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隆基

Co-China周刊 | 陶杰:论港大「八一八」事件

“港大「八一八」风暴,不知道是谁想坑害谁,总之是香港大学、特府警方、中国副总理,都赔上了形象,是个三输之局。”   唔够秤 (编者注:粤语,缺斤少两之意) 2011年08月21日 这两日忽兴众议,讲大学校长的操守,尤有人怀念民国北大校长蔡元培。 当大学校长,岂止不可攀附权贵,更要与政治保持最大的距离。蔡元培校长曾在上海申报为文:「耳目所及,举凡政治界所有最卑劣之罪恶,最无耻之行为,无不呈现于中国」。蔡元培主政的北大,时值北洋政府,从来没有邀请过吴佩孚张宗昌之流来北大演讲。 我也说过:政治是很卑劣的事,中国的政治,尤为猥贱黑暗之最。此等见解,有出处的,也脱胎自蔡元培。今日许多中国人──尤其有点学历的中国人──嘴巴上也说尊敬蔡元培,嘴巴讲的,跟他们行为做的相反,因为中国人早就没有了灵魂,只剩一具具穿挂 LV和欧洲白人名牌、啖食鲍鱼珍肴的躯壳,今天,居然还有人记得蔡元培这个名字来,这个民族,沉沦得令人发笑。 首先,蔡元培不是理工科技的一名学僚,他是中国博学传统里陶镕出来的人物,趣味庞杂,凡哲学、文明史、美学、文学,他是文科的一位博雅之士。因为留学过德国,故此既有中国读书人儒家理学的沉潜含蓄,也有普鲁士之后日耳曼人的激越狂狷。蔡先生是一位很激进的知识分子,他守护大学,如高僧守护寺院;捍卫学生,如传教士开孤儿院之捍卫名下的孤儿。他对教育有宗教般的执着,北洋军阀谁来玷污他的领土,蔡先生是要把五尺之躯抛出来,拚了一条命的。 今天的特区香港,掂一掂那点轻飘飘的份量,不要误会,不是要求大学校长都学蔡元培。权贵就是金钱,钱是该要的,政治的宠幸也不必推辞,只是人家英国前殖民宗主辛苦奠下才一点老薄的本钱,那副舔吃之相勿太难看,要知道份量呵,仅此而已。 还难得记起蔡元培呀?哈哈,我告诉一伙九〇后:蔡元培是谁?他是Twin屎(编者注:对香港娱乐组合Twins之蔑称)歌手阿Sa,蔡卓妍的曾祖父,该名长者你们不必知道,出卖了你们的年龄,太老饼(编者注:老家伙之意)了,咄,我最喜欢阿Sa的港产经典名片,叫「我老婆唔够秤」。   百年梦销 2011年08月22日 香港大学百年清誉,英国人辛苦经营,真没想到特区十四年,又在中国人民当家作主、扬眉吐气的高潮中败掉,又为国际添笑话,令人惋惜。 最大的得益人,我认为是远道前来出席「百年大庆」的前港督卫奕信。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这位香港的英国前主子,见证历史,目睹香港大学百年大庆变成一座警察城,在大学当局的指令下─这是保安局长和警方说的,警察无权进校园,只负责「协助」校方的保安决策─羁留学生,聪明而得体的「中国通」卫奕信,心中有了数,英国人今日是局外人,香港的小记者不会问他有何感想,即使问,他也不会告诉你,只脸上露出一丝人类学家的学术式的微笑。 幸好校长的「危机处理」,功力也不差,当天尚胡里胡涂的「表示遗憾」,眼看校友和学生都很激愤,来个鲤鱼打挺,即刻划清界线:贵宾方面,「对方自己说要来的」,对警方粗暴禁锢学生,也表示了不满。 那么就是特府警方要陷害港大和中国副总理了。副总理在礼堂里的英语演讲,声音微弱了,没有什么报道,反而被禁锢的港大学生,哭声震天,特区警方的城管式布防,京奥式戒严,也把百年学府的百年喜庆,变成丧事一般,不知这是外国学来的那一门「政治化妆术」?令人费解。 说起鲤鱼打挺,战前香港有一位高僧,口占香港前途,说了一句谶语:「鲤鱼有日翻江海,百载繁华一梦消」,众皆不解。高僧仰天一笑,往青山禅寺那边走去,很快就消失了。 一九四一年圣诞节前,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日军主力从鲤鱼门攻进来,也就是今日香港海防博物馆俯见的海坳,香港自此沦陷。那时的香港人,没有今天香港人之失忆,想起高僧的谶诗:算一算,一八四一年割让开埠,至一九四一年,刚好百载,赞叹高僧知过去未来,真是神仙。 但是,神迹还没完呢。今日香港大学喜庆百年,港大女教授龙应台刚出了一本畅销的学术著作,叫「大江大海」。中国文化有一支索隐派,中国副总「理」姓「李」,也是一个「鲤」音,港大校长贵姓徐,也是半边的「余」(鱼),加上双人旁,也就是两位大人物,是主持港大百年梦销的主角了。战前高僧的谶句,隔世再灵验一次,他妈的,你说邪不邪门? 一切都是宿命,你信不信?反正我早就信了。而我相信,对此也深信不疑的,还有一个笑瞇瞇看热闹的卫奕信。   好可惜 2011年08月23日 香港大学的事件,本来有更好一点的解决办法。 香港精英不是模仿西方国家的腔调,说大学校长,最重要筹经费,要有CEO的本色吗? 中国的副总理要来百年庆典,可以。港大今年经费目标三十亿,校长如果是CEO和政治家,可以几封电邮,这样告诉「对方」── 「小店是殖民地学堂,跟您副总毕业的北大不是同一水平。香港的大学生也不像北大学生之乖驯谦恭。他们很粗野的,没有教养,让英国鬼子惯坏了,见到国家人物来访,都要示威抗议。我很想镇压,但香港情况特殊,您明白的。 李副总,不,李总您肯赏光来巡,自然是我们三生修来的洪福。