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利益

共识网 | 葛夫:奥巴马连任后中美关系之走向

  奥巴马在首个任期内推出了”重返亚太”战略,第二个任期内,美国战略重心“东移”的趋势将得以延续,其对华”接触加遏制”的基本政策也不会改变,而遏制中国崛起,会表现得更为咄咄逼人。这预示着中美将进入硬碰硬的时代。   经过近一番苦战,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本月终於击败对手罗姆尼赢得连任,这让很多中国人舒了一口气,因为相比於罗姆尼的咄咄逼人,奥巴马毕竟不那麽锋芒毕露,对中国的态度尚有转园的余地,而且他的成功连任可以缩短中美新一届领导人之间相互试探的时间,有利於中美关系的稳定和发展。   专家们普遍预计,奥巴马在新的四年任期中会延续最近几年对华政策的总体基调,对待中国崛起仍然会继续采用”拉堵”结合的两手策略,而其进一步强推的”重返亚太”战略可能使今後四年的中美关系面临更加复杂、更具有竞争性、更难以管理的局面。   奥连任带来机遇与挑战   奥巴马获得连任保障了中美关系的相对稳定性,不单他的对华政策将得以延续,同时两国领导之间的私人关系也将得以延续。而这一切,对於中美关系而言无疑是一大和好。   事实上,中美两国领导层保持及时、有效的沟通对於双边关系的发展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它有助於双方加强了解,增进互信,避免误判,从而为发展新型大国关系增加新的动力。   鉴於在奥巴马第一届任内中美双方能,达成重要共识,彼此之间实现了战略与经济对话机制,高层往来势头强劲,因此人们有理由期待未来的四年内中美关系保持稳定,避免许多风险,也就是说,中美关系的危险性大大地降低了,直接发生战略对抗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中国国际关系学院美国问题研究专家林宏宇教授指出,奥巴马连任成功总体上对中美关系更为有利。林宏宇表示,”通过上一任期的经验,奥巴马会更成熟地处理中国和亚太事务,尽量减少中美关系之间的摩擦和负面因素,中美关系将会更成熟,20 1 2年对中美两国政坛来说,都是重要的一年,但中美建立新型大国关系已经成为两国共识,相信奥巴马在第二任期内会在这方面作出更多努力。”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表示,随着中国的崛起,奥巴马再无法居高临下地”指点”中国,他必须将中国视为一个”平等的对手”。奥巴马在执政期间一方面寻求与中国合作,一方面保持竞争态势,因此此次成功连任,对於中美关系而言是喜优参半。   喜的是,奥巴马比共和党候选人罗姆尼更有利於中美关系。罗姆尼此前多次对中国放狠话,他曾表示,当选总统的第一天就要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对此,金灿荣表示,如果罗姆尼当选,中美关系一定会在未来几个月”阵痛”不断。   此外,奥巴马当选有利於美国对华政策的延续。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美国研究部副研究员刘飞涛表示,奥巴马的连任相当於其政策主张也一并”闯关”成功,他在对华政策上不会有太大变化。”相互尊重、互利共赢的中美合作夥伴关系将继续成为主流。”他说。   优的是,中美关系老问题尚未解决,新问题又浮出水面。北京的专家均认为,台湾、西藏、知识产权及经贸摩擦等老问题将继续影响中美关系。而随着中国业升级的步伐不断加快,美国在太空、网络及电子等领域也将不断组中国设置门槛。   而且,奥巴马任内推出了”重返亚太”战略,这一战略的重心就是遏制中国崛起,重新巩固美国亚洲的领导力和影响力,继续掌控世界权力,金灿荣表示,”重返亚太”战略折射出美式罗辑,即中国国力上升势力会危害美国的利益。”为此,美国急迫地寻自己对亚太地区的领导权。这是对中国所走的和平发展道路的误解。   不过,金灿荣同时表示,美国将采取”求稳防乱”策略,不会轻易触碰中国底线,奥巴马还是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内,毕竟解决国内经济复苏乏力才是其当务之急。    经贸由”压舱石”变”冲突源”   在今年的美国总统大选中,有一个特殊现象,即奥巴马和罗姆尼在辩论对华政策时罕见地集中在经贸领域,而美中之间本来一直存在着深刻而又敏戚的外交、人权和安全话题被”有意省略”了。   软化美中关系中传统的外交、人权和安全议题,预示着民主与共和两党在这些传统对华争议话题上的立场趋於一致,这表明无论是奥巴马还是罗姆尼上台,其对华政策都将呈现出”政软经硬”的新态势。   罗姆尼外交政策团队的重要成员、普林斯顿大学教授阿伦,弗里德伯格最近在《外交》季刊上发文,提议美国在战略和外交上”甩掉中国”。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朱锋认为,这一观点虽听起来极端,却反映了现在美国外交界主流对美中合作普遍持悲观论的心态。一个在外交和战略领域,看低i美中合作的美国政府,转而倾向於美中经贸对抗、甚至为美中之间局部的经贸和安全对抗做铺垫,这一可能性正在上升。   过去中美经贸关系被称为两国关系中的”压舱石”,它对於稳固中美关系能够起到实质性的平衡作用。然而,在奥巴马未来的四年任期内,如果美国经济没有明显好转,如果两国未能妥善处理贸易问题,中美经贸关系很可能会变成两国关系的,冲突源]。   虽然奥巴马在今年大选中对华强硬的调门要比罗姆尼低,但实际上无论是从前四年的执政经验还是从历史经验看,奥巴马在对华经贸问题上的强硬手段可能比起罗姆尼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通常在共和党总统执政期间,中美贸易关系会更融洽一些,而在民主党总统执政期间,中美贸易摩擦会更多一些。原因在於,共和党更多代表了金融集团与大型跨国公司的利益,而民主党更多代表了中产阶级与蓝领工人的利益。   事实上,奥巴马执政这4年中,在对华贸易问题上采取了极为强硬的手腕,美国商务部向WTO提出了8件针对中国的”非正当贸易竞争”指控,实施了39项针对中国进口产品的”反倾销”和”补偿性”加税案,针对中国的频率和力度远高於布殊政府执政的8年。   与此同时,奥巴马还於今年稍早前专门创设了一个贸易执法单位,汇集各行政部门资源,以确保中国等国家遵守相关规范。   专家分析,在奥巴马第二个任期内,美国与中国贸易关系料将持续发生争执,奥巴马政府料继续将对中国一些产品课徵反倾销和反贴补税。此外,奥巴马政府可能会向世界贸易组织提出更多控诉中国案件,且很可能会持续面临美国企业施压,要求对抗来自中国国有和国家支援企业的竞争。   在美国经济不振的背景下,两国经贸摩擦几乎很难避免。从短期看,美国经济正面临两大威胁,一是今年末明年初所谓”财政悬崖”的冲击,二是失业率依然高居不下。攻口果在奥巴马新的任期开始之初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些问题,他的政府很可能会通过打压中国,来转移矛盾。   这意味着,在奥巴马的下一个任期内,中美经贸势必面临一系列挑战,有合作也有对抗,有摩擦也有妥协,有挑战也有机遇。而究竟经贸关系会成为两国关系的[压舱石]还是,冲突源i,有时就在於双方领导人的一念之差。   分析人士指出,就中美经贸关系而言,将经济问题和政治、外交问题交织在一起,是极不明智的。遏制中国不仅对全球经济无益,也将会把美国经济推向深渊。两国在贸易制裁上的过激举动可能引起一场贸易战,以此类推,债务危机、财政危机、失业和通膨将自然地把美国经济再次拖入滞涨的泥潭。唯有加强经贸合作,才是实现互利共赢的唯一出路。    中美关系或进入硬碰硬时代   奥巴马在首个任期内推出了”重返亚太”战略,但多局限於一些口号,在他的第二个任期内,美国战略重心,东移i的趋势将得以延续,其对华”接触加遏制”的基本政策也不会改变。   因不再有连任的压力,奥巴马极有可能在其第二任期内,在从伊拉克、阿富汗等地抽身的同时,更加积极主动地介入亚太事务,加大对亚太地区的投入,遏制中国崛起,从而表现得更为咄咄逼人。   专家认为,奥巴马对华战略已经过四年布局,目前已进入图穷匕见的关键时期。如果说他第一个任期重返亚洲战略还处於打基础、造舆论的排兵布阵阶段,那麽第二任期便可能是刀刀见血、步步进逼的绞杀期,这预示着中美将进入硬碰硬的时代。   奥巴马在选举中成功连任之後首次出访的地区便是东南亚国家,他於11月17日至20日分别访问泰国、缅甸和柬埔寨,并在访问柬埔寨首都金边期间出席东亚峰会,这表明奥巴马在新任期内要押宝亚洲。   国际观察家认为,美国总统、国务卿和防长相继访问亚洲,是美国向亚洲国家传达的一个强烈信号。   然而,正当美国高调重返亚太,中国周边的邻国却趁机”挟美以自重”,加大挑衅中国的力度。事实上,从来没有离开过亚太的美国要加大军事存在,根本目的就是对付中国,妄图从南海、东海、藏南等领海和领土争端中分得一杯羹。无论4月开始的黄岩岛争端,还是9月份激化的钓鱼岛主权之争,背後隐现的美国无形之手都指明了谁才是岛争的”庆父”。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丛培影博士认为,战略中心东移符合美国的核心利益,最终目的是防止大国崛起挑战美国的霸主地位。现实情况是,美国将中国认定为能够挑战美国霸权地位的改变现状国家,必须防范压制中国崛起。   中国社科院美台问题学者张华博士也认为,战略重心向亚太地区转移是美国的大战略,美国国内对这一战略具有高度共识,美国战略重心东移中的目标就是维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霸主地位,不要有任何一个强国将美国从亚太地区”挤出去”。   所以,如何有效地遏制中国的快速崛起是美国的终极目的,从美国的国家利益角度来说,战略重心东移的这一趋势无法改变,如今奥巴马成功连任,这一进程也必将加快。   国际关系学院中国与国际关系研究中心研究员黄日涵认为,面对美国加快战略重心东移的步伐,中国面临的挑战日益增多,在这一背景下中国更应该客观地找准自己的位置,积极寻找破解之道,在外交战略上,应该继续努力把搞好周边关系放在首要位置,积极把握周边国家需求,提高外交工作的针对性。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布局并非铁板一块,中国更需要利用好周边国家对於中美两国”两面不得罪”的心理,寻找战略突破口,分化对方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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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邓峰:论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

