水推舟,走向共和。如果这样解释我觉得才能够把历史解释得接近于历史真相,就是史实和逻辑才能达到比较的一致。所以我先讲这么一点感想,谢谢!   张教授:谢谢马先生的高见,更深刻地来解读袁世凯出山的那个形态。袁世凯忠君,我还是比较赞同的,体现了袁世凯忠诚的性格;后来皇帝退位,优待条例是非常明确的,后来我们搞了一个《中华民国约法案》,袁世凯把这个约法废了,自己搞了一个约法,他就主张把退位优待的条例写到约法上。这一点,如果当时的人没有什么其他的比如说封建和怀旧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的话,现在我们再分析这一招是非常高非常高的,从袁世凯品德上来说,当年我给你优待,现在我掌权的时候,我说话是算数的,这是一点,更深刻的一点就是名出问题,名出的问题是非常复杂的,如果袁世凯不算数的话,那么就会引起其他少数民族的离心力,所以这一招是维系中华民族这个观念是有的。所以对新的约法你怎么去批评,包括把退位条例引入到新约法里去,我现在悟出了这么一点新的体会,就是他对清室的忠诚并不是我们所说的,这一点在封建那个时代,这是非常重要的,你作为故主,再说得大一点,我袁氏几世都是忠于朝廷的,就在辛亥革命这种情况之下,不得不走向共和,但是他是说话算数的。但是辛亥革命谈判的时候,我们承认答应你的条件写到宪法里,让他永远算数。从小的方面说,表现袁世凯的政治品德还是忠于故主的,从更深远的意义,对当时的民族大团结是非常有利的,这个绝对不能从封建的角度来看。   当然我这个解读有的人可能还不认可,我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文字,但是给我的博士和硕士讲课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讲了。下面接着说。   张耀杰(历史学者、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主要是请教一下骆先生,骆先生昨天说当年的诏书,有张謇的诏书,其实还有一个诏书骆先生没说,这个诏书是一个叫洪述祖这个人写的,唐绍仪还没有南下以前就写了,实际上是辛亥革命爆发没几天这个诏书就写了,这个诏书写完,洪述祖就给唐绍仪出主意了,说你去谈就要谈共和,谈共和以后,袁世凯是大总统,你就是内阁总理,唐绍仪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推动力,就是他想当内阁总理。其实这个人一年以后就是参与杀宋教仁的人,二次革命也是这个事引出来的。这是一个诏书,但是罗先生的评点袁世凯的书里面,我没有看出有大的瑕疵,但是关于宋案是不成立的,你的说法是不对的。洪述祖是唐绍仪的人,不是赵秉钧的人,唐绍仪回头当总理的路上,还没回到北京,洪述祖已经到赵秉钧的内务部去要当秘书长了,这个申报上是登出来的,当时申报的说法就是,赵部长说了,这个人是唐绍仪的人,居功行赏,他有功了,就是写诏书干这件事有功了,所以后来杀宋教仁,不是因为他是赵秉钧的人,更不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人,就是因为他和应桂馨有联接了,因为这么一点证据就证明,宋教仁是袁世凯和赵秉钧参与了,是不构成证据的。实际上大家都不说应桂馨是什么人,应桂馨是陈其美的谍报科长,孙中山的卫队司令,黄兴的兵战助理。在杀宋教仁前一个星期,从黄兴那儿就拿出了六十万,给宋教仁五十万,他自己拿了十万,应桂馨不是光从中央政府那儿每月领一千块钱,黄兴一下子就给他十万,你说他是谁杀的。你那个结论太草率了,这是第一点。   但是你这个诏书很有意义,你说出来了一个合法性的问题。袁世凯当总统的合法性要远远大于孙中山当总统的合法性,因为袁世凯当内阁总理是资政院推选的,就相当于人民代表大会,是有权力选举总理甚至大总统的。南京的都督代表会议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它不代表民意。习近平说的“权为民所服”,都督代表怎么代表民意,你凭什么选大总统,权为民所服,服的是袁世凯,不是孙中山,北方政府的合法性远远超过南京政府的合法性,这是合法性的问题。   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历史局限性,我们现在给袁世凯平反,我们还要承认他的局限性,不能说原来是冤枉他,他后来就什么都好,窃国是不成立的,爱国也不成立的,误国不是他一个人误的,他肯定也误了,你去看,他没当总统的时候,慈禧活着的时候,他搞过宪政,天津的咨议局做得最好,咨议局主要是省市来选举的,他当总统的时候选了吗?他推行各省自治了吗?没有。合法的参议院他给解散了,你说国民党叛乱,解散,可以,那你重新组织啊,没组织,原来的咨议局、参议院他都没再搞了,为什么?不就是你想专制。那个时候人家当皇帝了你都想干这些东西,你自己当总统你为什么不干。我觉得当皇帝,从中国的农民开始他都想当皇帝,谈判的时候,君主立宪的时候是真的,后来当皇帝也是真的,他不是不想当,不想当,我跑到美国去,跑到国外去,跑了不就行了吗,他没有嘛。中国需要的是华盛顿,他不是,中国需要的是明治,他也不是,中国需要的是伊藤博文,他也不是。#p#分页标题#e#   你说的“非袁莫属”,1913年就又改了,“非去袁莫属”,他当皇帝的时候,就更进一步非去袁莫数,你当皇帝了,那当然大家压推翻你,当初你信誓旦旦当大总统的时候你不当皇帝,你发过誓的。我们中国传统要讲信用,你发过誓,你后来又当皇帝,不管什么理由,你发过誓,你不可以当,毛泽东那么厉害,他都没敢当,你为什么要当,皇帝是不能当的,这个是有局限性的。现在我听说马永老师有个想法,要给他当皇帝要给出一个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肯定没办法解释的,袁世凯当内阁总理肯定是合适的,一流的,当皇帝他不合适,他也没资格,而且当初谈判的时候,张謇已经说过,如果非要当皇帝,蛮族不行,我们找孔家,还有孔家呢,怎么能轮到你袁家了,你就是一个很好的内阁总理,凭什么你要当皇帝,这是要合法性的。你后来当美国总理是有合法性的,当皇帝你没有合法性,这是很简单的东西。我们共产党也说了,权为民所服,不管是真的假的,这个道理是可以解释的。   还有张老师说的“走向共和”了,什么叫共和,君主专制不是共和,民主宪政才是共和,一党训政叫共和吗?一家人当皇帝不可以,一个党就可以当皇帝吗,孙中山可以搞一党训政吗,历史证明,一党训政比君主立宪、比一家人当皇帝更邪恶更坏。当皇帝的时候,能一下子饿死几千万吗,没有,就是一党训政,一党专制,还是专制,你不是没有皇帝了吗,还是专制,就是要专制,你不让大家选,不让权为民所服,你就是专制。   张教授:刚才的说法对之前的说法有了一定的质疑。   张永东(历史学者、甘肃社科院研究员):   我没什么说的,我主要介绍一下我这个书,我这个书是由国外明镜出版社出的,名字挺吓人的,大家看看啊,叫《百年之冤–替袁世凯翻案》,够吓人的吧,咱们谁都不敢写这样的名字吧。   我把这个书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是七八十年代进入甘肃省社会科学院的,我为什么会写这么本书呢?我最早受的教育也是咱们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我家里也有一本陈伯达写的书叫《窃国大盗袁世凯》,你听这个名字也够吓人的,这个名字就定了袁世凯是个什么人,我也受到了这样的教育。但是随着我后来进了省社科院以后,当时我拿到这么一个题目,这个题目叫“农民起义究竟是推动了历史发展,还是阻碍了历史发展”,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就面临着什么问题呢,20世纪咱们中国也同样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呢?究竟国家是和平过渡到一个宪制国家呢,还是通过暴力进入到民主国家,这就碰到了袁世凯和孙中山两个人,这就引起了我对袁世凯的兴趣。   刚才袁氏后人问我,你写这本书,你是不是跟袁氏有什么关系?我说我姓张,我们张家人替你们袁家卖这么多力,我为你写这本书,我一点科研经费都没有,因为我搞的也不是这个科研,我们地方社科院,你连一分钱都领不上,最后我这本书出了才拿了一万块钱,我说连我的喝茶的钱都不够,我到香港去讲一堂课也比这本书挣的钱多。其实我这本书写出来的时间很早,90年代就出来了,我当时找了几家,我也就是去碰碰,我也知道他们不会给我出。