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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张维迎谈吴英案:我们距离市场经济有多远

张维迎谈吴英案:我们距离市场经济有多远 进入专题 : 吴英案 市场经济    ● 张维迎 ( 进入专栏 )       2月4日-6日,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二届年会在黑龙江亚布力召开。本届年会的主题是“市场的力量–纪念邓小平‘南巡’二十年”。     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做主旨演讲,他认为吴英案说明中国距离市场经济还有至少200年。他认为,在一个特权社会中,很多企业家不是在创造财富,而是在掠夺财富。吴英被判死刑意味着中国公民没有融资的自由,意味着融资是特权不是基本权利,意味着建立在个人基础上的产权交易合同仍然得不到有效的保护,意味着中国人的企业家精神仍然收到摧残,说明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     “‘非法集资罪’是一条恶法,与当年的“投机倒把罪”没有两样;邓小平保护了年广九,现在没有一个“邓小平”保护吴英。”张维迎说。     以下是文字实录:          张维迎:我要讲的题目是如何建立市场,从特权到产权。我们最近知道一些很有影响的案子,就是吴英案,他向11位亲友集资7亿资金,被判处死刑,这样的事情在西方市场经济中会发生吗?现在肯定不会,但是过去也会。好比在17世纪的时候法国路易十四时代,一次性就杀了16000多个企业家,他们的唯一罪状是因为他们进口了棉纺织品,制造了棉纺织品,而这违反了当时的财政部长柯尔贝尔的产业政策,由此看来我们市场经济要多元,至少有三百年,至少有两百年,因为我们的经济是建立在特权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权利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建立起市场经济真正的基础。     那么市场的基础是什么呢?我想就三点,第一是自由,第二是产权,第三是企业家精神。自由是我们人类追求幸福的基本权利,他是一种基本的人权,就如同生命一样,不经正当程序不可剥夺的,我们需要自由,因为没有自由我们就难受,就像不让我们吃饭、喝水、不让我们上厕所一样,对自由唯一的限制是不侵害他人的权利。     所以在一个每个人都享有充分自由的社会当中,我们人与人之间只有通过自由的合作才能够完成交易,也就是说每个人只有为个人创造财富,才能自己获得收入,只有让个人幸福自己才能够幸福,这是我讲的市场的逻辑,而且只有自由才有竞争,只有有了竞争我们才有了创新,而只有有了创新我们的社会才能够真正的进步。在这个意义上,自由和市场是同一个含义,如果一个人拥护市场而不赞成自由,我觉得他是矛盾的。如果一个社会没有自由意味着一部分人可以强制另一部分人,剥夺另一部分人,这就是强盗的逻辑。在没有自由的时候也有争斗,没有自由,就只有斗争,计划经济下我们有好多的斗争,但是没有竞争,斗争是毁灭财富的,只有竞争他才是创造财富的。     我必须强调一点,自由是一种基本的权利,不是特权,它是rights,不是特权,所谓权利就是理通天下,每个人都平等的拥有,而特权,它是凡事对人,一部分拥有,另一部分没有,权利是不可任意剥夺的,但是特权可以给你,也可以剥夺。所以我们看古希腊,古罗马共和国都有所谓的自由,那个是特权,不是权利,因为只有一部分人享受它,但部分的奴隶享受不到,再一个特权盛行的社会当中,不可能有真正的市场经济,好比你进入什么样的产业,生产什么样的产品,成立什么样的组织,包括制造业、金融,甚至你成立基金会,成立大学,这其实都应该是每一个公民应该自由享有的权利,但是我们知道在我们国家现阶段这些仍然都是特权,而不是权利,比如你要创办一个企业,你有好多审批的程序,只有一部分人最后能够成功,另一部分则成功不了,特别是我们的产业政策,使得我们在歧视着相当一部分企业家去创业,有关系的人可以得到审批进入这个行业,没有关系的人进不了,我们最近看到决定拿出150亿支持微小企业,但是如果我们想一下如果我们的公民有自由成立经营机构的权利,我们需要政府拿出这150亿吗?我想是不需要的,这150亿最后到了谁的手里,最后也是一种特权,而不是真正的权利,而且我们还有很多创办非盈利机构,是没有自由的,比如你要成立一个基金会,不论你有多少钱,你首先要找到主管单位,而主管单位基本上都是政府和政府附属部门,不是你想干好事儿就可以干好事儿,因为你得不到批准,这个好事儿也就没有办法干。     我这里讲的不是说任何一种行业组织不需要有最低的、必要的一些门槛进入,任何的限制都是非人格化的,也就是说对所有的人是一视同仁的,不论你的家庭背景,你的出身,你所有的单位,都应该是一视同仁,但是我们国家所有这些限制都不是一视同仁的,是人格化的,仍然是有特权,一个经营机构,如果你认识吴晓灵,认识刘明康主席,你得到批准的可能性就大大的提高,所以这就是一种特权,而不是权利。     我特别强调一点,思想市场的重要性,人类以自己的智慧和理性探索真正的市场,是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们有科学的进步,才能够有技术的进步,我们拥有思想市场,意味着任何思想都不应该取得垄断地位,我们看到美国之所以成为最具创新能力的国家,为什么?因为它的宪法明确规定宪法定义修正案,这个国家不能有国教,这个国家不能离任何的法律限制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但是我们看一下中国的言论,我们的出版,仍然是特权,而不是权利。     如果你要办一个出版社,你要办一个杂志,你要得到批准,这是很难的,除非你有非常特殊的关系,事实上就我所知,过去十多年里面,我们的新闻出版署不再扩大任何期刊号,所以大量的学术研究活动没有办法进行,更不要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成为好多的自由的学术团体。没有思想市场的经济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     第二,市场的基础是什么?是产权。产权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人权,它是对我们自由的保障,如果一个社会不能保护私有财产不可侵犯,我们老百姓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产权也是我们社会秩序的基础。我们的社会之所以能够有一定的秩序,就是由于     产权也是我们道德的基础,道德的基本要求就是不损害他人,     既然都不是新的理论,我举一个重实际的神学家威利姆,他就讲过这样的话,私有产权是一项先于主权的法律权利,统治者不可篡夺被自己统治的财产,政府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保护私有财产制度,13世纪罗马的大主教Giles就讲过,时速权力机构职责是维护正义,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人的人生和产权安全,让每一个公民和诚实的人都可以享用自己的财务。对政府产权保护一个重要的限制约束,就是对政府征税权利的限制,如果没有对政府征税权利的限制,我们不可能有真正受到很好保护的产权制度,中国企业家论坛的岑可研究院的一句话,不受限制的征税就是掠夺,1215年英国《大宪章》,约束国王的征税权,也就是说国王不能任意的征税,还要强调一点,国有企业所拥有的特权本身就是对产权一种严重的侵害,第三个基础,谈一下企业家,企业家他是市场当中的灵魂,市场本身就是企业家不断创造和创新的过程,没有企业家可能有交换,有物的交换,也有简单的产品交换,但是不会有真正的市场经济。企业家是嗅觉灵敏,有非常的进取精神,善于创新,能吃苦,敢冒险的人,我们人口当中,自然人的比重是相对比较少的,所以他们的精神和能力,能不能够有效的发挥出来,在决定着我们这个社会创新的速度,决定着我们社会财富增加的速度。     过去200年人类的历史,可以说在企业家能力,企业家精神的推动下取得中国过去30年也是由于发挥了企业家的作用我们才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所以任何阻碍企业家创新的政策都是反市场的。计划经济最基本的特就是阻碍企业家精神发挥作用。限制企业家活动最大受害者是谁?是普通的老百姓,是消费者,企业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伺候人的东西,如果我们不允许谷歌进入中国,真正受到伤害的是数亿的网民,而不是谷歌公司本身,如果一个社会自由不足,产权得不到保护,特权盛行,政府控制的资源太多,企业家的活动就可能被导致寻租,而不是为消费者创造价值,我要特别提醒一下,并不是所有被称为企业家的人都是在创造财富,再一个特权盛行过程当中会出现很多强盗性的企业家,他们在掠夺财富,而不是创造财富,我们也要防止中国的企业家,包括民营企业家既得利益化,任何一个制度都会有成功者,某些成功者可能就会有很大的积极性去维护这种制度,而不是推动这种制度的变革。     我总结一下,市场的三个基础,自由、产权、企业家精神,如果公民不能够充分享有言论和行动、创业的自由,如果私有财产权利不能得到有效的法律保护和文化保护,如果企业家精神得不到有效的发挥,我们不可能建立真正的市场经济!     我们改革的路还很漫长,计划经济本质上是强盗的逻辑,中国过去30多年的改革,就是逐步从强盗逻辑走向市场的逻辑,邓小平20年的南巡讲话的基本精神是什么呢?就是给中国民众更多的创业自由,赚钱的自由,鼓励企业家精神的发展,调动     所以我们最后回到吴英案,吴英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公民没有融资的自由,我们在中国获得融资仍然是一种特权,而不是一种基本的权利,意味着在中国建立在个人基础上的产权交易合同仍然得不到保护,吴英案,就是11个给他借款的人都不承认自己被骗了,吴英在被捕之后,他的财产在没有得到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就被强制拍卖了,这本身也是对财产权的不尊重。吴英案例也意味着我们中国人的企业家精神仍然在受到不同程度的摧残,非法集资是一个法律,但是应该说这是一个恶法,它和当年投机倒把罪没有什么两样,我记得在早年的时候,我们人民银行有一个概念,叫做体外循环,凡是不归人民银行管的都叫做体外循环,都要打击,但是现在我们有进步,不再打击体外循环了,但是非法集资的概念是一个很重的帽子,它可以扣在任何人的头上,社会会有欺诈,我们用欺诈罪都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不需要用一个非法,法律本身不需要用非法这个概念,法律本身它什么是合法的,什么是非法的,写清楚就可以了。     当年邓小平保护了年广久,今天邓小平已经不在了,没有另一个邓小平来保护吴英了,所以我也呼吁各位我们的企业家,我们的政府官员,我们的媒体多多的关注吴英案。因为吴英的死刑是对中国改革倒退,如果吴英的集资应该被判死刑,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不应该被判死刑。     谢谢大家! 进入 张维迎 的专栏    进入专题: 吴英案 市场经济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讲坛 > 人文社科讲稿 > 经济与管理演讲稿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969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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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贺雪峰:乡村的去政治化及其后果