   【摘要】对于人类社会的政治文明来说,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堪称影响深远,自成一体。以美国乡镇自治和联邦制为实例,托克维尔不仅揭示出地方自治乃民主政治的重要基石这一客观规律,又间接告诉世人地方自治可以把集权与分权的各自优点结合起来,自由、繁荣与强大并存,从而促进公民个人幸福与国家利益之间的最大共赢。   关键词:托克维尔  地方自治  民主政治   作为人类文明进程中的一位颇有影响力的法国自由主义思想家,阿历克西·德·托克维尔对人类社会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从政治哲学到史学,从美国民主到自由主义,甚至托克维尔的个人回忆录与通信集,无不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光辉一笔,以至于为了纪念他,二十世纪世界上最伟大的自由主义思想家哈耶克都曾打算将自己所建立的世界顶级学术团体朝圣山学社取名为阿克顿–托克维尔学社。   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一股由法国首先掀起的托克维尔热,迅速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中国学术界也逐渐融入其中,各种研究托克维尔的论文与著作皆层出不穷。然而,这股学术潮流主要是探讨民主和自由之间的关系,却几乎没有人将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作为一个单独的议题,进行全面系统而深入的考察。须知,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是其民主和自由思想的基础,此点托克维尔本人亦曾在其著作中“间接”地说明过。例如,在《论美国民主》中,托克维尔便对地方自治总结道:“我认为地方分权制度对于所有国家都是有益的,但没有一个国家会比民主制国家的人民更需要它。”1(P205)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托克维尔认为地方自治是民主国家非常需要的制度安排,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地方政府是实现个人自由和分散过分中央集权危险的方式。”2(P23)很明显,对于追求自由的托克维尔来说,地方自治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是其民主和自由思想的坚实基础,因此十分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研究。   那么,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的最主要构成是什么呢?在笔者看来,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主要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地方自治是现代民主政治的重要基石;二是地方自治可以促进个人幸福和国家富强之间的最大共赢。其中,前一部分的主要内容是以美国为实例,通过分析地方自治的诸多优点,来论证其如何成为民主国家的重要基石,后一部分则是通过分析乡镇与州、州与联邦之间的关系,得出地方自治对于个人权益的保护和促进国家富强的重要性。下文,我们就一起试对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及其成因进行一番分析与论证。   一、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   1、 地方自治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基石   何为地方自治?在论证地方自治是民主政治的基石这一观点之前,必须先解释下地方自治的概念。自治,简单的说,就是“自己治理自己”。地方自治,是指地方居民自己选举产生地方自治机关,依照宪法、法律或国家授权,自主管理地方事务的管理模式。   托克维尔的地方自治思想主要是以美国民主为实例。早在独立之前,美国就有比较普遍的地方自治实践,尤其是新英格兰地区的地方自治制度更是发达。在那时的新英格兰各乡镇,凡是涉及到全体居民利益的公共事务,也像古希腊雅典一样,由在公共场所召开的公民大会来决定。   作为民主政治的基石,地方自治的作用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美国民主的诞生正是源于地方自治组织;二是地方自治为美国民主的推行提供了一系列保障。对于整个美国来说,各州都可以看作地方;对于各州来说,乡镇、市、县等等州之下的组织皆可认为是地方。因此,下文在探讨美国地方自治问题时,从乡镇到州都是分析和论证的对象。   地方自治组织之于美国诞生的作用,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美国的地方自治组织,即北美英属殖民地,不仅先于美国产生,而且还会美国的诞生提供了重要的政治原则。另一方面,这些自治的殖民地,对于形成民主社会的作用非常大,“它促成了真正、彻底的民主和共和的政治生活”,1(P85)时间久了,一种独立、自由、爱国的美利坚民族意识便会逐渐形成,进而推动着美国的诞生。   独立之前的美国,主要是由一些殖民地组成。那时候,欧洲各国已经达成了共识,北美新大陆的疆域属于首先发现它的国家。在这一争夺北美殖民地的浪潮中,英国占有了明显的优势,到了16世纪末,北美洲几乎所有的海岸都成为了英国的地盘。   根据托克维尔的实地调查可以看出,英国对于殖民地管理方式主要分为三种:“有时是国王亲自任命一名官员,这名官员以国王的名义统治新大陆的一部分领域并直接接受国王的控制,这一殖民体系为欧洲其它国家所采用;还有就是国王将大片领土分给个人或公司,以这种方式的话,相应的民事和政治权利也就落到了一个或者许多人手中,这些人在国王的监督和控制下变卖土地,统治居民;最后,第三种方法,由一批得到许可的移民自己组成一个政治社会并受到其祖国的保护,他们在不违背祖国法律的前提下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务。” 1(P75)   在这三种管理方式中,最后一种“有利于自由的发展,也只为新大陆采用”。1(P77)关于这一点,托克维尔进一步说明:“像普利茅斯、普罗维登斯、新港、康涅狄格和罗德埃兰州的建立没有得到其祖国的帮助,甚至根本就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新的居民尽管没有否认国王的权力至上,但也没从他那里得到权力;他们自己组建了社会,并且直到三四十年后查理二世统治时期,他们的存在才通过王室的特许状得到了法律的认可。”1(P77)   第一种方式和第二种方式中的个人公司形式,对于民主的推动作用,虽然比不上最后一种,但是不同民主程度的殖民地在长期的彼此交往中,相互影响,最终都推动了美国民主的诞生,甚至还出现了人们没有想到的奇异局面。托克维尔分析道:“既然不能再从人民手中夺回权力,而且不能嫌恶相当多的人敢于冒犯它,它就只好不惜一切代价去讨好人民……民主的飞跃进展最不可遏止的州,竟是原先贵族因素最根深蒂固的州。”3(P63)例如,“马里兰州本是由一些地主建立的,但它却第一个宣布了普选,第一个在全部政府机构中采用了最民主的管理方式”。3(P63)   到了1650年,在整个新英格兰建立起了完整的乡镇体系。“城镇自行任命其各类官员,规定自己的税则并且自行征收赋税”,1(P85)不仅如此,“在新英格兰的城镇没有采用代议制法律;但是像雅典一样,社会事务在公共场合召开公民大会讨论解决。” 1(P85)   相对于过去的中央集权体制来说,地方自治是一种对地方与中央进行分权的政治体制。按照美国当代政治学者斯科特·戈登的观点,宪政就是“通过政治权力的多元分配从而控制国家的强制力量的政治制度”。4(P462)地方自治正好是国家政治权力分权的重要体现,因此可以说独立战争前发育成熟的美国地方自治组织正是日后美国民主宪政的一大基础。   通常情况下,政治生活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自上而下运行的,即先产生在社会上层阶级,然后逐渐扩展到社会各个阶级的人们中间。可是,美国的情况刚好相反,“美国的乡镇体系的建立早于县的建立,县又比州的建立早,最后才由州组成了联邦”。1(P85)显然,在美国,先有地方自治组织的发展,后有国家的诞生。   这些先产生的地方自治组织,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系列伟大的政治原则,而这些原则刚好成为了日后美国的政治基础。这一点,托克维尔直接得出结论:“君主政体仍然被写在各州的法律内;但共和政体在各州都已完全建立起来”。1(P85)仅此一点,就足以看出地方自治对于奠定美国民主政治的重要性,毕竟美国最引以为傲的制度正是早在北美独立之前就已在各州产生的共和政体。为了进一步论证共和制度的成因,托克维尔分析道:“大家都知道,在美国对共和制度的尝试和应用首先开始于乡镇和地方议会内部。例如,在康涅狄格这样的小州,挖掘运河和修筑道路已经是关系政治的大问题了,它不需要供养军队,也不进行战争。它的统治者既没有太多的报酬,也没有很高的荣誉。在这里,在没有任何一种政府形式比共和制度更自然和更合情合理的了。于是,正是这种共和精神,即一个自由民族的风气和习惯,在各个州产生和发展起来,而后又顺利地通行于全国了。”1(P345)地方自治组织孕育了美国,为美国民主共和制的建立提供了蓝图和现实基础,正如托克维尔所说的“目前统治美国社会的那些伟大政治原则无疑是在各州产生和发展的”一样,1(P127)没有地方自治组织,很难有今天的民主美国。   除此之外,这些自治的英属殖民地,大大培养了北美人民的独立自由精神和爱国情怀,长期下去,美利坚民族意识便会慢慢形成。正是这种独立自由的民族意识,在遇到英国当局的欺压政策时,使得北美人民能够揭竿而起,挺身为国家求独立,从而有力地推动着美利坚合众国的诞生。   总而言之,地方自治组织不仅为美国的诞生提供了政治实体,更奠定了美国民主政治的基础。   同时,无论在精神层面,抑或政治实体层面,地方自治都是民主政治的坚实保障。前已提到,美国民主共和制源于地方自治组织,又由于美国先有乡镇,后有州,这就使得美国的民主共和制不仅来源于各州,更来源于乡镇。乡镇组织存在于所有国家,而且由来已久,可是却很少有国家奉行乡镇自由,“乡镇自由在各种自由中是最难实现的,它最容易受到国家政权的威胁”。1(P127)然而,对于一个民主自由的社会,乡镇自由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乡镇却是体现自由人民的力量的地方”。1(129)乡镇组织,不仅看得见、摸得着、离居民最近,而且规模小,便于控制,非常有利于培养人民的自由精神和民主意识。对此,托克维尔打了一个比方,“乡镇组织的自由,如同小学生的学习”,1(P129)甚至“国家可以建立一个自由的政府,在没有乡镇组织的条件下,它就不会有自由精神”。1(P129)从托克维尔这句话既可以得出地方自治对于培养公民自由精神和民主意识的重要性,又可以看出地方自治是民主和自由的基础。   根据历史的通例,一个没有自由精神支撑的自由国家是不会长久的,专制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正如胡适先生所认为的“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一样,托克维尔同样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认识:“片刻的激情、暂时的兴趣或环境的机遇可以创造出独立的外在形式,但潜伏在社会危机内部的专制迟早都会重新浮出水面。”1(P129)可见,对于一个民主国家来说,自由精神不可少,地方自治更不可少。   地方自治除了可以培养自由精神外,还能为个人自由提供庇护。自治机关不是上级的派生物,而是当地居民选举产生的,自然就能最忠实地为居民服务,从而可以成为弱小个体和强大国家机器之间的缓冲地带,使个体不至于没有遮挡地生活在国家强权的下面。   