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大饥荒

【异闻观止】环球时报|单仁平:对西方奖项多一些心眼不过分

西方主流媒体近日把《墓碑》一书作者杨继绳作为谈论中国的新焦点之一。报道说,哈佛大学尼曼基金会决定将2016年路易斯·里昂奖授予杨,而杨退休前供职的中国官方媒体“不允许”他前往美国领奖。路易斯·里昂奖在西方并不出名,美欧媒体把这件事突出出来,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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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者|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饥荒事件 以惨烈载入吉尼斯

“信阳事件”指的是1959年冬至1960年春,发生在河南省信阳地区的饿死一百多万人的惨痛事件。这是共和国初期,由于“反右派”“大跃进”“公社化”酿成的一场人为的大灾难。这个事件是中国三年(1959~1961)大饥荒(因为其惨烈的程度而被《世界吉尼斯记录大全》列为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饥荒)的缩影。本文摘自《领导者》杂志,作者为河南省信阳市委离休干部鲁嘉宾,原题为《以惨烈载入吉尼斯纪录的信阳事件前因后果》。大饥荒相关图书封面1980年笔者在《河南日报》任记者站长时,曾写过一篇《“信阳事件”应当重审》的建议文章。交总编辑何风德同志,并陈述了意见。何总编说,1950年代以来的大量冤假错案虽已平反改正,但这个“事件”上面没有说法,可能还是个“禁区”,不宜公开发表,先登内参看看反应。内参刊发后许久没有任何反应。何总编告诉我,这件事领导上无一人置可否,看来时机不成熟,不要再提此事了。如今时间又过了28年,“信阳事件”已过去快半个世纪了。然而,今天同50岁以下的人谈起“信阳事件”,他们却像听天书一样,惊诧不已,认为是“天方夜谭”。而随着时光的流逝,那段悲惨历史的亲历者,多数已经离开了人世,他们记忆中那些珍贵的资料,随着他们的逝去已永远消失了。再过十年八载,这一代人越走越多,消失的记忆也就越来越多。几千万生命换来的血泪斑斑的教训,可能就会被后人遗忘了。基于此,在28年之后,错想重提总结研究“信阳事件”这个建议,使后人永远牢记那段悲惨而沉重的历史。一、“信阳事件”的成因和发展过程位于豫南的信阳地区,历史上素有“鱼米之乡”“豫南粮仓”之称。信阳地区1956至1958年都是好年景,1959年“人祸”加天灾造成严重减产确是事实,最后落实的粮食总产量是30亿斤。按当年农业人口800万(实为780万)计算,扣除种子、饲料,人均占有口粮还在300斤以上。再兼由于前三年风调雨顺收成好,社、队和群众都还有些家底,比历史上一般灾年的情况还要好一些。那么,粮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发生饿死一百多万人的大悲剧呢?本文以个人的亲历新闻,概述“信阳事件”的全过程,以印证上述观点。信阳地区在“反右”之前,急躁冒进,强迫命令之风就已刮起,农民意见很大。“肃反”中违法乱纪,伤害人较多,知识分子和干部有些意见。凡是反映真实情况,讲了真话的人,几乎都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全区大约划了一万多个“右派”。信阳地区不仅划的“右派”多,对“右派”的惩罚也特别严酷。有数以千计的“右派”在绝境中丧生,抛骨荒野;更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身残。以信阳地委改造“右派”的重点场所万胜山林为例,在200多名“右派”中,饿死、打死、折磨死、自杀的有一半之多。原地区粮食局干部李雪白不堪忍受侮辱、饥饿、毒打,深夜跑到附近河边,在一颗树上吊死。林场办公室主任贾文明宣布他“思想反动,拒绝改造”,指使打手就地挖了一个两米深的坑,将其尸体推下,打手们将几十斤、上百斤重的大石头砸向坑中。李雪白的尸体瞬间化为一摊肉浆。他是万胜山林场自杀的第一个“右派”。1959年冬,一个风雪交加、气温约在零下10度的夜晚,林场基建大队长徐兰宇命令“右派”们连夜从山上扛木料下山,规定每人要往返三趟(约50多公里山路),完不成者批斗、免餐(第二天不准吃饭)。