到2005年,有一年我到香港中文大学讲课,讲课的时候,我在马路摊子上找到民进出版社,我把地址抄下,完了以后我拷了一个电子本,我在国内的印刷部印了一份,出版社在皇后大道的一个小楼上,我把书稿给了他了,我说你们看吧,我这个书跟国内不一样,我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给了他,他没有半个月,他这个出版社就出“胡锦涛传”“温家宝传”,这个出版社在国外是相当有名的,他就给我来信说,您这个书我们觉得对中国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我们给你出。这个书就是这样出版出去的。   那么我们今天主要想讲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写这个书,我这个书里究竟写了什么,我简单讲几个问题,首先我觉得袁世凯是咱们中国历史上人们泼的脏水最多的人,实际上他干的好事最多,泼的脏水也最多,那么这个脏水集中在哪几个方面呢?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前三个我主要说说。   第一个就是出卖戊戌变法这个问题,大家知道,袁世凯其实他本身就是一个变法派,实际上他为什么当时突然变卦了呢,这里面我给大家讲一个原因,这个书里面我已经详细讲了,当时康有为,英国大使跟他曾经有个协议,他曾经制定了一个和英日合邦的协议,在康有为之前,伊藤博曾经到咱们国内来,慈禧太后早在光绪的边上埋伏了好多人,她早就把光绪的好多事情都知道了,慈禧太后她担心什么事情呢?她担心光绪皇帝和日本人联合,担心这么个问题,这个事情我们看得很清楚,作为袁世凯我们想想,袁世凯只是一个手握兵权的人,只是手握一万新军的人,他在皇帝和皇太后的面前怎么办呢?他怎么处理呢?他不可能鼓励他们俩去打仗,伊藤博曾经来的时候光绪召见过袁世凯,袁世凯其实就暗示过,不要听康有为蛊惑,这时候袁世凯给他表明了他的态度,你们要和平解决,所以我们讲,谭嗣同夜访袁世凯,袁世凯早就跟他讲了,你挑动国家打内战我肯定不是同意的,所以他早早就走了。为什么大家老说袁世凯出卖革新派,我们可以看出袁世凯一直在保持一种和平的态度,他希望皇帝和太后不要打仗,这是袁世凯的中心思想。后来都是编小说的人编的,说袁世凯又回到了天津,其实慈禧太后早在光绪身边安排了人,怕他和日本人合伙,所以就把他弄起来了。这个问题,实际上学术界早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没人再怀疑袁世凯出卖了戊戌变法,这是我在这本书里所写的第一个问题。   那么我们再说说刺杀宋教仁这个问题,也是不成立的,为什么是不成立的?咱们大家可以想想:第一,袁世凯刚当总统,我干吗要把国家搞得那么乱,我为什么要把屎盆子端到我身上砸,难道他就不知道宋教仁是什么人,他就不知道宋教仁在国民党的地位里是什么,他非要杀宋教仁,我是个大总统,我可以采取各种合法的办法去杀宋教仁,我干吗要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杀他呢?这是绝对没道理的。这是我们讲袁世凯绝对不会自找这个麻烦,袁世凯还用很多办法笼络宋教仁,这个大家都清楚,这说明袁世凯不会主动去杀宋教仁。那么有些人讲,那就是袁世凯指使赵秉钧杀了宋教仁,我觉得这个说法也不成立,大家想想为什么不成立?你们想想,袁世凯是总统,赵秉钧当时是内阁总理,那么我们知道,当时民国的这个制度,内阁总理是由总统来提名的,当时袁世凯最早提名的是宋教仁,他让宋教仁当总理,宋教仁不当,最后没办法,就让赵秉钧当总理。你们想想,宋教仁他自己不当,你怎么能说赵秉钧他们两个争总理,总理又不是争来的,总统是经过国会选举的,总理是由总统任命的,这就不存在争的问题,你怎么能说赵秉钧杀了宋教仁呢,这个道理是不成立的。   那么究竟是谁把宋教仁杀了呢,我们大家回去细细想想,我写这个书的时候我就想这个问题,我觉得绝对不是他俩杀的,我翻了好多历史,我发现宋教仁和孙中山在内部天天两个打架,一个是议会派,一个是暴力派,他俩天天打架,民国一成立,宋教仁得势了,宋教仁进了议会了,孙中山连议会都没进,气得他就跑到日本去,他本来是国民党的代理理事长,他把东西都给了宋教仁。孙中山很生气,我临时总统让给了袁世凯,现在又把国民党的理事长丢给了宋教仁,这个里面有一个人很心领神会的就是陈其美,他和孙中山穿一条裤子,为什么?他也是国民党的一个暴力派,他曾经有一次,民国初年,他杀了陶成章,就是因为孙中山和陶成章在建立同盟会的时候,两个人内部闹矛盾,他去把陶成章杀了,陶成章是蒋介石杀的,这个咱们大家都知道吧,实际上他就干了这个事。咱们大家想想,宋教仁死在上海,上海是当时什么地方呢?是国民党的大本营在上海,陈其美在那里当都督,袁世凯是在北京,杀害宋教仁的人都是国民党的人,哪一个不是宋教仁手下的人,杀了宋教仁一举两得,既给袁世凯抹了黑,又给孙中山出了一口气,一举两得,我这个书把这个问题也说得很清楚。   我们再说第三个问题,所谓《二十一条》的问题,我觉得也不成立,大家仔细想一下,当时袁世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咱们很理解,1898年中日打了甲午战争,当时中国的海军是全军覆没,是不是这样的,刚刚过了两年,甲午战争刚刚过了两年,就是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义和团闹得八国联军干涉北京,干涉北京,结果八国联军进到中国,慈禧太后都跑到西安了,中国那点军队能成什么气候。日本人咱们看得很清楚了,日本人在1900年,八国联军初到北京以后,到了1904年,过了四年时间,跟俄国人打了一仗,在东北打了一仗,俄国当年的海军也是很厉害的,它把俄国的军队打得一败涂地,这就说明日本人当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升到什么地位,就是说除了英国和美国的实力以外,日本人可以说在当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升到了第三位。   咱们中国是什么样子呢?我刚才已经说了,袁世凯在1914年的时候签下的条约中,中国革命党刚刚搞过辛亥革命,国家乱七八糟的,你说他敢打这个仗吗,所以我觉得袁世凯这个人特别高明,他考虑到了国家的利益,他权衡利弊,他说这个仗我们根本就没法打,日本人只要山东,山东那么一点地方,如果你要跟日本人打了,那就把半个中国给了日本人,因为中国在《甲午战争》中,已经把台湾给了日本了,下一步日本人的口味可不是你山东那一点地方,得把半个中国给人家了,所以我觉得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太英明,他权衡利弊。我的观点得到了胡适支持的,胡适是中国的大学问家,他认为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又拖又拉采取这个办法,为中国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这个里面我就想起来一个问题,咱们国家老讲俄国列宁搞的《布列斯特条约》,大家说《布列斯特条约》是怎么回事,当时俄国在1918年建立俄国的时候,当时俄国只有莫斯科那么一小块地方,德国人当时要跟俄国人打仗的,列宁就把周围的地方都给德国人了,四分之三的领土都给了德国,在咱们的教科书上写的说,这是列宁最英明的决策,可是反过来说袁世凯,袁世凯为了咱们中国绝大部分的利益,就给了那么一点地方,就说他是卖国的。   咱们再想想,在这个地方我又想起来一个人就是孙中山,孙中山恰恰在袁世凯签《二十一条》的时候和日本人签了条约,他让日本人去打北京,你打败北京,我把东三省都给你,这是有历史可查的。   那么我最后讲一讲称帝这个问题。我觉得袁世凯的问题,我们现在都讲袁世凯称帝,我觉得咱们是绝对犯了错误的,我觉得这个称帝问题是不成立的,我有三点理由,我在这个书里也写得很清楚:第一点,我认为袁世凯的洪宪改制是一种和平和理智的产物,咱们大家知道,中国历史上,刚才咱们都讲了,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次改朝换代,秦末的陈胜吴广到现在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秦末的动乱死了两千万人,西汉末年的动乱死了三千万人,东汉末年死了三千万人,到了隋末的农民战争死了五分之四的人口,就是说当时中国只有五千万人,就死了四千万人,大家想想,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搞了个改朝换代,袁世凯的这个改朝换代没花任何代价,他只不过就是议会里的人,通过请求的办法,让袁世凯来改制,这个有什么错呢?