听说李总还想坐一坐彭定康屁股沾过的那把英式校监太师椅过过瘾。行行行,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不过实不相瞒,今年我们经营,有点困难。经费三十亿,尚未到位达标。国家有储备一万亿美金,如果李总以您的权威,像亚洲电视的老板大手一挥,就召唤了中海油、中石化、中移动、中联通、华为、联想等十大中国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站台,拍胸脯,为我们香港大学未来三年承包三百亿经费捐款,那时候,莫说李总要坐龙椅,我大学校长,亲自跪下来做垫子,让您踏着我的背坐上去,也没问题。 第一笔善款,人民币一百亿,如能这两天送来校长室,我马上跟曾荫权讲,要七千防暴警,把一座大学堂封成北京奥运会场,这一点,请国家放心。 四大地产商,听您老的英语演讲,是来学习的,自然也不能免费,入场费每位三千万,这一亿两千万元,他们答应了,在您走后,建一座克强教学大楼──取『克尽己忠,强国富民』之意──给您永垂久远。校长顿首。」 香港是一座经济城市。港大请一位有争议的领袖人物,以有争议的方式主持百年红喜,再敏感也不怕,不论从生意眼,还是政治,只要讲Give and Take。 大学生禁锢了一小时,哇哇大哭,港大校长会见记者时,得意洋洋,把一百亿的支票拿出来一扬,不就像婴儿服的惊风散,立马就止哭了吗?见到钱,不但不哭,全香港都会一跳一跃,拍着手,大笑呢。这不就是完美的危机管理?   保安是什么 2011年08月24日 港大「八一八」风暴,不知道是谁想坑害谁,总之是香港大学、特府警方、中国副总理,都赔上了形象,是个三输之局。 其中以港大赶上百年大庆高调把处子之身玷送掉,比较令人可惜。 特区政府的警务处长,成为民愤第一目标。特府警方学大陆,把「保安」念成「安保」,就像香港的「知识分子」把「质素」改为「素质」,连同那一身浅蓝色的公安制服,在潜意识里,早就跟「上面」挂上号,统了一。其余的手段,把港大百年庆典办成深圳大运会一样的铁桶专政,更不希奇了。 奇怪的是,警务处长曾派赴英国受训。英国白人的苏格兰场,虽然看不起第三世界来进修的土著,但你交了昂贵的学费,英国人很客气,不会坑害消费者的,政要的保安工作,英国的警务教官,绝不可能这样子教法。 「保安」(Security)不等同清场和戒严,不然,「保安」工作就太容易了,找个维园阿伯,也做得到。中国的副总理来港大,只要把一座西半山都封掉:般咸道、罗便臣道、干德道、坚道,连同什么地利根德阁的豪宅住客,连同菲佣,通通赶跑,不肯走的,吆喝着用鎗托子往脑瓜子猛砸几下,再把大学校园戒严,哭爹叫娘之间,一定能「完成任务」。 但人家英国警方的真保安,看看皇室大婚,几十万平民,涌到街头,挤到白金汉宫前的圆场,黑压压一片,但电视屏幕,见不到一辆警车,看不到几重军警的封锁线,「保安」的特工和便衣,浑在人丛里,也许还有狙击手,隐在四周的楼房,画面清丽欢乐,这才是举国的庆典,而不是举丧。 美国总统就职礼、教宗圣诞文告,一样人山人海,何来恐怖气氛,要就地强行禁锢些什么青少年?这就是「西方先进国家」的专业保安,香港的警务处长,去英国受训,从白人前主子身上,学到些什么?外弛内张,而不是像老女明星一张整烂了的脸孔,里外一片绷紧,所以文化基因之说是真理,世上有些民族,无论怎样努力,模仿西方,学不到,就是永远学不到。看了港大之乱,基因之说,你信不信?反正你终于信了,哈哈!   黑强的礼物 2011年08月25日 港大「八一八事变」,像乌云蔽月一样,遮掩了中国副总理李克强的行色和大礼,是很大的罪恶。 拨开乌云看月色,就知道李克强带来的一些政策,是对香港好的。 譬如香港人可以北上自驾行,这就是很大的突破了。开车北上,可以到河南洛阳,热河承德山庄,可以去新疆青海。四万亿热钱,大陆建了那么多公路,香港的交通那么挤拥,取消所谓「两地车牌」的限制,只要有一张香港驾驶执照,一国统一承认,高于两制关卡,让香港的中产阶级,用驾驶盘来贴身感受中国,就胜过一百万小时的什么「国民教育」了。 从你家大厦的停车场出发,三天之后,一辆汽车开到丽江,这就是突破。当然,中国的公路很危险,开着开着,会有一辆堆载着比山高的鸡笼大货车跑错了线,迎面撞来,风险驾车者自负,但也有中国特色的「优势」,譬如沿路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像金鸡一样独自蹲在公路中间的石栏,在路边留宿,或会遇上蒙汗药捅刀子把你宰掉做人肉包子的水浒山寨店,有看不尽的惊奇,吓不尽的刺激,开车北上一趟,回到香港的跑马地,像唐三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回来,香港人是会更聪明灵巧的。 渐渐,就可以在公路两旁开 Motel,与美国人合资,示范一下怎样走出母夜叉孙二娘或母大虫顾大嫂的世界了。自驾游可以令香港的大学生和九○后多点北上,胜过瘀积在小小的香港,跟警务处长曾伟雄手下的几排铜墙铁壁般的香港公安对峙着,互瞪眼。 还有让香港的旅行社北上开分号,康泰、Jetour、胜景游、永安,先在广东开分公司,信誉保证,带团去星马欧洲,虽然又要与大陆的公司合资,但打破大陆的保护主义,总是好的。 