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亦武

公共知识分子

公共知识分子是《南方人物周刊》第七期特别策划“影响中国 公共知识分子50人”首先推出的一个概念,此后自2005年起“政右经左工作室”每年推举当年度富有影响的“‘政右经左’版公共知识分子 ”。 其共同标准为: 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 对社会进言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 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 南方人物周刊50人名单 经济学家:茅于轼、吴敬琏、温铁军、张五常、郎咸平、汪丁丁 法学家、律师:张思之、江平、贺卫方 历史学家:袁伟时、朱学勤、秦晖、吴思、许纪霖、丁东、谢泳 哲学史家:杜维明、徐友渔 政治学家:刘军宁 社会学家:李银河、郑也夫、杨东平 作家、艺术家: 邵燕祥、北岛、李敖、龙应台、王朔、林达夫妇、廖冰兄、陈丹青、崔健、罗大佑、侯孝贤 科学家:邹承鲁 公众人物:华新民、王选、高耀洁、阮仪三、梁从诫、方舟子、袁岳 传媒人:金庸、戴煌、卢跃刚、胡舒立 专栏作家、时评家:林行止、杨锦麟、鄢烈山、薛涌、王怡 另有向六位已故的公共知识分子致敬:殷海光、顾准、王若水、王小波、杨小凯、黄万里 年度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 政右经左版 2005年 艾晓明 北岛 陈丹青 陈永苗 崔健 崔卫平 崔之元 杜维明 范亚峰 甘阳 高行健 贺卫方 胡舒立 季卫东 蒋庆 康晓光 郎咸平 李敖 李昌平 李银河 梁从诫 林毓生 刘军宁 刘小枫 茅于轼 钱理群 钱永祥 秦晖 石勇 孙立平 汪晖 汪丁丁 王怡 王力雄 王思睿 王小东 温铁军 吴敬琏 吴思 谢泳 徐贲 徐友渔 许纪霖 许志永 鄢烈山 余英时 张卫星 张祖桦 朱学勤 毕淑敏 陈璧生 陈奎德 陈明 陈映真 程晓农 程映虹 戴晴 杜光 樊百华 樊纲 冯崇义 傅国涌 高全喜 汉心 何怀宏 何清涟 胡平 江平 金观涛 旷新年 李志宁 林行止 刘自立 龙应台 卢跃刚 摩罗 秋风 任剑涛 史铁生 滕彪 王开岭 王朔 吴国光 吴稼祥 萧功秦 萧瀚 笑蜀 熊培云 杨帆 于建嵘 于仲达 余杰 余华 余世存 袁伟时 张五常 赵启强 郑也夫 仲维光 周国平 2006年 柏扬 曹思源 陈鼓应 陈平原 陈彦 陈志武 丛日云 党治国 邓晓芒 邓正来 丁东 丁学良 董桥 范曾 冯骥才 傅正明 高尔泰 高一飞 葛红兵 巩胜利 顾肃 韩德强 何光沪 何家栋 何清涟 贺卫方 胡鞍钢 胡星斗 黄翔 黄钟 江宜桦 康正果 郎咸平 雷颐 黎鸣 李大同 李欧梵 李远哲 廖晓义 林达 林牧 林贤治 刘洪波 刘擎 刘小枫 刘再复 龙应台 毛寿龙 彭志恒 浦志强 綦彦臣 钱乘旦 钱颖一 秦耕 秦晖 邱立本 任不寐 任东来 沙叶新 沈志华 盛洪 孙立平 唐德刚 陶东风 田奇庄 童大焕 王从圣 王克勤 王蒙 王绍光 王晓华 王焱 王友琴 王元化 吴冠军 肖雪慧 谢选骏 徐友渔 阎连科 杨东平 杨炼 杨玉圣 杨支柱 姚国华 易大旗 俞可平 俞梅荪 余英时 袁伟时 昝爱宗 章立凡 张千帆 张思之 张星水 章诒和 郑义 郑永年 朱大可 资中筠 左大培 2007年 艾晓明 安希孟 包遵信 残雪 曹长青 查建英 陈晓律 崔卫平 戴煌 单少杰 单世联 党国英 狄马 丁抒 丁一一 多多 范亚峰 傅国涌 高华 高耀洁 国亚 哈金 洪朝辉 胡发云 周瑞金 季卫东 姜戎 金恒炜 金耀基 李柏光 李凡 李劼 李零 李泽厚 李志宁 梁燕城 梁治平 林毓生 刘军宁 刘松萝 刘苏里 刘自立 卢雪松 卢周来 罗中立 马建 马立诚 茅于轼 摩罗 莫少平 牟传珩 潘知常 丘成桐 秋风 邵建 邵燕祥 石元康 宋永毅 孙隆基 王康 王思睿 王学泰 王怡 韦政通 吴稼祥 吴敏 吴思 晓剑 谢韬 谢有顺 信力建 熊培云 徐贲 许纪霖 许倬云 薛涌 杨继绳 