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不會忘記

悼李旺陽:林天悟 – 李旺陽命案毋須官方再定性

信報   2012年6月11日 六四硬漢李旺陽的死訊傳來,稍有良知的人都難以不動容。官方的說法是死於「自殺」,但現場圖片曝光,只見李旺陽吊在窗邊死不瞑目,雙腳踏在地上,左手輕抓衣架,布條綁着超高難度的專業繩結,但死者是眼盲耳聾兼行動不便的六旬翁……種種疑團活現眼前,稍懂邏輯的人都不相信這是單純的自縊。 若硬要說李旺陽是「自殺」,那麼他自尋短見的過程應長達二十三年──始於1989年的春夏之交,終於2012年的飛霜6月。如今其遺體已被強行火化,受盡人禍折騰的殘軀化作一柸骨灰,那顆爭取民主的鬥心不會湮滅,歷史一定會記着李旺陽的名字,他是六四事件遲了歸隊的冤魂!慘案未平反,責任未追究,請莫談原諒。 誰相信這種漢子會尋死 李旺陽原本在內地知名度不算高,如今更變成忌諱詞,網絡被禁,媒體上「被失蹤」,其妹妹李旺玲及妹夫趙寶珠都受到嚴密監控,連日來與外界隔絕,欲幫忙的親朋好友以至律師,不是被傳喚至公安派出所問話,就是帶往外地「旅遊」。沒有公開公平公正的驗屍程序下,就這樣被毁屍滅迹了。 在這種強權無道的情況下還奢望官方嚴查死因,甚至推翻「自殺」之說,除非像薄熙來案那麼曲折離奇,否則只是癡人說夢,不可能實現。因此,民間毋須奢求官方會改變李旺陽命案的定性,我們姑且連同二十三年前那筆血債一起算吧。那麼說來,這宗絕對是「謀殺案」──從追究六四屠城責任計起,再徹查李旺陽被殺的手段,然後嚴懲兇徒。這筆賬就算再等多少個二十三年,都應該這樣算。 香港人為李旺陽的死特別悲憤,原因是看到有線電視於本月2日播出的專訪。片段可見李旺陽已嚴重殘障,多隻牙齒都打斷了,連走路也要人攙扶,只靠在大腿寫字與記者對答。 他為爭取民主坐了二十一年冤獄,但仍對着鏡頭堅定不移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為了國家早日進入民主社會,實現多黨制,我就算砍頭我也不回頭。」結果他的頭沒被砍,但四天後卻掛在窗邊。誰會相信這種漢子會尋死? 作為傳媒工作者,聞悉李旺陽死亡,除了哀國家的黑暗,也為採訪這宗新聞的記者憂心,他就是有線的林建誠。建誠兄是行內有名的「亡命之徒」,全天候緊盯各種新聞材料,沒有所謂真正休息的時刻,國內哪裏有大事就往哪裏跑。記得2008年四川大地震一役,他與攝影師第一時間趕到震央,沿途好幾次都是生死一線間,不是險跌落山崖,就是幾乎被泥石流打中,慶幸撿回一命,讓外界得知災區的真實情況。 難得的是,林建誠與有線中國組的採訪團隊不是追求刺激的災難畫面,而是特別關心中國維權事件,無論是呂秉權抑或吳紫敏等記者,對四川豆腐渣工程、譚作人被判監、劉曉波坐牢、結石寶寶趙連海枉判尋釁滋事、陳光誠夜奔出走等等,有線團隊都發揮人民精神,贏得中港行家的尊重和讚賞。 須知道,香港雖說享有國內難得的新聞自由,但基於政治立場、成本和市場價值考慮(排名絕對分先後),若非有一群真正關心國事、主動爭取採訪的有心記者,許多維權新聞只會湮滅在八卦小道新聞當中。 林建誠得知李旺陽的死訊,多天失眠且淚流不止,自責是那個訪問間接害死了他,他哭着跟傳媒說:「這根本是暗殺,如果不滿意採訪,可以殺我,不要殺他!」其上司好友或行家都好言相勸,但正因為他是有心人,心裏的痛就更深,那種悲慟非一時三刻就能解,行家都覺傷感。 公安施虐罪不在傳媒 立法會議員梁國雄公開說:「記者的天職就是找真相,有人因為真相而死,不是你們的責任,如果你們因為講真相的人死了,而不再為講真相的才是問題。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一個政權是抵擋不了眾多傳媒的問題,希望香港的傳媒不要再悲哀,做回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對李旺陽最好的哀悼。」 