嘴巴上说中港炎黄子孙一家人,香港人要李克强拿出点诚意。现在,开始有了点苗头,下一步,就是由曾荫权政府拿着这根令箭,叫特府驻大陆的办事处来联络地方官执行,这就是问题:香港人要一把扯着李黑子的衣袖,叫他政令下达,防各方诸侯阳奉阴违,中国人把简单的事变成复杂,有太多的权欲、机心、嫉妒、贪婪,还有不想无端见到别人好。   母难 2011年08月26日 跟几位英国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闲叙,说起香港大学的事情,都有点惋惜。 港大校友学生格外激动,是一个语言文化的问题。 「身为校友,看见这种不幸事,激动而心如刀割,是因为中文的问题,」我说:「毕了业的学生,中国人终身都称为『母校』,就多了一层血缘和伦理的感情,有没有发觉,西方人士毕了业,只会自称校友,也就是Alumni,并无『母校』,硬要译做Chinglish,即Mother University之称?」 几位朋友一想,都认为有道理。「母校蒙羞,」E说:「就像自己亲生老母给人玷辱了一样,做子女的,焉有不悲愤恸哭之理。这样说来,英文没有这种叫法,就没有了悲情。做中国人,一生下来,比别人多许多沉重包袱,这是一例。」 大学是母亲,中国的黄河长江又是母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又是中国人的母亲,还有各省市县数不清的父母官,中国人的母亲比其它民族多许多倍,示威抗议写血书喊口号的风险,自然比别人多。 「从炎黄子孙的角度,」我呷一口Expresso,干咳一声:「我们这些是异类:英美大学毕业,不论哈佛剑桥,还是牛津LSE,只要用英语思维,都是平等的Alumni,没有什么母亲呀外婆的这个那样。留学外国,胸襟广阔一点。虽然,加入了美国籍,对于爱国的中国人来说,等同认贼作父;而毕业自英美的大学,亦如同认鬼婆作母,但幸好我们的洋妈妈,不管名牌不名牌,也不论世界大学排名第九百九十七,校长都不会叫警察来禁锢学生,毕业礼或其它庆典,谁上座,谁下宾,清清楚楚,我们的洋妈妈不会有受玷辱的风险,身为炎黄子孙,从长江黄河万里长城的感性角度来看,这到底是幸福呢,还是不幸?」 大家听了,一呆。这是哲学上的「悖论」(Paradox),其中逻辑是非,须要写一篇论文来探讨。投票之下,一致同意:还是认洋婆做妈妈,把英美大学尊为母校的我们这伙隔岸小汉奸,哈哈,活得比较快乐。   母校说 2011年08月27日 「母校」这个名词,本来有情,但不幸当「母校」横生玷辱,就会令毕业生格外伤心。 「母校」不是英语名词,中文本来也没有。宋代的时候,中国早有四大书院:岳麓、嵩阳、白鹿洞、应天,却从来没有「母校」之说。「母校」原来是日本人捣的鬼──清末京师大学堂聘有日本教习,有一位日本教育家宇之吉,从东瀛来到中国,在京师学堂第一届毕业礼训话,正式宣播了「母校」这个观念。 从此中国的大学生,离开大学,又适逢战乱,北大、燕京、南开,各大学堂不是沦陷就是逃难,当中国的知识分子自感像孤儿,想起毕业的大学师长,「母校」的感性,增加了情感的滥觞。 从前的老电影「桃李劫」,有一首大学生的主题曲;「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唱得慷慨激昂泪水汪汪的,这就是百年中国知识分子「母校情结」的哭喊。 百年中国的读书人在司徒雷登或香港殖民地政府的「母校」和中国帝皇的「父权」之间备受煎熬,十分痛苦。像孙隆基教授说的「未断奶的民族」,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对大学的恋母情结,对中国皇权的仇父意识,基因承传下来,在香港大学八一八事变「秃鹰七十二小时」的魔影侵扰之下再受创伤(Trauma)──别看他们平时说英语、喝下午茶,到底还是中国人。这就是港大徐校长不得不向「一小撮反中乱港滋事份子」低头认错的原因。 但中国的「文化人」,对于「母校」,还有解决不了的伦理逻辑:母校父权,不一定对立,如果「母校」与「父权」勾结,默许大学校园「城管化」抓捕学生在密室里关起来呢?中国的俗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不嫌母丑」、「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母校」即使变成父权的妻妾,以大局为重吧,也是为你好。 这一切烦恼,对于早就选择去英美升读大学的,终身免疫。所以,当你的「母校」是英国的Warwick(不,千万不要叫她做「华威」),你该暗自庆幸:来生做不做中国人,将来的事,至少,你的今生,从来不是中国的大学生。   拍手笑路旁 2011年08月29日 美片都兴说得知肯尼迪总统被暗杀那个时辰,人人都记得在「八一八事变」香港前殖民地学府据说是公信自由沦亡之日,我开车在薄扶林道,警察封了半座山,三步一岗、五尺一哨、截停可疑车辆盘问,不叫停的,警察目光烱惕,只差一道铁丝网、几只德国狼犬,令我想起电影「色.戒」开头上海日汪宪警抓捕重庆份子之肃杀。此一感觉,恐终身难以磨消。 