杨奎松 杨显惠 杨锦麟 姚洋 余世存 余习广 袁剑 袁鹰 张博树 张灏 张鸣 张耀杰 章诒和 赵鼎新 仲大军 周冰心 周策纵 周瑞金 朱华祥 朱凌 朱维铮 朱学勤 朱正 2008年 艾未未 柏杨 北岛 曹思源 长平 陈丹青 陈奉孝 陈桂棣 陈家琪 陈奎德 陈小雅 陈彦 陈志武 程益中 程映虹 戴晴 丁学良 杜导正 杜光 冯崇义 甘阳 郭国汀 韩寒 汉心 郝劲松 何清涟 贺卫方 胡杰 胡舒立 胡星斗 贾樟柯 简光洲 郎咸平 李大同 李和平 李欧梵 李炜光 李银河 连岳 廖亦武 林达 林贤治 凌沧洲 刘再复 龙应台 毛寿龙 莫之许 南方朔 彭志恒 浦志强 钱理群 钱永祥 秦晖 丘岳首 邱立本 冉云飞 沙叶新 沈志华 孙立平 唐德刚 滕彪 童大焕 王从圣 王建勋 王力雄 王元化 巫宁坤 吴冠中 吴国光 吴敬琏 吴祚来 夏志清 萧雪慧 笑蜀 谢泳 徐友渔 许志永 杨国枢 杨恒均 姚监复 易富贤 于浩成 于建嵘 余杰 余光中 余英时 袁伟时 远志明 张博树 张成觉 张思之 张祖桦 章立凡 郑也夫 郑永年 周其仁 朱大可 资中筠 邹恒甫 2009年 艾未未 艾晓明 北村 北明 贝岭 卜大中 柴静 陈子明 程晓农 崔卫平 丁抒 杜维明 范亚峰 傅国涌 高名潞 高希均 高瑜 顾肃 郭罗基 哈金 胡平 季卫东 江平 江艺平 蒋彦永 雷颐 李昌平 李凡 李方平 李劼 李劲松 李筱峰 梁文道 林希翎 林毓生 刘道玉 刘军宁 流沙河 刘晓原 龙应台 卢跃刚 马建 马立诚 茅于轼 孟浪 茉莉 莫少平 裴敏欣 丘成桐 秋风 任剑涛 邵建 孙文广 唐德刚 万延海 汪丁丁 王光泽 王俊秀 王人博 王绍光 王天成 王焱 王怡 吴稼祥 吴青 吴思 夏业良 萧功秦 萧瀚 谢国忠 谢韬 谢选骏 信力建 熊培云 徐贲 徐唯辛 徐晓 徐友渔 许纪霖 许良英 许小年 许知远 许倬云 杨东平 杨继绳 杨炼 杨鹏 杨支柱 俞可平 余世存 展江 张大军 张鸣 张千帆 周舵 周勍 周瑞金 周泽 朱立熙 朱学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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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 | 谈茉莉花行动所引起当局的极度恐惧(余英时)

中共一直是怕茉莉花革命是老百姓造反的,恐惧是情有可原;但是这恐惧的程度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是非常少见的。我们中国过去有一种说法,就是东晋把北方来的胡人打败,这个打败结果是胡人的兵在南方的八公山上,看到草木都以为是兵,怕到这个地步。现在中国21世纪有这样的一个事情发生,就是茉莉花使得中共非常恐惧,而且不是茉莉花革命、是茉莉花本身, 已经就变成草木皆兵,可以说花草皆兵了,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们知道茉莉花过去两年是中国的很喜欢的一个花,而且还有一个茉莉花的民歌,唱得很红。茉莉花的歌上升到胡锦涛那里,胡锦涛也参加过歌唱,而且有唱片的,都在网上。现在茉莉花忽然变成是一个禁忌了,茉莉花革命本身没有大结果,大家都知道的;可是茉莉花本身变成一个很可怕的花草,确实是人想不到的。 今年夏天本来中共要举行一个茉莉花的国际会议,这个茉莉花的国际节、茉莉花文化节,但是现在因为怕茉莉花的关系,就把这个节日取消了。这不是随便说的,这是广西茉莉花发展投资公司的经理,他叫吴光岩。吴光岩说的,这个节庆取消,因为茉莉花现在在中国不能见人。 所以,这就引起许多人很大的兴趣。在各大城市里面现在茉莉花已经禁卖了,我们现在得到报道是以北京为主。比如说北京附近旁边大兴县,这个大兴县的花农,《纽约时报》记者去访问的。他们已经告诉记者从3月初就开始了,花农受到警察和公安人员警告,所以花价一落千丈。其中有一个花农都47岁了,他的名字叫郑为中, 他租了一英亩地种茉莉花,种了2000株。