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

信力健 | 信孚要闻(6.22)——好人难做

1、2011政法大学法学院毕业晚会副院长何兵致辞:“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时代,鼓励你唱革命歌曲,但不鼓励你革命;鼓励你看《建党伟业》,但是不鼓励建党。我对你们的理想,10年以后你们谁敢陷害忠良,我就不让你进我的“门”,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底线的遵守。你们毕业意味我们从师生关系变成战友,为促进中国的民主和法制我们在一起……10年以后你们当权了,男生要像男人,女生要像女人! 2、据6月20日《中国青年报》报道,复旦大学硕士研究生吴恒用一个月时间,和34名志同道合者一起,做了一个《中国食品安全问题新闻资料库》,调查数据骇人听闻。资料库完成后,吴恒又撰写了两篇报告:《易粪相食:中国食品安全状况调查(2004-2011)》与《掷出窗外:面对食品安全危机,我们应有的态度》。 3、中央党校副校长陈宝生21日对媒体表示,中国共产党在《章程》中向全世界宣告,共产党没有自身的特殊利益,共产党的职能就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的宗旨。旧中国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建立了新中国,这就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 4、在全世界都谈“核”色变的时候,瑞典北部小镇奥萨马尔成功申请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永久性核废料储存库,将自己的后花园变成核废料集中营。让人吃惊的是,民调显示,当地77%的民众支持这一做法。 5、据悉,在内地遍地开花的《建党伟业》在香港影视处被评为IIA级,即儿童不宜片。《苹果日报》称,据影视处解释,《建党伟业》有暗杀、中枪溅血、士兵被炮火炸伤等“暴力场面”,场面属于“有限度暴力” ,而电影中有“使用容易得到的武器进行容易模仿”的危险动作,《建党伟业》表达得太「主动」不够含蓄,因此儿童不宜。 6、记者20日获悉,被视为既是强盛大国建设的核心工程,也是接班人金正恩的政绩工程的“10万户建设运动”因建设资财不足被缩小为2万多户。 7、据悉,山东省出台的相关法规决定,将于今年10月1日开始实行“实名制卖菜”政策,市民需使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一张买菜卡,在买菜时用扫描器扫描此卡,在确定持卡者身份后,进行买卖。一旦买到的蔬菜出了问题即可进行追溯。 8、四十七岁的山东省淄博市张店区金融办主任齐济增于6月20日晚间因肺癌去世。经济观察报记者陈旭在其实名认证的微博上称,上周证监会派人赴淄博调查万昌科技事件,单一消息源表示他们约谈了齐济增。齐济增死因和高庆昌一样,属于自杀。 9、内蒙古奶业协会常务理事、内蒙古农牧业科学院院长助理金海称,如果我们的检测标准明天就向国外看齐,那80%的牛奶得倒掉,奶农要破产,我国的大多数消费者也就喝不到牛奶了。 10、据法新社6月21日消息,巴基斯坦警方日前拘捕了一名年仅9岁的小人弹,她自称受塔利班的劝说穿上了绑有8公斤炸药的炸弹背心,并被要求站在警方设置的检查站后,引爆炸弹。 11、6月20日,美国智库“和平基金会”与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公布了最新年度“失败国家”指数,索马里第四年“拔得头筹”。而芬兰首次取代挪威成为最“成功”国家。格鲁吉亚是指数中进步最大的国家,这得益于政府大力整治腐败,以及当局在安全领域内采取了权责分明,且透明度较高的措施。 12、近期京沪、武广等高铁时速被降至300公里,铁道部原副总工程师周翊民称,刘志军所谓时速达350公里、380公里是造假,外商合同规定最高营运时速300公里,中国的提速是吃掉了安全系数,目前几条高铁有故障、线路沉降等问题,但都保密。 13、关于局长发微博约开房事件,常州溧阳宣传部称,经过初步调查已决定撤销卫生局局长谢志强十一届党代会代表职务,其已经停职检查,并接受组织上进一步调查。 14、联合国大会6月21日通过决议,任命潘基文连任联合国秘书长,第二个任期自2012年1月1日起,至2016年12月31日止。 15、近日在凯迪社区看到一文《文革再来?北大等揭露茅于轼汉奸言行大会》,称继山西人民率先召开声讨茅于轼大会后,6月19日首都大学生揭露茅于轼汉奸言行大会在北京召开,来自北大、社科院、北理工等十几所高校的60多名学生作为中国学子的代表出席。 16、美国前驻华大使洪博培21日在新泽西州的自由神像公园正式宣布角逐共和党内的总统候选人提名。51岁的洪博培向支持者致词时说,美国的权威,竞争力和信心都不及当年,这样完全是难以接受。 17、华龙网报道:20—21日,重庆市政府办公厅组织300余名机关干部及家属观看了影片《建党伟业》,大家满怀深情,共同追忆峥嵘岁月,重温我党建立初期那段波澜壮阔的光辉历程。走出影院,一位干部家属眼眶湿润。她告诉记者,影片最后,当12位共产党人齐声唱响《国际歌》的时候,强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18、据新京报,07起2元单一票制延续至今地铁票价或将调整,北京市交通委运管局称,将开展轨交高峰平峰差别化票价研究,引导乘客错峰出行。此前有政协委员建议,“地铁车票上下班高峰时加价至每张5元至6元”。 19、“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是魔鬼”这是杨光亮受审时的开场白。庭审中,杨光亮竟然表示:“虽然我犯罪了,但是,我还是对得起茂名人民的,毕竟这么多年我的工作还是尽心尽力的,也为茂名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付出了自己的心血。” 20、6月21日下午,网友在西祠发帖“惨烈,今天下午2:00多钟,南林大一女生因为论文未通过,从南京林业大学新庄校区研究生大楼21楼跳下来,断成三截!……”据悉6月13日,长安大学一名毕业生在自习室上吊自杀,也因拿不到毕业证。 21、羊城晚报报道,广州农行淘金支行员工在2009年底为完成信用卡发卡任务,大量盗用客户资料,仿冒客户签名,在客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立了数千张可透支的信用卡,为防止客户发现,待年尾冲完任务之后,又在2010年年初将该批卡全部冻结。 22、约翰·多恩《丧钟为谁而鸣》:“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整体的一部分。如果海水冲掉一块,欧洲就减小,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因此,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23、郭于华《让我如何不暴戾?》:公信力丧失与信息垄断造成的信息不透明、不对称有直接关系。群体性的暴力事件经常是“不明真相的群众”所为,但人们为什么“不明真相”?