这一夜滑入山沟摔死、冻死、投水自杀的有17人之多。“反右”之后,立即出现了两个严重后果:一是实事求是作风荡然无存;二是领导者的“权威”大大加强,干部们时时处处,小心翼翼看领导脸色说话做事,违反科学、蛮干之风骤起,违法乱纪现象继续发展。乘“反右”胜利的东风,信阳地区的“大跃进”迅速掀起了高潮,出现了许多神话般的“奇迹”。其中造假最早,影响最大,风靡全国,吹到印度的(岈山公社代表应邀到印度介绍“大跃进”的成果和经验),便是信阳地委的重点遂平县_岈山公社。这个社1958年夏首先放了一个亩产小麦3200斤的“大卫星”,接着,邻县西平放出小麦亩产7320斤的“特大卫星”。在省、地委的表扬鼓励下,岈山办起了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编者注:1958年春,信阳地区的遂平县岈山把几个高级社联合成一体。当时取名叫集体农庄,学苏联的,实行领导、计划、分配、财务四统一。不久,毛主席讲到:“人民公社这个名字好”,就取名为人民公社,岈山就成了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到8月份,全地区实现了公社化。──引自《“信阳事件”──一个地委副书记的回忆》,张树藩着,《百年潮》1999年第12期。)信阳地区左风越刮越猛,假话越说越玄,造假越造越离奇,强迫命令瞎指挥也越搞越惊人。有些地方深翻土地要求达到五尺、八尺、一丈二,密植要求每亩下种一百、二百、三百斤,调集几十万劳力上山砍树劈柴炼钢铁,砸锅卖铁制农具投入小土炉中放“卫星”。信阳县鸡公山公社水稻亩产48925.7斤,息县南瓜亩产202735斤,商城县日产铁29074.6吨,上蔡县一头母猪一次生下64只小猪仔,配种模范李桂英养的骡子竟然生下了小骡驹这个时期全区上下,城镇农村,土炉遍地,黑烟蔽日,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干部们挖空心思造“奇迹”,放“卫星”,送喜报。千方百计强迫群众搞那些荒唐可笑、劳民伤财的无效劳动和破坏性劳动。经过一年多的瞎指挥、胡折腾,加上局部地方的水旱灾,1959年粮食产量比上年减产一半。这些“奇迹”“卫星”全是自欺欺人的假货,上自省委,下至社、队的干部们人人心中明白,但却没有一个人说破。有点不愿说,有点不敢说。同寓言故事《皇帝的新装》中的情景颇为相似。胡折腾造成了大减产,信阳地委9个常委中除副书记、专员张树藩外,其余一致认为形势大好:“‘大跃进’创出‘大奇迹’,大灾年夺得大丰收。”干部群众中谁稍有怀疑,就被指责为“摇头派”“算账派”而遭到批判斗争。当年秋后在省委召开的三次干部会议上,信阳地区各县上报的产量竟高达350亿斤,张树藩忧心如焚,又不敢批评,只是一再要求各县、市一定要冷静,要实事求是,上报数字才逐次下降为250亿斤,150亿斤。地委书记路宪文对张树藩的“泼冷水”大为恼火,在大会上指责张为“右倾机会主义”,自己定了个单位数,让工作人员按总亩数推算产量,得出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只有80亿斤。张树藩还是不同意,当即被停止工作,接受批判。最后,地委决定上报72亿斤。这样,省委就按72亿斤总产下达了征购任务。征购中不择手段,强迫命令,又批又打,入库16.8亿斤后,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全年实际产量只有30亿斤(这是落实的数字),交征购粮16.8亿斤后,只剩下13.2亿斤,农业人口每人全年占有粮食只有160斤,扣除种子、饲料,人均口粮只有100斤。夏粮已吃了几个月,所以征购未完成,许多社、队就没有粮食了。在完全断粮之前公共食堂的伙食情况,下面这个顺口溜,形象地描绘了当时饥饿的状况:清早的馍二两重,下边有个万人洞;晌午的饭一勺半,只见叶子不见米面;黑了的汤照月亮,不喝吧,饿得慌,喝了吧,尿床上,娘打一巴掌,跑到大街上,哭爹叫娘到处藏。1958年10月起,大部分公共食堂断粮停伙,群众开始逃荒,饿死人事件相继发生。虽然出现了断粮停伙,农民外逃,饿死人等严重问题,虽然人民(包括省、地、县、社许多领导干部)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就是没有人敢讲真话。