过去每一株都要卖个两、三块美金,他说今年顶多、如果能卖得掉,就只有七毛五美金。他说,就算卖得掉,每卖一棵,他就要赔一大堆钱。记者访问了好多地方,都是在北京的。北京有一个地方是大的花市,花店老板都被召集开会;同时也把有关大小的花贩也找来,就告诉他们要保证,不卖茉莉花。有一个女的花贩就说,警察要她还要报告谁来买这个花,要把他的姓名记下来,如果他有车子,把他的车牌也记下来,这样可以向警察局报告。 另外还有一个地方,在美国大使馆附近的一个花店的女主人就说,这里面有剧毒、可以杀人的。有一个花农叫吴传真的,才50多岁,他有8间花房,都是茉莉花。他说,这个花传进来的消息是法轮功的集团用来造反的。所以这都是些胡乱的推测,因为中共并没有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所以谣言满天飞。但是花场、花市受到极大的干扰,花农受到极大的损失,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所以现在有些花叫记者去看,是枯萎的。所以在这个情况之下,茉莉花在中国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恐惧的象征。《纽约时报》接着就报道,说因为对茉莉花革命的恐惧,许多人被抓,其中最有名的例子当然就是艾未未了。 同时《纽约时报》在5月10号又登出一个消息,也跟茉莉花有关,而禁止人出国的。这个人叫廖亦武,是很有名的一个作家,同时也是很有名的一个音乐家。今年受到美国国际笔会的邀请,邀请他4月来美国来开笔会,同时朗读他的诗,但是共产党不让他出来,这是第二次了。5月10号的报道,说是澳洲作家的节日,这个作家的节日也邀请了很多人,其中也有廖亦武。他要参加,讨论中国问题,同时也要朗读自己的诗、并且吹箫,他吹箫是非常有名的。他在成都,但是成都警察就告诉他“你不能走,上面不批准你走。”他的情况是特别值得注意的,因为他有14次被拒绝出国的邀请,现在又加上两次,16次了,只有一次成功的,就是去年到德国; 此外都是被共产党控制住,不准他离国门一步, 怕他在外面说它的坏话。其实现在这个消息封不住的,有记者已经电话访问他,他的话都说得很清楚,而且他不断说的。他说,成都警察局对他个人讲,还是很客气 的,并没有毒打他之类的,不过,至少是表示上面不准他走。也许这警察局或公安部的人是同情他的,无论如何不让他走那是上面的决定。 所以这个可以看出来,中国共产党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是在一种非常恐惧的气氛下生活。这恐惧不是真的,外面并没有这个威胁,中国也看不出有什么人来真正搞茉莉花革命。可是共产党本身大概觉得自己造的孽很多,老百姓非常不满,随时可以有问题,所以就恐惧、自己吓唬自己。越吓唬,就越怕;越怕,就越要做一些非常荒谬、愚蠢的事情,我认为共产党现在是已经到了神经崩溃的状态。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根据录音整理,未经作者审校)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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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副行长的“六四”经历――亲眼看见解放军“杀人”