在市场学里,西方有「间接宣传术」(Indirect Advertising),不必喊口号,经营法裔哲学家罗兰巴德所谓形象符号,商品隐在符号之间,为公众营造良好的感觉。 英语电影「真的恋爱了」(Love Actually)即是国家形象 Indirect Advertising经典之例:戏中的伦敦,时维一九九八年圣诞前夕,家家欢聚天伦,许多个情感温馨的小片断拼凑起来,其中有一个人物,还是爱上女助理的英国首相。其时贝理雅(编者注:即英国首相布莱尔)上台不久,经济好景,编导营造好感气氛(Feel-good Factor)向全球推销,潜移入植,世界都觉得英伟的首相、民主自由和爱心,是文明的品牌。 特区中环精英最喜学舌西方名词:Feel-good,政治化妆,形象公关学,像鹦鹉聒噪般模仿了几组。只是领导人宠临港大,众人都很认真地协调成一场「间接自我妖魔化」(Indirect Self-demonization)的互动大戏:主宾的形象,他来访问的主题,完全在重重城管的灰黑铁桶气氛里淹没。 明眼人知道「上面」的斗争激烈,这位主宾,也许有许多政效,他们明白特区政府揣摸上意的下人基因,只要给一句抽象的「意思」。英国人教出来的仆侍会加紧三分力来求表现。 中国文化有借刀杀人之计,希腊神话的特洛伊之战,也是天神分为两帮,宙斯做仲裁,凡间特洛伊和希腊自相厮杀而已。最好笑的是还重金请来英国的前总督卫奕信来看这场「港人治港」戏。卫奕信是中国通,这里的玄通,他看得明白。 了解中国文化DNA的,也一样明白,「八一八」大封山那天,你在哪里?哈哈,我忘了,只记得曹雪芹的诗:「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陶杰,毕业于伦敦大学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香港著名专栏作家及传媒工作者,新穗诗社社员,并任香港电台驻英记者。原文链接:http://commentshk.blogspot.com/2011/08/blog-post_665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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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 | <北斗荐书>本期主题:读书!读书!!(上)

本期主题:读书!读书!!(上)   荐书人 / 刘桂新(武汉大学) 一 各种各样的书单已经够多了,北斗上就专门开辟了一个荐书栏目。看到那些自己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书目,心里就会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恐慌。我不是害怕自己存在知识盲点,因为再渊博的人也不可能无所不知;而是害怕自己的知识结构不完整。 但同时我也总觉得之前开列的书目存在一个问题,即不能帮助读者建构起一个完整的知识结构。这也正如谷卿文章标题所表达的,是“一份挂一漏万的书单”。不过我不喜欢挂一漏万,我更喜欢强调知识结构的完整性。 因此便有了开列一份书单的想法,我对这个书单的要求是必须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知识结构。   二  有人说,读到一本好书实在是一种在旅途上巧遇知音的过程。似乎书与人也是要讲缘分的,别人喜欢的书你不一定喜欢,或者根本不适合你读。 我把这样一种读书看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或者纯粹是以读书为目的的读书。读书本身即是目的,即是心灵获得自由的过程。 书承载两个东西,一个是艺术,一个是思想,文学作品本身具有审美价值,阅读它们能直接给读者一种审美愉悦;思想本身不具有审美价值,对除文学作品之外的书籍的阅读之所以也能给有些读者带来愉悦是因为读者感受到了一种思维的乐趣和知识增长的乐趣。 需要指出,上述分类是概念化、模式化的,因为文学作品虽然是通过审美直觉来愉悦读者,但它同时也承载了作者通过艺术形象所表达的思想;而非文学类书籍也由于其以语言文字为载体,同样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两者是相互交织掺杂在一起的。 人们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更多的可能是追求文学作品本身给作者带来的愉悦;而阅读非文学类作品的时候读者更有意识地追求的不是作品的艺术性,而是作品的思想性。这些作品将一系列的观点和我们平时所难体认的事实体系化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从而带动读者思考并且逐步型构读者的观念体系和思维方式。思考本身也是一种乐趣,从非文学类作品中获得观点的过程本身也是享受这种思维乐趣的过程。因此不管主要是追求作品的艺术性还是追求作品的思想性,读书本身就是目的,就是快乐。 