在多起群体性事件过程中,不难看到,一方面是官方的失语和权威信息的匮乏,另一方面则是与之成鲜明对照的网络上各种传言“巨浪滔天”。在信息控制和封锁之下公众又如何明真相、辨是非? 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Text RSS service —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s site,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org/content-only/faq.php#publishers . Five Filters featured article: Ten Years Of Media Lens – Our Problem With Mainstream Dissiden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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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学者讲真话爆红网络 遭和谐现实果然“很骨感”(图,视频)

普通话主页 > 亚太报道 法律学者讲真话爆红网络 遭和谐现实果然“很骨感”(图,视频) 2011-06-23 近期,两名北京法律学者分别在公开场合点评中国法治困境,并寄语学生要坚持良知与理想,激起网络热议后,相关信息和舆论遭删除。 图片:张千帆《中国宪政的困境和出路》讲座(新浪微博/丁小) 视频: 何兵致词(优酷网目前已删除/记者丁小提供)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近日在该院年度毕业典礼上致辞时,用“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形容在中国的现状以及从事法律工作,并说出连珠妙语讽刺时政。     何兵:“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时代,荒诞到什么地步呢?比如说:鼓励你唱革命歌曲,但是不鼓励革命;鼓励你看《建党伟业》,但是不鼓励建党。这是一个非常骨感的时代。”     他寄望毕业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更要怀着丰满的理想为推动中国民主法制事业“给力”。     何兵:“你做不成‘包公’可以,但是你不能陷害忠良,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底线必须遵守的。你们毕业意味着我们从师生关系变成战友,在为推动中国的民主和法制事业上,我们在前行,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这就是你们。所以我希望同学们要给力!我相信在某种意义上我敢说我还是一个法律人,我经常会在必要的时候,按照我的本意来说话。我希望将来等到你们掌权的时候,你们应该让我为你们鼓掌而不是遗憾。”     这段令台下学生拍掌叫绝的讲话视频在互联网上爆红,引起大流量的围观和议论。   有猫扑论坛的网友写道: 总还是有敢说真话的人的,民族的脊梁便是这种精神吧,可惜也快消失了。     果然,本周四,本台记者发现大陆几个热门视频网站包括酷6网、土豆网以及优酷网上何兵致辞的视频全部被删除,而天涯社区、凯迪社区等热门论坛的相关话题帖子也同样被删。     无独有偶,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张千帆近期也有妙语被在网上广传,上周末在西安西北政法学院题为《中国宪政的困境和出路》的讲座上,张千帆在解释“中国的《宪法》为什么比一些民主国家的还好看?”时,说:“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实行,那为什么不把它规定得更漂亮些呢?”一句话在网上被法律界和媒体人士转播,不少评论说:“原来如此,我释然了。”相关讲座录音,被认为是应该广为传播的公民教材在微博上流传。     张千帆:“这是为什么即使在威权国家,因为我们的人治传统、因为我们坚持政府要为人民服务,即使这个良法执行不下去,因为意识形态一些刚性约束,以及政府要维持漂亮门面种种原因,导致我们国家有大量良法,看上去很好,但一旦到执行阶段马上出现问题,所以立法最后成了做秀。”     为时两个小时的讲座中,张千帆系统分析了导致《宪法》在中国成为漂亮门面的各种因素,并提出自己的建议:“为什么说既得利益是宪政改革的最大障碍,也是从理性、从利益方面来看,但长远来看宪政改革最终是对政权有利,一个开明的体制会主动推动改革,严格执行这些良法,控制腐败,必然能减少社会冲突。像是拆迁征地不按规矩、不公平补偿、造成长期上访、自焚,以及各种各样群体性事件,这些都是对政权的威胁。真的能落实《宪法》和法律规定的那些良法,必然会有助于推动政府整天在说的所谓维稳。”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丁小采访报道。       Copyright © 1998-2011 Radio Free Asia. All rights reserved. 打印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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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中文网 | 徐达内:“高歌献党”

(2011年6月24日) 一 十年以来最大降雨,局部地区雨量达到百年一遇标准——昨日京城水患不遑多让一周之前的江城,雷声隆隆之时,互联网上一片哀鸿遍野、苦中作乐。 那幅“水漫地铁”的图片是今日中国各地报纸头版主角。终于轮到《新京报》、《京华时报》感叹本市“一场暴雨,环路半瘫”了,于是,头条评论重复主旨:《不要在北京再“看到海”》:“未来北京的地下排水管道的规划将要提高到怎样的标准?这个标准不是每年都疲于应付,而是要真正富有远见和智慧,让市民不再受内涝之苦”;《大城市不能总被大雨批判》,“城市发展,要花钱的地方挺多,但不能总是在那些‘看不见的’基础性工程上短缺,在一些‘看得见的’面子性工程上把好钢用足。” 身居首善之区的央视也来助阵,昨天傍晚新闻频道直播连线中涉水而行的记者,今晨《朝闻天下》再谈“排水设施建设欠账显而易见”,更是成为央视网头条,呼吁首都有必要像“治堵”那样“治水”。 二 昨日《北京晚报》二版下部,左边是中宣部发言人认为“唱红歌是传统,与向左向右转无关”的表态,右边是“2000演员共同举起《我们的旗帜》”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文艺晚会最后联排消息。午后时分,高级宣传官员对“唱红”提问的这段回答也已登上搜狐和凤凰网首页头条位置,今晨亦登上多家报纸头版。 关于“红歌”的新闻,尤其是在薄熙来治下唱响的“红歌”,在中国市场化媒体上绝大多数时候以一种“立此为据”的包装方式出现(当然,重庆报章除外)。类似“唱红歌可以治病”的报道,往往被会编辑们摘录示众——就在前一天,多家门户网站即在新闻首页展示来自《重庆日报》的“癌症晚期患者靠唱红歌挺过化疗”。 