35岁的万宝成出身红色家庭,在群体中不算突出。 他是被特定的时代环境制造出来的 “ 敌人 ” 。 1993 年大年初三,大夥闲得无聊, 就在一场大雪里袖手交流案情。我是有心人,专挑万宝成问, 虽然此前我已对他 “ 了如指掌 ” 。 据传闻, “ 反革命 ” 这个罪名要取消了,这意味着 “ 平反 ” 的历史已不复存在 ── 欠账不还, 赖账到底一一这就是与经济接轨的中国特色的后极权主义。   老威:在这座监狱的六四反革命中,您的职位算最高吧?   万宝成:不错,坐牢之前,我是某市农业银行的副行长。   老威:是吗?真有点奇怪。您对政治兴趣很浓?   万宝成:谈不上。我在行业里出类拔萃, 对党和国家各个时期的经济政策很熟悉, 每次下发的文件我都要细细揣摸,《人民日报》 社论与行业报刊更是每天必读,这叫不叫对政治感兴趣?   老威:你说呢? 万宝成:这叫工作习惯,也叫当官的基本功。跟着方针政策走, 避免出格犯错误。至于政治嘛,不关老百姓的事,尽管运动一起, 大家的热情高涨。弄出了问题,就糟糟懂懂被关了进来。 在这儿的六四反革命中没有精英,没有体改委, 更没有赵紫阳的智囊团,犯案前,大家不过是普通人;教师、 大学生、工人、打工仔、副乡长、税务员、记者、社会青年, 还有作家,还有一个技术高中的学生,人狱时未满 18 岁。 李鹏发明了一个概括性的名词,叫 “ 社会闲杂 ” ,我看差不多, “ 人民 ” 是抽象的, “ 社会闲杂 ” 才是具体的。按理说, 听党的话就该叫人民,不听党的话才堕落成社会闲杂,可在学潮中, 党有两个声音,把人听迷糊了。如果不发生六四, 大家不过终日碌碌无为,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生儿育女, 恐怕一辈子也捞不上当政治犯的机会。   老威:您是不是觉得挺冤的?   万宝成:既然爱国爱成了政治犯,就没谁感到冤。不过, 有点恍若隔世。说实话,啥叫颠覆国家?啥叫西方民主? 过去我想都不会想这些,连在报纸上读到类似字眼, 也会下意识地跳开;至于民主墙、魏京生,更像火星那么遥远。 可一坐牢,生活中远与近的位置一下就颠倒了,现在, 银行离我比火星还遥远。     老威:您是咋个犯案的?   万宝成:您没看过我的《判决书》?   老威:所有的《判决书》都大同小异。特别是反革命的《判决书》, 更像文革大字报, “ 反动 ” 啦, “ 气焰嚣张 ” 啦, “ 阴谋推翻 ” 啦, 甚至还有 “ 狂吠 ” 之类的兽化字眼。涉及到犯罪情节, 三言两语就完了。您好像是弄了一张传单?   万宝成:《六四目击记》。   老威:您 “ 目击 ” 过六四?当时您在北京?   万宝成:我到北京出差,有一笔贷款到期了。对方拖延, 我就亲自去催还。本来可以派信贷员去,但考虑到当时正闹学潮, 市面混乱,还是由领导出马慎重些。 老威:四川的贷款放这么远? 万宝成:他们在四川的公司撤了,收缩回北京。总之, 我是 5 月底乘飞机去的,这可太不识时务,因为北京市面人心惶惶, 那家公司里也只有值班的人,据说领导都到天安门爱国去了。 我公务在身,无心凑热闹,就在翠微路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来。 我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正对着十字路, 每天都有市民和学生在窗外来来往往,黄昏时, 就东一堆西一堆地聚会,互通消息。解放军快进城了, 有人说三十万,有人说二十万,夜深人静, 总能听见万寿路方向一阵又一阵机器轰鸣的声音。 四川的位置还是太偏了,到了我们市,就更偏,闹学潮, 顶多是游行,反官倒反腐败的标语口号满天飞。 与市委派的人对了半天话,大夥也就散了。可一进北京, 气氛就紧张多了,大兵压境。人们还成群结队朝天安门去, 这就是真革命,其它地方,走过场而已。小道消息越听越离谱, 甚至有出动空降部队的传闻。我这种死脑筋,肯定不相信。 我爸爸是老八路,对党忠心耿耿,我多少受了他的遗传, 既然周围的人都疯了,我就闹中取静,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业务书。 就这样熬到六月三号晚上,街上的市民越聚越多,整个宾馆全空了, 连服务员也上街。有人站在台阶上发表演说,要拦截军车, 不准解放军进城去镇压学生。群情激昂,除了文化大革命, 这种场面我还没碰见过。也许您不相信,这时我依然置身局外, 早早就上床了。   夜里,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戒严令已播了好多遍, 可人们不管这一套,把街口都扎断了。