但读书的冲动不仅仅源自于对快乐本身的追求,还源自于我们想认识这个世界,并且力所能及地改变这个世界。我们把关于这个世界的观念一个一个装进自己的大脑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智者和强者,安稳舒适地走过这一生,然后和这些观念一起安详地死去。我们把那么多的观念装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如果只是关照自己以及身边的少数几个人,会不会太对不起上天对你的智慧和机遇的馈赠?而且如果说每一个人都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生,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下如何更好地让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延长或扩展,而不是随着肉体的消灭而毅然决然地消失在宇宙的洪荒里?历史不会记住一个每年生产出五吨粮食的人,也不会记住一个在流水线上触摸过你电脑零件的人。历史能够记住的人太少了。当然,至少你的亲人会记住你的,如果你确实值得他们记念的话。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你在他们身上的付出和影响会作为你的价值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延伸。但这些人终究有一天会死去,而你在他们身上的影响即使能够通过这些人影响他们身边的人而继续传播,也会越来越淡漠,最终在渺茫的宇宙中,你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因此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任何形式的抗拒生命消逝的举动都是徒劳的。但我们并不因此就有理由陷入价值的虚无,因为我们还有努力的空间,即在有限的生命里追求自我价值的最大化。 当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利益牺牲的时候,那些普罗大众可能还是不能都记住你,但你的价值已经延伸到他们身上,他们会把这种价值继续传递、延伸,我想这是一个人实现价值最大化的一种方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你的头脑里装满了睿智美妙的观念,你实在不忍心在他们为这个世界短暂效劳之后就随你一起被带进坟墓,从此永不见天日。于是你可以将它们诉诸笔端,让它通过文字这一载体继续传递给其他人。在这一点上,我们才说,文字的发明是人类文明最重要的一个标志;我们才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们才说,“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我们读书是为了对自己、对这个世界有所交代。不仅为了愉悦自己,也为了愉悦别人。如果你刚好是一个聪明睿智、满腹经纶的人,你要做的不只是偷安此生,还应该承担起与你的智识相匹配的使命。 因此相比于那种更为纯粹的读书还有另外一种更为“功利”的读书。在支持那种为了审美和知识本身的乐趣而读书的同时,我也鼓励一种更为“功利”的读书,这种功利的读书是为了用一种“批判的武器”来武装自己,然后携此武器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就我个人而言,在一个让每一个人都活得如此卑微的时代,我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吟风颂月、相与酬唱。这种“功利”的读书本身也是有乐趣的,但乐趣在书外,乐趣在“提携玉龙为‘民’死”的快意。当然,这里的“功利”显然不是指那种为稻粱谋、为学历、为证书的读书,这种读书简直就是对读书本身的侮辱。   三 北斗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推动大学生的自我启蒙。启蒙也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我从不怕别人说我居高临下,自命不凡。我在说启蒙的时候是把自己也摆在了一个被启蒙的位置。人需要时时反省自己,启蒙是一个终其一生的过程。 青年时期,人的社会化过程最重要的一方面影响是来自他的同龄人。那些与他有着相似处境和困惑的人的想法和经历更能够对他们产生影响。北斗网上大学生群体思想和情感经历的展示能够给同龄人带来更为深切的启蒙效应。但同龄人之间的影响可能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和气质上的感染。这些同龄人的见识和阅历毕竟与你相仿,都甚为有限。因此,如果我们想要寻求一种更为有效的智识上的启蒙,我们恐怕还需要另寻它途。 