咱们大家都知道称帝只有在暴力的条件下才叫称帝,如果不在暴力的条件下不叫称帝,这个称帝的结论是不成立的,这是第一条理由。   我们再讲讲第二条理由,我认为袁世凯的这个改制,他符合当时的国内的情况,他为什么符合当时的国内情况呢?大家知道,世界上的立宪制有两种,一种叫共和宪制,一种叫君主宪制。那么现在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宪制国家是什么呢?共和宪制是美国和法国,君主宪制就比较多了,比较有代表性的是英国和日本,我们简单回顾一下英国的君主宪制,它最早也是一个君主宪制,它也经过一个简单的共和时期,经过简单的共和以后,他又恢复了英国的王室,就是英国的查理王又当了国王。最近我们看了英国威廉王子的盛典,全世界5亿人在观看。英国首相叫做卡梅伦,他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说“我们不是为了宣扬英国的摄政行为,我们主要宣扬英国这种制度的优越,你们看看我们英国人多高明,这就叫绅士”,你们中国就是农民小人,人家就是绅士制度,就巧妙地解决了这种制度,让英国和平过渡,没有死人。到了现在,还有好多国家都赞同这一点,好多国家都有从共和制回到了君主宪制,给大家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像西班牙,西班牙在二次世界战争佛朗哥搞过一次共和,我们叫做佛朗哥共和专制,后来在90年代,西班牙又经过选举回到了卡洛斯国王时代,回到了远处。   我们再讲一个最近的,比如说柬埔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搞了一次什么共和,最后又倒回到西哈努克的君主宪制,从这个方面我们就可以看出,外国人多高明。我讲的君主宪制有这些典型,现在欧洲好多国家,越文明的过程,很多都是君主宪制,越是非洲的国家,就搞共和,利比亚、叙利亚都搞共和,现在又倒过来想回去,国家天天这么折腾行吗?当然有人提出来,美国人家就没皇帝,你想想美国是什么制度,美国的本身的历史上就没有皇帝,美国原来是英国的殖民地,后来经过了独立战争,美国就没跟国王打过仗,他就跟英国人打仗,几个州联合起来推举总统,所以人家的共和是通过一个和平的办法解决的。咱们再来看看法国这个共和,也很可笑,法国的共和流血很多,杀了好多人,我看过一个小说,有些贵族的小姑娘都上了断头台了,法国大革命是什么革命不革命的。   我从这个里面我就觉得,咱们中国人真的要学得理智一点,我袁德袁世凯这个人很理智,其实袁世凯早早就推行君主宪制,在辛亥革命后就主张君主宪制,孙中山不同意,最后孙中山就给清王朝搞了一个优待清王朝的王室条例,不伦不类,但这个不伦不类也好,五百万两的银子买了个清王朝也值得,总比那么多人死了强得多吧。结果这么一个小朝廷,也断送在冯玉祥的手里,这是袁世凯给咱们留下的一个和平的宝贝,和平实验的最好的东西,结果让他弄得一塌糊涂,小皇帝被赶出来,这就把中国所有和平因素都破坏了。当时袁世凯就觉得,因为中国搞了两千年的封建专制,因为中国的情况和英国很相似,是符合这个条件的,袁世凯的这个想法符合当时中国的实际,这是第二条。   我再讲讲第三条,北京民国这个事情,我觉得袁世凯的共和改制,主要是为了避免中国出现争总统这个问题。当时想当总统的人太多了,孙中山想当总统,广东的胡汉民都想当总统,当时有两个大学问家,一个叫杨度,咱们现在知道,还有美国的一个人,他是美国政治学会的会长,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他就给袁世凯讲,你现在这个办法,搞一个固定的,大家都不争,这样的话国家就平稳地过渡,其实袁世凯当时也出于好心。袁世凯他是个大总统,他去当了那么个傀儡,有啥意思呢,难道他当大总统不比当傀儡强多少,我觉得袁世凯在这个问题上,真正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放弃了个人的得失,为了避免中国出现争总统的问题,就采纳了这个意见,搞了这么个东西。   但是事实证明,袁世凯的做法是正确的,大家想想,袁世凯死了以后出现了什么情况?蒋介石为了打倒袁世凯的北洋政府,他自己讲死了一千万人,共产党为了打倒蒋介石,死了两千万人,这是共产党自己讲的,共产党自己说,我们的这个政权是建立在两千万烈士的基础上,还不包括国民党死的人,咱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想问一下,现在咱们国家的宪制建立起来了没有?到现在还没建立起来,所以民国初年的时候,有个外国记者说得很清楚,说你们中国人按照袁世凯的思路建立下去,中国现在比美国都强大,你想想,中国当时有五千年的历史,美国是一个什么呢?是个殖民地移民的国家,中国现在要比美国强大得多。   当然我总结两条,这个里面集中的一点就是袁世凯的和平过渡的精神贯穿始终,袁世凯一直主张国家不要打仗,进行和平过渡。我这本书的最后就讲这么一句话,“中华第一总统袁世凯的和平精神与功绩永存”,我也希望我们袁氏家族的人,能发扬袁世凯的这种和平精神。谢谢大家。   张教授:非常感谢刚才的讲话,有机会我们组织一个专场,12月份可以来我们的研讨会。   范泓(历史学者、南京电视台):   辛亥100年了,让我想起今年1月份共识网在武汉举行的一个“辛亥百年–变与不变”这么一个讨论会,当时全国去了很多学者,这个主题就是说,我们感觉这一百年来,中国走到今天,哪些变了,哪些没有变。那么我的感觉就是说,今天来到厦门袁氏家族联谊会,讨论袁世凯的真相,这个是很有必要的,我同意马先生的那个观点,我们尽量应该还原到历史本来的面貌,既不能因为过去把袁世凯抹黑的东西还原之后,你把他拔得很高,我觉得对于历史来说也是不客观的,但是像过去那样去做,肯定也是不正确的,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那么袁世凯在千年变局之中呢,他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我个人的看法,我给他的定位是什么?他是个政治强人,所以说1916年的时候,黄君死的时候呢,章太炎送了一个挽联,就认为“无公就无民国,有史必有此人”,那我觉得,实际上这个话,如果我们把它用到袁的身上,也是恰当的,就是说在民国开国的历史上,袁世凯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我们从历史来看我简单讲,清末是一个大变局,当时有两股,我们一般是强调两股政治势力,就是立宪派和革命派,革命派就是以孙文、黄兴、汪精卫他们这一拨人是代表,那么立宪派就是以康、梁他们为代表的包括后来的张君劢他们这一帮人。在很多传统的认识当中,把清廷的新政和清末的变法给忽略掉了,我认为肯定是有缺陷的,因为如果说没有清廷在清末时候推行新政,最后也不至于会走到1911年,爆发辛亥革命,然后1912年民国的成立,我觉得对清廷的作用,我们一向有一个说法认为清廷推行新政是没有诚意的,我们今天客观来看,清廷还是有诚意的,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立刻开国会,立刻颁布宪法,这在当时的情况下准确地说是不成熟的。日本明治维新也是过了二十几年之后才颁布宪法,你让清廷那么快,清廷已经说九年了,那边就不断地开会进行请愿,所以说我感觉到,袁世凯这个人他在开国的历史上,他当时确实是有他的重要作用。但是中国后来之所以我们考虑到中国变与不变,或者一百年来,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实际上我们有新的看法,我们认为共和并不是一个对当时的中国的一个最理想的选择,应该还是回到立宪,可能那个时候中国走得更稳妥一点。但是我们革命党,一直到同盟会成立,一直是想通过暴力的方式把清廷推翻,讲起来它带有民族性的东西,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反满,他就认为我们汉人让满族人来统治我们?所以说虽然他有建立所谓共和的纲领,但实际上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直接通过暴力的方式来推翻清廷,清廷在当时来说,对革命党并不是太在意的,同盟会05年成立,到辛亥革命爆发,将近九到十次起义,基本上都被清廷轻而易举地就给化解掉了。   那么辛亥革命的爆发,我们今天看它是偶然的事情,因为那一年发生三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黄花岗”,第二就是“四川的保路运动”,一直到10月10号的“辛亥革命”,谈到袁世凯,我个人看法是也牵扯到孙中山,如果不把孙中山请下神坛的话,那么对袁的一些东西,咱们就很难去充分地进行一些讨论,这是我个人的一个看法。