每逢此机,网民评论自然是压倒性的嘲笑、斥责,更不用在说在微博和论坛上,反对“唱红”的人们将重庆贬作“西红柿”,视薄熙来的支持者为“五毛”,传递着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何兵对这种活动耗费金钱、滋生腐败的批评,重庆卫视“红色”改版后的收视率急降数据是重要论据。那些长久以来的“左”“右”之争更是于此密集,对“共产党闹革命”的评价有云泥之别,天涯上多的是揣摩“不厚书记”十八大企图,乌有之乡就高呼神州皆应唱红歌。 一个对比是,虽然在每天的重庆各家报纸上,有关“红歌”的画面几乎都能被轻易发现,但也总有一些人士宣布在走访重庆民间后,发现这只不过是表象。最新的证人是素有为民名声的社科院于建嵘教授,他通过微博引述了山城街头的市民感叹:“你们真的相信重庆人都在唱红歌?那是搞宣传的耍外面。” 不仅率领红歌晋京演出并亲自上台高歌,“唱红打黑”的灵魂人物薄熙来亦多次通过媒体解释缘由,强调教育意义,否认“文革”重来。重庆市委机关报连发他的评论,5月2日是“说唱红歌‘极左’是种误解”,5月29日是“精神可以变物质,‘唱红打黑’促经济发展”,6月18日为“‘唱红’唱的是救国、建国、强国的歌”。 作为被司马南批作“唱黑打红”的媒体,《南方周末》曾在5月12日一期中以封面文章解释“红歌为什么这样红”。据其描述,“无论中央或地方,许多唱红歌活动都有上级红头文件发动和支持……2011年,四川成都、云南昆明、山西晋中等多个城市,都已启动‘百万群众唱红歌活动’。但论组织力度,没有城市能比重庆强。”在《唱红歌只是一种文化消费》中,记者更是引述在江西卫视首创《中国红歌会》的李建国副台长之言,宣告这种红色文化的“回潮”中,不仅有官方的积极姿态,也有商业的倍加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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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丰满与骨感——在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毕业晚会上致辞

丰满与骨感——在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毕业晚会上致辞 作者:何兵 来源:五柳村 来源日期:2011-6-22 本站发布时间:2011-6-22 13:05:31 阅读量:28次 各位毕业的研究生们: 晚上好! 在这一个公民可以随便被代表的年代,我不想代表别人,我就代表我自己,来给大家说几句心里话,我今天的讲话我给大家起个小题目,叫“丰满与骨感”。 四年以前你们带着很好的理想到政法大学,那时理想很丰满,而四年以后,可能带着些缺憾离开政法大学,现实很骨感,而正是因为现实很骨干,我们理想他必须继续丰满。 这是一个非常荒诞的时代,这个时代荒诞到什么地步呢?比如说鼓励你唱革命歌曲,但是不鼓励革命;鼓励你看《建党伟业》,但是不鼓励建党。 这是一个非常骨感的时代,但是正是在非常骨感的时代,理想才能飞翔。 那么在这样的时代,我对你们有什么理想呢?我知道北师大有个老师说,你们毕业十年以后没有4000万不要来见我,在座这儿我们也有我的研究生,我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也不指望你们毕业后做高分子,我只希望十年以后,你们谁敢陷害忠良,我就你给灭了门,不让你进我的门。 你不要做包公,你做不成包公可以,但你不能陷害忠良,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底线的遵守。我们毕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从师生关系变成战友,在为中国的民主和法治事业上我们在前行,但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这就是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同学们要给力! 我相信我还在某种意义上,我敢说我还是一个法律人,我现在在必要的时候我按照我的本意说话,我希望将来你们掌权的时候,你们应该让我为你们鼓掌,而不是为你们遗憾,所以,我对你们有个很简单的祝福: 十年后,当你们当权了,男人们,你们要象男人,十年后,女生们当权了,你们要象女人!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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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贺卫方:从近期几个案件看司法与传媒(上)

贺卫方:从近期几个案件看司法与传媒(上) 作者:贺卫方 来源:天则经济研究所 来源日期:2011-6-22 本站发布时间:2011-6-22 11:11:34 阅读量:75次 主讲人:贺卫方 评议人:高全喜 何兵 郭宇宽 张曙光: 今天是天则所第428次双周学术论坛,我们请到了贺卫方教授进行讲演,题目是“从近期几个案件看司法与传媒”。最近发生的案子不少,李庄案也在重提,邓玉娇案是前年的一个非常有趣的案子。中国社会的前进恐怕和法律的进步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的法律是进步还是退步,我是看得眼花缭乱,说不清楚。今天请卫方说说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贺卫方: 各位老师,各位朋友大家好。我特别尊重天则研究所在过去这些年来一直不仅仅研究经济金融,研究国家的市场经济发展,而且特别关注市场经济和法制之间和合理的政府制度之间的关联。正如刚才张曙光老师所说,我们的国家仿佛进入了重大案例的时代,这和媒体越来越活跃,包括网络、新媒体的活跃有关系。这些年来,我举一些荦荦大端,大家都能记起一些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案例。比如成都醉酒驾车撞死四个人的孙伟铭案件,广东的许霆案,上海的杨佳案,尽管官方对相关信息进行了很多封杀,但是挡不住大家非常强烈的关注,也包括南京的一位副教授倡导群交的一个事件。还有最近重庆的整体性的事件,包括文强、李庄、黎强案,所谓的大黑风暴以及唱红,组织市民穿红色的衣服,唱文革期间流行的那些歌曲,以及他们在社会政策方面的一些举动,都意味着重庆的确现在在搞一个模式,再加上学术界也有人在极力地说重庆是一个不错的模式,包括清华大学新闻学院的李希光教授都不断地为重庆叫好。我前几天看到我的同事孔庆东教授在《第一视频》的网站上说李庄案这10个顾问属于汉奸律师组成的顾问团,都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汉奸,对薄熙来同志极尽攻击。可能一些朋友也知道我最近发表了对于重庆的一封公开信,对于重庆的打黑进行了法律上的分析。我写这封信可以说是已经压抑了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我都想表达一些自己对重庆的做法的一种意见或观点。