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地方自治不仅可以培养出持久的自由精神,进而成为民主国家的精神保障,而且还能为公民自由提供庇护。   2、 地方自治实现了促进公民个人幸福和保障国家强大的最大共赢。   古往今来,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思想家们争论的焦点。在启蒙运动时期,一批思想家们开始提出了人民主权论,其中尤其是以卢梭为代表的法国思想家们,更是为其著书立说。根据人民主权原则,每一个人都同等享有参与国家管理的权利。那么,个人为什么要服从社会呢?两者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界定呢?托克维尔指出:“个人服从社会,并不是因为他比管理社会的那些人低劣,也不是因为他管理自己的能力不如别人。而是因为他明白与同胞联合起来才是非常有利的,知道如果没有管理权力的作用,社会就不可能存在。因此,在同每个公民应该负责的一切事务上,他也必须服从;而在与他本身有关的一切事务上,他却是拥有主动权。”1(P137)   没有了社会,虽然个人生活环境会变得非常恶劣,而且无法取得进步,但至少个人仍然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可是,如果没有了个人,社会便永远没有一丝存在的可能性。人与人聚在一起,结成群体,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不是为了实现过去许多学者所认为的集体利益,毕竟永远不会有一个人叫做“集体”,况且真正的集体利益是每个个体都能够幸福地生活。个人应该是主动的,更是本位的,只要每个个人努力做好自己,社会自然呈现帕累托最优。然而,这种显而易见的观点除了像托克维尔这类人能够深刻认识到,大多数人总是习惯性地误以为集体至上,甚至不惜余力地攻击和诬陷个人本位,以至于野心家们常常利用集体的幌子,一跃成为不可一世的独裁者,弄得民不聊生,国无宁日。当然,个人应该服从集体,只是这种服从并不代表集体大于一切,而是为了更好地维护个人利益。因此,正如上文托克维尔所分析的,在涉及个人事务时,个人应该拥有主动权,倘若再将这种观点推下去,运用到中央和地方二者关系上,则自然推出地方自治。   在美国,人民主权原则得到了普遍的承认,“在整体观察乡镇和中央政府的关系时,就会发现乡镇也如同其他行政区,像是由个人来行使自己权利”,1 (P139)因此“美国乡镇的独立是人民主权原则的自然结果”。1(P139)政治生活先从乡镇开始,再到各州,“它们并没有从中央集权那里得到权力;相反,它们却把自己的一部分独立让给了州”。1(P139)乡镇与州之间的关系,同样适用于州与联邦之间的关系。“联邦是根据各州的自愿原则建立起来的,各州的联合并没有使他们放弃自己的主权,也没有组成一个单一社会环境或民族相同的国家。”1(P837)   这样下去,乡镇与州,州与联邦,二者之间的确可能会出现一些事权上的模糊不清,甚至产生冲突。但是,在美国这种法治高度发达的国家,绝大多数的事权都得到合理区分,极少数难以解决的事权又可以付诸法院判决,所以一般并不会出现人们所担心的事权争端问题。在处理乡镇与州之间的关系时,可以先通过法律界定该问题是属于乡镇的还是全州的,具体区分方法主要有三种:1、针对该问题全州是否有立法的必要;2历史传统的分工;3其它法院的判决。一旦问题的性质区分好后,那么在涉及全州问题的事情上,州法居于上位,而在纯粹乡镇的事务,则尊重地方安排。这一点,托克维尔同样指出过,“乡镇一般只在我称之为社会的利益上,即在个乡镇共享的利益上服从于州,而在与其本身有关的一切事务上是独立的。”1(P139)由于美国奉行地方自治,在处理州与联邦之间的关系时,同样可以将处理乡镇与州之间关系的方法运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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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 | 腾讯网2012年度思享沙龙·中国说

http://news.qq.com/a/20121130/001162_1.htm 腾讯网 2012 年度思享沙龙·中国说 思享沙龙·中国说 2012-11-30 12:47 时间: 11 月 27 日下午 14 : 00 — 18:00 地点: 北湖玖号 ( 朝阳区辛店路 168 号) 主持人 :周庆安(清华大学对外传播研究中心副主任) 嘉宾: (按发言顺序) 周其仁( 著名经济学家 ) 袁伟时 (中国近代史专家) 王巍 (中国金融博物馆理事长) 许小年(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 秦晖(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 刘晓光(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阿拉善 SEE 发起人) 胡泳   ( 微博 )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邵夷贝( 80 后歌手) 熊培云   ( 微博 ) (南开大学副教授) 任剑涛 (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系教授) 李杨(著名导演 ,代表作《盲山》、《盲井》) 周国平(当代著名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何兵(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 信力建(民办教育专家、信孚教育集团创办人及董事长) 黄纪苏 ( 剧作家《国际社会科学杂志》(中文版)副主编 ) 雷颐 ( 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 ) 洪波 (keso) ( 独立 IT 评论人 ) 杨恒均   ( 微博 )   ( 《世界华人周刊》总编,天大研究院资深研究员、作家 ) 汪庆华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张洁   (中央电视台电视剧管理中心项目部副主任) 毛向辉 (维众创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 余世存 (青年思想家、自由撰稿人) 李楯 (清华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教授)   音乐开场: 邵夷贝表演《改变 2012 》   周庆安: 各位下午好!汇聚知行者,荟萃思享力,助力社会进步,寻找改革共识,欢迎各位来到腾讯网 2012 年度思享沙龙“中国说”的盛典现场,我是主持人周庆安。 我们经常用狄更斯在小说《双城记》开头一段话来描述今天的中国: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也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也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却也是失望之冬。当然我们相信这是一种旧秩序的结束,但同样我们相信, 2012 年不是世界末日。 我不知道大家在回顾一百年之前时会怎么想当时的那个时代, 2012 年想到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独立,想到的一个新开端。但我要跟大家分享另外一个故事: 2012 年 4 月 14 日,这是电影《泰坦尼克号》沉船的细节,泰坦尼克号沉没。如果把中国比作一条巨轮、比作一条海上航行了很久。今天在这个思想沙龙上做的一件事是我们要去选择思考它的风险,去选择分享他所遇到的挑战,甚至寻找它正确的航向和动力。今天特别高兴各位贤达会聚在腾讯网 2012 年思享沙龙“中国说”的现场,首先让我们有请腾讯公司副总裁孙忠怀先生致词!有请! 腾讯网副总裁孙忠怀致辞 孙忠怀: 尊敬的各位嘉宾、腾讯网的新老朋友们大家下午好!个人先对刚刚演唱的邵夷贝小姐表示敬意,很震撼。 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在腾讯网站 2012 年度思享沙龙跟各位思想者共聚、交流。首先作为腾讯公司的一员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欢迎各位在此探讨中国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以及相关话题。今天的交流和一直以来大家通过各种渠道进行沟通、讨论、辩论乃至于思想的交锋都是一样的,都是当下国人不可或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对这个民族和国家的使命感。我想这也是我们举办这次跨界交流的初衷所在。腾讯是目前中国服务用户最多的、影响最大的互联网企业之一,这意味着我们有义务在互联网领域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期望通过腾讯的媒体业务平台承担自己的使命,发挥我们应有的影响力。今天这样一个思享平台是腾讯媒体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载体。 过去 30 年中国传媒业发展波澜壮阔、日新月异,互联网媒体作为传媒产业一员,既起到传媒产业的催化剂作用,同时互联网媒体也被我们自己的催化剂不断催化、升级。如今随着无线和互联网发展,互联网媒体进入社会化、移动化、个性化全面发展的时代,我相信在座各位大部分是微博和微信的深度用户。过去一年腾讯网媒自身变革和持续升级,是这个趋势的典型代表之一。腾讯全体同仁诚惶诚恐,亦步亦趋,努力使自己更好的服务于用户,当然也服务于这个社会。 今天的思享沙龙同样会围绕着“改变的足迹”话题展开,这里所说的“改变”会从传媒单一行业放眼开来,把目光锁定在更为广阔的领域,比如文化、经济、历史多个方面一起探讨中国未来可能的足迹,特别是大家知道今年秋天和明年春天是主政者换届的截点,我们试图为这些可能的足迹贡献一些在座各位的智慧。今天到场并参与对话思想碰撞的嘉宾熠熠生辉,不乏各个领域的杰出人士,其中也有我的好朋友,非常期待各位今天下午的讨论和交锋,希望你们可以碰撞出助推社会进步的思想火花,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谢谢你们的努力! 周庆安:谢谢孙总的致辞!大家都知道在今天的整个传媒环境中,社交媒体是非常重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尤其它的相互衔接性让我想起了海明威曾说过的一句话“人不可能是一个岛屿”,人与人之间、世界与世界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必定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联系。最近所有联系中,这些年来我们最关心最显性的是经济联系。谈到经济联系,会想起今年在某一个杂志上有一篇文章《支离破碎的 金砖四国 》,其中用 124 个发展中国家的例子说明在过去 30 年中能够保持稳定、每年持续 5%/ 增长速度的国家并不多,以中国作为一个例子。面对目前金融危机的环境,面对我们谈到经济作为最主要的一个国与国之间连接脉络的情况,大家就会问一个问题:我们的经济挑战从哪里来?