中国百年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实际上责任最大的,我们最应该反思的是对孙中山的认识。很多问题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样,跟孙中山这个人有直接的关系,这就是我个人的看法,谢谢。   陈远(历史学家、《中国周刊》副总编):   我非常荣幸参加这个会,我从我自己的认识方面说几点:   首先我觉得谈袁世凯,要有几个大方面的认识,先回到“辛亥”来谈,辛亥有几个层面,辛亥革命就是十月革命。再一个,可以把“辛亥”拉长一段时间来谈,就是从1895年开始,我把它的时间拉得很长,以前和一些朋友也有过争议,这是我自己有一些看法,从1895年到1927年南北统一,再一个从1905年到清朝的结束,我把它分成三个定义的辛亥革命,第一个层面,这个辛亥革命是一个纯粹的偶然事件,这个辛亥革命给我们留下来的思想资源也非常少,没有什么可总结的。第二个,从1895年孙中山创造兴中会,到国民党正式地取得天下,这个是一个革命话语下的辛亥革命,它这个时间段比较长。这个辛亥革命给我们留下的资源呢,我个人认为完全是一个负面的,最重要的是从05年到12年、13年这个时间段的辛亥革命,我认为它是最广义上的一个辛亥革命,就是说从清末立宪开始,到中国走向一个共和,这是中国老大帝国上千年以来,向现代文明,现代的制度开始尝试的一个蹒跚起步。#p#分页标题#e#   在这个过程中,袁世凯所起到的作用,之前也有很多先生提到,他是一个旧人中的新人,在这个变法的过程中,他的推动力是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从教育改革到经济改革,然后再到政治改革,当时这个材料很充分,他所执掌的天津直隶,在各个方面都是做得最好的,而且我觉得有一个误解,可能大家都被费正清给忽悠了,就是说民国史上有个黄金十年,它是从27年到37年,但是我们要想,这个黄金十年的底子是从哪里打下来的,它是从北洋时期打下的。那么再归根结底地说,它其实是在袁世凯所力主的种种改革的根子在这里,如果我们简单地说这个“黄金十年”,它的表现是在27年到37年,但是它的基础是在袁世凯早期的改革进程中奠定的这个基础。   其次就是袁世凯“称帝”大家说得比较多,我简短说两个认识。袁世凯称帝,从理念上来说,它确实是一个历史的倒退,但是做历史研究,一方面是理念,再一方面,应该回到历史的具体情境来讲,当时从民众这个基础来看,有很多电视剧里其实有体现,可能有很多史家不太注意这一点,当时清王朝退位以后,老百姓有很多都是说,我不知道怎么过,没有皇帝我怎么过日子,这是一个很强大的民众基础。但是在精英层面,认为皇帝不能再当了,这个精英层面的大传统向社会传统的转变当中,它是有一个基础的。   再有一个,当时国际方面的形势,对国内也有一个压迫,我写过一篇文章,袁世凯他是想利用称帝树立起绝对的权力,然后用这个绝对的权力保证绝对的力量,来和日本对抗。我对他的称帝的认识是这样的。但是从理念上来说,“称帝”肯定是一个历史的倒退,我就简短讲这么多,谢谢。   张永东(历史学家、甘肃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   对上面这个小伙子的发言,我还有一点看法,袁世凯是为了建立他的绝对权力,好像这个君主立宪没有他这个大总统的权力大,那么英国的女王没他权力大,英国的女王只是象征性的,这个东西我们要从制度上的权力的互相关系上来理解,袁世凯主要是当时避免国内出现战争,这是当时袁世凯最大的想法,我觉得袁世凯在这方面做的牺牲太大了。中国人都是些农民,他认识不了这个问题,所以我觉得,好像袁世凯为了建立绝对权力,这个观点不成立。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袁世凯搞君主立宪的权力,没有大总统大,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我们想想,袁世凯的做法的进步,中国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因为中国人习惯了,农民造了反,拉起一帮人,做个皇帝,中国人习惯这样,我是中国人,我可不愿意当奴才版的中国人,我想做一个理性的文明的有理智的中国人,我不愿意做一个糊里糊涂的中国人。   张永久(历史学家、作家):   很荣幸参加这个会议,我姓张,叫张永久,参加这个会诚惶诚恐,有大家在这儿,我是不准备发言的。今天实际上我们的观点是很相近的,至少我听到目前为止的几位发言,我感觉观念确实是比较相近的,当然也有小的误差。我五前之前,是学文的,不是学史,文史不分家,本身喜欢历史,后来有个重庆出版社约我写一本书《袁世凯家族》,已经出来了,大家也知道,后来我就写了。当时对于北洋军阀这一块是比较熟,写的过程中,也采访了一些东西,有一年,就是08年前后,我到北京去,有一个日本的学者,他想把这本书翻译成日文,在日本发行,我就跟他谈了一个观点,我说袁世凯,第一,他是个改革家,他是清末的一个著名的改革家,他和今天的一个人物比较相近,就是刚才马先生说的邓小平,非常相近,首先,他们两个都是务实派,没有什么理论的,袁世凯没有什么理论,邓小平也没有什么理论,如果你说思想是理论也可以,但是他没有很系统的理论。第二个三起三落,这是邓小平,袁世凯至少是两起两落,然后就是承受了很多不白之冤,包括邓小平,他是个伟人,但是他也犯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袁世凯这个人,我觉得他肯定也是个伟人,他还是犯了错误,包括称帝问题上,就是他个人的历史局限性,为什么呢,在中国这块土壤上,民智未开,到今天为止仍然是民智未开,你要是一百年以前的这么一个人做出超凡脱俗的事情,这是不可能,这是强人所难的,袁世凯做不到,袁世凯做得已经接近于完美了,但是他不是最完美的。这个问题就在于历史的局限性,在当时的历史情况下,他做得算是接近完美了。   我也不太同意张教授的观点,一个人一完美就全部完美,不是那么回事,有问题还是说问题,没有问题我们就总结他成绩,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端木赐香(历史学家、安阳师范学院教授):   我是安阳师范学院历史系的,我叫李桂枝,因为我觉得很遗憾,本来应该今天我的书也出来了,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推迟出版了,没有出版成功,要推迟一两个月,书的名字叫《为袁世凯辩护–以保守主义的视角》。为什么要写袁世凯这样一本书呢?本来我的研究兴趣不在这个范围,但是后来我看了一些资料,直到今天,还有好多人认为我是一个江湖侠客类的写历史类的一个学者,为什么呢?因为研究历史的过程中,我发现被抹黑的历史人物太多了,不应该那么光彩的人物也太多了,所以我现在写的这一本《袁世凯》,他是国共两党都抹黑的一个人物,所以他的冤屈应该是双重的。   还有一些过分光彩的,比如说林则徐,我在研究他,甚至把台湾的一些教科书,买的时候还很不容易,因为海关要给你没收,所以找台北的商人,然后把高中近代史教材弄过来,我发现台北相对客观,他只用事实判断,不做价值判断,比如说他干什么事了,他绝对不在后面加一个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中国的历史书正好相反,没有事实陈述,直接上来就是价值判断,袁世凯就是这样,所以说在网络上晃了有十年多,有一次,我就从心理学方面,民族文化、民族土壤方面来分析一下袁世凯为什么称帝,但是有一个高深的历史老师,第二天我就发现他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说这是卖国言行。当时我看了很悲哀,我说我要卖国,我不自量力,我能卖得起吗?国是我的吗?那么反过来,我要爱国,我也是自作多情,国还不是我的。   所以说咱们现在就是说,连一个中学的历史老师都在光对价值判断,不对事实判断,所以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我把这本书的资讯已经发在网上了,好多人问我,你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好多人,我要骂毛泽东的时候,他们问我你家是不是富农、地主,为什么对毛泽东那么恨之入骨呢?