我们认为我们的父辈逊毙了,没有能力成为我们启蒙的源泉;我们的教育是一种体制化的洗脑教育。通过自我启蒙来突围应该说是我们这一代人最为明智的选择。况且任何封闭的体制都不可能是密不透风的,市场化大潮已经为我们冲开了缺口,启蒙素材的获得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使在没有新闻自由、写作自由的环境下,我们依然能实现自我启蒙。 体制内成长起来的或者脱离体制的独立知识分子还是太少,不是每个人都能亲耳聆听到他们的教诲,国外的启蒙资源则更是只能为极少数年轻人所享有的。北斗上的文章当然也能成为启蒙的一个资源供应者,微博上、校内上的消息当然也在为一代人的祛昧助力。但我说的是,如何最有效地实现自我启蒙。是的,读书! 我一直主张读书应坚持的一个原则就是:跟世界上最智慧的人交流。这是提高自己的最有效的方式。因此,阅读文学作品就阅读世界上最优秀的文学作品,阅读相关问题的著作,就阅读对这个问题有最权威解释的人的著作。我不主张读书的无所用心,而是主张更有目的有意识地读书。同样是读书,如果我们既能获得同样的乐趣又能更有效地提高自己,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后者呢?有人担心,这些人自己会不会高攀不起。其实,他们也有平易近人的时候,因此读书应坚持从易到难。读书有时候还可以不求甚解,因为你不懂的地方可能是需要其它方面的知识作支持,这些不懂的地方可以先存疑,等其它板块的知识增长起来,相互参看,你会发现很多原来不能理解的问题自热而然地就理解了。 这里还要回到开篇所强调的知识结构的完整性。它其实是我个人比较推崇的一种读书方法:我们首先要在自己的大脑中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知识框架或者说形成一幅知识地图,然后再在此基础上通过对具体问题的研究和学习不断地将这个知识框架给充实起来。虽然即使这样还是会有知识盲点,但只要我们头脑中有了这样一幅知识地图,我们就能按图索骥,准确地锁定某个问题的区域,确定解决某个问题所需要调动的知识。我这里要给大家推荐的这个书单,主要就是起到这样一个知识地图的作用。 另需声明的一点是,当有人从下列的书目中看出我严重的意识形态偏向时,肯定会诘问我这是否与我所强调的知识结构的完整性相矛盾。我不否认这是一个带有导向性的书单,借用他们的意识形态话语来说,这个书单是“自由化的、西化的”。但在我看来,自由主义是一切独立自由思考的起点,在此基础上,你才有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左派或者右派,否则你就只不过是一个精神上的脑残、奴隶。因为自由主义的知识体系是开放的,它不同于任何其它主义的地方就在于,任何主义的存在都是以自由主义为前提的。启蒙的意义不在于给你某种具体的知识,而在于培养人的一种自由独立思考的能力。在这个意义上说,自由主义是起点,但绝不是终点。这个书单所强调的知识结构的完整性是进行自由独立思考的基础,因此这个书单只是提供了一个起点,而且我们也只有从这里出发,我们在智识上的发展才能获得无限可能。   推荐书籍(点击蓝色字体书目可下载):     一、 历史   (一)中国史 1. 伊佩霞: 《剑桥插图中国史》 2. 费正清: 《中国:传统与变迁》 、 《美国与中国》 、 《中国新史》 3. 黄仁宇: 《中国大历史》 4. 钱穆: 《国史大纲》 、 《中国历代政治得失》 、 《国史新论》 、 《中国文化史导论》 5. 谢和耐: 《中国社会史》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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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知识分子

公共知识分子是《南方人物周刊》第七期特别策划“影响中国 公共知识分子50人”首先推出的一个概念,此后自2005年起“政右经左工作室”每年推举当年度富有影响的“‘政右经左’版公共知识分子 ”。 其共同标准为: 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 对社会进言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 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 南方人物周刊50人名单 经济学家:茅于轼、吴敬琏、温铁军、张五常、郎咸平、汪丁丁 法学家、律师:张思之、江平、贺卫方 历史学家:袁伟时、朱学勤、秦晖、吴思、许纪霖、丁东、谢泳 哲学史家:杜维明、徐友渔 政治学家:刘军宁 社会学家:李银河、郑也夫、杨东平 作家、艺术家: 邵燕祥、北岛、李敖、龙应台、王朔、林达夫妇、廖冰兄、陈丹青、崔健、罗大佑、侯孝贤 科学家:邹承鲁 公众人物:华新民、王选、高耀洁、阮仪三、梁从诫、方舟子、袁岳 