贺雪峰:乡村的去政治化及其后果 进入专题 : 去政治化    ● 贺雪峰 ( 进入专栏 )       摘要:在传统时期,乡村具有相对自主的政治空间,从而可以阻止乡村内部边缘人群搭便车行为。随着国家权力向基层的全面渗入,乡村自主政治空间逐步消失,乡村社会由分配责任与义务的政治向分配权利的政治转变,之前被乡村主导力量所压制的边缘力量崛起。在乡村去政治背景下,不受约束边缘力量的崛起,对当前乡村治理构成重大挑战。     关键词:乡村治理 乡村政治 钉子户 上访 国家与社会            所谓政治,就是为利益再分配而进行的协商、博弈与妥协,政治中,既有讨价还价也有强制。政治是通过斗争的形式展开的,是一部分人强制另外一部分人的过程,是形成利益再分配格局的手段。     乡村政治则是指在乡村社会中存在的利益再分配斗争。乡村政治可以包括两个相当不同的层次,一是在乡村展开的国家政治,二是乡村社会内部展开的政治。前者是指乡村社会作为国家的一个部分,其政治制度及政治实践是受国家政治制度制约及按国家政治制度要求展开的,乡村治理是国家政治的组成部分。后者则是指乡村社会内部为达成利益再分配而进行的斗争与妥协,是乡村社会各方面力量平衡的结果。这两个层次的乡村政治存在密切关联,即前者决定和制约后者,后者只有在前者提供的制度条件下才有运作的空间。同时,又正是后者实践效果决定前者的持续与完善。     本文乡村政治主要指在乡村社会内部展开的政治,即第二个层面意义上的乡村政治。     本文将分四节讨论乡村去政治化及其后果。第一节是一个概述性的回顾;第二节讨论取消农业税后国家在乡村制度安排上的去政治化;第三节讨论去政治化的后果;第四节是一个简单的小结。            一、从乡村政治到乡村去政治            存在乡村政治的两大原因分别是乡村与国家的关系及乡村社会内部的秩序。乡村与国家的关系是农民与国家关系的一个部分,具体地说,在国家与农民的关系中,一方面,国家为农民提供制度和秩序,一方面,农民要为国家提供赋税。这是一种交换关系,更是一种强制。离开赋税,国家无法运转,没有国家,高度的中华文明也不可能延续,农民就只能生活在原始秩序之中。     国家与农民之间的关系有时表现为国家与乡村社会之间的关系,即当国家无力面对每户农民时,国家可以通过具有相对自主性和独立性的乡村社会来与每一户的农民打交道。在某些时候,国家为了降低与农民打交道的成本,有意推动乡村社会建设,如宋明以来的宗族发展即与国家倡导有关1。若国家力量强大,国家则可能通过编户齐民直接控制社会,这个时候乡村社会势微,例如秦汉。     当国家将乡村社会作为一个具有一定主体性、自主性和独立性的实体,且国家通过乡村社会与农民打交道时,乡村社会内部就有了政治,就有了如何组织起来完成国家任务的协商与斗争。乡村社会中的各色人等都会出来表演。不同阶层(这与经济制度有关系)不同处境的人们都会在既有国家制度安排下面,跳出来在乡村政治舞台上一显身手,其中既有惊心动魄的“故事”(如起义、骚乱、自焚等)、又有细小却可能持之以恒从而最终显出力度的日常抗争2,这些斗争最终形成一个相对均势的格局并使乡村政治稳定下来。     乡村政治得以发生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乡村社会内部的秩序要求。尤其是在传统社会,国家无力为乡村社会提供健全的公共品供给,乡村社会作为一个地域共同体,不仅具有物质性公共品的需求,如道路、灌溉和治安方面的要求,而且有非物质性公共品需求,如地方宗教(在不确定性中寻求确定性,是维护地方秩序的关键变量之一),道德礼俗,休闲娱乐等等。乡村社会内部如何提供基本的公共品,如何筹资筹劳,如何决策监督,如何具体落实,都是有政治的,既有讨价还价,又有强制压迫。     如果一个社会内部不存在自主供给公共品的问题,或所有公共品都通过外部供给,这个社会就不需要通过内部政治来达成秩序。相对于当前的农村社区,城市社区的绝大多数公共品都是由超出社区的国家供给,还有一部分市场化了,因此,城市社区更加不需要社区政治。     以上两大原因所促成的乡村政治并不一定是公正的,却必须是有秩序的,即乡村政治可以解决内部基本公共品的供给及可以为国家提供税赋资源。如果将国家看作公共品的话,则正是在稳定的国家制度安排下面,乡村社会内部通过政治协商和政治斗争,达成了一个分摊公共品建设成本的政治结构,这样一个政治结构又会反作用于其他方面,并成为乡村社会本身的决定性力量。当然,国家制度安排、乡村政治结构、乡村社会都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与一定的生产力水平和一定生产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并受后者决定性制约的。     以下我们简略回顾一下乡村政治的历史。这种回顾是理想型意义上的,是为后述分析提供参照的。我们可以大体分为四个阶段,一是笼统的传统时期,二是人民公社时期,三是分田到户以后,四是取消农业税以来。本节主要讨论前三个阶段,第四个阶段放在下一节讨论。     1、传统时期的乡村政治。     新中国建国前,传统的中国政治中,因为国家力量的薄弱(传统型国家),国家往往无力介入到地方事务的具体处理之中,大量地方事务由乡村社会内部解决。因此有所谓“皇权不下县”之说。皇权不下县,县以下的乡村社会是如何组织起来的?宋明以来,乡村社会的主要组织方式是宗族,通过宗族的发育,乡村社会内部形成了一套维持内部秩序和为国家提供基本赋税的制度安排。相对来说,最近一千年来,南方农村战乱较少,社会比较稳定,宗族发育更为健全,聚族而居十分普遍,因此,南方地区宗族成为乡村社会中的主要支配力量。北方农村因为战乱较多,村庄往往多姓杂居,即使如此,北方村庄以不同姓氏为基础组织起来的首事会,其基础仍然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家族认同。     从国家与农民关系上讲,国家要从农民那里获得税赋与劳役,必须掌握一个地域的田亩与劳力情况。在传统社会中,尤其是明清两代,用于收取税赋的里甲制和用于维持社会治安的保甲制,是两套并不相同的制度体系。国家要通过里甲制度和鱼粼册制度来掌握地方的人口与田亩,从而可以据实收税。但是,农村人口与土地权属关系总在不断变动,使得国家几乎无力针对每一农户来收取税赋,因为国家实际上很难直接将税赋任务具体到户,即使具体到户,国家也难以征收。国家甚至很难掌握地方真实的人口与田亩实况。     若国家采用包税制,由乡村社会内部来达成税赋的分摊,国家征税成本就会大大下降。     无论是国家通过代理人征税,还是通过包税制,在传统时期,乡村社会内部都是参与国家税赋分摊过程的,而只要地方社会参与税赋分摊,地方社会就必然要有政治,要有斗争,要有强迫与强制,有时候,地方社会中的强势群体(地主豪绅)就可能通过向弱势群体转嫁负担,而在地方上形成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并最终使得整个社会断裂为地主豪强阶级与贫苦农民阶级的两分,这两个阶级终于有一天水火不容而暴发农民起义时,这个时代的乡村政治就与这个时代一起终结,新一轮(主要是在新的相对平均的土地占有关系基础上的)乡村政治在新朝代的开展中再次展开。这种展开可能形成一个新的轮回。     从乡村社会公共品供给方面讲,乡村社会必须既要有能力作出关于公共品供给的决策,又要有落实决策的能力,其中关键一点是阻止搭便车行为,尤其要有能力对付钉子户。对付钉子户的办法有二,一是采取强制措施压迫钉子户就范,二是采取边缘化策略使钉子户付出荣誉和社会代价,从而使其他农户不敢于跟随钉子户搭便车。这尤其表现在宗族社会中各种软硬规范所可起到的作用上面,硬的如族规家法,软的如血缘认同。在国家不能为乡村社会提供基本公共品的情况下,国家允许乡村社会具有一定的执法独立性(比如宗族内部可以使用肉刑),毛主席所讲传统社会“皇权、神权、族权、夫权”四权中,除皇权外,族权、神权和夫权都是地方具有一定自主性的权力。国家并未垄断所有的合法暴力。     在传统时期,无论从国家与乡村社会关系还是从乡村社会内部公共品供给方面,乡村社会都是一个具有政治空间的地域,乡村内部,因为经济基础的差异、社会力量的差异,乡村政治并不一定是公平、公正的,更非现代意义上的民主,其中往往存在着压迫与反抗,甚至有时是残酷的压迫与激烈的反抗,这种压迫与反抗导致乡村社会严重的内部冲突甚至于乡村社会的解体。但就一般情况而言,乡村政治在约束搭便车行为,分摊责任与义务,维护乡村社会基本秩序,从而维持社会的基本稳定与传统国家的统治方面,作用甚巨。这其中,受到儒家教育的士绅在乡村政治内部及勾通乡村社会与国家关系方面都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士绅、地主、小农、边缘人群、宗族力量等等各方人物与力量在乡村政治中都发挥着关键作用。     2、人民公社时期的政治。     人民公社是十分特殊的制度安排,一方面,国家要借人民公社体制来从农村抽取用于工业化的原始资本积累(而不仅仅是国家建设),一方面又要借人民公社体制来实现对农村社会包括农民自身的改造,这就使得人民公社被赋予了巨大的使命。人民公社制度完全不同于传统的乡村社会组织结构,“三级所有、队为基础”,是一个政社合一、共同生产、共同分配的基层建制。人民公社制度由国家设置,公社统一核算,国家权力直接介入到生产和分配领域。     人民公社作为国家强力改变农村社会同时又为工业化提取资源的制度设置,其最重要的经济制度是“工分制”,最重要的政治制度是以阶级斗争为基础的各种运动。阶级斗争的核心并非要斗争地主富农等“死老虎”,而是要斗争破坏集体行动的钉子户及可能借权力谋取私利的“当权派”。持续的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大集体容易出现的消极怠工和权力腐败,从而使人民公社制度完成了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既为工业化提供原始资本积累,又为农村社会提供生产生活公共品的任务——尤其是水利建设的成就令人感叹!此外,人民公社在教育、医疗和文化建设方面均取得了巨大成就。     政治运动的核心并不是国家权力自上而下地发动,而是调动了农村社会内部的积极性。农村社会存在阶级,虽然人民公社已经在经济制度上消灭了阶级,但国家认为阶级意识仍然存在,干部可能借权力腐败,少数人劳动不积极是受到了资产阶级思想的腐蚀,及破坏集体行动的消极分子可能被群众评为坏人。总之,政治运动是通过乡村社会内部来展开的,在一定时期相对有效克服了大集体容易出现的消极怠工,比较有效地满足了中国现代化和工业化的时代要求。     人民公社时期的政治也有一些微妙的地方。比如笔者2010年元旦在广东番禺调研的一个有趣的例子:     绿村村民梁汉今年66岁,当过几年小学老师,后因子女太多,家庭实在困难,又回家务农。