我个人也是西南政法的本科毕业生,对我的母校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感越来越强烈,也是觉得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比如说一些教授出来为打黑唱赞歌。从法律方面论证,学校也组织了对打黑的法律依据进行研讨,据说参加研讨会的学者都得到了薄熙来书记的热情关照和亲切接见,但最可惜的是这个国家的一流学者都没有去,请到的都是三流学者说了一通。据说薄书记也不太满意,说怎么刑法学会会长不来,刑法学会会长、副会长那几天都病了。我想这个国家进入到案例时代其实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进入了司法制度的特别受到关注的一个时代。我觉得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中国古典社会一直存在着一个相当严重的缺陷,就是它一直没有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司法体系,解决社会冲突和人们的日常纠纷。我个人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对宋代的司法判决进行了分析。我发现,当时对于财产的观念,基本上把土地,包括家庭的纠纷,都当做所谓的田土细故,不是一些特别重要的事项。法官在判决这类案件的时候基本上不需要引用法条,不像今天的法官判决案件,无论多么邪恶的判决,他还装模作样的引用法条。有些法条引用得很奇怪,比如甘肃有个法官引用的法条是“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法》第三条作出判决”,这个国家没有新闻法,也不知道这个法官从哪里得到的这样一个依据。中国古典时期,大多数情况下,除了刑事案件以外,民事案件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引用法条。相反,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引用故事,引用经典的话语,比如孔子、孟子等,所谓的“春秋决狱”、“微言大义”,这样的一种判决案件的方式使司法的过程仿佛变成了教育的过程。但是教育归教育,通过司法建立规则的严谨、清晰、可预期,这方面中国的司法始终没有完成。也就是说,最严重的问题是,你发现司法的决策过程经常是各种各样的因素在影响着司法的判决,他们不会说昨天的案件是这么判,今天要严格地依据像古罗马人所讲的先例要严格遵守,这样的先例在中国似乎没有得到确立。由于每个故事都可以做多种多样的解读,甚至有人引用诗歌来判决案件,一个房产纠纷,法官开头就说“安得广厦千万间”,这使得司法的决策充满了不确定,没有办法形成一种真正的严格遵守规则的社会,更不必说权力的高度集中带来的司法腐败。大家看那些古典的笔记、小说等非官方的写作,可以经常发现腐败的盛行。有一本中华书局出版的书,叫《古谣彦》,古代的段子,从头看到尾就会发现,里面涉及到我们的政府、司法,基本上没有一句好话。通过周期性产生的农民起义来去改朝换代,就证明了这是我们国家上的历史上的缺陷,就是它没有一个良好的司法体系不断地使社会纠纷得到公正解决,不断地让正义被运送到每个人的家门口,让大家可以在交易安全得到保障、违法行为必然得到处罚的这样一个环境里安居乐业。我想这是我们国家的历史的一个很大的缺陷。之所以在过去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司法改革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关注,部分意义上也是今天这个时代我们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司法体系,也许我们不仅仅制定的那些法律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得到兑现、纠纷得不到解决,我们可能很难避免这个国家走向历史的循环,走向又一次改朝换代,这是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无论是法学界,还是其他学界的同道们,我觉得这些年来大家对法律的关注给我们这些学法律的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像在座的秋风先生,他本来也不是学法律出身的,但是我觉得他这些年来对于法学研究和法学翻译的贡献可能超过了很多许许多多法学界的学者。我想,这也不是偶然的,秋风一定是意识到这是对中国社会的未来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才会去做的。 在过去十多年的司法改革中,有一个问题一直在纠缠着我们,就是在今天司法越来越重要,同时传媒越来越活跃,司法和传媒之间的关系究竟该怎么去理解。我记得我过去写过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梳理了司法与传媒的关系的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新闻新闻自由对于一个公正的司法制度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也就是说新闻自由是司法公正的一个前提条件。在今天这个时代,我觉得在全世界范围内观察的话,可能只有新加坡在这个方面有些例外。新加坡的司法是非常严格的,比较英国的那套模式,但是它的新闻是不自由的,但是新加坡模式可能不足以成为我们借鉴的一个范例,我觉得那只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全世界少有的怪胎式的所谓国家。在其他地方,你会发现这两者之间总会有正相关的关系,也就是司法独立有赖于新闻自由,而新闻自由也离不开一个独立的司法体系去保障它。 言论自由其实对于任何公共权利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愿意去批评司法界某些时候对新闻自由的敌视态度,防火防盗防记者。大家印象比较深的是2003年的时候《南方都市报》报道了孙志刚事件,这也得罪了广东地方的政府、党委,尤其是政法委,所以最后《南方都市报》的几位负责人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许多人说,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许多媒体都要受到这样的制裁,但是选择性地执法当时大家觉得非常不公平。与此同时,广东省委宣传部和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制定了一个有关的新闻报道法院案件的若干规定。这个若干规定是相当野蛮的,它规定媒体对于正在审判的案件不得报道;对于已经审结的案件可以报道,但不得发表与判决意见相反的评论。然后就根据这些规定对六个记者发布了禁令,禁止这六个记者在一年之内采访广东省三级法院的审判,所以广东省三级法院都有这么一个黑名单。这是广东省的做法,去年我们的全国最高人民法院又发布了一个类似的规定。