这些问题问得我很奇怪,我说你们智商太低了,难道我就弱智到如果我是地主被批斗过我才骂毛泽东吗,我会那么狭隘吗,我说我是六代贫农,毛泽东让富人变穷,让穷人变得更穷,让所有的人没有尊严,难道一个穷人就没有办法骂毛泽东吗?所以我觉得一定要写袁世凯。   第二个因为他是河南人,历史上有两个人,前两天我在同济大学人文学院做一个讲座,我开场白就说了两句,我说历史上河南有两个很实在的人,但是历史对他们不太公平,第一个就是赵紫阳,第二个就是袁世凯。我要写他的时候,写袁世凯的人很多,一想就是历史人物,我想把欧美的保守主义理论引进过来,在中国一听“保守”就是个贬义词、复辟、倒退,中国是没有保守主义的,所以我引进过来是欧美的保守主义。它的传统,首先就是保守自由,中国有吗?第二个保守财产,中国有财产私有制吗,直到今天,说拆你的房子就拆你的房子,中国是没有的。那么我引进来这种理论视觉,我就发现中国国民性格理论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在经济学界,中国老百姓居然相信天上掉馅饼,居然相信一夜暴富,居然可以想象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直到今天传销在中国,我认为一句话,中国是什么呀?傻瓜太多了,骗子太少。我就跟人说了,只要你想去骗人,那么能骗好多人,中国到今天,好多学者认为这是道德的懒散和智力的下降,这是国民性格方面。   那么在政治方面,没有人注意这个现象,经济上有传销大佬,但是在政治上,没有一个人去看政治学家,中国国民性格走两个极端,一个是一松就死,一放就乱。那么在中国民族性格里面就发现,中国出现了很多政治传销大王,第一个就是康有为,康有为居然跟光绪皇帝说给我权力,改革一如反掌,他以为就这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呢。   第二个是孙中山,他当时给的时间是十年,十年和欧美并驾齐驱,后面还加了一句话,“欧美称呼其”,就是十年以后,欧美就吓傻了,傻瞪眼,咱们中国就发达了。   第三个毛泽东也是康有为和孙中山的继承人,在政治方面,他居然搞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而且他跑到门口还不进,要在门口等赫鲁晓夫,中国人居然都相信这一点,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有这样一种情绪,如果老百姓在黑屋子里睡得太久了,你没有唤醒他,很不容易唤醒,他睡得很香,唤醒他以后,他就出于一种暴躁状态,他想一下子就冲出去,那么悲剧就出来了,中国近现代史所有的悲剧,我认为都是跟这种激进的情绪有关,也就是中国所谓的激进主义,所以这是我引进保守主义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那么到今天都认为袁世凯称帝叫复辟、倒退,叫君主立宪,试问从秦始皇开始到袁世凯的君主立宪,这在中国的政治史上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如果能在那儿站好,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为什么袁世凯就不能称帝呢,中国人最信奉什么呢?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杀你,我把你们都杀掉,他们才听,袁世凯不就是厚道一些,没有杀那么多人吗?袁世凯用和平的方式当皇帝,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袁世凯唯一的不聪明之处就是他不知道,我可以称主席,我不称皇帝,称主席不就行了吗?如果我是他的智囊团,我就给他换个名号,为什么要称皇帝。   那么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中国直到今天,老百姓的声音,中国现在报纸上所有的东西,那是老百姓自己的声音吗?当时的舆论是国民党控制的,都说袁世凯称帝老百姓不同意,可是你看一下湖北老百姓,当时辛亥革命以后,遭灾最厉害的湖北老百姓,湖北老百姓过年都不让放鞭炮,说袁世凯和黎元洪合作把咱的张振武给杀掉了,可是你研究一下,张振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举一个细节,张振武在北京死掉了,他的一个小妾抱着灵牌到湖北下车了,张振武家里面据说有11个小老婆,而且张振武是革命一成功,据说家里的那些小妾全部是他的女学生,那群妻妾冲上来,跟那个小妾当场就打架,为什么呢?你居然有资格捧着这个牌位,这就是咱们的革命小领们,他的革命是什么呢?不就是一人一个女大学生吗,还不是一人一个女大学生,还是一个人十几个女大学生,你说这是小节,但是大的东西也很多,时间有限,我不愿意多说。   当时张振武他们那帮人,革命以后分脏不均,他们当时很失落,所以自己搞过自己的二次革命、三次革命,搞得湖北老百姓过年不能放鞭炮,所以湖北的商人叫邱志平,作为代表给政府写了一封信,上了这一封信以后,中心思想就是,“共和幸福不用亡国奴”,他们认为你共和共和,对于老百姓来讲,他管你中南海住着什么东西呢,哪怕你胡哥变成胡皇帝呢,只要老百姓过得好,他管你是什么名号呢。所以从政治历史上,君主立宪绝对是进步。梁启超就认为,中国不能直接实行君主立宪,首先有一个前提就是开明专制,然后是君主立宪,然后往前走,所以说我觉得中国老百姓都想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这种暴烈的情绪,对中国是个悲剧性的东西,到今天一句话,咱们走向共和是另一个版本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在哲学方面我们需要反思。   我写这本书里面,我觉得针对学界对袁世凯的不公我提了好多观点,第一个观点,第一个观点,一些学者啊似乎非得把袁世凯骂成是军阀,首先这个概念,骂得更过分的说他是个军阀世家,什么叫军阀,军阀就是地方割据武装势力,不听政府号令的,袁世凯当了大总统以后,第一个就希望军队国家化,但是国民党捣乱,没有完成,这是一个。   第二个,在这个变乱时期,中央必须有权威,特别是在中国,你没有权威就一盘散沙,我认为袁世凯不能定性为军阀。如果要研究袁世凯,从他的叔祖父甲三开始,你会发现我用了一个词“满门忠烈”,特别是保恒,光绪四年来河南赈灾。骆宝善老先生写的很动情的一句话,“他一个人常常苦坐在办公室,神情疲惫,他说如果是天谴的话,我希望所有欠的加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要加到河南老百姓身上”,最后他自己传染上病死掉了,所以他们家保灵和保恒都是因公殉职的,所以这一点要排除掉,他们家族是满门忠烈的,甚至袁世凯本人也不能定性为军阀,老学者甚至把曾国藩、李鸿章都定性为军阀,我认为不太公平。   第二,现在搞历史,也不需要什么大的高深的理论,甚至平常心,做人的底线就行了,像李忠义、侯义杰,我很崇拜的两个大史学家,但是他们做的价值判断我是很不喜欢的,在他们的标题里面,居然写袁世凯叫不学无术的大草包,我一看我就着急了,你想一想,不就是高考不成功吗,邻居家的孩子高考失败了,你就指着人家鼻子说不学无术的大草包吗,这是做人的平常心,大家我们的史学家、大家都没有,所以这一点我认为很不公平。   第三个,袁世凯在戊戌变法的时候对他的评价,第一他是维新派,第二,他不是假维新,第三,他是个稳健的维新派,如果考察一下,他给翁同和两封长信,你会发现他真的是爱国爱民,他跟康有为的改革是截然不同的,康有为是从上层改革,袁世凯是从地方开始改革。我们现在不也是先从地方开始吗,这样比较稳妥。第二,康有为希望杀几个一员的大吏,袁世凯希望把他们安置好,给他们优厚的待遇,改革难道不需要这样吗?   最后一个,袁世凯不叫告密,为什么呢?我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咱们现在都是改革派,咱们都希望改革,你是一个军区司令,我是一个改革家,我今天半夜到你家,我让你跟我造反,这是一种道德绑架,我没有参与你们的核心机密,半夜敲门都是鬼敲门,你的袋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要不就咱俩人头见,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好,袁世凯没有告密,这是过后他们露馅儿了,袁世凯为了自保,这是人的本能,我去补报一下。光绪是个牺牲品,袁世凯在戊戌政变中绝对也是个牺牲品,我认为康有为就是个赌徒,在他赌博的时候,光绪是他的牺