传媒人:金庸、戴煌、卢跃刚、胡舒立 专栏作家、时评家:林行止、杨锦麟、鄢烈山、薛涌、王怡 另有向六位已故的公共知识分子致敬:殷海光、顾准、王若水、王小波、杨小凯、黄万里 年度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 政右经左版 2005年 艾晓明 北岛 陈丹青 陈永苗 崔健 崔卫平 崔之元 杜维明 范亚峰 甘阳 高行健 贺卫方 胡舒立 季卫东 蒋庆 康晓光 郎咸平 李敖 李昌平 李银河 梁从诫 林毓生 刘军宁 刘小枫 茅于轼 钱理群 钱永祥 秦晖 石勇 孙立平 汪晖 汪丁丁 王怡 王力雄 王思睿 王小东 温铁军 吴敬琏 吴思 谢泳 徐贲 徐友渔 许纪霖 许志永 鄢烈山 余英时 张卫星 张祖桦 朱学勤 毕淑敏 陈璧生 陈奎德 陈明 陈映真 程晓农 程映虹 戴晴 杜光 樊百华 樊纲 冯崇义 傅国涌 高全喜 汉心 何怀宏 何清涟 胡平 江平 金观涛 旷新年 李志宁 林行止 刘自立 龙应台 卢跃刚 摩罗 秋风 任剑涛 史铁生 滕彪 王开岭 王朔 吴国光 吴稼祥 萧功秦 萧瀚 笑蜀 熊培云 杨帆 于建嵘 于仲达 余杰 余华 余世存 袁伟时 张五常 赵启强 郑也夫 仲维光 周国平 2006年 柏扬 曹思源 陈鼓应 陈平原 陈彦 陈志武 丛日云 党治国 邓晓芒 邓正来 丁东 丁学良 董桥 范曾 冯骥才 傅正明 高尔泰 高一飞 葛红兵 巩胜利 顾肃 韩德强 何光沪 何家栋 何清涟 贺卫方 胡鞍钢 胡星斗 黄翔 黄钟 江宜桦 康正果 郎咸平 雷颐 黎鸣 李大同 李欧梵 李远哲 廖晓义 林达 林牧 林贤治 刘洪波 刘擎 刘小枫 刘再复 龙应台 毛寿龙 彭志恒 浦志强 綦彦臣 钱乘旦 钱颖一 秦耕 秦晖 邱立本 任不寐 任东来 沙叶新 沈志华 盛洪 孙立平 唐德刚 陶东风 田奇庄 童大焕 王从圣 王克勤 王蒙 王绍光 王晓华 王焱 王友琴 王元化 吴冠军 肖雪慧 谢选骏 徐友渔 阎连科 杨东平 杨炼 杨玉圣 杨支柱 姚国华 易大旗 俞可平 俞梅荪 余英时 袁伟时 昝爱宗 章立凡 张千帆 张思之 张星水 章诒和 郑义 郑永年 朱大可 资中筠 左大培 2007年 艾晓明 安希孟 包遵信 残雪 曹长青 查建英 陈晓律 崔卫平 戴煌 单少杰 单世联 党国英 狄马 丁抒 丁一一 多多 范亚峰 傅国涌 高华 高耀洁 国亚 哈金 洪朝辉 胡发云 周瑞金 季卫东 姜戎 金恒炜 金耀基 李柏光 李凡 李劼 李零 李泽厚 李志宁 梁燕城 梁治平 林毓生 刘军宁 刘松萝 刘苏里 刘自立 卢雪松 卢周来 罗中立 马建 马立诚 茅于轼 摩罗 莫少平 牟传珩 潘知常 丘成桐 秋风 邵建 邵燕祥 石元康 宋永毅 孙隆基 王康 王思睿 王学泰 王怡 韦政通 吴稼祥 吴敏 吴思 晓剑 谢韬 谢有顺 信力建 熊培云 徐贲 许纪霖 许倬云 薛涌 杨继绳 杨奎松 杨显惠 杨锦麟 姚洋 余世存 余习广 袁剑 袁鹰 张博树 张灏 张鸣 张耀杰 章诒和 赵鼎新 仲大军 周冰心 周策纵 周瑞金 朱华祥 朱凌 朱维铮 朱学勤 朱正 2008年 艾未未 柏杨 北岛 曹思源 长平 陈丹青 陈奉孝 陈桂棣 陈家琪 陈奎德 陈小雅 陈彦 陈志武 程益中 程映虹 戴晴 丁学良 杜导正 杜光 冯崇义 甘阳 郭国汀 韩寒 汉心 郝劲松 何清涟 贺卫方 胡杰 胡舒立 胡星斗 贾樟柯 简光洲 郎咸平 李大同 李和平 李欧梵 李炜光 李银河 连岳 廖亦武 林达 林贤治 凌沧洲 刘再复 龙应台 毛寿龙 莫之许 南方朔 彭志恒 浦志强 钱理群 钱永祥 秦晖 丘岳首 邱立本 冉云飞 沙叶新 沈志华 孙立平 唐德刚 滕彪 童大焕 王从圣 王建勋 王力雄 王元化 巫宁坤 吴冠中 吴国光 吴敬琏 吴祚来 夏志清 萧雪慧 笑蜀 谢泳 徐友渔 许志永 杨国枢 杨恒均 姚监复 易富贤 于浩成 于建嵘 余杰 余光中 余英时 袁伟时 远志明 张博树 张成觉 张思之 张祖桦 章立凡 郑也夫 郑永年 周其仁 朱大可 资中筠 邹恒甫 2009年 艾未未 艾晓明 北村 北明 贝岭 卜大中 柴静 陈子明 程晓农 崔卫平 丁抒 杜维明 范亚峰 傅国涌 高名潞 高希均 高瑜 顾肃 郭罗基 哈金 胡平 季卫东 江平 江艺平 蒋彦永 雷颐 李昌平 李凡 李方平 李劼 李劲松 李筱峰 梁文道 林希翎 林毓生 刘道玉 刘军宁 流沙河 刘晓原 龙应台 卢跃刚 马建 马立诚 茅于轼 孟浪 茉莉 莫少平 裴敏欣 丘成桐 秋风 任剑涛 邵建 孙文广 唐德刚 万延海 汪丁丁 王光泽 王俊秀 王人博 王绍光 王天成 王焱 王怡 吴稼祥 吴青 吴思 夏业良 萧功秦 萧瀚 谢国忠 谢韬 谢选骏 信力建 熊培云 徐贲 徐唯辛 徐晓 徐友渔 许纪霖 许良英 许小年 许知远 许倬云 杨东平 杨继绳 杨炼 杨鹏 杨支柱 俞可平 余世存 展江 张大军 张鸣 张千帆 周舵 周勍 周瑞金 周泽 朱立熙 朱学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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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SNS为何不敌微博?