用粗野一点的话说,就是“网吧生痔疮——烂龟腚(规定)”。这个规定的前面几条都是说要创造条件,让媒体更多地监督法院,叫做“媒体监督法院的若干规定”。前面都是虚的,最后一条很实,说“媒体有下列行为的,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几条列得非常具体,非常有可操作性。我觉得最高法院很有意思,在这个国家里面立法工作其实要超越一些,也就是说,涉及到法院与媒体关系的法律和规则不应该由当事人一方制定,更不必说被监督对象去制定关于监督对象的如何监督的若干规定。下一步最高法院是不是可以制定一个人民代表大会如何监督司法的若干规定,再制定一个中共中央如何监督司法的若干规定?我觉得它们可以这样做不断地延伸,所以自己写了一篇文章,直率地提出了一些批评。在这个国家里面,所有行使公权力的人都几乎对于新闻自由的价值有一种抵触。我记得我们的现任总书记曾经说今后要加强对党的监督,也要加强对我本人的监督。我其实一直想监督,但中南海门口徘徊了很久,但都找不到监督的办法,而且我发现有些人如果想监督就会出天大的麻烦。我们可以看到,司法方面近几年来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比如最高法院的副院长黄松有大法官出现了那么严重的问题。省高院院长那一级的,像湖南的吴振汉、广东的麦崇楷、四川的田凤岐等,举不胜举,省高院院长或副院长这一级的出事的太多。这种腐败的情况或司法不公正的情况,媒体如果不监督,没有一个开放自由的新闻系统来进行有效的揭露,我认为没有办法做到司法的公正。有一点我不排斥,就是让人民来监督司法,司法应该透明、应该公开,应该让我们知道所有的决策是如何得出来的,我想这点没有任何疑问。 接下来我讲的第二个层面的问题就是传媒需要谨慎地避免干预司法独立。我觉得这一方面的问题也比较大。我相信一些朋友会对很多例子记忆犹新,经常有些案件还没有做出判决,但我们的官方媒体会做出非常强倾向性的一些报道,像四川那个地方曾经有一个造假的企业,质量监督局的人去进行执法,查获了一批他们的假的酒类包装的材料,但这不是质量监督局的事情,他们是超越职权去执法,所以造假的工厂说你越权执法,就把它告上法庭了,法庭判它胜诉,于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标题是“造假者赢了官司”,用标题来引导观众。它不知道政府固然应该对造假进行制裁,但政府制裁的行为也必须严格地符合法律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对于重庆的打黑变成了“黑打”,不过是你的拳头硬,变成了黑吃黑,这样的做法不是现代政府或者说一个法制的政府所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例证都表明我们今天的媒体在谨慎地避免损害司法独立这方面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做,媒体经常会不大顾及这些界限,沈阳的刘勇案可能也是另外一个例证,网上经常有人说我是刘勇案提出专家建议书的人,我都委屈得不得了,因为那14个专家我都认识,但是我没参加,但是我又不好说是谁,把朋友都对质出来。那个时候的标题就是“黑老大逃过了死刑”,说黑老大手下的人被判了死刑,黑老大逃脱了死刑,这样一个标题就在今天的时代引发了很多人的愤怒。我觉得网络的兴起让人们对于阅读长篇大论东西的兴趣都没了,很多人都只看标题,然后评论。在这方面我们有很深刻的教训需要汲取。1955年胡风反革命集团,其实胡风这个案子没有经过任何的司法程序,是《人民日报》判决的。《人民日报》用了两三天的时间集中公布胡风当时致朋友的一些私人信件。大家知道1954年《宪法》墨汁未干,《宪法》规定公民的通信自由,通信自由就是通信的秘密不得被揭露。但是,我们看到的情况是《宪法》根本不管用,就像西北政法大学里面的雕塑一样,宪法顶了个球。1955年,胡风反革命集团,《人民日报》直接宣布他是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直接就下狱了。由于这个国家的报纸,现在传统的媒体都是官方媒体,如人民日报是党的机关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是党的机关电台,中央电视台是党的机关电视台,都是党的喉舌。大家知道,党的喉舌这个定位使它们变得非常有意思,比如它们总是要站在一个真理的立场上,它们并没有一个客观地报道事实这样一种义务,而是要贯彻党的一些路线、方阵、政策。同时,像新华社、人民日报这样的机关在这个国家就是一个权力机关,它们的行为模式方面令人关注的是,你很少听中央电视台的人出来说我们昨天的报道有很大的缺陷,我们要表示道歉。它们是不会道歉的,因为它们是真理的化身,它们是代表党中央的。所以,在人民日报这样的报纸上,在中央电视台这样的电视台,对某个事件作出的评论和西方国家的那些媒体所给法院施加的压力不知道要大多少。所以,这是我们这样的国家在新闻方面特别特殊的一点。当然,今天这个时代似乎在发生变化,比如人民日报虽然官方地位依旧,但是没有人读,这是特别麻烦的一件事情,它们的影响力就会大打折扣。而真正有影响力的报纸可能是越来越成为都市类报纸的报纸,但这些报纸似乎又缺乏从前的报纸的权威性。但即便是都市报,如何做到平衡报道,两面的道理都说清楚,任何一个案件都进行仔细分析,这方面我觉得也许是长期以来形成的真理化身的模式导致的一个问题。 第三个层面就是我们如何通过法院的判决来拓展我们这个国家新闻自由的空间。如果你们了解美国的新闻自由在过去二百年的发展历史的话,就会知道,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判决是如何不断地拓展言论自由的空间。1960年代以后,联邦法院似乎走向了越来越强烈的一种拓展民权,不断地把第一修正案所规定的新闻自由或者说表达自由的权利不断地展开。像公众人物条款和其他经典案例所创造出来的一些学说,我觉得都特别值得我们去研究。美国也没有制定了一部新闻法,如果说有新闻法,其实就是他们的宪法的第一修正案,那就是他们的新闻自由条款。第一修正案里面关于新闻自由的规定也非常简约,基本上就是国会不得制定减损新闻自由的法律或表达自由的法律。但是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问题,比如它和诽谤罪之间的界限是什么,名誉权和新闻自由之间怎么加以界定。中国不是一个判例法国家,我们国家的法院没有权力来通过案例来确立法律规范,于是我们就只好依赖新闻法,依赖甘肃法官引用的那部法律。但是那部法律是“只听楼板响,不见人下来”,从80年代初期就有人建议,到1989年基本上要成熟的时候却发生了那场最不幸的事件,使新闻法看起来最后胎死腹中。甚至我个人都认为,在今天这个环境下不要再去推动新闻法的出现,因为今天这样的时代如果新闻法制定出来的话,它可能不是一个新闻自由法,而是新闻自由取缔法,不可能去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但是我们可以说在没有一个立法的情况下,法院可以做出一些努力去通过案例稍微使得一些概念和规则被阐释出来。我们过去曾经见到过这类的法院做出的判决,是我们意外的惊喜。