我把窗户关上,刚一熄灯, 就见玻璃上映出了火。   此时我没忘记自己是领导,不是来看热闹的,就服了一颗安眠药。   不晓得是不是做梦,总之我是听见了枪声。 我这辈子简直想不到解放军会开枪射杀平民, 装甲车会向着人群撞过来。文化革命的两大派武斗, 也是群众之间打来打去,乌合之众,毛主席一声令下,大家都缴枪。 出动正规军就不同了,他们的对手应该是美帝苏修蒋家王朝, 不应该是爱国的老百姓。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服务员敲门打扫房间,一进屋,就惊叫起来。   她说先生,亏您还睡得着!我起身问怎么啦。她指着窗户说, 玻璃全碎了。原来有颗流弹射进来,把床对面的墙也钻了个大洞!   我庆幸自己命大,如果我昨晚趴在窗台看热闹, 很可能就血肉模糊地躺在这儿了。 据说有人在十几层楼上向下探了个头,就换了一弹,当场呜乎。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当局外人么? 老威:热血冲上来了。   万宝成:胸闷得慌,可血还没上脑门。直到我又向窗外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政治犯当定了。   老威:您忘了您是行长?   万宝成:狗屁。路口全是扣着钢盔的野战部队,隔几分钟, 就有一辆装甲车冲过街口。我刚好瞄见, 一个解放军在喝令一个小伙子站住。小伙子一慌,拔腿就跑。 解放军单臂顺过冲锋枪,哒哒哒地一梭子,小伙子一个前扑, 就爬在地上不动了。这一幕,我想我的八路父亲也没见过。   我呆在那儿,还是服务员把我拉回床沿。她叮咛千万别胡乱瞅窗外。 当兵的杀红了眼,非常时期被流弹打了活该。   是的,子弹可不认您是不是党员,是不是副行长。我坐在桌边, 拔出笔,摊开纸,就这样写了。我以前都是写总结、汇报和计划, 就这一次,我把我亲眼见到的难忘的一幕写了下来。 我写得文采飞扬,自己都感动得流泪了。我天真地想, 政治与我无关,但共产党员应该诚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长期做经济工作,我晓得哈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写了一千多字,工工正正地誊写在一张纸上,取名《六四目击记》 。我偷偷找地方复印了一百张,在回程的火车上,沿途散发。 虽然当时全国像兵营一样,随时可能被盘查, 但我是经济领域的干部,不容易引起怀疑。回到家, 我休息了好几天才去上班。生活照旧,表面啥也看不出来, 可我心里有鬼。   过了一个多月,没啥动静。我想大约是群众对六四屠杀都有看法, 敢怒不敢言,所以没人捡了传单去告密。唉,国家的事, 哪个说得清是非? 我自己不顾死活地弄了《六四目击记》, 可在学习北京平暴的中央文件时,作为领导,我还得带头表态, 与党中央保持一致。由于银行没职工参加游行, 我们还受到上级表扬,颁发了奖金。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成了真理, 所以,中央文件定性六四为反革命暴乱,大家通过学习, 也就统一了认识。 后来我差点把干过的事忘记了,但警察不会忘记。终于有一天, 大约是 8 月份,行长约我谈工作。我进了他的办公室,里面除了他, 还有两个陌生人。行长说,万宝成, 把你干过的事老老实实向政府交待吧。我打了个寒战, 本能地装糊途;我干了啥事,行长您还不清楚?不料行长一闻此言, 急得面红耳赤,说话也结巴了:我,我,我,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后来我才晓得,国安警察早已顺藤摸瓜到我市, 把我列为重点嫌疑人施行暗中监控。谁都不相信我会粘政治, 批捕前,市委开会讨论时,第一书记还毫不客气地挡驾: “ 不可能! 万宝成同志出身于革命家庭,他父亲是老八路,跟我同一年的兵; 而他本人 18 岁就入党,忠心耿耿,把经济工作干得红红火火。 