誠如梁國雄所言,「記者的天職就是找真相」,但傳媒工作者的另一「天條」是「沒有任何新聞比生命更重要」。若知道有人會在受訪後被殺,就算對方是自願,也不會有新聞工作者故意犯上「幫兇」之罪。而林建誠採訪李旺陽的出發點,絕對是想他生存下去。 根據過往經驗,得到外界關注的維權或民運人士,縱使可能受到加倍監控,但中共還不敢「公然行兇」,尤其是在6月初的敏感時刻,再添幽魂只會觸動民憤。因此,更多的說法是指湖南公安施虐過度令李旺陽喪命,為了掩飾罪證必須火速燒屍滅迹,罪不在傳媒。 哭過痛過之後,相信建誠兄會更堅定去揭露黑材料背後的真相,且與各路新聞工作者共勉。 目前香港和澳門成為能夠公開討論這宗命案的特區,李旺陽的靈位不在家鄉湖南,卻在境外兩個小小特區,實在令人不勝唏噓。值得一提的是,李旺陽死後,本港三份左報首兩天均隻字不提,直到上周六(本月9日),《文匯報》終於有一百八十二字的短文,標題是〈李旺陽湖南病房自縊亡〉,內容撮要為:「……死者李旺陽,男,62歲……2012年6月6日6時許,同室病友李某發現李旺陽上吊在病房西側窗護欄上……初步確認李旺陽係自殺身亡,有關情況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香港要推行國民教育,大可以把以上短文,跟其他李旺陽的頭版報道作個對比,討論主題應該是「何謂黨性重於人性」。 什麼叫「不是說不感動」? 面對18萬人參加六四燭光集會,候任特首梁振英接受《南華早報》訪問時說:「我不會……不是說我不感動。我不會評論。(I will not…I am not saying Iwas not touched. Ihave no comment.)」這是撿了便宜的古惑句子,一般市民容易看作「也算感動」,但細心拆解,只能排除「不感動」的形容詞,留白處不見得就是「感動」,加上結尾的「不會評論」,等於沒有表態。 同樣地,梁振英連日來被追問對李旺陽命案看法,他的回答是:「我當然有自己的看法,但不會公開評論。」答案跟回應六四集會時如出一轍,表面是「有看法」,背後卻空洞蒼白,最終還重複了十一次「不會評論」。 作為香港的未來首長,梁振英一定知道六四事件是港人的心結,面對大是大非而沒有帶領民眾去思考,連一句良心話都不敢說,那種「不會評論」的堅持,已是助紂為虐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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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廿二年祭:15萬燭光 燃華叔薪火

警﹕高峰7.7萬人 2011年6月5日 【 明報專訊】這一夜,維園的集會沒有原支聯會主席司徒華帶領,但超過15萬市民未有忘記八九年六四一夜,齊集維園,向當權者表達港人毋忘六四的決心。即使今年華叔不再陪伴大家,但年輕人、內地人以行動表達,平反六四可以薪火相傳。警方表示,維園集會最高峰時有7.7萬人參與。 今年是六四22周年,是第一個沒有華叔的燭光晚會,不過出席人數仍然與近兩年相若。未到8時,維園6個足球場已經陸續坐滿,記者見到眾多年輕人魚貫入場,一個一個亮起一點一點燭光,大會主持叫1989年後出世的參加者舉起場刊,場內年輕人響應,台下一片「白海」。 華叔生前錄影 籲港人堅持到底 晚會8時10分開始,由司徒華生前口述「毋忘六四,建設民主」錄影揭開序幕。片段中,司徒華指89年內地社會出現「官倒」情况,學生靜坐絕食得到全國人民響應,學生堅持至6月3日晚上,北京派軍隊鎮壓,殺死很多人。司徒華說,20年來的六四燭光集會,人數時多時少,但仍以數萬計算,顯示市民對平反六四的堅持。他說香港、中國民主道路崎嶇,大家必須堅忍,「毋忘六四,堅持到底」。片段播畢,全場市民報以熱烈掌聲。 