在庐山会议精神“鼓舞”下,省、地委又把交不出粮食定性为“阶级斗争”在粮食问题上的反映,在全区掀起了“反右派”斗争,先后又有一万多人受到批斗,有3300多名党员干部受到处分。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社队干部不得不把种子、饲料和剩下的一点口粮作为“余粮”交了征购。就这样仍未完成征购任务。粮食上交了,食堂停伙了,谷糠、薯藤、野菜、树皮、草根吃光了,农民为活命外出逃荒。地委又下令把外逃群众当作“阶级敌人”和“流窜犯”对待,到处设卡拦截,当年冬季共拦截收容46万多人,其中有不少人被打死、饿死在收容站内。有的人饿急了,偷杀吃了牲畜,被发现了一律按破坏生产定罪。全区逮捕2000多人,其中有判死刑的,有被打死的,有饿死在狱中的。同时,地委还责令邮局对发往中央的信件一律扣留,被扣下的信件有12000多封,被追查出的寄信人,受到了残酷批斗和处理。同时,1958年开始的“公社化”剥夺了农民的一切,不仅土地、牲畜、农具等生产资料被剥夺了,连维持生命的口粮,也掌握在公社手中,种什么庄稼,下多少种子,一天吃几两粮食,都由公社干部定。公社和食堂,把农民牢牢地束缚在本村的土地上,使之失去了包括外出谋生,逃荒活命在内的一切自由。农民在失去这一切时,也丧失了生产积极性。“大跃进”开始后,粮食连年大减产(信阳已如前述。资料显示,全国粮食产量1959年比1958年减少15%,1960年比1959年又再减少15.6%),就是例证。把大减产说成大丰收,又来个反瞒产、高征购,挤光了农民活命的口粮和农业再生产的种子。可怜的百姓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不出去,信寄不出,只有活活饿死床头,倒毙路边。下面摘引几个党委文件中记述农民被饿死的惨状。1960年12月17日光山县委《关于“民主补课运动”的初步体会的报告》中称:“这是全县几十万人民从未有的一次大惨祸”,“死亡人数25万,死绝的户数就有5647户。城郊公社高店大队吴围子小队120人中,饿死72人,占总人口的60%,16户死绝。北向店公社李大畈大队被打死、饿死1503人,占总人口的62.6%。”当时的光山县“房倒屋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人人戴孝,户户哭声”。此外还有一种死亡:1959年11月到1960年7月,信阳地区在“反瞒产”追逼粮食中,正式逮捕1774人,其中36人死于狱中;拘留10720人,有667人死于拘留所中,死因不明。为活命外逃被拦截收容的45万多人中,有多少人死于收容所中,无从得知。类似事例很多,但无法统计出总体状况。上述几例,可以窥见大饥荒和违法乱纪的惨烈程度。公安部徐子荣副部长是信阳确山人,他在调查中,也曾多次流泪。铁的事实表明“大跃进”“公社化”是酿成“信阳事件”大惨剧的直接原因,其源头就是“反右派”斗争。二、“信阳事件”的曝光、定性、发展变化和处理结果1959年9月底,征购未完成,群众口粮、牲口饲料、来年的种子都被用光了。此时,张树藩已被停止工作,接受批斗。大会批、小会斗连续进行了两个多月。这个时期正是饿死人情况最严重的时期。农民大量饿死,实在瞒不住了,省、地委统一定的调子是浮肿病、传染病死的,不准说是饿死的。张树藩在被批斗、被软禁中听到了一些饿死人的情况,他忧心如焚,想不出办法。当时地委仍未采取措施,始终不敢承认人是饿死的。全区统一的口径都说是瘟疫传染死的。直至十一二月份,在大量饿死人的情况下,地委才向省委写报告要了粮食。(张树藩去世前,给信阳地委书记李中央寄了一份材料,作为他给信阳地委的忠告。后来,这个材料被作为他的回忆录,摘要发表在《百年潮》1998年第6期上。)1960年2月路宪文找张树藩谈话说,从今天起你可以工作了。对于把张划为“右倾”连续批斗几十次,一字不提。张树藩想,只要能恢复工作就好。恰在这时,国务院内务部郭处长来信阳淮滨县检查救灾工作。张向郭处长反映了饿死人的情况。郭问饿死有多少人?张说,我已经4个月没有工作了,全区情况不了解,估计有20到30万人。郭处长感到问题严重,两天后就回了北京。后来听说,郭回京后向内务部领导作了汇报,内务部领导向国务院秘书长习仲勋作了汇报,习仲勋向中央纪委书记董必武作了汇报。董老迅速派两位处长(李坚、李正海)来信阳调查。调查期间,省、地委多次设置障碍,掩盖真相。两位处长排除困难,冲破阻力,逐县逐社艰难工作了3个月,基本查清了问题,他们查出的数字是饿死105万人以上,比张树藩估计的多好几倍(如果不是张树藩被批斗之前自己做主发放700万斤救济粮,如果不是他恢复工作后,及时向郭处长反映了饿死人的情况,信阳地区饿死的人数还要多)。