他是在我鼻子尖下长大的,他绝不会干反革命勾当! ” 其它领导也纷纷发言,替我担保,有人甚至说: “ 这娃娃正是上升时期,你们莫又弄一柱冤、假、错案, 毁了人家前途! ” 国安局的人被大家批得沉不住气, 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摊在会议桌上,包括笔迹的对比签定, 住京宾馆服务员的证词,铁路沿线拾得的传单,等等。 事实胜于雄辨,大家都哑了。在十分难堪的气氛中, 政法书记签字批准了拘捕。   事已至此,我只能全部供认。幸好我没同案犯,案情也相当简单。 但是我觉得自己无罪可认,因为我目击过的事实千真万确。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上至书记,下至行长, 还有公安局的各级领导都纷纷出马,苦口婆心,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其共同目的,就是要我认罪,要我承认造谣, 或者听信坏人挑唆,编造了这个诽谤解放军戒严部队的无耻谎言。 这咋行?    ” 我对审讯员说: “ 我写的都是我亲眼所见, 我以一个共产党干部的人格来担保! ” 审讯员说: “ 你已被开除了党籍。 ” 我说: “ 还没接到通知。    ” 审讯员说: “ 落到这一步,还死脑筋!你认个罪,争取个态度吧。 ” 我说: “ 共产党员的态度就是诚实。 ” 审讯员说: “ 一派胡言。 ” 我说: “ 当时你又不在北京,你才是胡言,你根本没资格审这个案。 ” 审讯员气坏了,说: “ 万宝成,你以为你还是银行行长, 有权有势?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是强大的! ” 我说: “ 我又不是贪官,你何必吹胡子瞪眼? ” 他说:    “ 你是经济案就好了,有人会保你,将来还有翻身之日; 你沾了政治,就彻底完蛋,懂不懂?你不认罪, 你的老关系都不好为你活动。 ” 我说: “ 瞧你那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你社会经验倒丰富,就是文化太低,不懂这政治上的罪, 是不好轻易认的。我承认我造谣,就等于自己朝自己头上扣尿盆子。 ” 谁也说不倒我,最后,政府方面搬出我爸爸。这招太毒太损了, 它彻底摧毁了我对现在这个党的多年的信任。我的案发后, 爸爸气得浑身哆嗦,叫了一声 “ 短命娃儿! ” 就栽倒了。中了风, 经抢救,半个身子瘫痪,可脑子还清醒。 公安局把他的轮椅推进审讯室外的放风院。我一见, 就忍不住扑上去,抱住爸爸放声大哭。我家有两个姐姐,我是独子, 又是行业尖子。他的骄傲,他晚年最后的希望和荣誉全在我身上。 万宝成这个名字,也是 57 年宝成铁路通车时, 他特意给刚诞生的我取的。表面意思是纪念宝成线通车, 内里的意思却是愿我如铁路一生顺畅。 警察一见我哭,以为他们的策略奏效了,就乘机劝说:认了罪, 啥事也没有。轻轻松松地陪一陪老人家,他的身体就逐渐恢复了。 万行长为本市的经济发展与建设作出过很大的贡献,将功补过, 定能得到政府和人民的谅解,从轻,甚至可能免除刑事处罚。 在哪里摔跟头就从哪里爬起来,市委书记都说了,您是一时受蒙蔽, 全国受蒙蔽的领导干部远不止您一个。我们欢迎您回到人民怀抱, 还干您的老本行,于党于国于家,都能兼顾。   我爸爸边听边点头,还吃力地抬起手点着我说: “ 照组织说的办。 ”   我激动得大声说: “ 爸爸,您清楚您儿子是咋样的人! 我从您身上学到的最优秀的品质,就是一是一,二是二, 从不弄虚作假。共产党咋个能逼迫它的党员承认莫须有的罪呢? 诚实犯法么? ”   爸爸说: “ 党叫干啥就干啥,没二话可讲。 ”   我说: “ 那张传单写的是我亲眼所见。 ”   爸爸说: “ 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就不看。 ”   我反问: “ 我看了我不该看的? ” 爸爸说: “ 看了,看了又咋的?反革命暴徒,都该死。 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红色江山,难道能这么丢掉? 