年輕人接棒 獻花點火盤 沒有司徒華,向六四英靈獻花、點火盤的重任落在支聯會主席李卓人與一眾年輕人身上。支聯會副主席蔡耀昌宣讀悼詞,說雖然華叔因病離世,但他相信不管是革命烈士、六四死難者還是華叔以至所有離世的支聯會義工,仍會堅持相同信念,平反六四。 大會又播放學運領袖王丹、天安門母親代表丁子霖的錄影錄音。丁子霖說,燭光晚會再也看不到華叔身影,大家惟有更加努力,以告華叔在天之靈,她說﹕「已經站立起來,就不會再趴下。當局如何動作,我們將拭目以待」。 李卓人於晚上9時20分宣布,有超過15萬人參與晚會,迫爆維園。記者所見,除了6個球場,中間草坪、台後一個籃球場都坐滿了人。他說遺憾聽到有市民想進入維園,但被警方阻撓。對於出席人數,李卓人相信華叔在天之靈會感到安慰,抗爭會一代傳一代,直至勝利為止。 民主黨主席何俊仁說,相信今晚非常多參加者帶着對華叔的回憶出席活動,認為華叔「人不在,精神在我們中間」。 評論員﹕威逼利誘 港人反感 時事評論員劉銳紹認為,六四晚會參與人數逾15萬人,除因司徒華精神感染港人,相信亦因近期內地政府舉動如利誘天安門母親、收緊悼念安排、維權人士被捕等,惹起港人反感。 明報記者 何曉勤 黃靜雅 阮穎嘉 倖存者首來港悼廣場同伴 無懼算帳:22年前本應死了 【明報專訊】內地人來港不一定只為買名牌,愈來愈多內地人來港出席六四晚會,爭取公開悼念六四死難同胞的機會。22年前,北京人趙先生是留守天安門廣場的學生,6月3日晚回家吃飯,陰差陽錯,逃過軍隊清場一劫,但目擊坦克陸續駛經家門。同學罹難令趙先生十分難過,壓在心底多年,昨日終有機會來港出席六四晚會,他接受訪問時表示不擔心被算帳﹕「因為我本應在22年前已經死了,能活下來已是很幸運了。」來自東北的隋先生亦說﹕「真的非常羨慕香港這片自由天地。」 內地人:羡慕這自由天地 在內地從事資訊科技工作的趙先生,昨身穿黑色T恤出席六四晚會,同行的還有約10名內地同事,大家都是首次出席六四晚會。 趙先生1989年就讀北京外國語大學,因為寓所離天安門廣場很近,6月3日晚他由廣場回家吃飯,想不到晚上看見坦克車從樓下駛過,在家人勸喻下,他打消了返回天安門廣場的念頭,命保住了,但一個個同學罹難,令他感到痛苦和迷惘,經歷數年時間才能冷靜下來。 趙先生說,在內地聽過香港有紀念六四的活動,今次他總算來到了,「香港人要繼續舉辦(六四晚會)下去,不要讓明天的香港變成今天的大陸,香港要保住自由和民主,帶領中國走向民主化」。 除了昔日的北京學生,也有南京學生。余剛是內地作家,今年第三次來港參與六四晚會。89年,他與其他同學在南京市中心集會聲援北京學運,是出於一份正義感和激情。軍隊於六四清場,消息很快傳到南京,他原想乘火車到北京去看看天安門的情形,但去不了。他覺得,只有當人民認識到自由比生命更重要,中國的民主狀况才會進步。 知名博客不滿藝人轉軚 廣州獨立媒體人、知名博客北風(溫雲超)第二次出席六四晚會,他批評港人雖然不滿社會的不公義,但他們沒有堅持原則,例如部分在89年參與制作《民主歌聲獻中華》節目的人員,在中共建黨60周年之際參與拍攝電影《建國大業》。他寄語:「香港人不要以為今天享有的自由是必然的,沒有人可以保證民主、自由繼續存在,要有危機意識。」 今年從內地來港念博士學位的林先生,到維園希望了解六四真相。他表示,在內地上了大學才知道有六四事件,是幾名同學網上「翻牆」搜尋得來,「希望香港的六四集會能繼續舉行下去,因為在內地沒辦法這樣表達」。 不肯拍照的深圳大學生蘇小姐首次參加六四晚會。她直言很多同學其實知道六四是什麼,她亦曾「翻牆」在網上瀏覽有關資訊,但認為總不及親身來一次香港看得清楚。她對六四的認識,始於父母簡單介紹,坦克、鎮壓、有死傷……她再想追問,父母總叫她不要再問,也不要告訴別人。待她長大了,明明身邊同學都知道這事,卻無法公開討論﹕「QQ、電話都被監控,根本不能說太多。」她昨日瞞着父母來港,先到城市大學,在民主牆上觀看六四的紀實,晚上參加燭光晚會。對於記者的追問,她顯得有點膽怯,自言只能當個旁觀者﹕「領導(平反六四)的事交給別人做吧。」 