所以首先请到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著名经济学家周其仁先生为我们做第一个主题演讲,主题演讲讲谈到经济与中国的发展,有请周教授!   经济中国说·中国经济下一程 演讲嘉宾: 周其仁(著名经济学家) “中国经济下一程如何走?一是取决于抓住全球和平的机遇期,二是取决于在各个领域深入推进改革,三是在微观层面推动创新。” 中国经济现在的状况有一个大背景,我始终把我们的中国经济看作是两个海平面的运动:中国开放时已经有了发达国家这个样一个高海平面,我们是处在一个低海平面。高海平面人均 GDP13000 美元( 1978 年的美国),现在人均为 3-4 万美元。世界经济还有一个由中国、印度、前苏联等发展中国家组成的低海平面,中国开放时人均不到 200 美元,翻两番达到 800 美元。中国开放时,这两个海平面差一百倍。邓小平改革开放把这两个海平面打通,这个打通释放了巨大的市场。因为原来低海平面国家都是二战前后独立的,非常看重自己的国家主权,但一直处理不好主权和开放的关系,基本用的是替代办法:国家权力把关税壁垒提得很高,让国际资本、商品无法进入,空吹国内市场发展国有企业。这是当时很多国家的策略。这个策略主权维持住了,但经济发展不理想。邓小平总结经验教训后提出开放, 1990 年印度开放, 1991 年前苏联垮台苏东体系开放,这个世界变得跟过去有所不同。 这两个海平面是冷战形成的,差距非常大,一打通后会发生很大的对流。一个是大量资本、技术信息往低海平面落。国人这么多年自己积累,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个国家搞上去。还有一个效果是当时没想想到的,即低海平面变成大量输出,这是没想到的。开放时我们是一个有 10 亿人口 8 亿农民的国家,工业能力非常差,在世界上没有什么产品。可随着开放,低海平面有大量的东西出来,这是经济学中讲的比较优势。比较优势的前提是要比较怎么做到强大的对流?背后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即改革红利。这是最近李克强所讲的,“改革是中国最大红利”,我认为讲得很好,不是什么其他行业。有人说是人口红利, 1965 年中国人口红利就开始升了,所谓人口红利是指劳动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 1949 年结束战争,国家统一、和平,人口就开始提高了,到 1965 年中国劳动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上升。 1965 年是 52% ,到改革开放前夜升了 10 个百分点。 可这段时间里人口有什么红利?人口对中国是负担。 我在这段时间里下乡, 9 人中有 7 人是农民,城里人还不断下乡,为什么?城里没工作,粮食不够吃。人口是负担,所以中国走上了一个最严格的人口控制政策。最后是通过改革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包产到户粮食够吃,民营企业一搞就业机会就来了。 第二波是邓小平南巡,基本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这极大地释放了中国经济能量。 第三波是加入 WTO 。 1997 年签约, 5 年预备期, 2002 年中国正式加入 WTO 。通过政府间的协定,把不适合体制的因素排除。中国 GDP 就是这三波推起来的,推进了 10% 的增长率。 这两个海平面靠拢背后有这些东西,由此带来了很大的选择,红线是中国的外汇存底。 1993 年朱镕基到北京,中国外汇存底是 180 亿美元,搞了一年后涨到 500 亿美元,之后最高达到 3.65 万亿。这条曲线反映了中国一开放,利用全球化、利用原来低水平、低成本而把经济发展上去。 同时也带来很大挑战,外汇存底和广义货币是什么关系?企业外向,赚顺差,中国环境改善,引来外资,这个钱全是美元,美元到中国不能花,到中国花要有结汇,结汇谁结?当时全国一致说“人民币绝不能对美元升值。”因为一升企业出口就麻烦了。喊这个口号容易,谁去顶?最后是央行拿基础货币顶。什么叫人民币兑美元不升值?有一块美元进中国, 8 块去买它,人民币的汇率是 1 : 8 。在 8 块的水平不让它升,进来 1 块美元就付 8 元人民币去买。这是央行付的钱。央行基础货币一出去到了商业银行,商业银行把钱放出去收进来、再放出去收进来,放大了一点,这样资产价格就上来了,土地、房子、所有投资品,一不小心进入 CPI 。所以外汇储备每一块钱对应的有一个国内的货币运动,有一个内部的循环。这个形势好吗?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外汇。但汇率机制导致进来一块美元,人民币就被动投放,国内宏观环境、货币环境发生变化。 2002 年广义货币 M2 (图), 2002 年不到 19 万亿,八年以后涨到了 53.8 万亿,同期 GDP 不到 28 万亿。广义货币( M2) 与 GDP 的比例现在是 180 亿美元,全球最高的经济体制。这是开放带来的一个挑战,如果汇率机制是这样的,开放程度越高国内压力就越大,压力由此压到资产上,房价起来,地价、古董、茶叶价格起来了,有一个学生拉我去看兰花, 80 万人民币一盆。我还跑到新疆看过一头羊,刀郎羊 1400 万。如果产品供不上,价格就会上去。齐白石的画很贵,因为齐白石死了,他一辈子的画大家都要,有价值。可现在艺术品市场好好活着的画家,作品价格也是天价。这个东西会急剧改变人们的行为。搞实业的越来越少,炒这个、炒那个很热,背后是货币环境的变化。 若一直涨上去也不行,问题是:第一,金融危机、欧债危机,两个洲外部冲击,需求总缩;第二,资产价格很好,大家愿意借钱,我们债务率很高,杠杆在推高。杠杆高如果把价格压后就会形成债务,通货紧缩。房价涨时多借点钱算什么?不怕;房价一控制住,你借的钱就很硬,水落石出。 这些年来国家不断的进行调控,出这个政策那个政策,国家部委忙得很,这种忙最后会阻碍微观经济的活跃性。投资偏大后,投资收益下降;投资收益率下降把经济往下拉,这是今年、去年看到的情况。水位下去,石头就出来了,成本顶着,债务顶着,这是目前经济形势的特点:水落石出。 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未来会怎么样?我不完全知道,因为经济是人的活动,不是一个天体运动,可以撤离天体的轨道。人的活动是选择,只能应对这些问题将来会怎么样,不是宿命。我的看法是这些关键问题怎么回答,将来中国经济就会怎么样。 第一个大问题,怎么做?现在我们有 90 万亿人民币,一年 GDP50 万亿,货币水分怎么抽?抽回来国内经济可以平衡,很多异常价格现象可以消除。但抽货币很长,从经济中把货币抽回来要付出经济萧条的代价,历史上陈云、朱镕基做过这个事,美国也做过这事,一个时期的经济增长急速掉下去,以致很多企业关门。要付出代价,我们政治上能不能承受住?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还有的选择是货币很多,能不能往里面加东西?货币是赚资产的,如果货币很多,资产推进去,从那个角度可以平衡,这个问题是国民经济当前第一位的问题,决定着中国的未来。 里面有很多小问题,第一,汇率机制要不要改变?我们要人民币汇率稳定,但是否一定要央行基础货币承担这个责任?这个问题要讨论。现在央行既承担人民币币种问题,又维护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问题,我认为央行很难完成,为什么?因为美元我们管不了,美元 1971 年后就和黄金脱钩,它发多少控制不了。美元的基本策略是只要国内通货膨胀不起来,它是全球货币。这时如果不把汇率形成机制做一个根本改革,我们的被动局面不会消除,对外开放成绩越好,国内宏观环境越发达。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要不要实质减税?现在经济下行,特别是中小企业、小微企业特别麻烦,小微企业的特点是卖的东西下去了,买的东西还没有下去,包含在成本里顶着,这时如果不给它一个实质的减税,很多企业受不住。最近我们跟阿里巴巴一块搞要小微企业的调查,数据显示开工率非常低,很多企业都不干了。中小企业、小微企业占中国就业率的 80% ,这是目前的问题。而且各地由于房地产市场受到调控,出让土地金减少,各地政府现在还在加税,查过去没交的税,这对企业是雪上加霜的。 第三,要不要增加进口的便利?多少年大家基本认为中国货物出去赚钱是对的。其实这个思想已经很落后了,即便是金本位赚了黄金不见得所赚是最便宜的,黄金多了就是货币多了,货币多了就是物价高了。何况美元跟黄金是脱钩的,应该让进出口更大程度的平衡,以中国比较优势的产品换其他国家比较优势的产品,而且现在国际上很多商品价格比国内低,但我们进口跟出口不对称,奖励出口、出口服务做得不错,可进口麻烦一大堆,没有好好改。 第四,对于贸易遇到困难,今年 商务部 报告说 10% 的增长都做不到,可能无法完成。这是十八大期间新闻会议上所说的。那是不是由于欧债不行出口就不行了?我的看法是,新阶段有新选择,应用对外金融、对外投资来带动。什么叫对外金融?这么大一个出口国,卖方信贷很少,应该借钱给人家买我们的货,就像当年发达国家借钱给我们买他的设备,今天倒过来做。同时要通过对外投资,我去新疆调查,周边有些国家经济情况很好,资源潜力很好,但基础设施很落后,阿拉山口火车就那么几道。中国基础设施是见长的,到境外去投,倒过来去做 BOT ,就像当年外资进中国做法的一样,我们在东南亚、西部包括在拉美的机会都有,问题是国家有关政策要支持。 最后,要不要货币深化?中国经济跟美国不同,不是所有资源都已经放在市场上了,我们有很多资源不在市场里。现在有一个平衡的办法是把不在市场的资源放进去。 1998 年我们有一个成功经验:城市房改房。光城市居民的房子倒来倒去就吃掉很多货币。现在中国不在市场的资源很多,整个农村仍是自给自足,农民进城了,他的地、资产都不是随便交易的,所以应该确定一个权力给一个流通、给一个市场,把市场过量的东西消化掉。另外是国家手里、政府手里的很多资源没有放进去,这需要通过货币深化、资本深化。国民经济不能加债务,只能加资本,加资本就要搞产权改革。 第二个大问题,城市化中国有余地。但用什么机制推进城市化?现在的趋势是政府主导的城市化。政府主导城市化的后果很严重,我们的土地制度、城市设立、进城门槛包括户籍制度、投入制体制,“看得见的手”的比重太高,导致资源大量的配置失误,人都没有的地方去那儿干,有很多人的地方人力投资不给力。这个问题不解决,资源配置的效率也就不会高。 最后,中国经过 30 年高速增长,高速增长的另一面是我们的人工成本上升,这是一件事。十八大确定 2020 年人均收入翻一番。倒过来人工会进一步贵,这件事产业界很关注:这怎么是好?其实人工成本不是单一可决定问题的,而是生产力怎么样,不是人工有多贵。如果贵的人工用到生产当中生产不出多少东西,如果今天的工资水平中国产业界觉得对付不了,再发展下去就别玩了。工人的收入提高,倒过来是市场扩大了,有购买力。这里面最关键的东西是要提高生产力,由此涉及到企业制度改革,涉及到教育科研。所以我想我们会争取一个前景,而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即前面的问题怎么回答。 能争取的前景是机遇期,所谓机遇期最重要的是争取全球和平,和平是经济增长最重要的条件。在处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增加民族的自豪感的同时怎么和其他国家相处,目前跟日本有些问题,但我们跟欧美的框架很好,这是最重要的机遇期。