1972年,梁汉在自留地种了100多棵辣椒,收成不错,便拿到广州卖给外贸出口公司,赚了点钱。这事让驻村工作组的人知道了,工作组组长说梁汉长途贩卖属投机倒把,要梁汉写检讨,并要批斗梁汉。梁汉不服,质问工作组究竟是代表谁,若是代表县委县政府,县委总是要让人民生活好吧,我将辣椒卖给出口公司,难道出口公司不是人民政府办的?你要批斗我,我就让我的三个孩子站在旁边,我还要去告你们。     强势的梁汉镇住了工作组组长,批斗之事不了了之。     梁汉之所以敢于强势,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的出身贫农,可谓根正苗红,二是家庭子女多,的确困难。虽然他将自己种的辣椒拿到广州市去卖有投机倒把的嫌疑,是应该割掉的资本主义尾巴,工作组因此可以组织批斗。但若梁汉不服,闹将起来,工作组也可能陷于被动。在梁汉的强势与工作组的犹豫中,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在大集体时期,显然不是每件违规的事情都可以不了了之的,因为批斗正是我们常说的一种控制方式。因此,若梁汉不够强势,或工作组长很强势,则梁汉就可能被批斗了。梁汉不服,愤而自杀,或到县里告状,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无效,二是工作组长因为方式不当而被处分。在大集体时期的语境下面,梁汉将辣椒拿到广州卖并赚了钱,这对集体是有瓦解作用的,因此,梁汉可能被批斗且告状无效。但即使告状无效,工作组长面对强势、贫民出身且子女很多家庭很困难的梁汉的反抗,也一定会头痛。也正是因此会有不了了之这一灰色结果。     若梁汉不是贫下中农出身,而是地富反坏右的五类分子又如何?是五类分子,又有贩运辣椒的“罪证”,这些五类分子无论如何是不敢强势的,被批斗的命运几乎是一定的。事实上,在那个时代,五类分子大多老实听话,不敢乱说乱动违反政策规定。这些人即使曾是坏人,在人民公社的高压之下,也只是“死老虎”,是不敢做坏事的。吊诡的是,这些人即使不做坏事,也可能被批斗。批斗“死老虎”在大多数时候,恰恰不是因为五类分子新做了什么坏事而是用来吓唬其他可能违反政策的人,是“杀鸡吓猴”。应该说,这样的“杀鸡吓猴”是有一定威慑作用的。     更重要的是,虽然五类分子是与贫下中农不一样的身份,贫下中农是根正苗红的人民内部人,但是,五类分子中的“坏”人,完全可能由贫下中农中的自己人变质而成为“坏人”,成为阶级敌人。梁汉强势对抗,工作组坚持原则,梁汉就可能被批斗,并可能最终列入到“坏人”中去,那个时候,梁汉就要为自己的强势与固执付出代价。     但是,从梁汉贩卖辣椒之事不了了之可见,当时的控制方式并非采取了最终的可能激烈对抗的方式(即将梁汉打成坏人),而是不了了之。而之所以可以不了了之,是因为梁汉贩卖辣椒这件事只是偶而为之,且并未对基层治理与控制构成严重威胁,工作组和公社仍然有足够的维持基层秩序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通过杀鸡吓猴的批斗五类分子,提醒所有人要遵纪守法。同时,梁汉不是不可以被批斗,而只是没有批斗。被批斗的可能性是随时存在的,是完全可以的。梁汉可以被打成坏人,由人民内部矛盾转而成为敌我矛盾。这构成了对每一个人都存在的巨大的压力与限制。梁汉是在走自己政治生命的钢丝。     从以上讨论可见,在大集体时代的政治控制,是通过划分人民内部矛盾与敌我矛盾,并让这种矛盾存在转化可能来进行的。这种政治控制与反制,在具体的语境中十分复杂,其中,已成“死老虎”的五类分子常被批斗,是工作组或公社最无风险又具有收益(即吓猴)的事情,因此,可以理解工作组和社队干部喜欢批斗五类分子的原因。而有些不如梁汉强势的贫下中农犯错,他们也可能因此被批斗,但因为他们不强势,及不强硬反抗,对他们的批斗,也仅是警告(既警告被批斗人,又警告其他人),而不会因此而彻底打倒。这样的批斗成为维护既有治理秩序的一种仪式。     3、分田到户至取消农业税期间的乡村政治     改革开放以后,人民公社解体,农村实行以家庭承包为基础的双层经营制度,农村重新恢复了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营。这个时期,从某种意义上恢复了人民公社之前的经济制度,不同之处是在家庭经营之上还有村社集体这一“统”的经营层次。     分田到户以后的乡村政治也是围绕向国家交税和解决乡村社会内部公共品两个层面展开的。一方面,国家通过村干部向农民征收税费,一方面,乡村组织通过向农民收取共同生产费,为农民解决最基本的生产和生活公共品。一般情况下,国家不为农村提供村庄内的公共品,村庄通过村社集体解决公共品的供给问题,村社集体向农户摊派负担,村民必须交纳,即使不缴,也会作为债务记在那里,欠债总是要还的,特别是农户要找村集体办事时,不还债,事情就不给办。     而国家向农民征税,总是通过向村社集体分摊征税任务,而不是直接下达到农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离开村干部,国家很难向人数众多税额很小税源分散的农户有效率地收税。若有农户拒绝交税,国家就可能采取强制措施,比如向法院控告,组织小分队采取强制措施征收,其中,国家下来清收总是应村社干部的请求,因为国家向村社集体下达税费任务,农户不交是欠在村里而不是欠到国家,国家记村里欠债,村里记农户欠债。有农户不交,村集体的负债就会增加,这会引起其他村民的不满,由此带来连锁反应,以至于收税费越来越难。税费收不起来,共同生产费也就很难收起来,村集体的公共事业也越来越难办。     分田到户时,设想只要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蛋糕做大了,农民就会“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交给国家的是税,留给集体的是用于公共工程和公益事业的费用。这两者都要向农民征收,且一定要对不交者采取强制措施,但实际上,国家很难直接对农户频繁使用强制手段,最多只能应村社集体的请求偶尔使用强制力。村社集体与传统社会的乡村组织已大不相同,因为这个时代已是法制时代,已是国家垄断了所有可以合法使用暴力的时代,村庄缺少强制手段,村庄边界的开放也使村庄舆论力量式微。更重要的是,国家为了顺利征税,倾向默许村社干部协税时自肥,村社干部由保护型经纪变为赢利型经纪。这样一来,村干部在村民中的形象很快就被毁掉,村庄选举中,这些人往往连任都变得困难。     也就是说,分田到户,虽然无论是征税还是完成共同生产事务,都将村庄当作一个需要政治的集体,却因为时代的变化,村社集体发现已经没有了进行政治斗争的手段,从而无法克服钉子户制造的麻烦。     从人民公社到分田到户,吴毅称之为乡村社会的去政治化,他的意思是,人民公社时期的阶级斗争和政治运动是意识形态,是高度政治化的,而分田到户以后,阶级斗争和政治运动都取消了,乡村社会又进入到日常的社会生活中,是讲经济效率的,而不再是政治性的3。吴毅所说只对了一半,这对的一半就在于,分田到户以后,乡村政治的手段没有了,但乡村作为一个具有相对自主性的征税单位和相对独立的公共品供给单位的属性依然被当时的国家所赋予,乡村因此仍然是政治性的。乡村去政治的关键其实并在于政治的形式,更不在于国家在乡村的政治运动,而在于乡村社会是否还具有进行利益再分配的空间和能力。正是在乡村再分配利益的空间和能力上,取消农业税后,中国乡村去政治化才得以真正实现,其后果也将相当严重。以下我们分两节来分别讨论。          二、取消农业税后的乡村去政治          1、政治性的消逝     取消农业税前,因为缺乏对付钉子户的手段,越来越多的农户拒绝交纳税费,作为一个相对自主的独立空间的乡村已失去再分配利益的能力。这个时候有两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是国家绕过村社集体,直接向农民征收税费。但因为农户数量庞大,税额小且税源分散,而且国家离开村社集体,很难清晰区分开有钱不交税的钉子户与真正无钱交税的贫困户,这个办法很难行得通;二是重建与对乡村政治期待相适应的政治手段。无论是传统社会还是人民公社时期都是存在着与当时乡村政治目标相适应的政治手段的。     但是,在现代性已经普及,国家已经垄断所有合法暴力,法制社会早已提上日程并建设多年的情况下,回到传统时代的政治手段没有可能,人民公社时期通过运动来展开的政治手段也是非常手段,是需要前提条件(比如计划经济、村庄相对封闭等等),进入21世纪,人民公社时期的政治手段显然已不可用。     因此,在世纪之交,国家断然取消农业税4,国家不再向农民收取税费,也就不需要再通过乡村组织去收税,也不再需要乡村社会作为一个相对独立主体来承担税赋责任。之所以国家可以这样做,是因为进入21世纪后,中国已由一个农业国变成了工业化国家,国家税收主要来自城市工商业,农业税占国家税收的比重已经微不足道了。     当国家取消对乡村社会(主要是指行政村)征税时,作为国家征税对象的乡村社会这一政治性实体本身就已经大为削弱了。     进行农村税费改革时,国家仍然希望乡村社会具有自主供给公共品的能力,其制度措施是“一事一议”,即由村民以行政村为单位,通过民主的办法(主要是通过村民代表会议的形式),依据村民的受益情况和村民意愿来筹集村庄公共事业建设经费,且规定人均每年不得超过15元。“一事一议”筹集公共品建设经费与之前向农民收取的“三提五统”经费及共同生产费都有差异,其中最大的差异是,“三提五统”和共同生产费都是搭在农业税下面收取的,因此有一定的强制性,而“一事一议”费用的收取采用受益和自愿原则,这样就无法防止搭便车行为,也无力对付钉子户,因此,“一事一议”在全国农村大都无法实行。这样一来,乡村社会内生供给公共品的制度失败,乡村作为一个政治性实体就几近消失。     2、分配义务与责任的政治     取消农业税和乡村社会内生供给公共品制度的失败,迫使国家转而向农村输入资源,以为农民建立生产和生活所需基本公共品,比如道路、安全饮水、卫生、医疗、文教等等。从目前国家实践来看,国家基本上是试图通过“条条”,即通过各职能部门来为农民直接提供公共品,而不经由乡村社会,或乡村社会不再有对国家提供公共品进行内部再分配的权力,乡村社会只是国家提供公共品的被动接受者了。     取消农业税后,国家向乡村转移资源的方式大略有两种,一是直补到户,包括粮补、种子补贴、农机补贴、低保、新农合和新农保。这种国家提供的补贴,都是直补到农户,与村社集体不发生关联;二是由职能部门直接为乡村社会提供公共品,最典型的如水、电、路、卫生、文教等,这两种国家向农村社会转移资源的办法,都将乡村社会这个政治性的实体避开了,乡村社会不能在国家转移资源的使用中发挥再分配的作用,乡村社会的政治性因此逐步消逝。国家越是有能力为乡村社会提供完善的公共品,乡村社会内生公共品的必要性就越弱,乡村社会作为一个再分配利益的政治性实体的重要性就越是降低。     以上讨论中,一方面是取消农业税,使得乡村社会作为一个赋税实体的含义大为下降,乡村社会内部如何分配税赋责任、分摊税赋义务的政治过程变得不重要了。即使乡村社会仍然要承担国家的税费任务,乡村社会也不是作为一个实体更非一个整体,而是由其中的每个个体(农户、企业等)来直接面对国家税务机关,这就不关乡村干部的事了。     另一方面是当国家试图直接为乡村社会提供主要的公共品时,乡村社会内生供给公共品的价值降低了,乡村社会看起来不再有必要通过对内分配义务来建构自己的政治性实体。     