17歲的盧同學與同伴一起從內地來港考美國SAT試,順道見識六四晚會,湊湊熱鬧。他們表示,爸媽警告他們只可在旁觀察。盧同學直言,父親是共產黨員,曾跟他談及過六四的事,他認為中國需要民主,但不需要動盪,若六四真的平反了,社會會出現大動盪,不利國家穩定。 首次來港參與六四晚會的隋先生,在昨日這敏感日子過關來港,前來維園的路途上,一直害怕有人跟蹤,不時東張西望,「害怕有黨的人在監視,害怕回家被抓……我出了事也沒什麼,但畢竟我家老婆還大着肚,5個多月了」。 「傷悲,已忍了20多年」 習慣在沒有言論自由的內地生活,50歲、來自東北的隋先生直言,「對六四事件的傷悲,已忍了20多年」。89年時他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我看着這事發生,恨死了共產黨,可是只能在心裏恨,沒有自由做什麼,很痛苦」。去年他與太太來港旅遊,得知香港在6月4日會有悼念晚會,加上劉曉波、艾未未等維權人士被捕,更激起他的義憤,昨日決定來港參與,「過來一次很麻煩,手續很多,但真的非常羨慕香港這片自由天地」。 明報實習記者 陳景龍 林小詩 具格 記者 曾愛盈 阮穎嘉 88歲婆婆 年年撐六四 (劉焌陶攝) 【明報專訊】88歲的鄧婆婆,與兒女和媳婦在傍晚6點前已到達維園。她表示,自八九六四後,每年六四集會都會出席,「因為我愛民主、愛中國」。對鄧婆婆來說,出席六四晚會是為了表達「平反六四」、「爭取民主」的信息,問到如何看內地政府欲以錢處理天安門母親的怨憤,她提高嗓子道:「當然不可以啦,她們很慘,(中央政府)要公開道歉,承擔六四責任。」 王丹籲關注兩岸人權「人民需要的是尊嚴」 700大學生台北悼六四 香港蘋果日報 2011年6月5日 台灣一批大學生昨晚在台北的自由廣場發起絕食及集會,悼念六四事件二十二周年,超過 700人參加。今次是八九年以來,台灣最大規模的六四紀念集會,前學運領袖王丹、王超華等到場發表演說,呼籲毋忘六四,關注兩岸四地的民主自由和人權狀況。《蘋果》記者蔣美紅台北直擊 今次悼念活動的參與者以年輕人居多,不少是來自香港和澳門的留學生。大會首先播出有關六四事件的紀錄片,跟着有台灣社運樂團「拷秋勤」演唱饒舌歌曲:《黑心肝》和《官迫民反》,反應熱烈,掀起高潮。「拷秋勤」成員表示,「台灣應該是世界上最適合舉辦六四紀念集會的地方,為甚麼這幾年來,台灣人不聞不問,台灣人的良知在哪裏?」台下響起掌聲,有人高喊支持民主自由的口號。 台灣港生樊俊朗:「港台學生對六四都有共識,就是解放軍當年鎮壓手無寸鐵的學生,是不對的,六四必須平反。」 台北市民張先生:「廿二年前曾在自由廣場聲援北京學運,今年六四特意帶同兩歲的兒子參加紀念晚會。」 「人民需要不只是錢」 王丹在台上致辭時表示,民主運動正在年輕人心中不斷深化,希望北京當局知道,人民需要的不只是錢,更需要人的尊嚴。對於馬英九的聲明,他認為內容比過去兩年較具體,但希望馬英九採取更實際行動,推動大陸的民主發展。而正在台灣中央研究院從事博士後研究的王超華說:「今年那麼多年輕人參加,顯示年輕人渴望發聲,支持爭取民主自由。」 記者在現場遇到幾名在廿二年前曾在自由廣場聲援北京學運的台北市民,有些更帶子女來參加。其中的士司機王先生表示,很高興在廣場上見到王丹,昨晚他帶同當年出版的紀念特刊來找王丹簽名。集會歷時約兩小時,最後大會主持宣讀聲明,呼籲兩岸四地青年發聲,爭取自由,毋忘六四。然後所有參與者舉起燭光,為六四死難者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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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廿二年祭:劉銳紹 – 崇拜強權金權 「六四」雙重扭曲