在信阳地区的民间记忆中,“信阳事件”和大饥荒被叫做“过粮食关”。这有两种含义:在“反瞒产”中被打死、逼死和死于监狱、拘留所中的基层干部,没有闯过“粮食关”;被饿死、被吃掉的老百姓,没有闯过“粮食关”。闯过“粮食关”的干部群众衷心感谢李先念、张树藩等好领导,特别痛恨吴芝圃、路宪文等历史罪人。从史料记述的一件往事中,可以看出同样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的李先念、吴芝圃二人,党性原则和个人品质悬殊是多么巨大。1960年,全国面临严重的粮食危机,许多地区都出现了饿死人现象。6月份,李先念到信阳地区调查,他不仅目睹了许多村庄房倒屋塌,尸骨遍地,人人戴孝,户户哭声等惨相,也听到许多关于干部严重违法乱纪的情况。他心情沉痛,曾多次落泪。随后,他到了郑州,向省委汇报时,吴芝圃仍然滔滔不绝地讲河南工作如何如何好。李先念听得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 算了吧,不要再说了,你讲的不是真实情况。”大约在此前后,中纪委的调查报告,也送到了中央。“信阳事件”的盖子,终于揭开了。“信阳事件”曝光后,毛泽东在中纪委写给党中央的报告中批示:“信阳出的事件是反革命复辟,是民主革命不彻底,需组织力量进行民主革命补课。”于是,中央从中直机关和国务院各部委抽调得力干部452名,河南省委从省直机关和外地市抽调骨干1844名开赴信阳。河南省委决定改组信阳地委领导班子,原地委常委9人中,只留张树藩和纪委书记邱进敏二人,其余7人撤职审查。宣布逮捕路宪文和8个县的县委书记。新地委组成后,又从地直各部门挑选骨干1483人,组成了近3800人的“民主革命补课运动”大军,开赴各县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各县、市和公社,以及县直各部门的领导权。这场声势浩大的行动,同“文化大革命”中的上海“一月风暴”颇为相似。“民主革命补课运动”初期,继全面夺权之后,接着是清理阶级队伍。在省委和新地委的领导下,将原信阳地区各级领导干部和不脱产的社队干部以及公共食堂的会计、司务长统统集中起来(每县少者几千,多者上万,总数达20万人)。从部队、机关、学校、厂矿腾出大量房舍,关押这些“反革命”。名称叫“特训班”(关押职务高和问题大的)和“集训班”(关押问题较小的),人们称为“集中营”。两种班都按敌我矛盾对待。“集中营”四周放有流动哨,门前架有机关枪,不准家属探视。对这些人进行严格审查后,将分别按杀、关、管的办法处理。既然有成千上万的“反革命分子”,当然就有更多的“反革命家属”,在全区范围内一度出现了“反右派”时那种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的紧张局面。因为有杀、关、管的政策,气氛比那时更恐怖。“信阳事件”其实是全国性的事件,信阳只不过曝光较早,作为典型而已。就是信阳的“民主革命补课运动”开始不久,河北省各地区,全国许多地区,都曝光了饿死人事件,河南、安徽、山东、甘肃等省都饿死几百万人,四川省饿死近1000万人(《回忆四川“肖、李、廖”案件》序言,《炎黄春秋》2004年第1期)。李先念、廖鲁言、徐子荣、陶铸、王任重等高官来信阳调查后,也都弄清了“信阳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对原来的定性、政策、做法,自有其看法和应对策略。更重要的是“民主革命补课运动”紧张进行了一段后,基本上查明了信阳地区干部的问题:一是在“大跃进”“公社化”“反瞒产”中大搞“五风”(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强迫命令风),严重违法乱纪,非法拘禁、殴打干部群众,把被批斗者打伤、打残、甚至打死。光山县委书记马龙山,将县委副书记张福洪活活打死只是一例; 1960年10月5日,信阳地委监委的一份报告中称:光山县委副书记刘文彩到槐店公社主持“反瞒产”,连续拷打40多个农民,打死4人。斛山公社一个党委党员亲自拷打农民92人,打死4人。二是弄虚作假,制造假典型,施放假“卫星”,下级欺骗上级,上级糊弄下级,瞎指挥,胡折腾(如深翻、密植、砸锅毁锄炼钢,砍树劈柴炼铁等)。上述两方面的问题,是在左倾错误路线和高压态势(各种帽子、棍子)下形成并迅速发展起来的。