以上两个方面,使当前中国乡村社会与传统时期和人民公社时期的乡村社会,都已有了巨大的不同,这种不同在于,当前的乡村社会看起来不再有作为一个政治性实体存续下去的必要性,乡村社会的去政治化看起来是可以完成了。其中的核心是,乡村社会看起来不再有进行利益再分配的必要了。更准确地说,是乡村作为一个分配责任与义务的政治没有必要了。作为分配权利和利益的政治呢?     3、分配权利的政治     作为分配权利和利益的乡村政治,中国特殊的土地制度本来还有空间,但从现在国家的政策倾向来看,国家似乎不太关心这个制度空间了。     中国特色的农村土地制度,是以农户承包为基础的“统分结合、双层经营”的制度,土地的所有权是村庄集体的,承包经营权归农户。既然所有权归村社集体,村社集体就有理由从集体承包给农户的土地中获取地租,且集体应对土地享有收益权和处分权,从而村社集体(这个由所有村社成员构成的乡村实体)就可能通过对集体土地所有权的行使来再分配村社利益,这样就激活了村庄政治。     奇怪的是,国家的土地政策却似乎在消灭这个政治的空间,其中一个原因是认为集体土地所有制容易引发矛盾与冲突,比如调整农民承包的土地引发矛盾,向农民收租也会引发矛盾。为了减少矛盾,国家倾向不调整土地,土地承包30年不变且今后也没有必要变。土地是集体的,却不允许集体对土地有任何权利。这样一来,农村社会为调整土地引起的矛盾没有了,却可能因为农户土地不均导致的社会不公及地块分散导致的耕作不便成更大矛盾。土地不收租,收租的矛盾没有了,调整农民土地利益的矛盾却更加无解了。     尤其让人忧虑的是,这几年,各种变相的农村土地私有化的主张正有变为国家政策甚至法律的趋势。若农村土地制度私有化了,则中国乡村社会离解体也就不远了,乡村政治的社会经济基础也就不存在了。那个时候,由于乡村政治消逝所带来的各种问题就更加无解了。     不仅中央怕矛盾,怕麻烦,而倾向土地制度目前正在发生的这种变化,而且地方政府也是如此。举例来讲,在河南周口市郊农村调研发现,按国家政策规定,征地款应包括四个部分,即劳力安置费、土地使用费、附作物补偿、青苗费,其中至少土地使用费应归村庄集体,这是政策明文规定且明文要求的,但地方政府担心村社集体所得土地使用费被村组干部滥用,由此引起村民的不满从而导致农村社会的冲突与矛盾,而在实践中将土地使用费直接打到被征地农户账上,村社集体不得一分钱。甚至征地时,有一些集体要承包到户的土地(如路、沟、渠、荒山、荒水)等,所有征地费全部均分给农户,村集体不留钱,村干部不摸钱,这样减少因此引起的矛盾。而村社集体若可以拿到土地使用费等资源,其实是可以通过再分配的办法在村民中分配,及可以建设对村民生产生活十分重要的公共品的。当然,村社干部也是有可能滥用集体的钱的。这关键是村庄政治与上级监管的问题。     农民也有期待,广东番禺农民叫做“分光吃光,身体健康”。身体是否健康说不定,但村社集体被掏空,村庄政治是没有希望了。     2010年中央一号文件曾提倡河南村级“4+2”工作法,核心是村级重大决策包括村庄公共品供给,应通过民主公开程序,让村民充分表达其对公共品需求的偏好。但在实践中,地方政府倾向将“4+2”工作法当作筹集公共品建设经费的办法,这与“一事一议”就无本质差异,因此也就无法推开。而假若“4+2”工作法是与自上而下国家移财政支付联系起来,自上而下转移资源不是如目前要么直接发到农户,要么由职能部门直接在村庄提供公共品,而是将资源打包到乡村(比如行政村),而经由乡村社会内部的“政治”秩序(比如“4+2”工作法)来让乡村社会决策,则这样的资源使用效率当更高,且这样也可以抢救正在消逝的乡村政治与乡村社会。     4、不出事的逻辑     土地制度上所表现出来的各级尤其是中央不希望农村出事情、出麻烦、出矛盾的心态,其实在农村政策与制度安排的各个方面都是如此。目前自上而下的执政情绪是,不能出事,不能有冲突,甚至不能有上访。自上而下不喜欢矛盾,害怕矛盾,从而想方设法避免矛盾、掩盖矛盾,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其结果就是,自上而下不接触矛盾,回避矛盾,遇到矛盾张惶失措,这样看起来矛盾是减少了,但在农村社会本来有矛盾的情况下,回避矛盾只是暂时减少了矛盾,而没有解决矛盾,矛盾因此会在更高层次,以更剧烈方式,更加频繁地爆发出来。     这样一种执政倾向,在乡村基层的表现如花钱买稳定,以纠纷解决为中心的制度安排而不是以规则之治为目标,事本主义,等等。     如此一来,就会引起很多麻烦,以周口市郊农村调查所获案例为例,当地村干部说,“不做事没有问题,一做事就有问题,因此都不做事,不能做事”。更具体地说,村干部不做事没有人反对,当然也没有人支持;做事则一定会有人反对,因为只要做事就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至少在利益和责任分配上不可能绝对公平;不顾反对将事情做成,会得到群众支持,因为做事带来了公共收益;但若做事引起少数人上访,上级为减少上访而会要求村干部不做事。其结果往往就是不做事。不做事,村干部得不到真正的支持,一旦村中有少数人提出不合理要求,村干部及以上的国家就不得不满足这些即使不合理的要求。     以河南周口市郊的邵寨村为例,2008年邵寨村征地,有三亩多集体的荒地,可得近20万元的征地费,邵寨村支书计划用这笔钱来修一条村民都强烈要求修建的通村公路,但有村民认为不受益,要求分掉这笔钱,并声称不分钱就上访。村支书通过村民代表会议决定修路而不分钱,有村民也就径直到乡政府上访。乡党委书记要求邵寨村支书无论如何不能修路,因为修路虽然给村民带来巨大公共利益,村民上访却给乡政府带来巨大压力。钱分掉了,就没有上访了,乡政府就没有压力了。因为乡政府反对,虽然邵寨村支书和邵寨村民都强烈希望修路,最终路没修成,钱还是分掉了。对于基层政府来讲,“可以不做事,千万别惹事,一定不能出事”。     表现在上访上面,无论上访有理无理,基层采取的措施都是花钱买稳定,有理无处讲,讲理不管用。这种情况下面,农村社会中就产生了一批以谋利为目的的上访户,甚至出现了以戏弄地方官员为目的的上访户5。     当前的执政情绪下面的上访制度安排,不出事不惹事消灭冲突消灭矛盾的期待,使乡村社会中,以拖应变,不接触矛盾,不讲求原则,行政没有底线,丧失了政治,最终可能导致乡村社会的崩塌。村庄政治消灭了,国家政治麻烦就大了。     5、时代的原因     造成乡村去政治的,还有时代的原因,此处不细展开,大略列举如下:     首先是权利话语的兴起和法制社会建设的进展。随着国家政权建设的推进,国家越来越垄断了所有可以合法使用的暴力,乡村社会过去使用暴力的空间已经丧失。送法下乡几十年,法制社会建设的成果使国家法律的阳光普照中国乡村的各个角落,“村规民约”也必须在法律范围内才有效。与法制社会建设相伴随的是权利话语的兴起,以前以义务为本位的制度被以权利为本位的制度所取代,权利使得每个人都可以得到法律保护,而不受乡村政治的强制。个人主义兴起,集体主义退潮。     其次是高度市场化的影响。高度发达的市场改变了过去非得依靠乡村社会内部互助合作才能完成的公共事务,市场可以为农民的生产和生活提供之前必须依靠邻里才能完成的事务。市场还为农民提供了远较过去多得多的就业与收入机会和消费选择。     再次是村庄边界的开放。传统时期和人民公社时期,乡村社会都是相对封闭的,但当前中国农村,农民流动极为频繁,村庄边界几乎完全开放,村民有了更多自由选择空间。过去作为有力规范的舆论和地方习俗,现在已经不能有效约束农民。     第四是收入来源多样化。农民并非仍然主要从土地刨食,而是收入来源多样化,甚至多数家庭的务工经商收入超过务农收入,由此导致乡村社会本身重要性的降低。     以上时代差异,就使得乡村社会作为一个政治性实体的基础受到侵蚀。一是作为一个政治性实体的乡村社会已经变得不如过去重要了,二是作为维系乡村政治性实体运转的政治手段快速消散,传统社会中以义务为基础的制度被现代社会中以权利为本位的制度所取代,这就使得作为政治性实体的乡村社会整合的大多数手段都失去发挥作用的空间。     6、小结     综上所述,取消农业税后短短几年,乡村社会中,政治性消失了,乡村出现了严重而且快速的去政治化。作为最典型政治的村民自治和村委会选举,在一般农业型地区,村民对选举漠不关心,对村民自治毫无兴趣;在利益密集型的农村地区,村委会选举变成赤裸裸的贿选。村民同样不信任村干部,也不相信村委会,因为村级政治消失了6。          三、乡村去政治化的后果          乡村去政治化,其结果就是,村庄不再是一个可以集结利益、意愿,不再可以表达诉求,不再可以进行利益协商、利益博弈的场所。村庄就仅仅只是一个居住空间,农村社会被城市社区化了,熟人社会变成了互不相干人们住在一起的陌生人社会。     换句话说,乡村去政治化的后果就是,乡村社会不再是一个相对独立和自主的政治空间,国家对乡村社会的治理就要直接面对每个农户和每个人,在国家与个人之间不再有一个可以进行利益再分配的中间结构了。所有乡村组织,即使目前的乡政府和村委会或村社集体还存在,这些乡村组织也不过是国家行政力量的向下延伸,是国家的代理人,而不再有乡村社会的当家人,不再有乡村社会的内生利益整合能力。     乡村社会去政治化的后果大体可能有以下数端:     1、内生供给公共品的能力弱化乃至消失。     当乡村社会政治性的空间丧失,乡村社会不再具有利益再分配的能力时,乡村社会首先的变化是内生公共品供给能力进一步弱化乃至消失,原因很简单,就是乡村社会不再有能力对付搭便车的钉子户,而一个人想搭便车,而社会无力对付,就会有更多人跟随搭便车,从而导致公共品供给的严重不足。     取消农业税后,一方面农民负担大为减轻,一方面国家对农村社会的资源输入大为增加,但因为农村社会内生公共品供给机制的丧失,农民的生产生活反而更加不方便,尤其是稻作区的农田灌溉,因为农户之间无法合作,即使有健全的水利体系,农户依然只能用与自己小块土地经营规模的微型水利进行灌溉,典型是湖北荆门农村打井灌溉,荆门市委常委胡道银戏称之为“新井田制”。     取消农业税后,国家试图通过大量转移支付来为农民提供基本的公共品服务,其中“城乡统筹”,“城乡公共品均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等政策语言中都有这样的努力。且国家首先在电网改造,然后在通村公路,现在正进行农村水利设施建设方面,费力甚巨,且成效明显。此外,在文教、卫生、社保等方面也投资巨大,效果明显。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家财政对农村社会的投资极大地改善了农民生产、生活的基本条件。     不过,仍然存在问题,其中的核心就是所谓“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即如何将国家投资建设的基础公共品变成农民可以完全享受的最后公共品,尚有最后但也最为麻烦环节的衔接。具体地说,以水利为例,国家虽可以为农村提供良好的大中型水利设施,但国家却无力为每一农户的每个田块提供最终水利服务,在大中型水利设施与农户小块田地之间如何形成良好衔接,农户之间如何分摊水费,就不是国家制定一个制度所可以解决的,而必须由农户之间,由村社集体来达成协议。再如通村道路,通到村不难,但如何通到户?就需要户与户之间的协商,协商不好,农村就会有新房而无新村,在村庄内,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地泥巴。     更进一步说,中国农村地域广大,不同地区的情况差异极大,农村公共品具有极其复杂的多样性,在农民需求与国家公共品供给之间具有严重的信息不对称性。从农民角度来讲,当然是国家提供的公共品越多越丰富越好,即使其中一些公共品是无效的,因为无需掏钱,农民也不会反对这样的公共品供给。