熬過這22年,一點也不「易」,政治上更看不出半點「義」。這22年裏,只有「異」,是價值觀的變異,是在官方扭曲下的雙重變異。 我很少說氣話,也不覺得上面所說的是氣話,因為中國官方在過去22年裏的表現,主要是「雙重崇拜」,從而導致「雙重變異」。 所謂「雙重崇拜」,是崇拜強權和崇拜金權。22年前,官方在「六四」鎮壓後強調「穩定壓倒一切」,任何官方認為不穩定的因素,都要扼殺於萌芽狀態。那時候,有些人認為當官方站穩陣腳,經濟和政治形勢稍為穩定後,就會逐步放鬆,繼續走開放改革(包括政治改革)的道路。可惜,這種屬於良好願望的估計沒有成為事實。 官方沒有因為經濟形勢好轉而增加政治改革的信心,沒有因為操控的權力愈來愈大而逐步放開人民說話的空間,沒有因為國際地位上升而容納世人公認的價值觀。 官方把法律盡情踐踏 所以,22年裏,政治原地踏步,甚至倒退。1987年開始在中央委員會進行差額選舉,但今天仍停留在這個層次,沒有擴展到政治局的選舉(越共改革在中共之後,但如今越共的總書記也實行了競爭選舉。中共高層會否汗顏?)。同年,中共舉行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宣布黨政分開,但如今絕大部分省市自治區的人民代表大會主任,都由當地的黨委書記兼任,毫無保留地把黨的意志凌駕在人大和政府之上。光是這兩點,已充分說明中共在過去22年裏非常果斷地倒退,從反面角度應驗了「一往無前」之句。真的是沒有前進! 即使是可以協助政府解決問題、梳理民怨的民間組織,也沒有因為社會的實際需要而得到官方網開一面。這類民間組織或非政府組織,由1989年的20多萬個增至1998年的70多萬個,維權活動不斷增加,令官方感到威脅了。1998年,中共中央組織部、民政部馬上發出《關於在社會團體中建立黨組織的通知》,要求在民間組織常設機構專職工作人員和長期兼職人員中,凡有正式黨員3人以上的,必須在2000年6月30日前建立黨的組織,也就是最基層的黨細胞組織。一來要基層黨員「思想見面」,互相監控不能異化;二來藉以監控這些民間組織活動。試想,連自己的黨員也信不過,中共的自信心哪裏去了? 近年來,官方心理虛怯更表露無遺。劉曉波事件、艾未未事件、趙連海事件、馮正虎事件、胡佳事件等,毋須多說,已驗證中共患上了超級心臟病。民間舒一口氣,官主當作十級颶風;民間一個噴嚏,官方視為十級大地震。上述事件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官方已毫無顧忌地把法律盡情踐踏,即使無法自圓其說也在所不計。這不是崇拜強權又是什麼? 以經濟控制人民政治權利 崇拜強權是官方歷來的慣性,但過去22年裏,官方還突顯了另一種崇拜,就是崇拜金權。隨着中國的經濟上升,官方愈來愈感到可以通過經濟權的控制,來控制人們的政治權利,甚至改變或影響國際上的遊戲規則。後者無可厚非,因為這是國際政治的規律,歐美國家都是這樣做。但如果通過經濟來控制人民的政治權利甚至話語權,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濫用,回到封建朝代去了。 近期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局試圖利誘「天安門母親」的成員,希望用錢來解決問題,但「六四」死難者家屬最關心的真相和責任問題,卻置若罔聞。其實,這種手段在「六四」之後幾年曾經試過,但沒有奏效;如今,官方更加財雄勢大了,於是照辦煮碗。但是,夷齊恥食周朝粟,陶潛不折七尺腰,「天安門母親」也不會棄節屈膝。官方的利誘,只是一種崇拜金權的徹底暴露而已。 回顧過去22年,官方崇拜金權已令中共變質。大批黨政幹部脫去烏紗帽,換上企業家的帽,在黨政和企業的雙軌制下,盡撈油水。以1993年的中共統計,私營企業主的背景中,56.8%是黨員幹部;1995年,黨員幹部也佔了44.8%。