难道能让国民党、帝国主义卷土重来?你好好想想,屁股, 是不是坐歪了?坐到敌人那边去了?放松了世界观改造, 放松了政治学习,危险啊!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老老实实, 接受处理,不管是啥结果,回家来,还是,还是我的儿子。 ”   见爸爸满头大汗,我不忍心再争辩下去。那拨警察如释重负, 竟要当我爸爸的面录口供。我提醒说: “ 这不合法律程序。 ”   老威:您没熬到底吧?   万宝成:我只能承认我的行为使党和国家的威望蒙受了损失。至于 “ 捏造事实,传播谣言 ” 之说,纯粹是对我人格的诽谤。萧斌犯 “ 造谣罪 ” ,判了十年,也许是因为他夸大了天安门伤亡的人数, 我又没说 “ 血流成河 ” 。不行。这个官司绝对没完,将来六四平反, 我还要反告他们,古代有 “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 的成语, 而现在呢,你连看州官放火也不行,更莫说点灯了。   老威:您被判了几年? 万宝成:四年,《判决书》上还注明我有认罪的态度,从轻。 真是胡扯,清清白白的一段历史就被弄脏了。唉,坐牢前, 我还以为反革命就像小说里写的,一小撮,尽干坏事, 梦想资本主义复辟。不料进来溜一圈,真相大白,所谓 “ 政治犯 ” 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网友吴水     推荐 (摘自廖亦武《中国底层访谈录》) [中国茉莉花革命发起者 http://molihuaxingdong.blogspot.com] 转载请注明出处 [通吃 http://like-chilli.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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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之声:廖亦武抗议:“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就是个书呆子。他怎么会被逮捕了呢?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2010年秋季,在德国联邦政府施加压力的情况下,廖亦武获准前往德国进行为期六周的访问,这也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国。3月28日,回到中国的廖亦武被安全单位”喝茶”,理由是他希望接受来自美国和澳大利亚的邀请。对方表示,接到上层的命令,不允许他前往国外。 廖亦武对德新社表示,自己只是一个书写历史、保存历史的”手艺人”,并不觉得违反了任何规定。他不理解中国政府为何要如此对待作家。但是廖亦武强调,作为记录中国历史的作家,自己不想流亡国外,”我到现在只出过一次国,而且我也回来了。” 在逗留德国期间,廖亦武曾经接到邀请,前往奥斯陆参加为刘晓波举行的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仪式,但最后并没有前往,”我和刘晓波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不去参加颁奖典礼。因为我担心,也许再也不能回国了”。但现在,廖亦武却面对无法再次出国的境遇,他觉得自己的经历简直可以写一本”荒诞小说”,政府的作法”实在可笑”。 廖亦武以《底层民众访谈录》而在德国知名。由于在六四发生之后撰写诗歌”大屠杀”而遭到当局逮捕,并在1990年至1994年因此入狱。廖亦武的作品在中国无法出版。 作者:Andreas Landwehr 编译:石涛 责编:苗子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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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阻止廖亦武出境参加悉尼作家节