但从国家层面讲,国家的财政资源是有限的,如何有效投资十分重要。正是因为农村情况千差万别,国家不可能真正知道到底哪里最需要何种公共品,国家所可以看到的,都是迫不急待的公共品的需求,并最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哪里叫得最响而不是哪里最需要公共品,哪里就可以得到支持。因为缺乏客观的评估标准,特殊关系就可以在资源分配中起到关键作用,“跑部钱进”因此是有用的,国家资源投资效率大降。因此,有主张认为国家给农村的资源应补贴到户,直接打到农户的个人帐户上,但打到个人帐户上的钱与公共品供给何干?     因此,即使是由国家提供资源,国家资源也不能完全由外在于乡村的职能部办委局来作具体决策,而应在乡村社会中找到接应力量,其中的核心是乡村社会必须有表达其对公共品需求偏好的机制,这样实现公共资源分配的政治,这个政治相当于过去我们所总结的由“动员型民主”向“分配型民主”的转变7。     当前农村公共品供给制度安排中,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农民的参与,过去以动员资源为基础的参与固然是没有了,现在以分配资源为基础的公共品供给也将农民排除在外,因此,农村公共品供给的大貌或许可以由国家投资解决,而其细节,其实际发挥作用的关键点上,却问题多多。     离开乡村政治,离开乡村社会内部的利益与意愿的集结,即使利益分配,也因为失去再分配利益的能力,而困难重重。     2、农民为什么都成了刁民,或刁民为什么替代了(或代表了)农民。     任何社会中,都总是结构性地存在一个边缘性的少数,存在一个超出地方正常的社会规范、道德规范乃至行为规范的少数,这个少数群体被称为“刁民”,在这里“刁民”并非一定是贬义上的,而是要强调其与一般农民与主流群体的差异。“刁民”可以是认死理的人,可以是“刁滑”之人,可以是好惹事的人,可以是善于捕捉获利机会的人,可以是喜欢投机钻营的人,总之,“刁民”是这个社会秩序的挑战者,甚至破坏者。     一个正常的社会得以延续,“刁民”群体就一定不能成为主流,而会被这个主流社会通过文化道德,通过社会舆论,通过社会力量,甚至是通过国家权力,压制在社会的边缘地带,这样的人群一方面不大,人数不多,另一方面也缺少道德号召力。所以,这个群体虽然结构性地存在在那里,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却不足以构成对正常秩序的挑战。     当前农村的情况却似有大的变化。笔者近年在全国农村调研,几乎每次都发现,乡村社会原本结构性存在但却十分边缘化的刁民群体正在变得主流,正在替代农民成为乡村社会秩序的主导人和决定者。乡村社会中的相当部分秩序变得由这一部分人来决定,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举一个例子。2003年,笔者筹得一笔钱为一个村庄农民打了一口灌溉井,花费万元,结果不久竟被一农户以自己田地无法从灌溉井中受益,而将灌溉井破坏掉了。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因为谁都不愿去碰这样的“狠人”。     再举一个例子。一个村民以村干部在发春季慰问品时,没有给自家更多照顾(共13份,他家已发一份,他要至少2份),而到村支书家将支书痛打一顿,村支书只能是无奈。     还举一个例子。在几乎所有农村都有上访户周期性到乡镇主要领导办公室上访,不给好处就不走的例子。而这种好处无论给多少,他总会要更多。这样的农户从乡镇那里得到的好处甚至比正常务农务工收入还多,他完全将上访谋利当作职业了。     还举一例。一群因为输血感染爱滋病的患者集结起来到医院闹事,到公路上当“碰磁党”,到农村砍集体树木,将公共财产直接拉走卖掉换钱等等,几乎是无恶不作,但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毫无办法,只能指望这些人早点死掉。     还举一个例子。湖北汉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说:现在农民上访已经成为基层最大的问题。只要死了人,即使自己打架死人,农民也找政府闹。逢死必闹,闹事就是要政府给钱。现在黑社会介入死人闹事事件中,黑社会帮你策划,产业化经营,收入(指政府给的钱)分成。他们组织上街游行,每人每天50元,一包烟。任何事情他们都组织老头老太太堵政府大门,毫无办法。     还可以举出更多例子,这些例子中,最严重的问题是,他们已对农村社会的基本秩序构成破坏,已成为乡村治理中无法解决的难题,正成为影响和决定乡村秩序的主导力量,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且能量越来越大,用地方政府官员的话说,这些人的行为是“杀又不够杀,判又不够判”,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因此无法应对,只能迁就。这种迁就又会进一步纵容这些人的胆量,他们会进一步蔑视权威、蔑视秩序、蔑视政权、蔑视正义与道德,视政权的力量为烧火棍,胆大妄为,以致最终越过底线。其实,在实践中,大量越过底线的行为,地方政府也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     在传统社会,对这样的“刁民”,政权采取的办法是“有罪推定”,可以进行制裁,在人民公社时期,这样的人可以作为“坏人”,由群众表决,由地方打击。但在当前中国,尤其是在乡村社会的政治性空间丧失以后,农民之间的联系弱化,对这些刁民的行为,一般农民可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刁民”在与地方政府斗法时,一般农民要么莫不关心,要么冷眼旁观,而政府发现缺少了政治空间,没有了政治动员,没有了基本政治力量的支持,在他们与刁民的斗智斗勇(中性意义上的斗智斗勇)中,自己落了单,力竭势穷,步步退让,以至于动辄得咎,狼狈不堪。原因很简单,刁民与地方政府斗法,不关一般农民的事,一般农民不能从刁民与政府斗法中感受到与自己利益的关系。政府乃至乡村组织不是政府性的而只是自上而下的行政体系的一个部分。相反,看到政府官员的狼狈不堪,反而感到痛快,因为这可能是一群不关心农民死活的贪官。因为缺少了政治性,一般农民感受不到地方政府在维护社会基本秩序方面的重要性。     政府落单,地方官员常被刁民弄得狼狈不堪,这就会进一步壮大刁民的力量与声威。一般农民越是不发声,这种刁民的声威就越是响亮,这些人就越是张狂。开始时是农民不愿发声,因为与自己利益无关,后来是不敢发声,因为农民人数虽然多,却是分散的,他们也落了单。     这样一来,在农村社会中,是由刁民来决定这个社会的基本秩序,是由一群地方政府官员来勇斗一群刁民,双方斗智斗勇,其中的原则之离谱,方法之可笑,情节之离奇,对当前基层治理有深入调查的同仁,都会为之一叹!     当乡村社会中的政治空间消失,乡村社会只有具体问题的摆平,而没有了原则,没有了正义,没有了正气,没有了因为道义与原则所激荡起来的政治的气场,没有群众在旁边支持的帮腔,这样的地方政府就会在维持秩序的过程中,在与刁民的斗智斗勇中,在摆平理顺中,丧失自己的权威、颜面,以致合法性。这些地方官员们象小丑一样在乡村社会中表演。这样的基层治理,显然不只是成本很高,而且必不可持久。     一旦这个社会中失去了政治,失去了原则,失去了压制牛鬼蛇神的力量,这个社会中各种正当不正当的利益诉求全都起来之后,这个社会的维系就会相当困难。     3、自上而下的资源转移甚至都相当困难     当前国家向农村转移支付的两个主渠道,一是直补到户,二是由国家直接为农村提供基本公共品。此外,国家有些转移支付需经由村庄才能进行的,如低保,而这个转移竟颇困难。     国家为低收入户投立保障金,是现代社会财政支出的一种重要方式,是社会公正的重要方面,是扩大社会幸福的重要表现。其积极意义自不用说。     但国家不可能完全掌握农村居民的收入状况,因此只能通过村社内部人员来分配低保指标,因为只有熟人社会内部的成员才真正知道谁最贫困应该得到低保。     按政策规定,低保指标的分配,应由低保户申请,村民代表评议,民政部门审核、公示,然后才能将低保指标落实到户。但在实际操作中,低保户的评议大都变成村组干部私下指定,村组干部甚至将低保指标的分配当作一种治理资源,从而使治理分配严重脱离政策本身的意图。     造成以上后果的最主要原因是,低保分配中,村干部只是成为了上级行政的一个执行者,他在执行这个政策时,是外在于村庄而非内生于村庄的,这个过程中,没有村庄内部的动员、斗争、妥协及由此而形成的共识和原则。村庄政治消失了,所以原则与共识也就不存在了,只要没有人上访,事情就算摆平了。而这种摆平背后的不公平不合理,所有熟人社会中的村民都知道,他们当然是不满的,但并不一定发声,因为发声会得罪人(那些强势的人群得到了低保)。他们不说话,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意见。这种意见日积月累,就成为了巨大的对政权的负面情绪,这个政权在自己做好事的过程中,却积攒下来合法性的丧失。     低保的政治中,没有得到好处的固然是不满,得到好处的也不会对这个秩序满意。结果是政府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农村社会中的这种负面情绪的弥漫,的确值得当前中央的重视。          四、讨论          当前中国农村的情况已发生巨变,核心是法制建设和公民教育。阶级话语已取消,五类分子不存在,所有人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所有人都受到现代的法制的约束。     但是,在当前农村社会中,仍有诸多法制约束不到的地方,这个时候的基层政治控制,或基层治理如何进行,就是一个新的问题。举例来说,笔者调研中屡屡听到这样的事情:有人完全是无理上访,编造各种虚假事实上访以谋取好处。是找村干部要好处,不得,即到乡镇,再不得,即到市县,最后一直到中央。注意,这里讲的是无理上访,且编造虚假事实。但编造虚假事实上访是不是犯法了?没有犯法,仅仅是无理。但无理上访访到中央去了,中央不可能单凭上访者的言说来判定上访者是否有理,更无法具体裁定提出具体解决办法,而只能或组成工作组下来实地调查,或转交给地方处理,并要求地方将处理意见报上去。     中央显然不可能事事组成工作组来实地调查。层层向下转交的结果最终还是由基层政府来处理这些上访事务。     基层政府当然知道这样的上访无理,而且是虚假事实。但基层政府的处理,上访者不服,他再上访,上级再批转,基层政府就很难办了。尤其是有些上访者本身就是精神强迫症患者,在这种不断上访过程中,所有人都拖得疲惫不堪,基层政府就可能不分是非对错,花钱来买平安,给上访者利益,以换取上访者不再上访。     基层政府不分是非对错花钱买平安,无疑会鼓励所有人去上访,及要求额外的不该得的好处。其结果是,中央给贫困农民的低保指标都被地方政府照顾给了这些刁钻狡猾的上访者。他们得到这个利益还不满意,还会要求更大利益。还会有更多人来要求这些利益。因此,基层政府就陷于人民群众不断上访或威胁上访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现在的问题是,基层政府本来是很清楚无理上访者的上访中有虚假事实的构造,有谋利的动机,甚至有违法乱纪的嫌疑,但基层政府不能批斗,不能打击,不能限制,任何办法都没有,而只能说好话,花钱买稳定及应对。