阅读更多

财新网 | 晚清新政如何催化辛亥革命

改革是一把双刃剑,改革不是革命的替代物,就是革命的催化剂。这一珍贵的历史教训,值得百年后的中国重新反思 许纪霖 百年前的中国,武昌城中一起偶然的擦枪走火,竟然引爆了一场结束2000多年君主专制的辛亥革命。此前,晚清新政已经开展了十年,各种现代化举措迅速推进,筹备立宪也在推进之中。革命党人的起义屡战屡败,特别是辛亥年春天的黄花岗一役,丧失了众多青年精英,同盟会陷入空前低潮。然而,谁都没有料到,革命竟然在这一年发生了。 辛亥革命与晚清新政有着怎样的因果关系?回首历史不难发现,改革是一把双刃剑,改革不是革命的替代物,就是革命的催化剂。这一珍贵历史教训,值得百年后中国重新反思。 权力与权威的双重危机 20世纪初的中国,清廷陷入了权力与权威的双重危机。按照阿伦特(Hannah Arendt)的观点,权力与权威属于不同的范畴。权力是统治者支配和控制被统治者的能力,它可能是暴力的,也可能是柔性的。而权威则是一种被统治者所认同的、自愿服从的统治,权威的表现形式可以是权力、制度、宗教或道德的价值符号,也可以是一种人格化的象征。在传统中华帝国体制中,作为天命在人间的代表,君主集权力与权威于一身,既是王朝的权力核心,又是帝国与天下秩序的正当性象征。 然而,到了晚清,发生了李鸿章所感叹的“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在权力层面,法国和美国革命带来的民权至上观念,直接颠覆了君主的专制权力,让许多激进的士大夫和青年人相信,现代国家的主权不在于君,而在于民。在权威层面,从西方和日本传来的立宪理念,让不少中国有识之士意识到原来君主的权威并非最高,在君主之上还有更高的法则,这就是宪法,任何权力都要在宪政制度框架中受到限制。这就意味着国家最高权威的转移,从人治型的君主转向了法理型的宪政。 由于权力、权威一体化的君主专制发生了危机,权力与权威也由此发生分离。当时中国的各种力量几乎都希望有一场大变革。革命派与立宪派所抓住的,分别是权力与权威的两端。 革命派与立宪派的论战,其实质不仅仅在于争论应当在体制外革命,还是在体制内改良?更是争辩两套不同的新秩序方案。简单地说,革命派关心权力的革命,立宪派在意权威的变迁。革命派相信,只要国体变了,人民推翻君主掌握了国家权力,由君主制变为共和制,便能带来民主共和的新秩序。立宪派则更重视国家如何统治,是否按照宪政的原则统治,至于共和政体,还是君主立宪政体,则是次要的问题。只要确立了宪政原则,即使保留了君主制,国家的权威也会从君主转移到宪法。 换言之,这场论战是一场民主与宪政之争。民主与宪政之间一向存在张力,因为前者关乎权力,后者关乎权威。民主涉及某一具体的统治权力(某个朝廷或政府)的正当性问题,即统治者是否得到人民的授权,其施政是否符合被统治者的利益和愿望;而宪政涉及某一政治共同体的根本的、长时段的正当性问题,即什么样的共同体组成原则和制度方式是可以被自愿接受的,是合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共同意志的。后一种正当性在于公共权力的权威,亦即是否符合共同体成员公认的“法”。这里所说的“法”,在传统社会往往表现为“神法”或“天理”。到了近代,则转换为某一政治共同体的根本大法——宪法。 革命派迷恋共和,崇拜民主,他们坚信只要建立了共和政体,权力掌握在人民手中,宪政大可缓行一步。例如,陈天华强调“欲救中国惟有兴民权改民主,而入手之方,则先之以开明专制,以为兴民权改民主之预备”。陈天华所说的“开明专制”,与孙中山后来设计的由革命党独揽大权的“军政”“训政”同义。只要政权握在代表人民的革命党人手中,便近可解决“救亡”问题,远可走向民主的理想乌托邦社会。 在晚清思想界,革命已经成为风靡一时的时代狂飙。无名小辈邹容的《革命军》甫一问世,便洛阳纸贵。作为立宪派思想领袖的梁启超,也不敢完全站在革命的对立面,而是将立宪称之为一场“政治革命”,以此与革命派的“种族革命”相对抗。梁启超指出,专制与非专制的区别,不在于有无君主,是否民主共和,而在于有无宪法,是否实行宪政。在革命派看来,只要通过革命实现民主共和,专制就一去不复返。但梁启超从法国革命的历史教训中发现,民主也同样会造就民粹专制。比民主更重要的是宪政,避免专制的关键在于按照宪政制衡权力,为政治秩序建立一个新的权威——宪政权威。 与革命派相比,立宪派对于共和政体充满了忧虑,不是他们反对共和,而是担心缺乏宪政的共和政体会以人民的名义执行新的专制。梁启超指出,古代罗马和近代法国的历史表明,革命之后,社会纷乱,除非出现强大的主权,否则不能恢复秩序。乱世之中,国民厌弃自由,进而渴望“假军队之力,揽一国之实权”的篡权者上台,于是,民主专制政体应运而生。在民主专制之下,宪法徒具一纸空文,议会只是尸位素餐。然而,专制政体久而久之亦失人心。除了再革命之外,别无他途。于是,国运处于不断的治乱循环之中,万劫不复。 梁启超的这番危言,最早发表于1903年。两年后与革命派论战时,又强调了一遍。然而,他的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对手们,从汪精卫到胡汉民,对革命充满了膜拜之情,对共和前景也充满了乌托邦想象,如何听得进去?果然,民国建立之后的诸多变局,让梁启超的警告不幸而言中。 不过,梁启超进入民国之后也成为共和政体的拥护者,因为他深知,从共和制回到君主制的代价过于高昂,国人无法承受。