這兩年是黨員幹部轉營的高峰期,可以看到崇拜金權已是主流趨勢了。 崇拜強權和崇拜金權結合起來,形成了「六四」之後的雙重扭曲,很多問題都傾向用錢「私了」。一些法院可以在判案後代追債務,從中抽取「辦案費」;官員擊斃「屁民」,可以賠錢了事。民怨如洪水暴升,強權金權能擋多久?不得而知。 何日能見:經改與政改齊飛,官心共民心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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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廿二年祭:潘小濤 – 回答學生 有關「六四」的幾個問題

2011年6月4日 【明報專訊】近日到多間中學演講,題目都是「六四」。學生提出很多問題,當中更有不少質疑之聲。〔Vic:誰說偽愛國教育沒有用呢?〕筆者作為當年「六四」的參與者和見證者,從事新聞工作後觀察了中國近20年的發展,很想回答學生的疑問。 香港學生對六四的質疑主要分為四大類: 其一、當年大學生先動手打軍警,遭鎮壓是咎由自取; 其二、與領導人對話時態度惡劣; 其三、戒嚴令之下仍拒絕撤離廣場,政府不用武力清場,如何收科? 其四、鎮壓換來社會穩定,然後才有20年的經濟高速增長,重提六四會破壞大好局面。某港島名校的學生也認為,錯在當年的學生,並稱鎮壓換來今天的經濟成就。 這些問題,涉及一些「六四」的基本事實,以及某些價值判斷。其實,在香港要認識「六四」的起因經過等事實,並非難事,向40歲以上的師長、父母等詢問,到圖書館翻看當時的報紙,查閱相關書籍,自然找到「大學生是否先動手打軍警」等問題的答案。筆者當年在北京見證全城上下齊撐學生,包括公安、幹部、記者、大學教授等,甚至小偷都齊心為國家為民主,實在令人感動。學生若非為了國家民族、為了實現真正的民主而絕食絕水,若他們都是暴徒,會得到全球華人的鼎力支持嗎? 至於說學生態度不好,更是斷章取義。當時李鵬會見學生的開場白已很強硬,先說自己子女不是官倒(貪污),又指北京已陷入無政府狀態,全國動亂比文革更甚,要學運領袖負責。這根本就是訓話,更沒回應學生兩大訴求──平等對話、肯定這是愛國運動,學生才打斷李的講話。 絕不能合理化血腥鎮壓 退一萬步,即使學生和北京市民率先挑釁軍隊,又或態度確實很傲慢,但他們就該受到殘酷的懲罰嗎?如果學生真的犯了法,當然要受到法律制裁,但斷不會要他們流血及付出生命吧?因此,無論學生市民是否挑釁在先,都絕不能合理化中共當局的血腥鎮壓! 近日香港的僭建風波愈鬧愈大,新界丁屋、多位立法會議員的住所涉嫌違法僭建,連孫明揚、林瑞麟等局長,甚至特首曾蔭權名下物業(麥當勞道64號,廣東話讀起來就變成「勿當奴,悼六四,好!」)也涉嫌違法僭建。他們違法了,難道特區政府就應求助駐港解放軍,以坦克大炮摧毁僭建物?如此,僭建問題自然一了百了,以後也再不會有人敢僭建,但這不是瘋子所為嗎? 同理,即使當時的北京學生違法,最多只能以有限武力拘捕他們,但當局卻出動數十萬野戰軍、坦克及自動步槍,以屠殺式清場,無論迫切性有多大、必要性多高,都是不可接受的!而且,當時絕非只有如此才能清場。 1976年4月5日清明節,天安門廣場也聚集上百萬民眾,自發悼念剛逝世不久的總理周恩來,卻被當權的毛澤東及江青等人認為,悼念活動矛頭指向毛及黨中央,幕後得到鄧小平支持,於是派民兵及工人糾察隊,以木棍、皮帶等驅趕示威民眾,最後成功清場。數十人受傷,卻沒死亡,可見清場不一定如此血腥。 今日經濟成就 代價更驚人 至於鎮壓、穩定、發展三者是否存在因果關係,筆者高度懷疑,即使今日的經濟成就是當天鎮壓的果實,但成就驚人之餘、代價更驚人,不僅國家資源被瘋狂掠奪、 人權被肆意侵犯 、環境遭無情破壞, 工人工資也被大肆壓低 ,並造就一個貪官橫行、特權當道、物欲橫流的社會。 一個殺人犯,潛逃後一心一意從商,更因投資有道而成為超級富豪,難道我們就說:正因他殺了人,才能全力營商,然後成為巨富! 