最终的结果就是,基层政府的威信扫地,好人失望,刁民却获取了巨大利益。这样的基层治理就很快失败,基层政治控制因此解体。     这显然是一个当代中国无法承受之痛。     当前中国农村基层治理中,政治、正义、正气和原则的丧失,是乡村治理研究中被忽略了的重要维度,这一维度就是乡村治理政治性的维度。当前基层治理中原则的丧失,只讲妥协、和谐,只讲统一,而不讲对立、不讲矛盾、不讲斗争、不讲运动,实在是毛主席所批评的“形而上学猖獗”。     形而上学猖獗,恰恰又反映了当前国家合法性的不足,及由此导致的政权底气不足。在结构和话语两个层面,当前中国政治都存在合法性不足的问题。这也是我们应该研究政治学的重要原因。     当国家还无力完全介入到乡村社会之中,当法制作为一种消极力量无法全面动员乡村社会,当乡村社会内部仍然存在对政治、对斗争、对利益再分配的需要时,作为再分配利益手段的乡村政治就有其合理性。允许乡村社会存在矛盾和斗争,给乡村社会以再分配利益的空间,而不是在丧失原则、不分对错中讲求和谐,是当前国家必须要明确的重要方向,也是乡村社会维持秩序实现善治的前提。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乡村社会有了由“分配义务的政治向分配权利的政治”转变的条件。我们应当建立起适应新形势的以分配权利为基础的政治。只有这样的一个政治中,我们才能看到执政的乡村力量,才能建立起有原则、底线和对错的和谐社会。概要说来,有以下几点甚为重要,需更加深入的讨论。     1、不能事本主义,不能无原则地讲和谐,要允许斗争、允许矛盾、允许上访、允许出事情。     2、中央不能只当好人,无原则无底线不分青红皂白地推卸责任到基层,更不能无原则地当好人。中央乱当好人,基层就无法得到任何的支持也就无法作为,也就不再作为。基层越不作为,中央就越不信任。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中央不可能离开基层来直接解决所有人的问题。不能通过牺牲基层治理来提升中央权威。权威全部集中到了中央,善治就没有条件了,因为基层被妖魔化了,无法干事,也就不干事,消极应对,不出事,不得罪逻辑。基层治理没有条件。中央权威最终也就没有基础了。     3、要在资源向下转移的过程中,建立起自己人的支持体系。转移资源越多,反对者越多,而得到好处的人都默不作声,甚至也有不满,这就是大问题了。国家大量资源下来,通过私人化方式分配,没有提高权力合法性,提升治理能力,出现基层治理内卷化。这反而使农民都成了刁民,或刁民崛起而代表了农民。只有通过政治即国家资源无论是提取还是分配,都应通过乡村政治来调动起农村社会内部的原则,农村社会内部的支持力量,从而使我们的基层组织不落单,不用去依靠黑社会势力,及可以让善治得以可能。     4、要敢于公开、理直气壮地打击社会秩序破坏者。要树立政权的威严。既要有政权的仁慈,更要有政权的威严。不能通过放任、和稀泥、无原则妥协来解决问题。     5、正面力量出不来,负面力量,牛鬼蛇神就都出来了。政权所依靠的农村社会中的基本群众是什么,阶层基础是什么,这个问题要讨论。     6、乡村政治的含义是,乡村社会中本来就是有矛盾、有冲突、有利益差异,有利益调整的。试图消灭冲突与矛盾的后果是刁民代替农民,矛盾更大,冲突更多。村庄政治消失了,国家政治麻烦了。     7、当前基层政权不清楚基本支持力量是谁。基层治理变成政府官员与若干刁民斗智斗勇,死缠烂打,并且打相难看。     8、国家资源输入必须从调动政治的角度,从获得基本政治支持角度,而不是具体摆平理顺花钱买平安的角度来展开。     9、从分配义务的政治到分配权利的政治,是当前乡村政治的重要转换。          写于2011年8月15日下午至16日下午。九宫山     刊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1期。     —————-     1 参见曹锦清:“宋以来的乡村组织重建——历史视角下的新农村建设”,《三农中国》2006年第3期。     2 斯科特:《农民的道义经济学》,译林出版社2001年版。     3 吴毅:《村治变迁中的权威与秩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     4这当然也有一个过程,即开始时是希望以减轻和规范农民负担为目的的税费改革,后来发现效果不佳,而最终在2006年彻底取消了农业税及其他各种专门针对农民的收费。     5 参见田先红:《息访之道》,华中科技大学2010年博士论文。     6 参见贺雪峰:“论熟人社会的竞选”,《广东社会科学》2011年第5期。     7 贺雪峰、何包钢:“民主化村级治理的两种类型”,《中国农村观察》2002年第6期。      进入 贺雪峰 的专栏    进入专题: 去政治化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政治学 > 中国政治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966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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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觉照 | 奥数班为什么累禁不止?

                             奥数班为什么累禁不止?       从新闻中又见到奥数班偷偷摸摸地关门开业,真令人吃惊不已。     全国各地奥数班自兴起以来罪恶累累,罄竹难书。首先,它残害小学生身体。同国外小学教育相比,中国小学生负担最重,每天在学校要学习九个小时,家庭作业还要做两个到三个小时,加起来是十一、二个小时左右。比起社会上各行各业的成人们,上学的孩子是最苦最累的那类。因为学习任务超乎寻常,近视眼明显地与日俱增。     其次,更摧毁孩子精神。贪玩是人的天性,各种体育活动,都是人们玩出来的,更别说天真烂漫的孩子!然而原本负担很重的小学生,再增加所谓的奥数、奥语(一般每周在两次以上)其精神负担可想而知。     奥数班真的有用吗?否!以奥数命名本身就是一个大骗局,他同奥林匹克毫无关系。所谓奥数,实质是很多复杂的算术题,是违背教育大纲给小学生增加的额外负担。学生花费超乎寻常精力的所学,用代数可迎刃而解。代数到了中学时候自然要学,没必要再走代数产生之前的弯路。就像过河,本来走桥很方便,却非要让学生下水涉渡是一个道理。与之相应的是奥语,将本来初中高中要学习的名著、诗词,用读书读皮读报读题的投机方式,让学生死记硬背书名、名句、作者等,背完了,依然不知内容为何物。     为了对付上边的查禁,每所奥数班都对学生进行了撒谎教育,诸如:不许在外边乱说、这是补课、今天才是第一次等等,其借口抵赖不一而足。到了重点中学招生时候,更让学生像做贼一样,为躲避检查,锁着大门,后门进出,以至于临时通知,单线联系。     小学生因不堪重负身心疲敝,厌学逃学,流落社会,甚至自杀的每每见之于报端。只是麻木不仁的教育部门对此熟视无睹,并加以掩盖而已,故而全社会难以了解其全部。     假如只看到这些,就很难理解罪恶累累的奥数班能够存在的理由。其实,奥数班是中国毁人教育的必然产物,是中国特色的重点中学和泛滥成灾的体制腐败。奥数班之所以应运而生,同重点中学密切联系在一起。重点中学被钦定后,占有者远优于其他普通中学的物质和教师资源,从而成为学生和家长羡慕向往的热门。这些学校为着保持自己的重点地位,除了给在校学生加码之外,总是千方百计在全市(至少在全县)录取成绩优秀的小学毕业生。可是在举国应试教育条件下,为着进入少之又少的重点中学(以西安市为例,一百多所中学中,重点中学仅只是五所),在诸多优秀小学毕业生中,很难通过课本知识的考试,拉开考生分数线。只有增加大量的额外知识,课本上没有的知识,才能保证重点中学的择优录取。这就是奥数班应运而生,并成为寄生在教育肌体上吸吮家长鲜血残害学生身心的的恶性毒瘤。     按照《教育法》第五章第三十六条“受教育者在入学、升学、就业等方面依法享有平等权利”之规定,重点中学的存在,已经违法,解决它并不困难,只需逐步减少财政投入,在区县范围内均衡调动优秀教师即可达到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在这方面,也有几年前已经做出榜样的徐州市可供借鉴。然而,遗憾的是,违法的重点中学学普遍傲然于世的原因,除了教育部门失职渎职的原因之外,恐怕多多少少同体制腐败联系在一起。众所周知,重点中学招生时,虽然是主动的择生录取,却要强词夺理把自己变为被动应付,从而理直气壮地收取新生择校费。择校费少则三万,多则五六万以至十几万不等。不太为社会了解的是,在教育系统,择校费管理是最为混乱的一类,各种不正当开支,大都来至于这里。从报纸上也时不时看到,重点中学校长贪污百万以上的事例。在现代中国,吃独食是最没有出息的贪官,也是最容易暴露的那类贪官。眼光远大的贪官们,为了寻求保护伞保万世平安,都是向上贿赂以至于几级,这也是中国窝案频发的基本原因。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这里只是泛指一般,谁吃了黑食自己知道。     我在澳大利亚访问过一个小学,校长卡琳娜告诉我:他们的小学生早晨九点到学校,中午吃饭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半放学。家庭作业仅仅是阅读一篇很短的短文。她强调的是,学生从开始就要学会社会交往,所以要培养孩子的社交能力——即是说,给孩子留出充分的时间,让孩子相互交流。我还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华裔移民交谈过,她唯一移民的原因,是为了孩子不受中国这种毁人的教育。     出国考察的教育部门各级官员,用车载斗量远不能况其胜景,用争先恐后、汹涌澎拜、摩肩接踵来形容怕不为过,花费掉纳税人银子更不知多少。只是不知他们考察的目的是什么?回来之后借鉴了什么?对照资本主义的小学教育,从教育部长李贵鲜以降,不知脸红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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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嚏图卦20120205】历史和现实加剧了我们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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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裕来律师 :于建嵘再曝上访的料,让人心颤。 @于建嵘 :在徐州与几位县乡干部座谈,均表示当前信访制度成了一些信访干部获利的工具。有人上访,接待的给上访者当地领导发一条短信,就要二百元,年收入近十万。我多次揭露,而国家信访局却到处控告我,称我恶毒攻击信访制度,只是我有太多证据,他们才没能灭了我。 【10】他不能变个证件吗? @2012央视春节联欢晚会 :【元宵晚会声明】因魔术师刘谦的证件在德国机场丢失,无法登机。故不能参加今天下午的央视元宵晚会录制,原晚会设计中刘谦与董卿的对唱及魔术节目被迫取消。