经济发展不是年度增长有多好,而是不中断,如果是一个福利增长,美国多年就是 2% 的增长率却是世界头牌大国,不能用战争搅乱经济发展。这是一。 二是要做到这一点,在各个领域进入深入改革,不改革靠其它变量、短期的办法已经走到头。 三是微观层面,推动创新,让中国方方面面认识到我们这些人工成本不算什么,否则日本怎么打?英国怎么打?欧洲怎么打?我们对现在的收入已经恐惧,经济再发展有什么意义?唯一的办法是把生产力提高到比工资涨得快,这就涉及到创新、工艺、材料、流程、产品、商业模式,需要改革。因为 通过我们的观察可以看到中国产业界注意力的集中度分散,大量时间、精力不在管理、产品、基础,在社会转型中的关系上,要花很多精力维护那些东西,这会损耗这个国家的长期增长。 总的来看,中国经济从空间上说还有发展的机会,但能否做到不取决于我们怎么样,尤其不取决于经济学家怎么说,而是取决于我们具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谢谢各位!   周庆安: 谢谢周教授!每次听周教授的演讲都获益良多。我刚才在想,那么多资产都升值甚至膨胀,可这些年就一个东西没有升值,即思想没有升值。在座各位不但希望思想升值而且希望思想膨胀,那我们就不用在北湖开腾讯的思想沙龙了。如果说经济是一条显性的线索,那么有一条隐性非常重要的线索,即文化线索。文化方面我们听到过李光耀讲亚洲价值是亚洲的政治基础,也知道有人写文章说“孔夫子与投票箱”说亚洲价值和儒家价值不一定有助于社会文明进步和制度建设,什么样的内容是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间 , 中国在选择自己的政治方向时必然受到影响的文化因素?哪些又是我们要避免的?接下来有请中国近代史专家、中山大学哲学系退休教授原袁伟时先生为我们做演讲,有请!   文化中国说·文化与中国命运 演讲嘉宾: 袁伟时(中国近代史专家) “中国现代文化要引导中国建立一个现代社会制度,没有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融入世界:将人类已有的经济制度、文化制度、教育制度等成功的东西吸收进来,跟国际接轨我们就发达了;抵抗这个历史进程必然会衰败。” 袁伟时: 谢谢大家!周其仁教授的讲话我听得津津有味,我就补充一点意见:为什么中国那么一个古老的国家不能够老早成为一个发达国家?历史本来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但欧美、英美走在历史前面,他们成为原创性发达国家。 19 世纪我们有过机会,结果失败了; 20 世纪我们有更多的机会,结果失败与成功兼而有之。原因在哪里?现在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辩论,这个辩论里的答复各种各样。我们这三十多年的发展变化是由于什么原因?是由于我们回归到中国传统文化里去了,这不是简单几个人随便讲一讲,他们有自己的报纸、有自己各种各样的电子网站等鼓吹这个观点,而且不久前在清华大学开了一个国际儒家宪政、儒家政治讨论会,提出很多很新鲜的观点,刺激我想一个问题:中国前进或后退的关键在哪里? 首先历史告诉我们——亚洲靠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制度没有成为发达国家,没有转变成为现代国家,这是铁定事实。中国 19 世纪为什么不能成为现代国家?原因很简单,即由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阻碍。我专门写了一部书来剖析这个问题——《晚清大变局》,网上可以找到。但现在有人否定:不对,那个还是亚洲的价值观,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观是前进方向的。这样我们就要讲什么叫亚洲价值观?没有统一。李慎之先生在 90 年代写了很精彩的文章,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所谓亚洲价值观的东西,中国跟亚洲的价值观完全不是一回事。中国的价值观是什么?有人说得天花乱坠,我想我们都是小学生,请出真正的大师说话,邓云特先生讲中国传统文化在哪里?四个字:三纲六纪。所谓三纲大家都知道,六纪就是六亲,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骨干,中国传统社会制度的骨干、骨架都是按照“三纲六纪”建构起来的,它那个体现在我们法律制度上都是按照这样一个基本架构建构起来的,那样的一个社会制度叫什么?有人说叫做封建制度,这是没有基本历史知识人所讲的话,因为中国秦汉以后没有封建制度,我将它概括为——中国是一个宗法专制制度的国家。所谓宗法专制三纲就是一个专制的架构,宗法按照亲缘来建构整个社会,这个就是中国农业社会自然经济体现在制度、思想文化的一个必然结果。这是中国传统文化。 那决定中国历史走向的还有什么东西?鸦片战争前后开始了中国的一个新文化运动。过去大家对新文化运动的理解不对。所谓新文化运动是现代人汇合东西方文化统称现代文化,主要以英国、法国为代表的而形成的一个现代文化。这个现代文化不是哪一个民族的,而是所有全人类文化荟萃起来的一个现代文化。现代文化跟我们中国传统文化有落差,这个落差决定了要不要吸收人类文化的成果、吸收现代文化,是抗击它还是吸收它?是吸收以现代文化为代表的一个全球化的历史洪流还是抗击这个历史洪流就决定了一百年来中国的兴衰,中国 19 世纪兴衰结果就证明了。我们抵抗现代文化,抵抗世界的一体化,结果中国一亿多人不正常死亡。 20 世纪里,比如清末宪政十年,北洋政府时代,在抗日战争之前,有人说北洋政府时代是中国资本主义发展比较正常,即使政治局面不稳定,但经济是不断发展的。所以有些时代和中国 21 世纪时代发展相比毫不逊色。但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们引入了苏俄专政社会主义文化。现在中国文化从大格局来讲是三种势力博弈:一是现代文化要引导中国建立一个现代社会制度,没有什么高深的东西,就是融入世界,将人类已经现有的经济制度、文化制度、教育制度等成功的东西吸收进来,跟国际接轨我们就发达了。假如抵抗这个历史进程,必然会衰败。 在这个过程里,主要的障碍依然是苏俄的专政社会主义体制在制度上的残遗、在思想文化上的残遗。刚才周教授讲到很多贸易、资本流动的障碍都是以前有的。计划经济体系是斯大林专政社会主义体制和思想的残遗。可即便是在斗争年代,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思想文化,有新左派为代表的左思潮,那些大家都知道。近年来特别凸显了一个国家派,国家派主张是什么?主张我们要有文明的注脚,要重视我们是中国人,这不是新发明, 30 年代、 20 年就讲“现在看不到中国人了,已经西化了。”其实不是西化。中国人要不要变为现代人的情况,在国家派看来这是不可接受的。而中国要发展必须要通过这一条。国家派现在对所有现状里的东西,都变相的、有意无意的加以歌颂。仅限历史来讲就很明显,比如我们都说我们的选拔领导人制度不好。他们都说不对,这种政治维持了中国传统的神人政治,选拔的那些人比你选举出来的人还要高明。有人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讲中国选拔的制度比西方要好。我想这是不是一个文化的现状?正在需要改革时,任何领域都说现状是好的,比如我们要建设一个法治中国,他不是认真学习关于法治方面的基本知识,而是看四书五经。这样的现状,对我们改革的一些东西有意无意的起到这样的作用,过去我们不太了解,原本讲自由主义突然之间变成提倡国家、传统文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人人都在问他们想干什么。现在慢慢清楚了:他们要修改宪政规则,用神人政治来代替宪政。 他们还讲宪政中国,但那种宪政中国基本规则是他们用所谓中国的传统文化加以修改。在他们眼中看来,宪政救中国老早就有了,回到过去就有了。所以认为中国有两个传统:一个是宪政中国的传统,一个是专制中国传统。这从学风来讲是非常恶劣的,完全乱讲。所有讲这个的,都不是认真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人,也不是认真研究过中国历史的人,要读读中国历史,读读中国研究儒家文化的,比如我非常敬佩北京大学的汤一介教授等,他们不会讲这些话,因为他们认真研究过儒家东西、认真研究过中国历史。可那些外行读过几篇四书五经后就吹捧古代大师,现在吹捧中国已经有神人,认为中国应该由神人来领导,这个神人是谁?是蒋庆,他是西南政法学院的毕业生,当然他对现代法应该有所了解,但他走向了古代的四书五经。说他是神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样评出来的。蒋庆那样的领导就指导中国成为现代国家我非常怀疑。所以这一套东西我感觉到是我们应该重视的,谢谢大家! 周庆安: 谢谢袁老八十多高龄仍非常热情、激情的给我们分享中国文化,尤其当下中国改革非常密切的联系,尤其谢谢袁老刚才坐在这张位置上讲,这张椅子是给两位主讲嘉宾准备的,袁老如果不坐的话,根据“三纲六纪”就没法坐。周教授提醒我们的是,如果你发现有问题,就往里面加一点面,所以我们又往上面加了三张,这是我们下面要进行的环境。“中国说”需要更多的学者共同探讨和分享对于刚才两位谈到的经济方面、文化方面甚至中国改革的很多问题看法。所以下面是分组讨论环节,非常荣幸地请到来自中国金融博物馆的理事长王巍先生主持,参与讨论三位嘉宾分别是:著名经济学家、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是许小年先生!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秦晖先生!首创集团董事长、阿拉善 SEE 发起人刘晓光先生,有请三位和王巍先生!   经济中国策·交锋对话:有没有“中国模式”? 嘉宾主持: 王巍(中国金融博物馆理事长) 对话嘉宾: 许小年(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 秦晖(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 刘晓光(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阿拉善 SEE 发起人) 许小年: 中国模式其实是不存在的。从改革开放到 1994 年、 1995 年,大概是分税制开始,第一个是亚当·斯密模式,经济领域讲叫邓小平模式;第二个模式是 1994 年、 1995 年后的东亚模式,或者凯恩斯模式,大政府模式。 秦晖: 左派、右派在西方国家都要讨好老百姓,如果你要得势,在他们那里必须讨好老百姓;在我们这里必须讨好皇上,这个皇上需要左派为他扩大权力,又需要右派为他推卸责任。最后就造成刚才许教授讲的中国政府手中资源之多,财政状况已经回到了计划经济时代。 刘晓光: 中国模式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中国模式?有。第一,坚持党的领导;第二,坚持大政府;第三,企业自主权全面倒退。我们实行的是一种经济上的集权制,通过一些垄断的国有企业分配资源,支撑着一些经济的发展。实际过程是国进民退。   王巍: 感谢各位,抓紧时间。首先听了两位大家的背景介绍,周其仁提出战略有操作方案,具有建设性;袁伟时先生非常有批判精神的谈了两千年历史。在这样的背景下谈的主题是“中国模式”,这个问题各位肯定很熟悉,两位学者、一位商人。许小年曾在商海里混了不到 10 年,被蹂躏一番后现在回来,他有内伤。他的批判性很强。这么短时间内,三位不可能对“中国模式”这个连概念都达不到统一得出结论。