核心提示: 2011 悉尼作家节的主旨是强调作家在描述、创造和改变世界方面的力量。没有什么比中国政府禁止廖亦武出境一事更能证明作家的这种力量。   原文来源:英国《卫报》 5 月 9 日 原文链接: http://www.guardian.co.uk/books/2011/may/09/china-bars-liao-yiwu-sydney-festival 译者: Y.Q. 校对:南山   悉尼作家节组织者发布消息称,中国著名作家、诗人廖亦武被中国当局阻止前往澳大利亚参加作家节活动。 廖亦武是中国被审查得最多的作家之一。他曾在 1989 年因为以年天安门事件为主题写作长诗《大屠杀》而被关押四年。中国当局曾在四月份阻止了廖亦武赴美参加世界之声国际笔会。那次活动的主席萨尔曼・拉什迪认为,这“严重违反了中国保证公民行动自由和言论自由的义务”。现在廖亦武又被禁止参加本月在澳大利亚的活动。 按原计划,廖亦武将会在这次活动上介绍他的新作《中国底层访谈录》并朗诵诗歌。《中国底层访谈录》用了整整 11 年成书,记录了 27 位“中国被遗忘阶层里的边缘人”的生活。这些人包括盗墓贼、麻风病人、职业哭丧者。 悉尼作家节艺术总监切普•罗利说,“悉尼作家节对这一决定深感失望。我们首要关心的是廖亦武被剥夺了自由表达自己观点的基本权利。我们对中国政府不允许他在海外出版他作品的过分要求感到惊讶。” 廖亦武的作品在中国被禁止出版,但是在全球发行了英语、德语、法语、日语和西班牙语版。据悉,今年八月廖亦武关于中国基督教历史的新作《远东牧羊》即将面世,国际笔会担忧廖亦武会因这本作品遭到当局逮捕。 该作家组织表示,过去三年廖亦武曾 14 次申请出境参加作家节,但每次都被当局拒绝。三月,当局还强行把他从成都的航班上带下。当时廖亦武向国际笔会发电子邮件表示,“没有任何词语能够表达我的愤怒,我是个作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异见分子。但刘晓波曾说过,‘要获得和保持你的自由和尊严,除了抗争,别无他途’,我认为他说的对。” 去年九月,廖亦武曾获准参加德国举行的柏林文学节和法兰克福书展,但今年四月当局禁止他参加在纽约举行的国际笔会活动。活动现场,组办方放置了一把空椅子象征廖亦武缺席。 悉尼的活动原计划邀请廖亦武参加于 5 月 21 日举行的关于中国的小组讨论,出席嘉宾有防务分析师休•怀特、作家和中国问题专家贾佩琳以及英国哲学家格雷林。 今天早晨,格雷林对廖亦武无法出席一事表示非常遗憾,因为“廖亦武作为一位重要的当代诗人无法出席是本次活动的巨大损失”,同时也因为这“表明中国继续严重侵犯人权,全球各地都应为此感到担忧”。 格雷林说,“中国侵犯人权的事例数不胜数,廖亦武事件只不过是又一次类似的事件。这只能表明,中国当局非常专制,同时又非常没有安全感,不敢让一名诗人出国。世界其他国家应该向中国质疑此事。但面临中国市场带来的巨大利润,很多国家在跟中国打交道时都变得谨小慎微和无计可施。中国不久就会成为全副武装、雄心勃勃的巨人,但是在文明价值和人权问题上,它的水平还相当于三岁孩童。” 5 月 21 日的活动仍旧按计划举行,组织者表示,“ 2011 悉尼作家节的主旨是强调作家在描述、创造和改变世界方面的力量。没有什么比中国政府禁止廖亦武出境一事更能证明作家的这种力量,因而也没有也没有什么比中国的行为更让人失望的了。” 国际笔会表示,目前“至少”有 49 名作家在中国遭到监禁或被软禁,其中包括诺贝尔和平奖获奖者刘晓波。上月,艾未未也在北京遭到警方拘留。国际笔会表示,这是近年来“对言论自由最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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