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

荷广 | “信仰自由”而非“宗教自由”:1949年以来中国的宗教政策

在最新发布的2013年度报告中,美国国际宗教自由委员会再次将中国列入该组织“重点关注国家”名单。要了解中国的宗教自由状况,首先要回顾1949年以来中国宗教政策的几次演变,并理解中国宪法所保障的是“信仰自由”而非“宗教自由”。 作者:刘峄阳 美国国际宗教自由委员会(US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Religious Freedom, USCIRF)是根据《1998年国际宗教自由法》而建立的跨党派、独立联邦机构,每年发布年度报告,对不同国家的宗教自由状况进行评估。今年的这份年度报告详细叙述了一些国家的宗教自由状况,并建议美国政府将15个国家列为“特别关注国家”,中国再次成为该组织重点关注国家之一。 姑且不对USCIRF的报告做出评价,要了解中国的宗教问题,首先要回顾1949年以来中国宗教政策的演变。 从1949到1966年,中国政府试图将所有的宗教纳入自己的控制范畴:外国传教士遭到驱逐,非主流教派被当作反动会道门而遭禁止,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一起被视作“封建迷信”遭到严厉打击,甚至取缔。在一些宗教领袖的配合下,各宗教相继成立全国性的“爱国组织”,从此接受官方领导。其后的13年里,政府采取的是宗教消灭政策,教会、寺庙和一切宗教活动一度被取缔,宗教界人士及信教群众被当成“专政对象”遭到迫害。在建国初期,基督教(本文专指新教)和天主教遭受打压最为严重。作为半殖民地历史背景下传入中国的“洋教”,中国政府对于基督教和天主教的政策受到历史上殖民问题和外交关系的影响。在中国的历史叙事中,西方传教士一度被理解为帝国主义的“走狗”,相应地,与西方传教士相关联的“洋教”身份又把基督教、天主教和历次民族主义的政治风潮捆绑在一起,使其成为不同时期民族主义者攻击的目标。即便是现在,中国政府也担心国际势力借助基督教、天主教冲击其政权,或藉此实现“和平演变”。 毛泽东之后,中国政府采取了相对宽容的宗教政策。邓小平成为领导核心后,从1979年开始,数量有限的基督教和天主教堂、佛教寺庙、道教宫观和伊斯兰教清真寺重新开放。1982年,中国共产党重申宗教宽容,并将其写入《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19号文件”),成为近三十年来宗教政策的重要依据。之后,江泽民提出“适应论”,强调“合法”的宗教与社会稳定之间的兼容性。胡锦涛则提出“积极论”,主张发挥信教群众的爱国热情和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 中国政府的宗教政策已从“消灭”到“宽容”,从“适应论”到“积极论”,但有学者认为,共产党仍然把宗教组织的发展视作在意识形态、组织以及经济上的潜在竞争者,政府出台的《宗教事务条例》并不是为了保护宗教自由发展,而是为了进一步强化政府的控制。事实上,现实的宗教管理远远超出了制度范畴,在“法律”的话语之外,还存在一个“政策”话语,基层官员在处理宗教事务的过程中,依据的往往不是法律,而是相关政策。尽管《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六条明确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国家保护正常的宗教活动”,但从字面上来看,宪法所给予的是私人领域的“信仰”自由,并没有明确保障公共领域的宗教活动。而“正常”一词又富有中国式内涵,概念模糊,没有办法测量。况且,中国政府所认可的宗教仅仅限于五大宗教: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其余的宗教要么不被接受或取缔,要么被当作民间信仰,区别于制度性宗教。按照法律与政策规定,宗教活动只能在官方许可的宗教场所举行。照此规定,基督教的家庭聚会、天主教朝圣、佛教和道教在家庭和葬礼上的集会和仪式,在理论上都是被禁止的。 毛泽东时代的宗教管制导致了制度性宗教组织的萎缩,但宗教需求表达的其他形式却大大增加了。美国普渡大学杨风岗教授将中国宗教划分为三色市场——红市、黑市和灰市。红色指“合法的”,为政府所接受的宗教活动;黑色是“非法的”,不为政府所容忍的宗教活动。其中,灰市是由所有合法性/非法性地位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状态的宗教和信仰组织、信众和宗教活动构成。这些组织、个体和活动处于宗教管制的一个灰色地带,可以被视为既合法又非法,或者既不合法又不非法。宗教管制越严厉,宗教灰色市场也就越大。以基督教为例,在13年(1966-1979)的宗教消灭政策后,官方19号文件的数据显示,基督徒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从1949年的70万增长到了80年代初的300万,增幅为3.75倍。而近30年来,尽管受到无神论意识形态、反宗教政策,以及限制性法规等严格的制度性控制,基督教徒数量在整个中国还是得以迅猛发展。基督徒数量一直以来难以统计,现有的各种估算从数千万到1亿不等,主要原因是过去几十年间得以发展的很多教会是在乡村,可能有超过一半的基督徒是在未在“中国基督教协会”和“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注册的家庭教会。官方数据为2500万,但学界普遍认为这一数据远低于真实水平。有国内学者估算全国范围内光是基督教徒就应有六、七千万,但缺少资料佐证。一个被学界普遍接受的保守估算,中国基督教徒总数在上世纪末就已经超过了5000万。这还只是基督徒的数量,如果加上天主教徒、伊斯兰教徒、佛教徒、道教徒等等,中国的宗教信仰人群要庞大的多。 即便是在最为严酷的政治时期,宗教也没有被消灭,而最近30年的宗教快速发展令政府意识到想要消灭宗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与其这样,那倒还不如顺势引导,并以“与社会主义相适应”的口号来号召宗教界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寺庙宫观香客比肩接踵,带动了一方经济,各类宗教组织也以民间组织的身份积极参与到社会福利事业中。国家领导人经常动员宗教界及爱国人士“积极”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 宗教与政治似乎相安无事,但无论是“适应论”还是“积极论”,共产党政府都坚持自己的底线:第一,宗教活动不能“上街”,北京守望教会的露天崇拜就是宗教部门的“大忌”;其次,宗教不能公开挑战权力,法轮功在中南海的集会就突破了政府所能容忍的底线;第三,宗教不能支持民族分裂活动,无论是新疆还是西藏的分裂势力,宗教一旦介入必然遭遇政治高压。 无论是宪法三十六条,还是各类宗教政策,中国的宗教自由都主要体现在私人领域中的“信仰”自由,范畴上要比“宗教自由”狭窄的多。“信仰”是个人的私事,尤其是毛泽东全能时代结束后,政府权力不能像文革期间那样随意冲入普通人家中,介入生活各个方面。私人领域之外的宗教活动却受到诸多限制,一旦进入公共领域,政府就可以做出合法/非法、正常/非正常的判定,并采取相应措施。 以上文字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阅读更多