因此我们不希望达成一致,仅仅准确表达本人的意图就了不得。首先请三个人 3 、 5 分钟说清你心目当中的所谓中国模式。首先有请小年! 许小年:中国模式其实是不存在的 许小年: 我的观点是:中国模式其实是不存在的。(图) 从这个图可以看到,如果说有中国模式的话,就有两个,不是一个。 这两个所谓中国模式,历史上我们都见过,所以不是什么新的中国模式。 从改革开放到 1994 年、 1995 年,大概是分税制开始,第一个是亚当·斯密模式,经济领域讲叫邓小平模式。第二个模式是 1994 年、 1995 年后的东亚模式,或者凯恩斯模式,大政府模式。 中国政府津津乐道的中国模式是强政府,那是过去十几年间的事情,不是整个改革开放的历史。 改革开放前十五年国退民进,政府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少,在经济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小。 (图) 财政收入占 GDP 比例, 1978 年开始改革时,财政收入占 GDP30% 。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政府所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少,这是国退民进,把资源配置的任务交给了市场,开放了民营经济,所以政府越来越小, 小政府模式 。国退的过程中,民进,市场往前进。所以中国经济改革取得效力上的改进主要来自于新体制下资源的自由流动和重新配置。 重新配置值得提的有两点:一是从农业转移配置到工商业,大家知道工商业的效率比农业高很多,所以获得了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二是从国有部门向民营部门配置。我们也知道民营部门的效率远远高于国有部门。今天国有企业之所以还赚钱,那是因为有政府给它特殊政策,有政府给它保市场。改革开放把计划体制打破,资源在市场价格信号的指导下进行配置,效率大幅度提高。这是 亚当·斯密模式,不是中国模式。 经济学第一本著作是亚当·斯密写的,早就指出了市场为什么有效率。 1995 、 1996 年后形势发生逆转,政府手中的资源越来越多, 到了 2011 年,各级政府政府的收入,这里包括了卖地收入,但不是政府的全部收入,有预算内、卖地以及其它各种各样的费、基金。到 2011 年我们看到右边(图), 政府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已经回到计划经济时代,重新回到 30% (图)。所以 从这个低谷再往上走是另外一个中国模式,即现在津津乐道的所谓大政府、强政府中国模式。这个模式东亚国家曾经执行过 ,东亚国家在战后经济起飞时曾执行过,被历史证明是失败的。看看今天的日本就知道东亚模式到最后是什么情况。到最后经济增长乏力,因为来自于草根、来自于资源重新配置的效力没有了,来自于企业基层的创业激情没有了,完全靠政府加大投入,利用手中掌握的资源(一个叫财政,一个叫货币),利用这些资源拉动经济的增长,结果政府在经济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大,效率越来越低。到今天东亚模式也走不下去了,走不下去是因为在财政上、货币政策上碰到了迈不过去的坎,再这样搞下去有可能资产泡沫。日本就是如此, 如果我们是中等收入陷阱的话,日本今天是高收入陷阱 ,整个经济缺乏创新能力,不能提高效力,还靠央行保持零利率,日本政府没有办法了,因为政府没钱了,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新模式,历史上都有。 王巍: 好!下面有请秦晖老师。 秦晖:中国模式就是政府扩大权力、推卸责任 秦晖: 其实我跟许教授的很多看法类似,但在有没有中国模式上不一样,我认为肯定是有,好坏是一回事,模式是否变化也是一回事。中国跟很多国家不一样,我讲的和很多国家不一样,是说古今中外和中国没有类似的地方。我认为中国这 60 年的经济发展和南非相近,也就是说所谓中国模式并不一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中国有没有特色或者有没有自己的模式?有一个参照对象即西方,那些鼓吹中国模式好的人说中国创造了一条不同于西方的模式,也是以西方作比较。可问题是西方本身非常复杂,比如美国那样近似于自由竞争的,瑞典号称从摇篮到坟墓都是由国家承担责任的,这两者相差很远。我们讲的中国模式当然是指无论西方各个国家相差多么远有最基本的共同点,而这恰恰是中国没有的,这是中国模式。 至于这个模式会延续多长时间或者该不该延续 , 是另外一个问题。刚才许教授讲到我们的财政状况, 说已经回到了计划经济时代。 实际就反映了中国政府权力之大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是任何一个西方国家从瑞典到美国都不可能有的。可又有一个问题,要说中国政府的权力很大,如果它的责任也很大,那也说得过去。比如瑞典政府的责任很大,从摇篮到坟墓,因此瑞典政府不可能手中积累那么多的资源。许教授说中国搞不好会成为日本、欧洲那样的状态,我认为如果中国模式不改变根本不可能,因为中国政府逻辑和他们不一样, 中国政府要收你多少钱都可以,但想不给你花就不给你花, 这点怎么可能形成债务陷阱?恰恰相反,中国模式最典型的特征是,他们的政府都处在破产状态,我们的政府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这恰恰是中国模式不同于他们的。 但不是中国模式就一定是社会主义。老实说,无论社会主义还是自由主义都起源于西方,社会主义和自由主义是大政府和小政府,在西方平台上进行博弈时,往往有一种现象,即当自由主义得势时,我这里讲的仅仅指经济意义上,如果政治意义上,西方的社会主义也是民主主义或者政治自由主义。 在这个平台上,若自由主义得势,老百姓就要求更多的自由,要求更严厉的限制政府的权力。可老百姓同时对政府的问责仍然很紧。相反,如果是左派得势会要求政府付更大的责任,反映在福利上是要求加大福利开支,同时老百姓对政府的权力限制得很厉害。也说你收费不很困难的,但老百姓要求你增加福利。如果自由主义经济学上台,老百姓要求政府减税,减税很容易,但减福利很困难。 如此,周期性一左一右的债务陷阱越来越大。 我们国家有自由主义、社会主义,但都加了“中国特色”。所谓“中国特色”说穿了是他们玩游戏的东西,这不一样。左派、右派在西方国家都要讨好老百姓。如果你不抱这样的希望另当别论,如果你要得势,在他们那里必须讨好老百姓;在我们这里必须讨好皇上。这个皇上需要左派为他扩大权力,又需要右派为他推卸责任,我们的逻辑和他们正好相反。最后就造成刚才许教授讲的中国政府手中资源之多。这种现象会带来什么毛病?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时间有限就不多讲了。 刘晓光:企业自主权全面倒退 王巍: 许教授和秦教授的价值观一致,但有细微不同。刘晓光长期担任国有企业的董事长,您怎么评价中国模式? 刘晓光: 这个模式肯定是存在的,比如市场经济模式。在改革开放后按照邓小平的理论和逻辑很大一方面是从这方向去走。现在不承认,讲是有特色的社会主义,我们实行的是一种经济上的集权制,通过一些垄断的国有企业分配资源,支撑着一些经济的发展。 我想这些特点可能不光是社会主义特点,我去南韩也感觉到。当时南韩建现代汽车动员全国力量。我也去过日本,日本说中国不是社会主义,我们才是,一是 300 万元以下的企业很少收税, 300 万元以上多税收;二是工资提高;三是以富人税收来构造社保体系。 我们的特点是什么?这次十八大说绝不照搬西方模式。我不知道讲的是政治模式还是经济模式,如果讲经济模式的话,不会如此直白,我想应该是讲政治模式。实际过程是国进民退,讲到了民营企业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中国模式到底是什么?有没有?有:第一,坚持党的领导;第二,坚持大政府;第三,企业自主权全面倒退。 我对比了一下,从 1985 年以后的情况来看,现在企业远远不如 1988-1998 年那段时间,权力收紧。中国下一步发展到底坚持什么样的模式才是可持续的、长久的?这是一个大问题。从我们的感受而言,期望有一个重大变化,我想可能有三种场景:一是新的领导上任后可能会有一些新改革措施;二是改革和反改革措施处于胶着状态;三是维持现在状态。中国到底怎么走?主流说法是我们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模式,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深层次的改革。 王巍: 谢谢刘总,作为上千亿企业的老板说得很酸楚,十几年来企业领袖感觉到权力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企业家的力量,国企正在退化为国有政府。小年和秦教授有不同观点,其中秦教授提到政府随时可以调整自己的权力,但责任有底限,没有契约的政府最可怕。许小年三年前一篇文章在经济界的振动很大,说中国经济根本不是封建经济,因为整个社会无论商业、政治、管理统统没有契约概念。这点还需要许小年来谈,西方普世价值最核心的是契约关系,权利相等,不行可以换掉。中国现在仍然是所谓的专制社会,您怎么想,您认为什么道路、什么方向可以调整社会这样的发展方向? 许小年: 这个题目稍稍有点转。我听到袁伟时老师讲中国是封建社会完全没有历史常识,确实如此。中国根本没有封建社会,从西周封建社会就已经结束,春秋战国是封建和专制的混合体,秦统一中国后是明白无误的宗法社会。 宗法社会不讲契约,讲政治权力,权力分配、资源配置都跟着政治权力走,不像封建社会,封建社会讲契约的,封臣和封君的关系是契约关系,是义务和责任、权利的对证,权利义务对等。 所以凡是从封建社会跨入到资本主义比较容易,比如日本、西欧。凡是从专制社会进入市场经济比较困难,走一定阶段后过不去,过不去的原因是没有契约精神,没有支持契约执行的整个制度框架。比如东欧(东罗马帝国)、中东(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跟中国的历史包袱一样,专制下按照政治权力进行资源配置,不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之上的权力和义务的交换,这在中国现在很困难。 如果我们回到我刚才讲的,政府继续往后退,市场和民营这个经济继续往前跨,即使政府愿意往后退(现在我们知道它不愿意),我们天真的假设它愿意往后退,民进这一块也会碰到障碍。碰到的障碍是:我们不习惯、不了解市场信誉如何建立起来,市场契约如何维护,民间缺乏一系列的组织、缺乏一系列的观点来支持亚当·斯密所描述的自由市场运作。我认为中国模式转换以及中国继续向下发展的障碍,现在的政府是一个障碍。但政府就算如大家天真的想象一样,可以在今后几年立马启动改革,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还会碰到困难,如现在看到的东欧所碰到的困难一样,东欧政体已经民主化、已经没有专制,但东欧的经济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只要一放开,市场一运作就能走上坦途,非也。 契约精神、市场运作需要一系列制度支持,这些制度根子在我们每一个人头脑中。 王巍: 谢谢!十八大后,上上下下都在期待新领导人有新行为,有请秦老师! 秦晖: 许教授提到契约,我觉得在中国契约缺失最大问题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没有契约,这就造成统治者的权力达到了我想要你死就死,想要你活就活;责任小到我可以不管你死活。