三是个人品质问题。有少数干部贪污挪用公私财物,多吃多占,奸污妇女(他们对地主、富家的女人,往往以“阶级斗争”威胁施暴,对农民的妻女,用二斤粮票、几个馒头就可以到手)。历经几个月的深挖细查,由中央、省、地区近三级4000名干部组成的民主革命补课大军,没有查出国民党残余,没有查出真正的反革命;最重要的是全国许多地方都爆出了同类问题,促使最高领导放弃了“反革命复辟”的定性和杀、关、管政策。三、“信阳事件”造成的严重后果作为“反右派”“大跃进”“信阳事件”的受害者、亲历者,笔者对这一系列左倾错误至今记忆犹新,有较深的体会。这些错误造成了智力资源严重损失、社会主义法制和社会主义民主以及党的优良传统作风遭到严重损坏等后果。单从“信阳事件”来说,还至少造成了四个恶果。一、“阶级斗争”“法宝”的泛滥。在这一系列运动中,“阶级斗争”这个“法宝”,显示了巨大的“威力”,不论遇到什么阻力困难,“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比如,农民不愿入社,一抓就入了;农民对深翻、密植,砸锅毁锄炼铁有抵触,一抓就顺从了;对那些假“卫星”有怀疑的干部,把“摇头派”“算账派”帽子一举又解决了;把农民的口粮挤光了,“反瞒产”已经停下了,适逢庐山上发生了“阶级斗争”,彭、黄、张、周被定位“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省、地委跟得紧,行动快,又把“反瞒产”定位为“阶级斗争”在粮食问题上的反映,大抓“小彭德怀”,全区又批斗了一万多人,社队干部只好把种子、饲料都作为“余粮”交了出来;公共食堂断炊了,草根树皮吃光了,为活命外出逃荒的农民被作为“阶级敌人”和“流窜犯”收容关押起来,又打死饿死了不少这一时期,处处有“阶级斗争”,事事有“阶级斗争”,“卫星”上有“阶级斗争”,“筷子头上”有“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帽子满天飞,“阶级斗争”棒子到处打,比当年堂?吉诃德大战风车还要愚蠢荒唐!从“反右派”到“大跃进”惨败的几年间,在河南,在信阳,“阶级斗争”不仅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而且年年斗,月月斗,几乎是天天斗:吴芝圃斗垮了潘复生,路宪文斗倒了张树藩,马龙山斗垮了县长陈耀斋,使他当了二十二年“右派”,斗死了县委副书记张福洪,把他定位“化变质分子”,开除党籍。斗的结果是河南省非常死亡数八百万人(一说六百万),把“豫南粮仓”的一百多万老百姓送上了“西天”。二、农业生产元气大伤。农业劳动力数量和能力锐减。1961年5月22日,信阳地委上报给河南省委的《关于由“民主革命补课运动”全面转向反“五风”运动的情况报告》中可见相关情况:“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以来,全区粮食减产37.2%,林业破坏70%,牲畜减少20%多,家畜家禽减少60%以上,荒芜土地246万亩,倒塌房屋116.5万间,摧毁村庄10470个,农具家具损失70%以上。”以致二三十年后,信阳还是全国着名的贫困地区,是国务院的扶贫重点。三、森林资源大受破坏。信阳地处大别、桐柏山区,是长江、淮河两大水系的分水岭,亚热带向暖温带的过渡带,南北方热冷气流的交绥区,雨量充沛,土质肥沃,植物品种特多,山区森林茂密,林副产品非常丰富。林产资源是全省最好的。“大办钢铁”中,砍树劈柴做炼铁的燃料。全区组织80万劳动力上山砍树。砍树中还有不少“新发明”,用斧砍锯拉速度慢,有人在树根部凿上碗口粗的洞,填上炸药引爆,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工效提高多少倍。领导视为“发明创造”,大家表扬,全面推广。几个月时间,山区和平原上的古树和成材林木几乎被砍光。其中一小部分运下山投入小土炉中化为烟尘,绝大部分腐烂在山上。森林资源的破坏,不仅损失了多少万立方米木材和大量林副产品,生态环境改变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计算。一位林业工程师说,信阳的森林,再过一百年也恢复不起来。四、破坏党的威信。“信阳事件”曝光后,有些人总想起把责任往自然灾害上推,说什么信阳连续三年水旱灾害。这是谎言。信阳1956~1958年都是好年景。