何清涟 | 北京在制造什么样的“人民”?

自从习近平“鞋脚论”出来之后,海内外那些预言习将从事政治改革的人暂时收声。但我从习在谈话中经常使用“人民”这一集体名词中看到一点倾向:习近平如同他崇拜的毛泽东一样,想要制造人民的拥戴。只是这“人民”绝对不是自然生成的,他那块政治花园里长成的“人民”,必须经过修剪栽培。 一项展现中国国民素质的调查 今年5月初,中国社科院政治学所张明澍新作《中国人想要什么样的民主》发表。我未能读到张明澍的全书,也无从了解问卷样本。但从《南方周末》对他的采访来看,其中有一些重要结论。比如,“如果以左、中、右划分中国人对民主的看法,左的占38.1%,中间化立场的51.5%,右的8%”──张明澍的“右”指的是自由主义价值观,即崇尚西方民主理论的人群。 由于作者通常会在采访中谈及一些最重要的看法,从这篇采访内容来看,有三点比较值得关注: 一、张作为调查者,承认中共宣传对型塑国民思想有明显效果:“结果显示:右的比例低,左的比例高,社会上很大一部分人跟着主流媒体导向走”。 二、调查显示,中国公众“从伦理主义、理想主义角度出发的政治判断及相应政治行为的数量在降低,而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的政治行为的数量上升”──这比较符合近十年中国维权活动的萌芽及发展之路,也与维权活动人士的诉求相吻合。 三、政治观念上的自由主义倾向(即右派倾向)与受教育程度呈正比,“受教育程度越高,也越有可能接受温和务实的观念”。文化程度较高的人比较倾向政治上的中派或右派。这段话的意思是:受教育程度低的人政治立场容易左倾──这点符合世界各国的现状:右派善于赚钱,左派善于分钱,崇尚个人能力并实行自由竞争的国度右派多,比如美国;喜欢社会主义的国家多是充斥穷人的国度,比如中国、委内瑞拉以及阿根廷等国。 作为调查者,张明澍对中国人的政治倾向做了如下结论:“中国人想要的民主,德治优先于法治;解决反腐败和群众监督政府问题优先于保障公民的权利和自由;重视实质和内容优先于重视形式和程序;协商优于表决。中国人想要中国自己的而不是外国的民主。” 被挟持和被操纵的民意 凭经验,我相信这一调查比较靠谱,于是将其上传推特。一些推友们不太服气,认为这调查不真实,中国人的素质应该比这调查所显示的要高一些。这当然是他们在推特上呆得太久,以为这个平台代表中国大众的认知水平。 其实外国的民主到底是什么?中国人至少80%以上不甚了了;对现代民主制度的国家差异,了解者更少。“跟着主流媒体走”的结果,当然只会形成“美国的民主、人权是虚伪的”,“台湾民主不成熟,造成骚乱与陈水扁贪污”、“印度民主导致贫穷饥饿”等等。中国人上述观念的形成,当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中国政府从中学政治课开始,再通过中国主流媒体用文字、音像、声音日夜灌输,早已将其内化为中国人心灵深处的观念。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中国官方的宣传内容增加了一些,比如“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有穷人”,“所有的政府都腐败”,“所有的社会都存在不公平”,“所有的政府都控制媒体”,等等,这不仅是五毛们在互联网上经常念叨的经文,也是不少中国人耳熟能详、琅琅上口的话语。 除了这个庞大的意识形态教育宣传系统的持续灌输之外,中国当局近年来还很有创意地使用了新方法,比如有选择性地展示甚至制造民意。