比如余秋雨诉《北京文学》和肖夏林案,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的女法官杨瑞玲最后做出的裁定驳回了余秋雨的起诉,余秋雨当时说“文化苦旅”之后搞“法律苦旅”,然后就准备一系列的诉讼,因为侵犯他名誉权的情况在他看来非常多。在上海他打赢了一场官司,得到了十万元的精神抚慰金,到了北京铩羽而归。法院做出的判决让人们觉得法官很有智慧。比如他起诉肖夏林的那篇文章叫《文化中的文化》,说深圳市政府送给余秋雨一套豪宅,所以他不断地为深圳说好话,中国将来文化会出现深圳流派、深圳学派,深圳成为中国文化的桥头堡。深圳是一个移民城市,可能要形成自己的文化还有待时日,但是余秋雨不断鼓吹。肖夏林说,难怪,因为得了一套房子,所以这种人就是一个文化掮客,就是一个拿文化换钱的人。我不认识肖夏林,我当时已经写了一些这方面的文章,当时他还给我打电话说希望贺老师帮着出出主意,我说我看看你的文章,我一看说不能帮你出庭,因为他的文章把我放在和余秋雨相对立的位置。后来这个官司遇到了一个真正优秀的学者,他说这个案件的被告方,当时浦志强律师是余秋雨的律师。法官说,这不是空穴来风,尽管作为客观的写作还是应该倡导一个客观的调查,但是这种事情调查起来很难,没有人提供这样的信息,即便是法院也很难调查出相关的信息,要求一个民间的人去调查这种东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另外,余秋雨似乎也没有办法证明他的声誉受到损害是受到这篇文章。最后法院驳回起诉。上海有一个案件也不错,就是范志毅的案件,《东方体育报》说范志毅涉嫌赌球,然后如何如何。最后上海法院说,范志毅是一个体育明星,是一个公众人物,作为公众人物就应该更多地忍受别人的批评,这种批评对整个国家是好的。那个法官可能看过沙利文诉《纽约时报》案,他把公众人物的概念都引入了。我觉得中国的法院你说刻板就真刻板,你说灵活它把美国的东西引入过来都没问题。类似的还有广州华侨房屋开发公司诉中国改革杂志社的案件。那个法官也做出了非常好的判决,他提出了两条非常重要的准则。第一条是如果新闻信息的来源是一个业界认可的来源,那么这个新闻信息本身的虚假应该由提供者来负担,而不是由传播者来负担。比如报纸报道了你的企业的年报报表,这个报表里面有一些是企业的虚假的成分,但是中国改革杂志社根据这个报表来证明正在分肥,国有资产正在流失,那么你这时候起诉《中国改革》是不对的,你的企业本身的咨询是有问题的。第二条是公共利益原则,如果媒体对于相关的事例的报道是出于公共利益的考量,即便是它的言辞有些激烈,有些个别失实的地方,那么也不应该追求这个媒体的责任。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司法界也不是生活在一个真空中,他们与这个社会的发展息息相关,他们也在不断地汲取这些年来无论是学术研究,还是社会变革,还是一些外部资源,那么汲取这些信息,学习这些经验。通过这些判例可以发现,法院在拓展新闻自由的空间,这是难能可贵的。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它不平衡,同样的案件在不同的法院的判决可能就会很不一样,就像这次药家鑫同学的案件。我个人是主张废除死刑的,但是我并不主张在这个案件中就废除死刑。如果依照现行的法律和法院的实践,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判死刑的话,那么凭什么我们从一个个别案例开始,因为在中国除非最高法院说这个案例成为全国法院都必须遵循的一个准则,那我是同意的,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话,药家鑫不死,但是其他地方在不断死,得到媒体广泛关注的案件就可以不死,没有关注的案件就死,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就丧失殆尽,这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这样的一种司法的不平衡也体现在涉及在媒体的问题上。像陈永贵的遗孀和他的儿子起诉吴思的案件,吴思就败诉。我发现只要涉及政治方面的案件就无法胜诉,这是我们司法不平衡的一点,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我们的法院在很大程度上能扩展我们的言论自由的空间。但毕竟法院在做这方面的努力,这是值得我们去关注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司法与传媒的三个层面。 接下来我们简要地看一下邓玉娇案。这是邓玉娇案发生的地点,大概是在湖北和重庆的临界点上,那个地方叫湖北省恩施自治州巴东县野三关镇雄风娱乐城。5月10日晚上9时许,在雄风娱乐城发生了一起神秘的事件。这是邓贵大同学,这是网络上的一个神人模拟了当时的一些场景。这个样子当然是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案情一直搞得不是很清楚,真的是扑朔迷离,反正那天邓贵大有四处刀伤。在这篇文章里向兵用罗生门来形容这个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个事实问题是非常重要的。邓贵大和那位姓黄的先生两个人9点多钟喝得醉醺醺的,他们到了雄风娱乐城。邓玉娇是在二楼KTV包厢里面服务的服务员,她为什么会跑到一层洗衣服?一层是水疗区,通过泡和洗来改善身体状况。这两个人进来了以后似乎要求邓玉娇做什么,但是他们要求了什么怎么也搞不清楚,他们把邓玉娇推搡到沙发上,邓玉娇也反抗。有一篇文章说他们要解邓玉娇的腰带,邓玉娇非常愤怒。然后那个黄先生就从兜里拿出5000元人民币猛击邓玉娇的头。他们是不是想要和邓玉娇强行发生性关系?还是劝邓玉娇做别的事情?有个人匿名给我发了电子邮件,他说,贺老师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邓贵大和黄先生是镇里面招商引资办公室的主任,有个煤老板从外地来,他们就要为这个煤老板提供很好的服务。那天晚上他们先一起喝了酒,然后大家在喝酒过程中就念叨说雄风娱乐城最近来了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姑娘,另外一个人说她还是个处女。这个人提供消息说那天晚上这个老板就在隔壁的房间等着,让他们两个把邓玉娇搞过去,邓玉娇打死不从。但是邓玉娇理解不理解是把她弄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这也搞不清楚。按照这个国家的刑法规定,一个女性如果面对对方要强行和她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她所有的防卫权是无限正当防卫权,也就是说她可以用刀捅死对方,这是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而且这样的一种判断并不是由外人来进行判断,不是我们事后来根据那个场景说不想发生性关系。你要设身处地地站在一个女孩子的角度。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把你推倒在沙发里,用钱打你的脑袋,这时候她担心的是什么,她会不会想到要发生那种最严重的问题。不能说已经发生了强奸,这个女的才发现他原来是要做这个事情,所以法律上面一定要设身处地地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来推断当时一个女性的真实的心理。 