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

北京市中心，演绎奥巴马和毛泽东的T恤衫被放在一起销售。 北京——自上次美国总统选举以来，中国已经更加富有、更加自信。如今，中国正在观望两位候选人表达的强烈反华情绪，态度既冷漠又不安。 中国方面表示，他们已经习惯了美国在选举期间抨击中国的举动，与此同时，中国的政府官员、企业高管和学者越来越担心，这一次，美国民众和政客的反华情绪太过强烈，可能会延续到选举日之后。 在上周奥巴马总统同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之间的辩论中，从指控中国进行不公平贸易，到争论候选人该不该投资中国公司，“中国”这个词一共出现了22次，每次都带着负面的意义。鉴于本周一晚上的最后一场辩论将以外交政策为主要话题，中国十有八九会再次成为辩论当中的关注焦点。 过去两年之中，中美关系趋于紧张，原因是贸易及战略利益方面分歧导致美国产生了担忧，担忧中国危害美国在亚洲长期以来的影响力。从中国方面来说，随着中国频频成为美国就业市场疲软的归罪目标，中国人越来越警惕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 “人们起初以为，美国大选只是一场围绕经济、财政赤字以及医疗保险等国内问题的大战，现在呢，他们却把中国拉进来充当出气筒，”位于北京的私募股权公司春华资本(Primavera Capital)董事长、前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大中华区主席胡祖六(Fred Hu)说。“竞选过程中出现的杂音让人非常不安。针对中国的尖刻竞选言论是否会止于高调空谈，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中国的专家指出，美国对中国的担忧并不局限于竞选活动。上月，奥巴马以国家安全顾虑为由，下令一家中国公司放弃俄勒冈州一个风力发电厂项目的股份，该项目邻近一处海军训练设施。此外，国会发布了一份言辞严厉的报告，称中国电信企业华为(Huawei)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 当前，中国自身已经进入了胡锦涛主席向副主席习近平交接权力的倒计时阶段。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预计会宣布习近平升任中国共产党总书记，会议开幕日期是11月8日，也就是美国大选两天之后。由于薄熙来丑闻以及中国同邻国之间的近海领土争端等等事件，中国领导层内部的政治争斗比预想的更为激烈，致使北京方面没有太多时间来关注美国大选。 “我还没看到中国政府表现出明显的倾向，”财新传媒(Caixin Media)总编胡舒立说。 中国学者表示，从历史上来看，中国政府更喜欢共和党执政，原因是中国方面认为，共和党政府在外交政策方面比较稳定。中国政府尤其熟悉并喜欢乔治·布什(George Bush)，后者于1989年成为总统，此前曾任美国驻华联络处主任和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局长。 然而，那时的局势跟现在不同，中美之间的相互依赖没有这么强，对全球经济也没有这么重要。中国的分析人士表示，中国政府的领导人对罗姆尼知之甚少，认为他是新型的共和党人，立场比他们以前了解的共和党人更为保守。 前述分析人士补充说，从某些方面来说，中国政府有可能希望奥巴马继续执政，因为他们已经对这位现任总统有所了解。 “如果奥巴马赢了，中美关系会比较平稳，不会有太多变数，”北京清华大学政治学及国际关系学教授楚树龙说。“如果罗姆尼赢得选举，会有一些不确定性。如果他赢了，那就不得不兑现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楚树龙说，尤其令人担忧的是，罗姆尼威胁要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理由是中国人为地低估人民币。不过，楚树龙及其他一些分析人士表示，他们相信罗姆尼很难把这样的威胁落到实处。其一，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近年已有大幅提升，为中国出口商提供竞争优势的作用已经降低；其二，罗姆尼将迎头撞上一些美国商人的反对，因为后者害怕中国的报复措施会让自己损失惨重。 芝加哥大学及清华大学政治学教授杨大力(Dali L. Yang)说，“人们显然不喜欢罗姆尼的论调，同时又认为，如果上了台，他就会调整自己的立场。” 美国大选和即将到来的中国领导层换届，正好赶上了中国人对自身实力日益自信、对美国愈加警惕的气候。 今年早些时候，皮尤调查中心的全球态度调查(Pew Research Center’s Global Attitudes Project)显示，只有39%的中国受访者认为中美之间是合作关系。2010年，三分之二的中国受访者认为中美之间是合作关系。2010年，仅有8%的中国受访者认为中美之间是敌对关系。今年，这个比率增加到了26%。 皮尤调查中心称，今年的调查始于3月18日，止于4月15日，受访者3177人。按照调查设计，这个样本可以反映64%的中国成年人所持观点。 尽管美国大选把中国话题炒得沸沸扬扬，中国境内关于美国政治的报道却相对平淡。目前尚不清楚，原因是不是共产党不喜欢民主选举，对此类报道进行了限制。相形之下，大陆对台湾总统选举的报道倒是更加全面。中国政府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 在中国，只有极少数家庭能看到美国总统大选辩论直播。这些家庭要么是能够收看CNN等频道的有线电视用户，要么是安装了碟形卫星电视天线。 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芮成钢说，“美国人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所有中国二线城市的人都在通过电视观看美国的总统大选。人们不关心大选过程，只想知道结果。”中央电视台是中国的国家电视台。芮成钢著有《虚实之间》(Something for Nothing)。 但是，为了展示中国跟美国大选的联系已经变得多么紧密，芮成钢在自己的微博上贴了一篇译文，内容是上一场辩论中两位候选人关于中国投资问题的来往交锋。他说，“我想让大家看看，没有一个候选人是跟中国无关的，中国问题是美国大选的内在组成部分。” 周三晚，清华大学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聚集着一小群人，主要是美国学生。他们在观看上一场辩论的重播，一些中国学生加入了进来。 中国学生普遍感到自豪，原因是中国成了美国大选的重要话题，正面负面姑且不论。北京体育大学的大四学生陈美妮（音译）说，“今年，中国也要进行权力交接，中国的影响力肯定会增强。中国成为了美国大选的一个中心话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我们影响到了他们的决策过程。” 北京电影学院的大三学生杨晓（音译）说，他认为，长期来看，候选人对中国的消极态度不会伤害到中国。他说， 如果能够当选的话，罗姆尼“以后得对中国好一些。中国的崛起不可避免，不可阻挡。” Helen Gao 和Bree Feng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陈亦亭、梁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