今年5月4日这一天,在四川成都与湖南长沙发生了两起游行,当局对待集会者的态度就是选择性展示(制造)民意的最好例证:成都各界人士为抗议PX项目落户成都而举行的环境维权活动,警察国保严阵以待,结果是活跃的参与者上官乱(女作家)被抓走并拘押。但在湖南长沙发生的一起毛左抗议经济学家茅于轼反毛演讲的游行示威不仅顺利举行,而且横幅标语众多,现场口号声不绝,使用的语言暴力颇有文革遗风,但据说现场甚至没有警察露面。 上述事实不仅证明:通过选择性鼓励或者禁止某类示威游行,中国政府不仅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政治偏好,而且还借此养育自己需要的某类“人民”。违背当局意志、敢于为民申张权利的人,被当成“维稳对象”予以镇压。这种政治参与的高风险状态,造成了张明澍主持的该项调查报告谈到的回避参与现象:“在政治意识上,1960年后出生的人更为积极,但他们却不愿意花时间进行政治参与。”愿意充当官方政治道具的人,则被当局视为“人民”容纳之,如近年来甚为活跃的毛左们。通过这种选择性展示民意,中国政府还可以欺骗世界:中国政府是允许人民自由集会游行,表达自我政治意愿的。 强权政治中领导人的作用 不愿冒政治风险,持中间立场的人占多数,这在民主国家是件好事,但在中国这种寡头独裁型的强权政治下,持中间立场的人虽然已占51%,但却无法决定中国的未来。在中国这种强权政治体制下,领导层的素质与政治偏好将决定未来十年的政治走向。 强权政治的特点是从不尊重民意,但会制造并挟持民意。中国现阶段的强权政治还有一个特点:这个体制斟选出来的最高领导人必须服从体制的惯性。从习近平登基后的种种言论来看,他与薄熙来一成一败的关键,其实不在于政治理念有何不同,而在于有权斟选最高领导人的各派政治势力对习、薄两人行事风格的判断与接受程度。习在正式接掌大位之前,他的低调与韬晦,让这些斟选者感觉他比薄为人低调温厚,更容易被驾驭。 习近平近几个月表达的所有政治理念,都是守成,而且守的是比邓体制更反动落后的毛体制,比如“不能用后30年否定前30年”,不能否定毛泽东,“如果当时全盘否定了毛泽东同志,那我们党还能站得住吗?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制度还能站得住吗?那就站不住了,站不住就会天下大乱。” 不否定邓,是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格局;不否定毛,则是保证红色江山代代相传的合法性。 习的政治表态让党内老人们非常放心,但却是以葬送中国的未来为代价。中国的毛左从其构成来看,多以体制内老人与愤青为主体。前者是毛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后者不满中国的今天,但却不了解中国的昨天,尤其不了解毛统治带给中国人的痛苦与绝望。中国愤青的思想营养主要来共产党的教育与宣传,或盲目反对民主的普世价值,或盲目拥抱毛主义。这些人过去是薄熙来的粉丝,在习近平亮明毛旗帜之后,也会照样追随习近平,更何况习近平与薄相比较还有一大优势,即大权在握,追随他不仅没有政治风险,还会获得好处。因此,这38%的左派今后就是习近平代表并“依靠”的“人民”。在习的鼓励下,这个队伍还会扩大。 与其前任胡锦涛不同,胡主要是作为中共权力体制最高领导者的符号存在,他的回延安主要停留在口头上;但习近平比胡要强势,他的政治偏好可能更多会体现在执政行为上。目前的问题是:习近平还未找到能够成功贯彻自己政治理念的实践方式。