1958年天公作美,全年风调雨顺,总产达到60亿斤。1959年气象记录总降水量为948毫米,大于1953年836毫米,1961年862毫米,1966年637毫米,1976年733毫米,1978年701毫米。只是时间分布不均,夏秋都有部分社、队严重减产,最后落实的全年总产量为30亿斤,比1958年减少一半。即便如此,农民人均口粮仍在300斤以上。“信阳事件”主因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从全国看:“据国内一批著名的气象学家编制的《全国各地历年旱涝登记资料表》记载,1959年1961年属正常年景。它甚至比公认的风调雨顺的1957和1958年,更为接近旱涝相当或不旱不涝的正常年景。”所以,把全国性大饥荒的成因和随后“三年困难时期”的责任,推给“老天爷”(自然灾害)没有根据;推给“老大哥”(苏联)亦难令人信服。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之说,并不过分。许多地方,“人祸”的因素不是七分,而是更多。信阳就是如此。信阳与其他省区的大饥荒有一个不同点,当时全国缺粮,而信阳地区国库中还有存粮11亿斤。张树藩同志病危遗言中,有一段振聋发聩、催人泪下的话:当时信阳地区饿死那么多人,并非没有粮食,所属大小粮库都是满满的。但群众宁可饿死,也没有抢过一个粮库。这证明与共产党血肉相连的人民,多么听话,多么遵纪守法,多么相信党。而我们某些领导干部,实在是愧对人民啊!张树藩同志的遗言,我们所有党员干部都应当深思。来源:领导者转发此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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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明 | 把光打在大地上:胡杰版画展

展览中有一组作品叫《要有光》,胡杰说,“不光你自己的心里要有光,还要把它打在大地上。”

在中国独立记录片的圈子里,“胡杰”这个名字掷地有声。

他拍摄的记录片是中国独立记录片运动的里程碑。较少人知道的是,胡杰是从圆明园画家村走出来的。

他一手提着摄影机,一手拿着画笔,拍记录片和画画在他而言,只是工作的方式不同而已;相同的是,关注历史、贴近现实,传播爱心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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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谈网|饥饿和死亡的私人记录

一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磨难的幸存者,将黑暗时代的点点滴滴如实地记录下来,在很多时候,尤其是那个黑暗时代并没有完全成为过去时,这种私人记录往往能洞穿官方遮蔽历史、粉饰历史的连篇假话,其价值远远高于那些冠冕堂皇的官方记录和犬儒作家的虚构想象。富有文学才华的杨泽泉先生已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1958年,在波及四川全省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他还是一名高中生,厄运一夜之间降临到他和许多同龄人的身上,他的父亲吴天墀是一个人品高洁的历史学家,曾经是青年党的重要骨干,1949年后饱受折磨,也许这样的家庭出身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即便没有那场已被民间命名为“五八劫”的劫难,即便他没有在1961年锒铛入狱,在劳改营苦熬15年,他的遭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50年后,当他以幸存者的身份,将自己经历的苦难一一记录下来时,他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沉溺在自己的不幸之中,他以平实、生动而且丰满的文字叙述那段苦难,却没有被苦难本身所吞噬,而是清醒地审视、反省造成苦难的根由,特别重要的是他对人性的真实见证,而不是一味地谴责坏人,不是以简单的二元思维把人分成好人、坏人,他在黑暗时代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性,人性中的光亮和幽暗,他记忆中的犯人、看守都各有个性、各有品格,有血有肉,而不是脸谱化的。