这个事件具备了所有引起公众关注的要素。20出头的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雄风娱乐城发生的事情,她手刃黑官僚,然后媒体报道出来特别具有吸引眼球的功能。5月12日刚刚发生的案件,各种媒体的报道可以说是铺天盖地,更不必说天涯、猫扑等公共网站了,几大门户网站的讨论区一片热闹,很多人就介入到这种报道之中,各种各样的新闻比胡锦涛的新闻都能更引起我们的关注。这真正是一个平民主义的时代,网络上面搞怪的事情就出来了:“新时代的穆桂英”、“邓玉娇刺淫官”、“邓玉娇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还有北京西客站的行为艺术,上面写着“谁都可能成为邓玉娇”,还有邓玉娇t-shirt。在这个时代得到这么广泛关注的案件当然缺少不了律师的介入,尤其是异地的律师。本地律师往往有一些顾忌,就像重庆的黑社会案件往往是北京的律师可以在法庭上和检察官公然对抗,但是重庆本地的律师不敢介入那么深。这是夏霖和夏楠,他们和浦志强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华一律师事务所,马上就坐飞机到恩施机场,就签署了代理协议。压力很大,巴东县对相关的信息进行严格的控制,甚至后来巴东县县城全城停电了,记者只好离开,因为没有电的话他们没有办法工作。时间开始具有了某种政治的意味,据说最高层也在密切关注这样的案件,认为这样的情况搞不好的话要使得国家形象受到损害,就制造了相关的压力,律师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这是他们看了邓玉娇之后,离开了一个似乎是精神病治疗的机构,邓玉娇被搞到那里面去了,说她的心智有一些问题。夏霖和夏楠哭成了那个样子。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巴东公安即法院》,我说其实巴东县的公安局局长也是政法委书记,所以巴东县公安局得出的结论是法院不能进行抗衡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指望一个公正的法院会出现。我说,怪不得夏霖和夏楠两位律师会哭成那个样子。 那段时间我到新疆支教去了,课程也不多,对一个案件付出这么多的关注,可以说对我自己来说也是极少有的情况,比如《就强奸发生学与高一飞教授商榷》、《邓玉娇案会不会是一个假案?》。我现在认真地把我的博客当做一份报纸来办,每年六月四号那天我都会发表一篇代表我个人立场的社论,重大事件我也会发表社论,比如李庄案结束的那天我发表的社论叫“痛心疾首”,这四个字也是社论。我觉得最后大家的关注使得这个案件变得非常重要,最后出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我连着写了五篇这方面的文章,我那时候是博客控,天天在网上关注这些相关信息,驳斥一些不应有的做法。每篇文章的点击量都有5000的点击量,这篇有20000多的点击量,323个跟帖,大家在上面讨论得热热闹闹。可以说这个案件在审判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最后判决结果,而且这个决定并不是河北省做的决定,而是北京对这个案件怎么判做出的决定。同样的一张照片就成为了《新民周刊》的封面“邓玉娇,一个标本”,把邓玉娇作为一个标本进行观察。那么这个标本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觉得至少我们可以看到出现了这样的效果。在最近的十年左右的时间里面,在引发全社会广泛关注的案件里面,政法委的作用越来越得到强化。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央发不过六十四号文件。《中共中央六十四号文件》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不允许党委批案,党委不再介入到具体案件的处理过程中。在1989年的时候,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已经被撤销。按照赵紫阳的思路,为了保障司法的独立性,要把全国的政法委全部撤销掉。但是1989年之后,这个趋势被改变了,现在的情况是政法委越来越强势。现在涉及到司法改革,包括法学教育方面的一些重大决策,其实都是由中央政法委来决定的。王乐泉过去是在新疆做自治区书记,后来中央把他调离新疆了,新疆人民很高兴,但是发现他在中央很活跃,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我也不知道他的权力有多大,但是现在看起来,政法委的权力是非常大的。不只是在一般性的政策制定,司法改革的主导,而且政法委员会越来越把手伸到具体案件的处理过程之中。我们也提到了巴东的情况,巴东的情况并不是一个个案,全国非常普遍,党的政法委书记经常兼任公安部门的首长。法院、检察院、公安局都属于政法机关,所有这些东西都在政法委的领导下,那就是说,公安部门的首长实际上在领导着司法机关本身,这是我国在司法独立方面遭遇的一个非常大的挫折。 公共舆论尤其是网络媒体的出现拓宽了民众监督的途径,这是一个我们都能看得到的事实。李庄案的第一季尽管有很多大家的批评,可能还没有太深刻的意识到重庆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到了第二季的时候,人们认识得更清楚了。大家可以看到网络媒体的力量现在非常强大,几十万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尤其是听说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也都上网,网民的热情就更高了,许多人还在找他们的ID是什么。最近新浪微博上面经常有人说:我们要请愿让总理上微薄。我也不知道中南海是不是有一个特殊的局域网,中南海局域网是不是能够看得到像我们一样一上网就能看到的那些信息。 媒体的介入也使得法院独立性更弱化,这也是我们能够看到的一个场景。一个案件被关注了,也就意味着它具有了超越了一个具体的当事人之间的冲突的意义,它变成了一个人们观察我们这个时代的标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法院如何和独立地判决案件,就像孙伟铭案件,孙伟铭案件绝对不是法院做出的判决。明显的、公然的通过解释来去,违反了罪行法定的原则。法律明确规定交通肇事罪的最高刑期是7年,无论造成怎样的伤害,如果是交通肇事罪的话,只能是7年。法院违反了自己守法的义务,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判处孙伟铭死刑立即执行。好在这不是一枪就打死,孙伟铭还可以上诉,使最后的结果变成了无期徒刑。 法院独立性的弱化往往并不直接来自于媒体,并不是媒体直接影响法院,而往往是所有的媒体报道,领导一生气,后果很严重。领导人做批示的情况是经常被发现的,包括最高法院经常得到更高层的领导对某些案件应该怎么判的批示。这种批示在中国是非常常见的问题,也是对司法独立非常可怕的影响。可以说出现这样的困难归根到底仍然是司法不独立的原因。