剧组深表遗憾,特此声明! 【11】经济学人:中国仅黑龙江西藏海南PM2.5达标 最新一期的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利用卫星数据,抢在中国政府之前发表全中国各省空气素质的测量数字,并指中国除了黑龙江、西藏和海南三个省份外,其余省份空气中的PM2.5含量都超标、不安全。 【12】成龙豪掷2亿巴西购飞机 当地时间2012年2月3日,巴西圣若泽-杜斯坎普斯,成龙以3000万美金(约2亿元人民币)的价格购买下了一部Legacy 650定制商务机,巴西航空工业公司为其举行飞机交付仪式。 【13】又一次被钓鱼 @评论员李铁 :韩方之争今天又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方舟子 又一次被钓鱼。起因是我发了一篇微博,说韩寒手稿干净并非不可能,著名学者启良都是一稿成书。结果有个 @张勇_ 出来说他亲自改过启良手稿,手稿没韩寒干净。这条微博被方舟子不加核实转了,结果几分钟后,张勇道歉认错,承认自己并没见过手稿。 【14】举报央视造假 @杜楠爆料 :【举报央视造假】央视这几天总是报道名不见经传的网站,说它是全球最大社交网站,叫脸谱(facebook),要在米国上市了,一下估值几百亿,但输入这个网址,连登都登不上去啊,技术这么差还称全球最大?还能估计几百亿?央视的人肯定收了这家不入流烂公司不少钱才写出那样的报道的,大家要举报cctv 【15】“把更多权力交给人民”“不允许瓦解国家” 2月4日,近20万人参加了当天在莫斯科举行集会游行活动,其中约14万人参加了支持现任总理普京竞选总统的集会。右翼反对派组织的反政府集会召集了近4万人。当天在莫斯科共举行了4场集会。 据国际文传电讯社报道,普京赞同反对在俄罗斯进行“颜色革命”集会者的意见。普京提请与会者注意,天气很冷,爱惜自己,谨慎小心,注意身体,至少不要带孩子来。图为2月4日,莫斯科街头举行的反普抗议集会。 莫斯科,一名女孩挥舞白色丝带站在窗口看着反普京游行队伍前行 一名戴面具的男子举着“把更多权力交给人民”的条幅,参加反普京抗议 俄罗斯内务部称,14万人参加了支持现任总理普京竞选总统的集会。他们的口号是“不允许瓦解国家”,反对企图在俄罗斯搞“橙色革命”。 @老榕 :反对普京的示威者将自己的运动称为“白丝带”运动。图为他们向示威者分发白丝带、然后佩戴在身上。白丝带上写的是“为了一个没有普京的俄罗斯”。普京曾经嘲讽这些白丝带是避孕套,引起激烈批评。今天,组织者称参加莫斯科抗议活动的人数突破了10万。(图片:半岛电视截图) 找到一个人民网的说法:内务部下午2点的统计人数约3.3万人。但反对派集会组织者说,他们的人数达到10万人。人们手中拿着白色的气球和旗帜,还打着写着口号的标语…这个和半岛说的差不多一致。 【16】日媒称金正恩指示将iPad2引进平壤 报道称,在国外的经历使金正恩接触到了很多国外的新生事物,对国际新兴电子设备具有浓厚兴趣。为加强朝鲜国内各产业的效率,他还曾指示积极引入电脑。iPad2在平壤的干部子弟以及富裕层年轻人当中人气飙升,据称这也是金正恩下达引进指示的一个重要原因。 ipad2到货了 【17】查韦斯纪念未遂政变 当地时间2月4日,委内瑞拉举行阅兵,纪念查韦斯领导的玻利瓦尔革命军事起义(未遂政变)20周年。古巴、玻利维亚、尼加拉瓜等国家总统和政府首脑出席了阅兵式。当日街头有民众穿起毛主席万岁红衫。 【18】 大陆媒体涉台禁词 【19】那么多麦片,我从来没拿过一包,尝也没尝过 @吴铭 :毛泽东身边的人常提到,他喜欢吃麦片粥。原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透露,当时专门从香港为他买澳大利亚麦片,并且不能过海关,因为海关要打开检查。“我们情报部有船,在香港买的麦片装在船上开回来。开回来以后,直接交给管理局。……那么多麦片,我从来没拿过一包,尝也没尝过。”丁盛如是说 【20】朝鲜战争中的美帝传单 ( @北马南山 ) 【21】你可以,但你不能 龙应台:1、你可以选择做官你也可以选择挣钱,但你不能选择通过做官来挣钱;2、你也可以选择玩女人,但你不能选择通过从政来玩女人;3、你可以选择做圣人也可以选择做俗人,但你不能选择让大家像圣人一样崇拜你,还要像俗人一样原谅你。4、只想要权力不想要约束是恶霸,只想要享受不想尽义务是流氓。 【22】去冰岛了,不想玩了 @笑蜀 : @刘瑜 终于被恶心跑了。从推上恶心跑了崔卫平,从微博上恶心跑了贺卫方和刘瑜。 @封新城 说,微博上充满了文革气息; @袁莉wsj 说微博上正掀起文化大革命;萧瀚干脆称作“转基因文革”。他们说的对错姑不论,中宣部不只一个则是肯定的。好多民主自由真相喊得山响的斗士,个个都是中宣部。 @王绍培 :如果完全沟通是不可能的,那么争论的主要价值就是区别不同的人类。 @方舟子 :“民主女神”也倒了?我早就说了,一旦韩寒倒掉,不仅会夫妻反目、朋友分手,还有一些脸皮薄的公知要自绝于微博。 @刘康教授 :本周我课上的美国学生就韩方之争激辩。他们眼中的方舟子是娱乐明星,跟周立波一类,专门打击或嘲弄那些不涉及公权力的个人;韩寒是政治与社会批判家,类似于建嵘,目标是权力与社会不公。他们的混战正体现了中国社会现状,娱乐八卦湮灭了政治与社会批判。 @任志强 :历史学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说,值得害怕的倒不是大人物的缺德,而是缺德使人成了大人物。 @徐昕 :【 @刘瑜 :去冰岛了,不想玩了】她清空微博,签名档如是说。有人在狂欢“民主女神”、南方系和公知母知的倒掉。微博已现大鸣大放的文革气氛,中国哪天再来场文革,一点也不奇怪。“在被禁锢的人群中,永远不可能产生自由意志”,民主需要被普及,这就是刘瑜和更多学者的价值。 【23】萌大叔 @Zeuthen : 美大叔怎么能少了这位? 【24】 科技的出现早于人类 凯文•凯利新书《 科技想要什么 》 :一、科技的出现早于人类,科技更应该看作第七种生命形态而非人类发明的工具;二、科技与人类正在逐渐融合,或者说人类已经成为科技最适合的载体;三、科技整体而言是正面的,不止是因为科技给人类生活带来了好处,而是在作者看来,科技是必然的。 【25】如此纳贤 不读报纸,不看新闻联播,怎么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呢: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zQ4NjYzOTI4.html 【26】最美女孩寒夜跳河救人 16岁的贵州大学艺校舞蹈系高三学生向欣园,这个“平时只能游20米”的“90后”女孩跃进冰冷的南明河,救起一名落水男童后,悄然离开。当时向欣园顾不得脱掉厚重的外套和靴子,一个猛子扎进刺骨河水里,将男孩救上来,然后默默离开。媒体报道后网友称她为“贵阳最美女孩”。 【27】鸡不会妒忌拥有整座粮仓的主人,却难以容忍另外一只鸡比它多啄一粒米。 http://t.cn/zOhQA2H  ( @喷嚏意图 ) @秦千里微博 :所谓人权,是人的权利;所谓主权,是主子的权力。   来源: 喷嚏网 综合编辑 友情提示:请各位河蟹评论。道理你懂的 喷嚏新浪围脖: http://weibo.com/dapentizk   、 @喷嚏意图 (新浪)、  喷嚏意图 (腾讯) 喷嚏官方淘宝店: http://shop.dapenti.com   广告联系:dapenti#dapenti.com (# 换成 @) 喷嚏电影频道(beta): http://www.dapenti.com/v/index.html 打喷嚏链接: http://www.dapenti.com/blog/more.asp?name=xilei&id=57359 用手机上 喷嚏网 :m.dapenti.com        每天网络精华尽在【 喷嚏图卦 】        喷嚏网官方新浪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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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 | <天权>离理性太近,离灵魂太远

理性和灵魂如同一对双生儿,二者的纠缠与争斗,贯穿了人类的整部历史。在昆德拉笔下,它们被称为重和轻;而在尼采那里,则被叫做日神和酒神。理性的缺席通向迷信和疯癫,而灵魂的失落则导致冷漠和虚无。在这个科技主宰的时代里,我们太容易相信理性的力量,从而沉迷于功利的计算,以致忘记了灵魂的存在。然而,符号、机械和逻辑终究不能代替情感、体温和信仰。在通往幸福之门的航程中,理性是路灯,是船桨,是桥梁;然而,只有灵魂,才是那可以揭示最后谜团的金色钥匙。     离理性太近,离灵魂太远   文/王也(北京大学)     To M, for lighting up my soul       一   我今年22岁,还未曾经历过爱情。 的时候,我想:高考为重,何况考上之后也是天各一方,再等等吧。大学的时候,我想:将来那么不确定,我既不帅,又没钱,能给她什么?还是算了吧。等考上了研究生,我想:我读书,她工作,再加上相隔千里,我们不会有共同的未来。读研期间,我想:我要出国,她会等我吗?还是找个志同道合的人吧。 我一直觉得,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爱是多大的一份责任,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怎敢轻言承担?一边努力让自己变好,一边默默地等着那个人出现,难道不正是一个理性的男人的作为?然而,有时候,我也不无焦虑地想:让我等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她啊,你究竟在哪儿呢? 偶尔也会和朋友们开玩笑说:我虽然形貌猥琐,但好歹出身名校,前途光明;读书不少,家境尚可;性情温厚,也不乏幽默感,何以就是找不到女朋友?朋友总会安慰我说:这种事急不得,等等总会有的。我也颇以为然。 直到有一天,我和一位女性朋友聊起我苍白的感情史,她突然说:你呀,连青春都没有! 那一瞬,我感到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击中。猛然间我明白,我似乎计算好了一切,却忘记了,青春、激情和爱,这些东西是无法用理性的尺度来衡量的。也许,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对的人。你现在看到的这对天造地设的情侣,当初可能全然不合拍。然而自从有了爱情,他们开始把对方当做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来对待,努力向彼此靠拢,彼此适应,最终才成就了今天的模样。你觉得,你对那姑娘来说,还不够好。可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未来,你的家境,你的相貌,而只想要你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爱情被赋予了太多附加的东西,以至于连真正渴望爱情的人,都会在她面前掂量再三,心怀畏惧。可是啊,爱情本身,毕竟只是两个相互契合的灵魂之间的厮磨和温暖。过于理性的考量,只会把自然激发的冲动和热烈消磨殆尽。我们总是顾虑今后的婚姻会不会幸福,却忘记了爱情才是婚姻最不可或缺的前提。