所谓不管你死活不是说它完全不搞公共服务,而是搞一点,你就千恩万谢、皇恩浩荡,不搞你不能跟它要。对此,中国肯定要改变。老实说中国所有问题,不管是政治经济问题都要改变这一点。要改变这一点很简单,可以快可以慢,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主张激进或者保守。这个东西只要方向对,能快则快,能慢则慢,不怕慢只怕站。但我觉得有两个原则必须要讲: 第一, 权力不受限制的政府不能推卸责任, 这点我要对所谓的右派朋友指出。刚才许教授说政府不想退出,政府在权力领域不想退出,但在责任上非常想退出。 现在停止计划生育是不干的,一定就要你只是准生这个,不准生那个,但推卸养老责任已经开始做了,而且非常乐意做。我们改革有一个口号“不找市长找市场”。这个口号我们可以理解,但是非常错的,市场应该是限制政府的权力,应该是市长不找市场,不是限制老百姓的,老百姓不找市长,要市长干什么?老百姓不找市长,让市长拼命的找老百姓征税,这个市长岂不是富得流油? 第二,责任不可追问的统治者千万不能扩大他的权力。这点我要针对那些左派同志,因为他们千方百计的为政府扩大权力。右派朋友主张减税我支持,左派朋友主张福利问责我也坚决支持,但福利问责不是感谢皇恩,讲得简单一点是政府用赋税买,用不着感谢;但如果它不给,就逼它给。两头挤挤出契约来。在宪政条件下不能两个要求都提,“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如果这匹马不是供我们骑,而是骑在我们头上,假如这匹马山珍海味都要吃,就不吃草,这种主张就有了切实的逻辑根据。我就讲到这里,谢谢! 王巍: 袁老师提到中国过去一百多年有太多次机会可以抓住现代化,而我们没有抓到,没有迅速转成一种制度是非常遗憾的事,需要领导人担当。请晓光! 刘晓光: 我们现在的改革跟 80 年代的改革不太一样,那时候两头都有积极性,一头为下面,一头为上面,邓小平主力推改革。从改革角度来讲,我认为更多的是在改革的具体建议上。我们学习十八大,改革新期待。那到底怎么去改革?我们到底要有什么样的可持续模式?到底有什么样的政府、企业、民间、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发展?这些模式中到底有什么具体化的东西?我觉得太缺乏这种具体的声音和建议。 王巍: 在北京你主导着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型国企,从企业角度您个人认为在下一步如何给我们一点积极的正能量? 刘晓光: 主要是政企分开、政资分开,主要让民营企业大力发展,限制国有企业一些权力和资源输出,还有很多具体的东西,比如在所有制打破所有界限,鼓励混合所有制的模型。现在国有企业跟民营企业做生意输了就有问题;银行贷款给那些企业最后还不了,也有问题。这种长期观念和体制需要一些具体化的措。怎么来鼓励民营企业的发展? 36 条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根本上是从观念上、体制上、制度上进行保证,否则是空的。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的企业应该是一个经济细胞,只有体制活了经济细胞才能活。能不能在经济改革中率先往前推进中国的企业改革特别是国企改革?我认为国企改革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中的比较重要的一环。 王巍: 刘总谈到一是国企改革,政企分开,加速改革,同时向民营企业开放,这是比较正面的积极建议。许教授对体制有很多批判,您决定我们在经济上应该做哪些事情可以正面推动 2012 的期盼? 许小年: 我觉得改革方案有的是,主要在于是否愿意做。你说国企改革,首先要把国资委搞清楚,国资委到底是政府的一个衙门还是确实为人民股东的代表。我们现在看到的国资委是一个衙门,按照衙门的方式管央企,民意上都是央企、国企的股东,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既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分红权,全都是衙门内部决定,这叫什么国企? 王巍: 记得您曾写文章推动解散发改委。 许小年: 解散发改委是因为我觉得发改委没有存在的必要。国有部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改革,其实你要想做明天就可以做,但老说条件不成熟,什么条件不成熟却不说,就说不成熟。 明天可以做什么?所有国企可以经营的民企通通可以经营,石油、石化、电讯为什么民企不能做?因为一打开,市场竞争进去,新的格局就形成了,不需要设计。现在老说顶层设计,让顶层设计的方案通通是为了巩固官僚制、权力。 顶层需要放开,不要老下封杀令就行了,打开,市场竞争进去,新气象、新格局、新结构就出来了。搞制度改革和创新,别忘了制度不是官僚在办公室设计出来的,在办公室设计出来的都是为了巩固权力和寻租空间。我们可以在历史上看到很多制度是在市场实践中产生出来的,顶层设计什么?放开就行了。 王巍: 谢谢!秦晖老师!从您的研究和观察来看,哪些可以推进中国往前走一步? 秦晖: 刚才许教授讲我们不能寄希望于顶层设计,真正问题是我们该做什么。就我而言, 不管是渐进还是激进,两个方向必须同时进行:限权、问责。通过问责增加人民的福利,通过限权增加人民的自由,或者说为自由而限权,为福利而问责。 这两方面的秩序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完全可随机应变,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见缝插针、有空就钻。从一件一件事的积累,逐渐约束他的权力越来越大、责任越来越强化,最终向权责对应的方向转移。如果朝这两个方向施加压力,最后要求变革的可能就不是我们了,而是皇上。道理很简单,因为一方面必须要求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另一方面不许他任意的向我们收税,最后的结果是他主动向我们晒帐本:我就这点钱,你要的那些我做不了,你们商量商量到底是让我多收一点还是少一点。现在恰恰相反,有人说应该多收应该不做,积累了大量资源,他有什么理由向你们亮帐本?现在改革很重要的内容是财政公开、预算透明,现在哪有动力?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动力。某种意义上讲,全世界的宪政都是赤字压出来的。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政府手中的钱太多,在这种背景下政府不可能有财政透明的动机。如果他让你看一下账目,我敢保证这些账目是假的。 王巍: 谢谢,几位专家从自己的学养、视野从中国模式慢慢分解成一个契约底线继续改革、解散衙门、开放市场这样一个比较具体的谈论,所以重要的不仅仅是批判一个制度,而是观察整个市场和整个中国历史给更加积极的正面建议,自下而上的推动中国改革。所以顶层设计曾经走过辉煌,的确帮助过去经济发展,在座很多人都是当年参与顶层设计的谋士,但今天民间智慧将迎来一个新机会,我们可以通过从自下而上的发展共同推动社会发展,所以回归到一开始所说的不谈大事,谈守契约,规定的论坛 45 分钟,正好完成,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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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特别专题: 郑继文:朝鲜发射卫星影响台海两岸周边环境稳定

法广:郑继文先生你好! 郑继文:你好 法广:郑先生,这个星期朝鲜成功发射了所谓的卫星,你怎么看朝鲜发射卫星这件事情? 郑继文:那我想,朝鲜今年四月就发生卫星,但那次是完全失败,让朝鲜相当的没有面子,这次他再次发射卫星而且获得成功,等于是一雪前耻。那当然,他不管是发射卫星,或是某些观察家认为是远程弹道飞弹(远程弹道导弹),但是对朝鲜来说,都是研发整个战略武器的一环。因为我们都知道:不管是运载火箭或是长程弹道飞弹,其实它只是承载不同,它很多推进段和导控其实都是相同的,也因此朝鲜借由发射卫星,事实上确实可以用这次的任务,检验它长程飞弹整个相关的技术。也因此包括美国、日本、韩国等等对这次事件都抱持着非常不以为然的态度,认为:实际朝鲜对于区域安全是有很大的危害。 法广:朝鲜发射卫星引发周边国家的很大反响,中国第一次含蓄的批评了他,台湾总统马英九也第一次表态说:朝鲜发射火箭造成东亚局势的紧张;台湾和大陆在同一时间,对同一事件表态是比较少见的,你怎么看两岸他们的表态呢? 郑继文:我想朝鲜此举,当然朝鲜自认为他有很充分的理由,毕竟朝鲜面对的敌人是很强大的,包括以美韩为主的联军,过去几年来,每年都频繁在朝鲜半岛或是黄海、太平洋举行各种名目的军演。事实上对于朝鲜来说,他们认为举行军演、飞弹或是卫星射击,对他们自己基于国家利益来讲,或许有他的理由。不过我们都知道,现在是个地球村,一些国家的盲动,事实上会引起区域安全震动。影响的不只是邻国,而且是整个区域的形势。 像这次的朝鲜试射卫星,所牵扯的就是很直接的,像东北亚的安全就受到影响,其实周边国家不可避免都会很大的受到后续影响。就以朝鲜最亲密的盟国,邻国大陆为例,其实对大陆来讲,他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稳定的周边环境,朝鲜过去几年来,三番四次的,借由说发射卫星、试射飞弹等等,甚至包括炮击延坪岛、平安舰等等,对大陆的周边环境造成很大影响,甚至美国据此,更振振有词地宣布要重返亚洲或是亚太地区再平衡等等,其实这些情势都是大陆所不乐见的。 因为大陆目前面临诸多问题,特别是经济的形势,还有内部诸多问题,都需要他(北京中央政府)花很大心力,应付内部一些可能变动的因素,朝鲜此举对大陆来讲,等于要分出很多心力来应付外在环境的各种挑战,对大陆来讲这当然是不利(的事件);对台湾来说,试射火箭或是飞弹,虽然没有直接的影响,不过它所引起的区域安全变动,台湾也不可豁免的受到波及,最明显的是亚太地区由于安全形势的变动,经济活动受到很大影响,这是台湾直接受影响的部分,事实上作为国际村的一环,稳定的周边环境或形势是符合各方利益,朝鲜此举对于两岸来说,都是一个不乐见的发展状况。 法广:这次朝鲜发射他说的卫星正好赶在韩国和日本进行大选之前,平壤选这么一个时间是不是也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 郑继文:我想朝鲜此举的主要诉求是要各国重视他们的存在,也就是不管哪一方党政,都要寻求和朝鲜的对话,否则类似这种情势不可避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其实朝鲜主要借由这件事情证明,他仍然是这一地区不可忽视的因素。不管是南韩、日本或者是美国,都必须要正视朝鲜的存在,那未来,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寻求他的对手国家与他对话、或是相关的利益,比如说: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美国能承认北韩的存在,而且确保他的国家生存,然后以换取他后续的长久发展。 法广:实际上朝鲜国内经济已经很贫困了,他把这么多的财力压在(军事)这方面,就像你刚才讲的是为了表现他的存在,那么这个目的达到了吗? 