阅读更多

傅国涌 | 在日记中寻找辛亥革命的真相

真实是历史的生命 ——关于《百年辛亥:亲历者的私人记录》答记者 傅国涌 [1] 史料 到11月4日,“上海独立风声更紧,京官逃避天津日以千计”。有人在天津车站目睹,“适北京车到,车中填塞几满,旗妇初易汉装者尤多,其举动至可叹,站外有日人恃照相镜摄影,观者狂呼。又有逃官多人,易其服色,仓皇行走。” ——《百年辛亥:亲历者的私人记录》 晨报周刊:关于辛亥革命,您之前写过一本《主角与配角:近代中国大转型的台前幕后》,这次再写辛亥,在写作方法上与前一次有什么不同之处?您在一次讲座里说,这次再写辛亥,发现了一个以前您也不知道的辛亥,什么触动您发出这样的感慨? 傅国涌:《主角与配角》是以角色意识为切入点来研究辛亥革命,我认为,正是主角意识的畸形发达,配角意识的匮乏,特别是群角意识的严重缺席导致了转型的受挫和历史的曲折。当时我特别想提出群角意识来,但并没有能展开,只是在前言中点出。那本书是以人物为中心的,主要围绕着大家都熟知的孙中山、黄兴、袁世凯、宋教仁那些大人物来写,我只是提供了“角色意识”这个新角度,试图从政治文化来解读那次政治上的大转型。这次我不是以人物为中心来写,而是以问题为中心。这本书不是围绕大人物,书中没有主角,却可以看到大量的群角在参与,没有他们,这场革命是无法想象的。另外,这次在叙事上刻意的强化了,作为作者我很少发表议论,表达我的观点,而是通过亲历辛亥革命的当事人的眼睛、耳朵、心灵来观察、感受当时发生的事情,试图重建辛亥叙事。所以,有些喜欢理论的读者会不过瘾,人物只是叙事。叙事是我这本新书的追求,或者说,我藏在这些史料的后面,我把史料分解在了不同的章节当中。我的看法已融合在整个书的结构中,处处无我,也是处处有我。我相信,在确凿、可靠、由细节构成的史实得到完整呈现之前,任何分析、理论框架都是空的,我做的是基础的部分。我说,发现了一个以前不知道的辛亥,是我实实在在的感受,许多史料是近些年看到的,并花了很多时间、精力梳理出来的,比如人心思变、谣言、逃难、金融、财政、报馆鼓吹、剪辫易帜的大量细节,通过亲历者们的私人记录现在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也是我过去不知道,或略有所知,实则模糊不清的。辛亥革命已研究了近百年,大量的著作、回忆,汗牛充栋,但是这本书是新的,有新角度、新史料、新看法,我发现了一个我过去不知道的辛亥革命。 晨报周刊:《百年辛亥》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第一手历史资料的呈现,构成本书每一章节的都是来自王公大臣、一般官员、革命党、中学生、小学生、外国公使、商人等社会各阶层的日记或信函。您选择这些史料的标准是什么? 傅国涌:我的选择标准是经历过那个大时代的人在当时写下的记录,日记或书信优先,其中尤其看重日记,因为日记一般是写给自己一个人看的,私密性与可信性更高。事后的口述、回忆因为时间、记忆等因素,可信度会打些折扣,如果只有单一的一家回忆,没有可以相互印证的史料,不是都能采信,特别是涉及重大的问题。至于身份,我更偏重非革命党人的记录,因为过去我们对革命党人单方面叙事强调得太多,也更加熟悉。我希望通过其他不同社会角色的视角,更加平衡地来观察那场巨变。 晨报周刊:这些第一手资料所呈现出来的辛亥,比我们已知的要芜杂得多,谣言、恐惧、振奋、激昂、期待、失落……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城里人逃到乡下,乡下人逃到城里”,“一日数惊”。通过第一手史料呈现出这样的景况,意义是什么? 傅国涌:回到历史现场,让我们进一步看到历史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看到历史的原貌,或者说历史演变的脉络,历史并不是像教科书所图解的那样划一整齐,那样必然,那样确定,相反,历史呈现出来的往往是芜杂的,乱糟糟的,在接近真实的历史图景之后,我们才有可能更客观、理性地看待历史,从中找到历史变化的清晰轨迹,对历史有更实在的理解,而不至于被这种、那种的解释,这样、那样的意识形态牵着鼻子走,我们可以在看清纷乱复杂的史实后,做出自己的评判。真相高于一切,历史研究的目的就是要通过不断的努力,不断地向历史的真相靠近。要说意义,这个意义最大。归根到底,就是首先了解事实真相,而不是整天陷于观念的陷阱中。 晨报周刊:不知道您有没有过这样的担心,这些保留至今的第一手资料必然来自于知识阶层,起码是能文善字的,而更广大的民众,比如偏远的乡村,对于革命的认识是不是就容易忽略掉? 傅国涌:这样的担心是正常的,也是较难避免的,留下文字记录的往往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但,如果收集的史料范围足够宽,透过来自不同阶层的人,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我们还是能看到底层社会、乃至偏远乡村的一些情况。比如在四川彭县,一个小学生就听到两个摆小摊子的对话,一个是卖甘蔗的老王,一个是补鞋的戴皮匠,戴皮匠说话句句都离不了“问你哟”三字。戴皮匠说,“问你哟,改朝换国?你我穷人还不是穷人?问你哟。”老王没精打采地回答,“是呀,是呀!”这场革命是有限革命,主要局限在政治层面,换制度,而不是把整个社会结构打破重来,它不同于农民起义,改朝换代,所以偏远的乡村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触动,下册会有英国人许多细微的观察,比如,当时在山东威海卫的英国人庄士敦就说,“这个小小的地区里,居民们对于革命显然是缺乏热情的,在他们之中对于共和有一点概念的,可能不到五十人,他们也不想去了解共和。”英国驻华公使馆武官柏来乐在新疆、甘肃的旅行,他说:“政府是帝制还是共和,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来说,将没有任何差别。至少在很长的时间内,它不会影响占人口绝大部分的农民、苦力或车夫们的生活。”   [2] 观察 10月31日,镇江关税务司戴乐尔给安格联写信:城内简直无人居住,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老百姓逃走了,只有几家小食品店还开张营业。道台衙门里除了道台和大约四个职员外,再没有别人,所有书办和文案几乎都跑光了。 ——《百年辛亥:亲历者的私人记录》 晨报周刊:《百年辛亥》中引用了大量在华外交官、记者、传教士、海关人员、公司职员的信件,这些信件除了作为辛亥革命过程的见证之外,你还读出了哪些信息?他们的记录与当时国人的记录相比,对于我们认识辛亥有哪些帮助? 傅国涌:在这些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百年前的中国融入世界的程度,同时也看到外国人深深地介入了中国的公共生活,通过他们的书信我们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真实氛围,中国的贫弱及在许多不平等条约下的屈辱,但也可以看到西方人带来的文明影响,正面的影响并不比负面的少。与国人相比,由于是外国人,更加超脱一点,中立一点,他们又来自文明程度更高的国家,他们的记录往往提供了国人不具备的角度,使我们从中看到一些国人会忽略的问题。同时,他们有自己的商业或其他利益的考虑,他们的记录透露出处于大变化中的中国在世界格局中的处境,这是国人记录所没有的。 晨报周刊:辛亥革命中发生了剪辫运动,对于这一运动,外国人少有地表示出了抗议情绪。比如英国驻长沙领事翟比南在致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的信中甚至称士兵们的强制剪辫行动为“暴行”,他说一个政府的首要职责是维护公共的安宁。可不可以说,英国人所敏感的,正是我们反思辛亥革命时所缺失的,比如辛亥革命本身与其所宣扬的自由、人权的矛盾? 傅国涌:有这一方面的问题,英国人更在意个人的自愿,尊重个人的权利,而革命往往带有强制性、群体性,许多事情都是在革命的名义下实行,但未必都是合乎自由、人权这些革命目标。剪辫子发生了很多冲突,我没有解释,我只是把各个侧面的事实呈现出来,从中读者自然可以自己做出不同的解读,革命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我并不因此否定革命,只想把那场革命中发生的事实梳理出来,让事实本身说话。我喜欢我的朋友谢泳兄的话,“摆事实就是讲道理。” 晨报周刊:外国势力在辛亥革命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关注的是什么?对辛亥革命的走向有什么影响? 傅国涌:外国势力大致上在辛亥革命中保持了中立,并不像以前有些研究者和教科书说的,列强支持清王朝,帮助他们反对革命。虽然,不同的国家态度有所不同,当时在中国比较有影响的几个大国是英、法、美、德、俄、日,其中影响最大的无疑是英国,日本一度想帮助清朝,干预革命,希望出现一个君主立宪的结果,因为英国不同意,日本也没有办法,其他列强也几乎以英国的意见为准。英国更关心有一个稳定、有秩序的中国,至于君主立宪还是共和,并不很在乎。它倒对自己在华的商业利益很在乎,有大量的英国工商企业在长江流域,这恰恰是革命的中心区域,所以英国不主张干预,特别是不能帮助清朝,如果这样做,担心引起南方革命党人和民众的反感,给他们带来损害。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在清廷财政枯竭,急需外债时,它们坚决不借款给清廷,当然也不借款给南方,结果是南北双方都没有财政力量,可以来支撑南北战争,只能选择南北议和,以妥协告终。可以说,列强中立,特别是不借款给双方,对辛亥革命的走向有重大影响。 [3] 共识 (1912年)1月5日莫理循(《泰晤士报》驻华记者)给布拉姆(《泰晤士报》编辑)写信说:《官话报》是北京各报中最反对共和、强烈支持清廷的报纸。该报昨天的社论完全改变了立场。社论敦促朝廷接受必不可免的事情并逊位,因为这是人民明显的意志。该报竟以路易十四和理查德一世的命运告诫朝廷。 ——《百年辛亥:亲历者的私人记录》 晨报周刊:为什么辛亥革命以较小的社会震荡完成了政权的和平转移,你提到了关键的一点是:共识。像剪辫、易帜这些最低限度的共识,降低了流血的代价。就辛亥革命来说,社会各派形成共识,实现政权和平转移的条件是什么? 傅国涌:辛亥革命不是一次无限革命,没有节制的疾风暴雨的大革命,革命党人的诉求只是要满族交出政权,实行共和制,立宪派中许多人乃至北洋派也从原来主张君主立宪,转向赞同共和,在这个问题上,孙中山、黄兴、章太炎他们代表的革命派,张謇等人代表的立宪派,以及袁世凯代表的北洋派殊途同归,逐渐形成了共识,分歧只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 满汉矛盾,清廷腐败,中国在新的世界格局中落后挨打,以及财政困难,连年水灾造成的粮食缺乏……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清廷都已无法应付,革命发生了,问题只是要不要抛弃,满人皇帝而已。在剪辫、改历等问题上他们本来就有共识,现在政权更迭不过是易帜而已。综合来看,政权和平转移的最主要条件还是人心思变,最后连岑春煊这样朝廷倚重的封疆大吏也转向了支持共和,就是一个证据。这个问题还可以深入的讨论,我的书中特别是下册提供了大量可靠的史实,各地独立几乎都是不流血的,封疆大吏大都选择了出逃,没有坚决抵抗到底,包括满人将军也是如此,所以整个革命杀戮不重,没有流多少血。人心是关键。这一点晚清报刊开启民智起了不小的作用。所以很多人说,辛亥革命不是革命党人的势力造成,而是报馆鼓吹出来的。 晨报周刊:有一个词经常会在历史当事人的文字中出现:光复。这些当事人不一定是革命党,而“光复”本身隐含的意思就是要“排满”,收复失地。很多受立宪派梁启超影响的年轻人也会这么讲,但革命党的主张、革命是什么意思其实很多人也不明白。这是不是因为当时清朝的局面已经败坏到只要有改变不管变成什么都要好的地步了? 傅国涌:可以这么看。重要的革命党人胡汉民所以感叹说,“排满”的口号简明切要,容易普遍全国,而弱点也就在此。民众以为清室退位,即天下事大定,所谓“民国共和”则取得从来未有之名义而已。至于实质如何,都非所问。当时,全社会包括许多革命参与者对共和、民国的观念也很模糊,以为把皇帝拉下宝座,革命就完成了。由于清廷失尽了人心,晚清最后两年,在立宪派发起的请愿国会运动,清廷做出的回应令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知书达理、有财产的绅士阶层大为失望,已经不再站在朝廷一边。新军、新式学堂的学生、留学生,那个时代的精英阶层几乎都对这个朝廷失望了,他们迫切希望改变,至于变成什么样,他们未必认真想过,在英国留学的曹亚伯听到国内革命的消息,写信给吴稚晖,“汉族山河,指日光复,不觉喜之欲狂也。”留学生都是这样的心态,一般的国内学生哪怕像吴宓这样,并不支持革命,但在内心也不会支持朝廷。朝廷已是孤家寡人。 晨报周刊:你的一个发现是南北双方都遇到了财政困难,无钱打仗,这是南北议和的关键。那是不是说,这种共识只是一种无奈的共识,当时的国人其实还是缺乏达成共识、实现和解的民智基础呢?现在呢? 傅国涌:我们在看历史的时候,往往偏向于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那种简单答案,而历史往往又不是这样的。我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深感历史的复杂性,很多时候我无法用简单的几句话去解释历史,也无法提供确切的标准答案,我能做的就是通过大量具体的活的事实尽可能把历史自身的复杂性呈现出来,而不是做解释。南北议和最后能够达成的一个重要原因确实是南北双方都缺钱,这个原因很重要,甚至很关键,但是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同时在起作用,也把历史推向了这一步。我只能这样说,共识,并不是只有主动的共识,更多的可能是被动的共识,共识的形成从来都是一个过程,而不仅仅是一个结果,任何时候达成共识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在现实当中,可能更多的时候,共识是被动形成的,主动形成的共识常常是一种理想状态,理想很美好,但人类只能在现实中创造历史,寻找未来。当袁世凯与清廷之间的裂痕很难弥合,他的出山对清廷实际上也是一种风险莫测的豪赌,最后清廷以体面的方式谢幕,以退位告终也未必不是较好的选择,一定要血战到底,血流成河吗?我觉得在关键的各方当中,被动达成的共识,各方都不是最满意,不管是袁世凯,还是南方革命党人,还是清廷,但是妥协带来的未尝不是多赢,不能说他们都输了。达成共识的民智基础在不同的时代都存在,包括今天,关键还是时势,时势到了那个点,历史会按自己的逻辑展开。哪怕清廷多么不愿意下台,隆裕太后反复计算、比较,还是这个结果更可靠一点。仅此一念,我们依然要感谢她,历史要铭记她。 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Text RSS service —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s site,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org/content-only/faq.php#publishers . Five Filters featured article: Ten Years Of Media Lens – Our Problem With Mainstream Dissidents .