他把书名叫做《回眸一笑》,不是要解构苦难,把苦难化为欢笑,与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那种抽空真实苦难的态度截然不同,在这里苦难就是苦难,苦难是沉重的,许多时候压得人几乎艰于呼吸,幸存者一方面并不因为自己的侥幸而回避苦难,另一方面也决不陷于苦难之中不能自拔,而是以健康的心态回望苦难,直面苦难,更令人欣喜的他对于造成苦难的这个制度所达到的认识,这一点贯穿全书的始终,我相信,也正是这一点使他在见证苦难的同时超越了苦难,完成了对黑暗时代的有力证词。才华不凡的少年杨泽泉因为“五八劫”而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机会,打入社会底层,在铺天盖地的大饥荒面前,他因为伪造证明买点好吃的而被判刑10年,刑满之后不让回家,继续留在劳改队就业5年,从1961年到1976年,在长达15年的劳改生涯中,饥饿和死亡一直伴随着他的生命,如影随形。从某种意义上,他的回忆录就是关于饥饿和死亡的见证,为了免于被饿死的命运,他曾冒险逃出劳改队,逃跑的目的很简单,当时他已得了浮肿病,看着队里同伴的非正常死亡和不断送医院,他不能坐以待毙。死亡的威胁一旦解除,他对于抓回劳改队的结局并不畏惧。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老板,就是想出卖劳动力混个肚子也几乎没有可能。这一点,他在入狱之前,早就和同伴卢啸风出三峡闯荡大半个中国时见识过了,顺着长江而下,武汉、九江、南京、上海,最后到西安,两个有力气的小伙子,想凭苦力吃饭都无门,只有失望地返回故乡成都,那是1960年的秋冬之交,饥荒开始席卷中国,等待他俩的就是牢狱。在看守所,为了能尽可能平均分配每顿吃的,犯人们显示出了惊人的智慧。在劳改队,为了可以吃的“进口货”,犯人有什么都愿意去换,乃至可以没了裤子光屁股回来,在不可抗拒的饥饿面前,什么羞耻之心都消失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人不仅吃青蛙、老鼠、蛇,而且连蚯蚓、蟋蟀、蝗虫也敢吃,甚至是生吃,更不要说玉米、洋芋、花生的种子,哪怕是搅拌了粪便、桐油、有毒的六六粉,他们照样有办法吃下去。对于写这本书,作者说得很清楚,“人活一世总该做一两桩有意义的事嘛。这些经历不写出来,不说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社会,也对不住自己……”他不仅是为自己,为同样的幸存者,也是为那些在黑暗时代丢了性命的人们,陈力、刘顺森、张锡锟、孙小娃……在15年的劳改岁月里,他目睹过太多的死亡,也目睹了许多风骨凛然的反抗,人性中最壮美的一面,有多位右派、反革命在监狱中的表现真的是可歌可泣——在成都看守所,他永远忘不了孙百鲁回荡在夜空中的那一声声尖厉的喊叫。孙本来是出版社的编辑,从“右派”到“反革命”,即使经常被斗、反铐,仍坚持不认罪。他永远忘不了英俊彪悍的文廷才,在押解劳改农场前的那一声吼叫:“我们不拿出点颜色给他们看,我们以后就会活不出来!”这个朝鲜战场中过两弹的连长,也是从“右派”到“反革命”,一身傲骨,什么手铐、警绳都制服不了,把“反革命”当作荣誉称号。邓晓竺本来是西南师范学院历史系学生,1957年成了“右派”,后因偷听敌台判刑8年,他在代表共产党专政机器的狱警面前毫不畏惧,有胆有识。陈力曾是部队的文化教员,共产党员,听说还做过将军梁兴初的私人英语老师,因为不满在重庆教书的父亲被划为“右派”,而以“反革命”罪判刑12年。他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只认道理,不服强权”,他常常公开顶撞掌握生杀大权的监狱长、看守,是全四川劳改队中大名鼎鼎的“反改造分子”,也是犯人心目中敬仰的人物。“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你抗拒改造只不过是以卵击石。”面对看守的蔑视和斥责,15岁时在重庆“解放碑”撒传单《告全市人民书》而入狱的刘顺森作出了这样的回答:“就算是以卵击石,我起码也可以弄你们一身蛋黄!”