郑继文:朝鲜基于他多种因素的考虑,他把国家安全放在施政比较优先的次序,过去几年来,虽然他国内经济状况不好,而且有粮食、油盐等等危机,不过他始终强调所谓的“先军政治”,也就是发展军事还是列为国家发展的优先次序,其实也就是着眼于朝鲜本身所存在的形式非常艰难,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美韩联军在军力上无疑是大大压倒北韩的人民军,所以朝鲜感到面临如此的威胁,因此也通过像核计划、长程弹道飞弹计划,无疑是要获得确保国家安全杀手锏的武器,也就是战略武器,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经济状况确实不好;不过朝鲜也非常清楚自己在朝鲜半岛的重要战略地位,他的一个亲密盟友—中国大陆是不会坐视他很快的崩溃。在经济上,向大陆索求,基本上还是能获得一定的支持。 实际上,朝鲜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可以获得的利益,也因此过去几年来,也的确大陆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援助。我们只能说:朝鲜领导当局曾深知自己各方面的价值和条件,在操作区域政治平衡方面,过去一系列的作为证明了,他是非常有技巧的在做,而且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法广:北京对平壤的影响力给人感觉现在减少了很多,平壤如果总是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北京感到不耐,而对他置之不理了呢? 郑继文:基于战略考量,北京绝对不会坐视朝鲜政权垮台。虽然外界普遍认为:包括在朝鲜核计划、弹道飞弹等等方面,似乎发现中国大陆对朝鲜的影响力日益式微,不过我们毕竟知道,像之前,朝鲜领导班子更换,金正恩上台,其实还是要获得中国大陆在政治上很大的认可,从类似加冕仪式似的这种政治动作可以发现,中国大陆对朝鲜的政局和政治影响力其实还是很大的,大陆对朝鲜的影响还是不容忽视的,至于朝鲜各种动作是否能完全忽视中国大陆的意见,我想这是很有保留的。像这次发射火箭,双方是否有获得一定的谅解,这还有待日后的证实。 法广:亚太地区,北部朝鲜在这里波动,南部菲律宾也有一些小波动,不过南部的波动趋缓,那么南北都有波动,对亚太整个区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郑继文: 其实亚太地区,过去几年来,一直是平生波折,变动最大就是朝鲜半岛,陆续有几次危机,包括:天安舰事件、延坪岛炮击、朝鲜发射卫星等等都引起很大震动;过去半年,东海和南海都有安全形势的变动,包括大陆和菲律宾在黄岩岛的对峙事件、日本片面宣布钓鱼岛收归国有等等,都引起很大变动,这些大变动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国,所以中国面临这么多的主权议题和邻国的摩擦,他(中国)的挑战是很大的。不过从中国大陆过去的因应作为可以看出,总体来说他因应还是得宜的。比如说就钓鱼岛危机来看,借由这次日本在战略上的犯错,成功的把机舰(飞机、军舰)巡视钓鱼台岛周边海域任务常态化,迫使日本政府也必须正视,钓鱼岛虽然他收归国有,可是在主权议题上,它还是有很大的争议。这一部分在未来,日本如何下台阶?如何寻求解决?可能解决的作为就落在日本这一方。 至于说南海地区,我想:由于菲律宾国力比较薄弱,其实对大陆的挑战并不是那么大;反之越南可能是另一个重点,毕竟越南离南海有争议的岛屿或海域很近,而且他本身的军力和综合实力是远大于菲律宾,所以对中国大陆来说,越南可能是一个比较难处理的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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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陈冠中:没有国家能复制政治上的“中国模式”

      香港作家与文化名人陈冠中先生8月初曾到访莫斯科,俄新社记者高懿洁有幸联系上他并进行了书面采访。采访全文如下:         问:在当前中国左派与右派支持者的对立愈来愈明显、民粹主义抬头的大环境下,您认为中国是否正朝着您最新的小说《盛世:中国,2013》中所描述的状态发展?在您看来,那些会极力去寻找“失踪的一整个月”的人在中国正在增加还是减少?          答: 历史和真相的寻找和遮蔽以至重新解读、重新组合,也是中国各种力量较劲的致力所在,很多人都投身这个事业,尽管立场相异。左派右派在中国都是包含着过多历史解读和误读的标签,并不一定是有意义的分析范畴。中国执政党共产党手中就同时拿着左方案和右方案,不管是左摇右摆或打左灯向右转,都是当局在审时度势。问题的重点在于一党专政能否延续。而左右民粹主义只是为了让真正的政改讨论更难开展,左右原教旨主义也让一个后共产党的中国更难以想像。中国真正的出路一定是要超越现在所说的左派右派。        暂时,《盛世》对中国大局的描述还是很准确的:中国的崛起在中短期是挡不住的,经济有起有落但总的向上,一党专政不会结束,中国将会成为地域强权但不能挑战美国的全球霸权。         问:您十分关注“北京共识”,或者说是“中国模式”问题。在媒体、学界与文化圈热烈讨论这一现象的今天,您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您两年前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不宜将“中国模式”当做规范性的目标来追求,并且中国国内媒体对于“中国模式”的所谓“自豪感”其实是在捧杀自己。2011年,时任俄罗斯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在当年的圣彼得堡经济论坛上发言时说,俄罗斯需要借鉴中国的改革经验。您如何看待他的这一观点?您认为“中国模式”是否适用于俄罗斯?         答: 梅德韦杰夫任总统的时候也感叹过俄罗斯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要依赖能源等资源的输出。俄罗斯有军工业甚至会终于成功的建立起新的汽车工业,但它不可能也不需要发展人力密集、出口导向的制造业——这和进不进WTO无关。        这是中俄最大的不同。中国己完全成了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一部份,足迹遍及全球,也会处处碰到竞争或阻挠。俄罗斯的影响较地缘性,在欧洲的大投资也曾受阻,但俄罗斯多方面自给自足,它的天然气对欧洲有真正的震摄实力。        能源依赖是俄罗斯要面对的问题,但中俄两国国情不同,俄罗斯不会也不能真的学中国,正如中国也学不了俄罗斯。        经济上的中国模式其实是以前日本和后来东亚模式的变奏,廉价劳工出口带动轻工业,只是中国的规模最大。有些人口多的欠发达国家可以学这个模式,如孟加拉、菲律宾、墨西哥,以至未来的印度、巴基斯坦,还有一些人口增长快的非洲国家。        政治上的中国模式,全世界包括越南和古巴都不会学或学不到,在任何国家都难以复制。       反观俄罗斯的“主权民主”“垂直权力”“行政主导(立法的杜马相对被动)”和总统总理轮替的安排,反而更会受到对中亚、中东、非洲、拉丁美洲及俄罗斯近邻如白俄罗斯、乌克兰及格鲁吉亚的一些领导人青睐。         问:近年来,北极正成为全球资源争夺战的新对象。作为毗邻北极同时又是一个在经济上主要依赖原料出口的国家,俄罗斯无疑是这场战争中的主角。不过,国际绿色和平组织总干事库米·奈杜24日刚刚带领组织成员登上全俄最大能源公司–俄气临近北极的伯朝拉海钻油台,要求该公司守护北极,停止钻油。您认为俄罗斯能否在开发北极和环保方面找到平衡点?         答: 我是个现实主义的世界主义者,理解到国家对发展的重要,也主张以超越国家利益的观点去守护地球和人类的整体福祉。我并不是对所有两难问题都有现成答案,只想指出一点,很多不可持续和不能逆转的发展,其实既不利于国家的长远利益也有损人类的整体利益。像南北极这种生态上极为脆弱的地区,人类在没有妥善处理方法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问:您对近日媒体频繁报导的俄女子朋克乐队Pussy Riot事件或许有所耳闻,案件在全俄乃至全球引起巨大反响,不少文化界名人纷纷对乐队表示支持。您如何看待乐队的“朋克祷告”及其他出格行为,以及三名成员被判刑两年的事实?         答: Pussy Riot伤害了东正教徒的感情,东正教徒的愤怒可以理解。主流媒体和社会意见领袖应该遣责Pussy Riot。        我个人不认为Pussy Riot的行为是恰当的,但是Pussy Riot也显示了部份俄罗斯人对东正教及宗教与国家关系的不满。        如果Pussy Riot涉破坏了教堂或重要公共场所的管理法规,可依法罚款和受罚,一般罚得不重。但是现在上纲上线,判她们犯了刑法,还判刑两年,我觉得不妥,太像苏联时期的思想迫害了。我不是支持Pussy Riot的朋克行为,我是反对俄罗斯对待Pussy Riot的国家行为。         问:香港回归问题是您长久以来关注的又一焦点,您甚至提出了“天朝主义”这一概念。您认为,“大陆人”和“香港人”的标签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天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谈吐中消失?         答: 香港在1997年回归中国后,有一个很奇妙的现象,就是很多人更认同中国,也有很多人更强调自己是香港人,而其实两种取向的香港人都加深了对中国大陆和香港的认识。香港以至台湾相对于大陆的情况,有点像格鲁吉亚、乌克兰、立陶宛等国面对大的邻国俄罗斯,都出现本土派与“亲大陆派”之间的张力。大陆人、香港人的标签在十年八年内不会消失。         问:第24届亚太经合组织峰会开幕在即,俄罗斯是APEC本届主席国。您对此次峰会有何期待?您认为哪些议题将成为峰会重点?在您看来,本届峰会将为俄中经贸合作产生何种影响?          答: 俄罗斯这次做主办国,以太平洋国家的姿势出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大手笔投资建设,又刚好加入WTO,大家应对它很有期待。我很愿意看到普京在这一任总统期间重返国际社会,并且参与东亚太平洋共同体的事务。       因为今年东亚诸国海洋和岛屿的争端频发,我认为安全议题可能会较受注意。       我在小说《盛世》里大概说了中俄经济上是互补的、外交上是可以联手的,争议点不在中亚,而是假若远东地区涌入中国资金和大量劳工,俄罗斯是否能够接受。       陈冠中,生于上海,长于香港的知名文化人,毕业于香港大学,后在波士顿进修新闻学。最新的一部小说《盛世:中国,2013年》以后金融海啸为背景,讲述了全球格局进入冰河期,中国却安然避过劫难并开始步入盛世后,在北京所发生的故事:长期定居北京的台湾作家老陈生活安稳无忧,觉得“眼前的中国很棒”,不过,他意外碰到的朋友方草地却告诉他,在“中国盛世”开始前,有一整个月的日子失踪了。方草地为证明那个月曾存在过苦苦寻觅,但发现几乎无人记得那个月期间发生的任何事,并且人们对他的举动都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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