因为司法不独立,所以很难公正,因为太多的人对司法独立有误解。经常有这样的说法:现在这个国家的法官,不让他们独立他们尚且如此邪恶,什么坏事都做,让他们独立还了得? 我觉得,之所以出现这么多事情,其实和责任不明确有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在呼吁河北省石家庄的聂树彬的案件。聂树彬1995年4月被以强奸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到现在已经16年了。2006年,真凶落网,王书金在河南被抓获归案,他交代说除了最近这两年的案件,我10年前在河北石家庄郊区还强奸杀人了。带他指认现场,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描述和公安局的档案材料毫无二致。他对自己做过的案件的细节掌握得特别清楚,当时那个女的穿了什么衣服,骑着什么牌子的自行车,什么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有人替他死了。王书金非常沉痛,他说,我自己做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替我去死。所以当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他的案件的时候,他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审我另外一起,十年前的案子我都交代了,怎么都不审,法官检察官都说和本案无关。最后判他死刑立即执行,他坚决上诉,理由是该判的还没判。上诉到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那个案件现在还拖在那里,河北省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我在石河子的时候写过文章,说这个案件什么时候可以给聂树彬的家人一个公正,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解决不了。我觉得最严重的问题可能是其实判决案件表面上看那三个人组成合议庭,但其实他们并不是案件的终极裁判者,后面还有人。这个判决其实是别人判的,他们三个人不过是牵线木偶。我相信没有人一个人李庄案件的判决是由重庆市江北区人民法院合议庭的三位法官判的。大家知道,这样一种审和判的分离最大限度地弱化了法官的责任感。我在这个案件中不过是个牵线木偶,现在没有办法追究责任。我在我的博客里把聂树彬案件的一审法官和二审法官的名字都写上了。河北那边的一个朋友说,贺老师你不是号称自己是主管法院工作的教授,你不知道这个案子不是这几个人判的,你这不是冤枉人家吗?我说我要激发他们的良知。决策者和审理者的分离使责任无法追究。如果这个案件就是你判的,那你就负责到底,没有办法推诿。判得好了,不能说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判得不好了,也不能说这是政法委定的,或者说我们的主管院长定的。就是你们三个人做决策,案件证据材料都在这,你们根据这种证据材料做出判断,没有人可以干预。但是想想这样的一个情况下是不是可以让一个法官更加严谨、细心、公正,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判案件,自己掌握着别人生杀予夺的特权。我认为这是最基本的一个道理。有些人总是对司法独立存在误解,其实只有独立了,责任才是清晰和明确的,权力是完整的。我们必须要不断努力来改变这样的做法。我觉得媒体和司法的关系有一个非常重大的层面,就是媒体有责任通过我们的舆论的影响让公众正确地理解司法独立的价值,理解我们的制度建设一个最基本的逻辑。 当然,我们该庆幸有网络的时代。假如邓玉娇案件没有网络关注,邓玉娇案通常会是这样进行的:5月10号事件发生,但发生的时候报纸通常不会报道,到了案件审理终结的时候,当地的报纸做了一个报道,其实全国人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就是:“杀死邓贵大同志的邓玉娇被绑缚刑场执行死刑。5月10日晚,野三关镇招商引资办公室邓贵大主任和两名工作人员一起到雄风娱乐城进行执法检查,在检查过程中,他们发现雄风娱乐城有卖淫嫖娼的迹象,他们正要进行更仔细的调查时,从过道突然冲出一个疯狂的女子,向邓贵大同志的胸口连刺三刀,邓贵大同志倒在血泊中。在审理过程中,法院查明,邓玉娇本身为卖淫嫖娼的妓女。凶犯本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法院判决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邓玉娇已于日前执行死刑,县委县政府追认邓贵大同志为革命烈士,并号召全县干部开展像邓贵大同志的学习活动。”我想,网络改变了这一切。文革时期没有网络,我们听说我们曾经学习的多少人物都是假的。但是网络也有局限,我们前面假定邓玉娇面对的是直接发生性关系的要求,那么邓玉娇凭什么被判为有罪,判决所谓的防卫过当、伤害罪成立。大家都知道邓玉娇是一个戴罪之身,大家都知道邓玉娇是被判过刑的,尽管是缓刑,所以我们的关注并没有把它引导到真正的制度的一个最好的效果,那就是事实真相要大白于天下。巴东县法院没有办法把这个事实真相搞清楚原因有很多,我在相关的文章里面也做过一些分析。现在,我们的法院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是,它不是一个案件得以澄清的地方,它经常是掩饰事实真相,掩饰真正犯罪的场所。那么,解决这样的问题也许仍然离不开司法的独立性。 我就讲到这里,一会我们可以进行交流 (以上根据记录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张曙光: 卫方给我们讲了很多案例,从这些案例里面讲了司法独立和媒体的关系。媒体可能起好作用,也可能起不好的作用。法院可能有保护媒体言论自由的作用,也可能有侵犯媒体言论自由的作用。我觉得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判审分离。判审分离也给各个地方的最高层干预司法提供了渠道,这个通道如果不堵住的话,司法恐怕很难独立。现在哪个领导愿意和能够放弃这一点?怎么放弃这一点?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因为现在是既要顾面子,顾党和政府的威信,又要得好处,得利益。其实这个办法大概正好是失信的最好的办法,任何一个案子如果上面干预造成错判,其结果就是政府的面子丢得精光,谁都不信。由于这些问题,政府官员的话没有人信,官方报纸的话更没有人信。这个社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是非常悲哀的事情,这既是社会的悲哀,也是法律的悲哀。我们请了几位评议人,先请高全喜来评论。 [依法治国] 从近期几个案件看司法与传媒(下) 201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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