图为2010年2月至2011年2月间新浪微博与开心网001的用户关注度走势。来源: Baidu Index 颇有些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也间或被采访过一两次,这里我愿意梳理一下,完整地表达一下我对这个现象动因的看法和思考。 在国内,经验感觉告诉我们,微博远远比SNS火,甚至有“开心网群体大面积迁向新浪微博”的说法。但反观国外,Facebook目前的估值是Twitter的8倍有余,用户数量也有6倍左右。按照国内对国外的模仿,出现微博比SNS火,看上去有点奇怪,值得琢磨一二。 来源: 魏武辉的博客:It talks 第一个理由很浅显,属于商场竞争法则,就是“谁更有钱”。 国内的SNS之翘楚不过人人开心,人人的今年一季度收入按照公开信息显示,不过2000万 美元出头,而国内微博,虽然并无独立上市公司,但无论是新浪腾讯,还是搜狐网易,抑或百度和139说客,哪个不是单季度收入超过1亿美元的主。特别是新浪 腾讯搜狐,都是放出话来要死磕微博项目,在巨大的资本力量推动下,微博应用盖过SNS,也就不奇怪了。 但这里显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这个应用不讨国人喜欢,再多的钱恐怕也无济于事。 从文化上讲,微博,比SNS更契合中国人的心性。 微博虽然更倾向于一种媒介性质,但也有社交网络的基因,SNS自更不用说。而中国人的网上社交的特征之一是:线下关系线上化。一般人在社交网络上的 与他人连接,很多都是现实社会中的熟人。这一点在大学生中特别明显——有太多的大学生用QQ和同屋那位就坐在ta身后的人网上聊天——而这就意味着,一旦 生活圈子发生改变,原来惯用的SNS就会逐渐疏远。 以人人为例,它的主要用户群体是大学生。这些人在学校使用人人频频,但一旦毕业工作,生活圈子发生重大改变之后,便渐渐离开人人。人人这个网站也真是可怜,辛辛苦苦培育了一大堆用户接触了社交网络,待到这些用户开始自己赚钱之后,反而离平台而去。 有论者说,微博是一种“仰望文化”,也就是很多人关注的人是自己都承认自己需要仰望一下的。在微博中,学生群体的这种仰望式关注,并不会导致他们毕业后离开这个平台。可以这么说,相对于人人网而言,微博更接近真实社会。 而至于开心网,则是靠游戏快速上升起来的。一旦继偷菜抢车位那股热乎劲过去之后,白领们厌倦了开心,也是情理之中。故而与其说开心是一个社交网络,不如说是一个社交游戏。游戏这个东西,产品研发一旦跟不上,就会后继乏力。 更重要的,在我看来,是微博符合中国人“他者文化”精义的。 按照孙隆基在《中国文化的深层次结构》一书中的说法,中国人对自己的评价来源于他人的评价,行为规范也来源于他人的要求。比如一个中国人独自出国, 可能会恪守一些所谓礼仪:不乱吐痰,不大声说话。但如果一群中国人出国,由于身边的人对这些行为见怪不怪不会太过苛责,该国人也会变得随意起来。同样一个 人,就因为身边的人不同,行为处事会大相径庭。 微博和SNS,前者更能够让中国人感受到他者的存在。一般人对自己微博界面最关注的地方,未必是那一堆别人说的话,而是右上角“×条新评论、×个新 粉丝、×条微博提到我”。这个小小的区间吸引了巨大的注意力(不过明星例外,想必拥有700万粉丝的姚晨要关注这三个数字,会晕过去的)。这三个数字都是 他者对自己的某种评价——与其说中国人虚荣心重,不如说中国人更在意周遭他人的看法。从这点出发,一些用户去购买僵尸粉,以显示自己广受欢迎,也是有文化 背景的。 而SNS这块相对很弱。人人网直到今年头上,才推出类似“@人”的功能。在人人页面上,我和张三讨论李四如何如何,即便想让李四知道都大费周折。李 四自己也搜不到他人对TA的评价(微博搜自己用户名即可)。SNS网站走的是个人全方位展示的路径。但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中国人整体上是一个内敛的民族 ——这并不是说中国人不喜欢成名成家,而是中国人不喜欢通过高调宣传自己成名成家。 故而,从文化根源上讲,SNS并不符合国人的深层意识,这一脉,可能从商业角度出发能够存活,但很难有大发展,除非进行符合中国人文化的大幅改造。这也就是我过去一篇文章所提到的,门户时代搜索时代,国人尽可以拷贝国外的网站,但社交网络,几乎行不通。 (注:本文提到的SNS,取的是最狭义的概念,Social Network Sites,即类Facebook网站。而所提到的微博,则是中国化的微博,并非twitter。Twitter虽然是中国诸微博的效仿对象,但其实运作机理已经很不相同。) —— 刊发于《21世纪经济报道》当期专栏 —— 本文没有涉及到垂直类SNS,相对来说,我更看好垂直社区,可以参见我过去一篇文章: 基于知识链结构的社交网络   你可能还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 新浪微博集团类官方微博信息传播模式分析 旧闻:微博营销十大模型 想到,微博还能火多久 谁来取代QQ? NOKIA的“全社交网络发布会”深度剖析 从“微博控”到“控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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