我们总以为有了稳定的物质基础,爱情就会随之而来,却不知道灵魂的投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人类终究是依赖感情的生物,而感情只有用感情来交换。我不敢说,真心的付出一定能得到回报;但我相信,爱的温暖可以融化最冰冷的灵魂。我不敢说,有爱就一定能幸福,但至少,当你回顾青春的时候,不会只看到一片刺眼的空白;当你步入暮年,跟儿孙回忆往事之时,你可以骄傲地说:我有过遗憾,但我并不后悔。       二   我已许久未曾翻开一部文学作品。 学习之余,也会忍不住从架子上抽出一部小说或是散文。然而还未翻开,那恼人的理智警察便要跳出来喊:“读那无用的东西作甚!”于是只得长叹一声,重新打开手边的《微观经济理论》或者《计量经济学方法》。 似乎在很久以前,我也是个会不时动动笔杆子的文学青年。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我却未曾记下只言片语。每当我说“呀,似乎该写点什么了”的时候,室友望着我的眼神便让我感觉自己如同火星来客一般,不得不讪笑道:“咳,也是,三大检验还没搞懂,写什么东西嘛。”久而久之,研究专业课竟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被同学扣上了一顶“学霸”的帽子。我倒不以为忤,至少说明我没有在虚度光阴嘛。 这个假期,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姑娘,她是个挺专业的文学爱好者。当我们讨论海子和埃兹拉庞德的诗歌时,我讶异地发现,我的感觉已经变得如此迟钝不堪,以至于完全无法体会诗人笔下那微妙的情绪。昨天夜里,我闲来无事,点开那姑娘的博客,随意翻阅,不意竟几度泫然欲泣。她笔下记述的,自己十八岁时的生活,像是有某种魔力,把那曾经的日夜相伴的孤独感再度从我身上唤起。一刹那间,我仿佛回到了本科时候,那一个个难以入眠的凌晨。黑夜沉寂,如同死亡。我躺在床上,睁大双眼,安静的空气,似乎能听到生命流逝的声音。那一刻,我读过的亚当斯密、熊彼特、哈耶克和罗尔斯们全都变得毫无意义。我悲哀地发现,我向理性走得太快,以至于灵魂已然跟不上脚步。我多么渴望,那个姑娘就在我的身边,让我可以抱着她大哭一场,然后听她给我读海子的诗: “到南方去,到南方去,你的血液里没有情人和春天。” 我们花了太多的时间,来锻炼自己的理性,却忘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一看自己的灵魂是否已经干涸。不要试图用理智去追问,灵魂的丰赡有着怎样的意义,须知灵魂乃是先于理性的存在。有空的话,多读读诗吧,多陪陪爱人,这会让你的生命从此变得不同。别忘了歌德写下的那句箴言: “一切理论都是灰色的,只有生命之金树长青。”       三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思虑再三,第一志愿报了复旦的数学系。我妈看到之后,有些紧张地问我:“为什么报这个?”她很清楚,我在数学方面,既无热情,亦无天分。“因为数学是基础,将来发展的空间大。”我答道。她“哦”了一声,没再接话。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选择颇为高明:既然尚未决定以何为业,那就不妨选一个可塑性强的,反正人生还长着呢。至于喜不喜欢,高三都撑过来了,还怕再熬四年么? 事实证明,我错的很彻底。抽象的概念和深奥的理论,让我提不起多大兴趣;而复杂的证明和烦琐的计算,占据了我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虽然还算努力,可成绩也只能在系里的中游徘徊。回首那段日子,我觉得用“黯淡无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毕业之后,藉由跨专业考研,我得以转行去读经济。如今,课业依旧繁重,成绩依旧一般,但每天的辛苦却让我感到充实和愉悦。这段经历让我深切地明白,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这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现在看来,当初去读数学,不失为一个理性的选择,然而,大概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选择。所谓“理性”,不外乎是指收益最大,但收益和快乐之间,却并不存在简单的对应关系。快乐源自灵魂,源自人之本性。而大多数时候,我们会屈从于外界的压力和内心的虚荣,把梦想丢在一边,转而去追寻那些能带给我们短暂满足感的幻象。“我只是长大了,理智了,不再像小孩那样,整天做白日梦了。”我们一面这样自我欺骗,一面加速向痛苦的深渊沉沦。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去美国名校读博,不是出于对学术的热情,而是为了旁人歆羡的目光;他们选择职业是不是看自己的兴趣,而是看随之而来的收入和名望。他们成绩优异履历光鲜谈吐得体笑容自信,然而当我望向他们的眼睛,却甚少能在其中看到灵魂的影子。我时常想,这样的人真的幸福吗?一个整日忙于营造围绕身遭的光环,却甚少回头审视自己内心的人,他是否已经忘记了快乐的滋味? 更可悲的是,这些人被今天的社会奉为成功的圭臬,他们是环绕在我们耳边的“人家孩子”,是同侪之间攀比的标杆,是流传在师弟师妹之中的传奇。我们不在乎他们给社会做出了多少贡献,也不在乎他们光鲜的外表之下是否污秽不堪,我们只是一边紧张地喘着粗气,一边向台上颔首微笑的青年导师发问:“我想像你一样,该怎么做才好?”功利主义的毒药,已经把太多年轻的灵魂侵蚀得不成人形。凭作弊和小聪明通过考试的人得到追捧,把读书当作乐趣的人则被目为怪胎;靠弄虚作假求得名利的人被称为成功者,不计报酬献身公益的人却被斥作神经病。我们自以为靠理性之舵牢牢把握着航向,却不知自己正疾驶进疯狂的漩涡;我们精心设计了金光闪闪的人生通途,却未发现灵魂已经无处安放。每当我目睹这个国家最优秀的青年涌向体制内和金融界,每当我听说有留学生为了进华尔街不惜欺骗导师,我都忍不住学金斯堡发一声感叹: “我看到,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理性’。” 一群没有灵魂的精英,将如何承袭这个民族的道统,将如何点亮这个时代的精神?我不知道答案。       四   刚接触经济学的时候,我曾是自由至上主义的坚定信徒。 古典的经济学理论,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幅“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的美妙图景;弗里德曼和哈耶克的热情呼召,更让人每根汗毛都激动得竖立。 人是理性的生物,因而每个人都应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且能够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何必要金融监管?何必要食品安全法?何必要公立医院?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将会自动筛选出最适合人类生活的“扩展秩序”。政府干预,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毫无必要,自由市场会挥动“看不见的手”,让整个社会的福利达到最大。 然而,随着对经济学了解的加深,我日益清楚地认识到,现实世界并不那么完美。自由市场摆脱不了囚徒困境的诅咒,也解决不了世代交替中的动态无效率。面对信心的崩溃和传统的限制,市场更是无能为力。 或许更为重要的是,人类并不总如理论假设中那般,是谋求私利的理性个体。我们会为了已经丢掉的门票失落良久,会为了素不相识的同胞奋不顾身;我们前一天还立志减肥今天又会胡吃海喝,我们对小概率事件从来没有正确的理解。“理性的生物”,这一形容有时候近乎嘲讽。毕竟理性只是思维之海上露出的冰山一角,暗流之下不可捉摸的潜意识才是生活的真正主宰。就像社群主义者所说的那样,我们都被镶嵌于成长背景之中,都只是历史和文化的奴隶。 对于人类来说,经济效益并非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东西。我们是背负着灵魂的存在,我们不仅渴望富足,更渴望爱、正义和安全感,而这些都无法简单地用效用函数来加以衡量。自由当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价值,然而自由的程度,却要由理性力量的大小来决定。在要求毒品合法交易的自由之前,我们最好先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够抵御毒品的诱惑;在反对金融监管的时候,也最好先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在投资方面足够精明,从而绝不会被推销员的花言巧语轻易蛊惑。自由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若把人类想象得过于理智和完美,则自由也会成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一年来,在网络上和现实中,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自由至上主义的大旗。他们鼓吹小国寡民,反对各种形式的政府干预,对凯恩斯主义嗤之以鼻。我于经济学只是初窥门径,对政治哲学更所知甚少,因而无力对他们的主张一一作出评判。我只想在此表达我的一点隐忧——毕竟,任何东西推到了极致,多多少少都会带来一些问题,我想自由亦然。我们不应该忘记哈耶克在晚年对我们的提醒:要时刻警惕“致命的自负”。对于理性和自由的过度信任,或许,也只是一种“知识的僭妄”?任何社会科学,归根到底都是研究人的学问,若离理性太近,离灵魂太远,则理论大概容易做的精致,但现实意义恐怕要大大地打个折扣吧。 理性和灵魂如同一对双生儿,二者的纠缠与争斗,贯穿了人类的整部历史。在昆德拉笔下,它们被称为重和轻;而在尼采那里,则被叫做日神和酒神。理性的缺席通向迷信和疯癫,而灵魂的失落则导致冷漠和虚无。在这个科技主宰的时代里,我们太容易相信理性的力量,从而沉迷于功利的计算,以致忘记了灵魂的存在。然而,符号、机械和逻辑终究不能代替情感、体温和信仰。在通往幸福之门的航程中,理性是路灯,是船桨,是桥梁;然而,只有灵魂,才是那可以揭示最后谜团的金色钥匙。     (采编:佛冉 责编:麦静)     您还可能想阅读…… <天璇>当我不在吃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天权>一个女孩,一部独立电影 <天璇>自由恋爱时代的爱情奴隶 <摇光>圣诞节,我对基督教的一些思考 <天璇>爱情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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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灯·无界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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