这样的语言是应该进入史册的。这位少年犯先是少管5年,刑满又被告知继续服刑15年,因为常有仗义之举,在犯人中赢得了“刘侠儿”的称号。在他的记忆深处,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抹也抹不去。借助这本回忆录的面世,他们的形象将永留人间。一本出自普通人笔下的私人记录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是任何不可一世的权势者都无法想象的。1970年7月23日,陈力和刘顺森都以“思想反动”的罪名在四川盐源县城被枪毙,临刑前他们被施行了张志新式的割喉术。这两个人都是他熟悉的,1962年,陈力曾经以豆浆稀饭向他换尼采的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欠着他两瓢豆浆稀饭。刘侠儿如何与看守抗争他亲眼看到过,刘侠儿如何腼腆地朗读自己写的诗词他也看到过。当他们的死讯传来,他禁不住在被窝里偷偷留下了眼泪。陈力和刘侠儿之死,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就在两天前,他在劳改队亲眼见到6个人以“反革命投敌叛国集团”而遭枪决,说6个人要去印度投奔达赖喇嘛。(此案和陈力、刘顺森案都已平反,每人获国家赔偿5000元。)他们还列队参观了血泊中的尸体。当时脚镣加身、命运未卜的他内心的痛苦和惊惧可想而知。因为有人检举在一次请罪学习结束时喊“毛主席万岁”,他竟然自语“都饿得打‘偏偏’了,还要喊毛主席万岁”,而被钉上脚镣,命悬一线,也差一点以反革命被处决。北大化学系的右派学生张锡锟,1965年因试图逃离中国被判刑13年,曾向狱方直言:“从我当学生被划成右派起,就知道你们共产党一贯是骗人的,以后也一定会因此而倒台。”据说他还密谋逃跑而被举报。临刑时,被五花大绑的他立而不跪还踢伤了刽子手的下身,临刑前他要求吃几个自己种的苹果。还有许多人的死亡,包括那个因受狱警羞辱欲拿炸药报仇而炸死的孙小娃。杨泽泉先生的《回眸一笑》再次以活的事实告诉世人,那个红太阳光芒万丈、照临中国每个角落的时代,恰恰是最黑暗的时代,其中最为震撼人心的无疑就是死亡与饥饿的故事,大量的来自作者亲身经历的细节,那些与他的血肉、生命融化在一起的细节,是血淋淋的、赤裸裸的,超越了一切专业作家的文学创造,也是一切历史学家翻阅挡案、爬梳史料所不能企及的,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是对黑暗时代的有力证词,决不仅仅是甩在蔑视人权的专制政权之上的一身蛋黄。悲哀的是这个黑暗时代并没有最后终结,因为直到今天我们还不能直面那个时代的饥饿和死亡,不能公开地在阳光下讨论那个黑暗时代,在自己的土地上这本回忆录只能以打印本的形式私下流传。更何况,在我们眼下这个时代,从“黑砖窑”到“毒奶粉”层出不穷,那个造成了难以数计的饥饿和死亡的制度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生活在今天的人们仍然需要为后人留下无愧于心的证词。2008年9月23日杭州(杨泽泉著《回眸一笑——我在太阳不落年代里的故事》,2008年打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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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请用你们的自由,来促进我们的自由

每次经过罗湖桥进入香港,凝望桥外电网伫立的深圳河,都有一种悲怆感涌上心头. 浅浅的一湾水,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桥这边是奴役,桥那边是自由。世人皆知德国的柏林围墙,却不知道国际社会称深圳河为中国的柏林围墙。德国柏林围墙已然倒塌20多年,中国柏林围墙仍巍然屹立。 现在每天无数陆客熙熙攘攘从罗湖桥走过,到香港抢购奢侈品、奶粉、日用品,已全然不知道在桥下缓缓流动的河水,无情流淌过一个国家在铁幕下的苦难与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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