阅读更多

译者 | 法新社 埃及众博主:埃及革命并不仅仅意味着发推

核心提示:穆巴拉克被推翻六个月后,埃及的博主们承认仅仅是发推和建立脸书主页不能彻底打败独裁 原文: Egypt’s revolution not just about tweeting: Bloggers 来源:法新社 发表时间:2011年7月24日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 @Freeman7777 翻译   【图:7月23日的开罗,示威者们举着的标语上写(阿拉伯文):烈士的权利不会失去。杀害示威者的凶手在哪里?狙击手们在哪里?】 来自开罗的报道——在埃及博主发动推翻穆巴拉克政权的革命六个月之后,他们已承认要推翻独裁者不止是在互联网上建立一个脸书主页而已。 “互联网在革命当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但它并非是唯一的工具。革命真的属于人民,”Wael Abbas说道,这位埃及的资深博主自2004年以来一直在网络空间张贴自己的想法。 为期18天就让穆巴拉克总统30年统治告终的革命很大程度都是在街头上演,但博主们并没有低估脸书和推特的重要性。 在网络空间上以”3arabawy”或“阿拉伯”这个昵称而广为人知的Hossam al-Hamalawy说道,“互联网帮助实现了加速。” 他说,“但革命本来就可以在没有互联网的条件下发生。” 像Hamalawy这样的埃及博主利用了互联网动员数以千计的人民,但埃及革命并非仅仅是一场“脸书革命”或“推特革命”。 数百万没有接入互联网的埃及人还是涌上了开罗、亚历山大以及其他埃及城市的街头,通过集会和罢工表达他们的愤怒。 24岁的博主Rami Rauf说,“互联网被切断了数日但革命并没有停止,”穆巴拉克政权在1月镇压期间曾切断了互联网和手机通讯联络。 追随着推翻了本・阿里独裁政权的突尼斯革命的足迹,埃及的博主开始在1月25日利用社交网络来动员数以千计的埃及人民。 地点是开罗市中心的解放广场。 直到抗议者强烈撼动穆巴拉克政权迫使其下台为止,数以万计支持民主的埃及人民昼夜不停连续18个日日夜夜涌进了解放广场。 韦尔・戈尼姆(Wael Ghonim)是帮助点燃反对穆巴拉克起义的“我们都是萨义德”脸书主页管理员之一,他是谷歌公司中东及北非分公司行销主管,在他遭前政权的安全部队逮捕之后成了埃及的民族英雄。 这位30岁男子在被安全部门拘留12天之后被释放,出来之后不久在电视上的一次采访中他讲得声情并茂,就在抗议运动似乎要失去动能的时候,这次采访又给抗议运动注入了新的能量。 包括穆斯林兄弟会在内的反对派团体,在穆巴拉克统治期间曾被禁止,在观察到推特信息流之后也加入了起义大潮。 但Hamalawy却坚称,“想要推翻独裁者的话不能只是建立一个脸书主页。” 2004年的一场被称为“kefaya”(阿拉伯语“够了”)的运动为使穆巴拉克下台的18天大众街头抗议埋下了伏笔。 许多位博主说,Kefaya发动了第一场抗议。 他们坚持认为,埃及的著名博主——他们的话成为了让改变发生的引擎——甚至早在他们把焦点转向技术之前在现实中就是争取民主的激进分子。 Hamalawy说,“我们这些埃及博主的优势系于这样的事实——网络和现实,我们做到了两者兼顾。” 在穆巴拉克统治下媒体都由政府控制。 Rauf说,互联网提供了一种“实现自由的工具”。 截至2010年年底,阿拉伯之春萌芽的前夕,在8500万埃及的总人口中有2300万人经常上网。 在穆巴拉克政权消亡之后,“人们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转向互联网了,”Amr Gharbeya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依靠街头力量”以及人民力量去抗议,让我们的声音传出去,这位32岁的活动人士这样讲道。  但是随着从穆巴拉克政权朝向完全民主的转型进展极为缓慢,而埃及目前正由一个临时军事委员会统治,博主们说他们比以往更有决心“告知”埃及同胞。 埃及希望在年末的时候举行立法机关以及总统选举,起义的组织者正要求身处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当前统治者更努力地推动对穆巴拉克及其党羽的处罚措施。 许多前政权的内阁部长正面临审判,而该国正屏息以待8月3日这个日子——83岁的穆巴拉克及其两个儿子阿拉和贾马尔被指控谋杀及腐败接受审判的日子。 媒体”仍然受到商人或来自前政权的人士的控制“,Abbas说道。 “互联网仍然是一个散布消息的有用工具。” 说明: 本文将收录在《译者合集 中东革命 Revolution in Middle East》之中。 《 译者合集 中东革命 Revolution in Middle East 》将在7月推出,届时可在多种主流电子阅读器上下载,敬请期待。 友情提示:您可以到 这里 看到推友们对该篇译文的评论和转发;欢迎参与!如果您的电脑可以翻墙,请到 这里 的左栏参加我们的一个小调查

阅读更多

CDT/CDS今日重点

九月之声(2024)

【网络民议】【CDTV】“国家只是让你尽量拿不到退休金,其他死不死,活不活它可不管”

【网络民议】“很多人在乎的是立场,是国籍,是历史,是仇恨,根本没人在乎这个生命”


更多文章总汇……

CDT专题

支持中国数字时代

蓝灯·无界浏览器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CDT 新闻简报

读者投稿

漫游数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