中國人傳統上習慣以成敗論英雄,所以開國皇帝多是明君,而末代皇帝都是昏君,正因為這種慣性思維,以今日的驕人成反證當日鎮壓的必要和合理,才大有市場! 這裏有更大的問題,就是價值判斷。利比亞狂人卡扎菲以戰機及導彈對付示威民眾,如果其瘋狂換來社會穩定,說不定利比亞經濟往後會起飛。但我們會為卡扎菲的野蠻鼓掌歡呼嗎?正常人都不會吧!我們明白,不能這樣對待手無寸鐵的民眾,這是人命呀!人命無價,絕不能無故剝奪別人的生存權,這就是最基本的普世價值,這就是良知,這也是人跟畜牲的最大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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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廿二年祭:張文光 – 燭光如海

2011年6月4日 【明報專訊】今夜,維園升起六四的燭光,悼念八九民運犧牲的青年。 六四是中華民族的悲劇,歷史焦點在於血腥鎮壓,《李鵬六四日記》透露,是鄧小平下令軍隊入城鎮壓。 然而,軍心並非鐵板一塊,更有軍人冒死抗命。 日本記者伊藤正在《晚年鄧小平》,引述楊白冰的解放軍講話,透露天安門事件中,有111名軍官「嚴重違反了軍紀」,1400多名士兵棄械逃跑。 當中,以38軍的軍長徐勤先官階最高。中國內部發行的38軍歷史,用18個字來簡述抗命:「原軍長徐勤先違抗軍令,拒不執行戒嚴任務。」從來軍令如山,違抗軍令是大罪,但徐勤先拒絕帶兵進京,被軍事法庭審訊。 法庭上,徐勤先說:「人民軍隊從來沒有鎮壓人民的歷史,我絕對不能玷污這個歷史。」他總結說:「不是歷史的功臣,就是歷史的罪人。」最後,他被判監秦城,5年後才釋放。 徐勤先出獄後極為低調。問起當年抗命,他直言:「沒有甚麼後悔。」儘管六四仍未平反,但人們永遠記得他的正氣和勇氣,面對鄧小平、楊尚昆和李鵬的命令,面對軍法審判仍無懼色,鐵漢錚錚,一片丹心。 軍人絕對服從,抗命絕不尋常,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蘇聯曾調動東歐各國的軍隊,空降坦克鎮壓捷克人民運動。當年,波蘭的國防部長雅魯澤爾斯基,沒有抗命,參與這不光彩的鎮壓。後來,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將這悲壯的歷史寫成小說《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就這樣過了20年,中國八九民運雖被鎮壓,卻推動蘇東波的變天,波蘭和捷克終於革命成功。布拉格之春37周年,雅魯澤爾斯基終於說出埋藏心底的悔疚,他說:「1968年,當時身為國防部長的我直接履行了上面下達的命令,儘管意識到那純粹出於政治性動機,但仍然照做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為這個決定所累,知道它是不正確的,耻辱的,我現在向你們表達我最誠摯的歉意。」 雅魯澤爾斯基遲來的道歉,更顯得徐勤先冒死抗命,義重如山。天安門廣場青年固然偉大,但徐勤先與111名軍官、1400多名士兵的良知,絕對值得人民敬重,歷史不會忘記。 就像今夜維園,燭光如海,點燃生者和死者的中國夢,怎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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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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