阅读更多

墙外楼 | 失控的诸侯——论当前的中央地方关系

自从2012下半年新政府开始进入人们的讨论之后,寄希望于新政府改革的人经历了一个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过程,到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不仅没有改革,反而连原来改革的成果都保不住了。 与人们心情相对应的则是舆论的收紧,虽然新任主席习近平也释放一定的改革信号,但社会倾向却整体左转,许多文革的语法逐渐回归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 而经济上的抽风更是让人心焦。以房价为例,老政府控制房价失败,新总理李克强在未上台之前就信誓旦旦要解决房价问题,可是,房地产市场不仅不领情,反而在新政府上台之前就出现了大幅上涨,新政府上台后则是失控性的暴涨,令新任领导感到措手不及。 那么,这一切背后的逻辑在哪里?中国的改革还存在吗? 本文试图从中国的政府结构角度探讨现在的发展和未来的走向。我认为,目前中国的政治结构并非是铁板一块的集权制,而是一种可以称为诸侯制的特殊制度,正是这种制度状况杀死了改革。 最近半年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妨从房价开始谈。 去年下半年之前,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进入了观望阶段,这种观望不仅表现在开发商层面,也包括地方的各级政府,他们由于不知道新领导的心思,不敢做出头鸟。 然而这种观望到去年下半年就结束了,甚至没有维持到11月份的党代会。原来地方政府已经从新领导在地方任职时的作为,就分析出他们在上台后会怎么做了。 比如,新总理李克强在地方以建立了一座空城和改造了一个片区著称(关于这方面的详情,请参阅我的另一篇文字《李克强的执政观》),并受到了提拔。所以,他的思路是:借助大型房地产项目和城市改造工程,倚重开发商,试图寻找一个都能赚钱的空间。即:政府卖地赚钱,开发商卖房子赚钱,两者只要能合作把房价炒高即可。最后留出一点利益来给拆迁的百姓,不让他们闹乱子。 这种模式由李克强参与创造,并在地方政府的探索下日臻成熟。现在,每一个城市都会打着再造新城的幌子,引进大型开发商建造大型城市综合体,将地皮价值炒高,高价卖出房子。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政府必须对其他地方的土地捂盘,让人们除了买炒高后的房子,没有办法到别的地方买廉价房子。 地方政府认为新总理的执政思路跳不出这个框框,只要李克强一提城市化和改善城区,地方政府随即可以用上述方法开始炒地皮,表面上满足新总理的“改革”冲动,但实际上还是继续炒地皮和分享土地盛宴。 在这样的背景下,房价在新旧政府交替未完成就开始上涨了。 新老交替后,李克强果然提出了要让人民安居,城市化改革要重质量等,这些口号都很符合之前地方政府的预期,他们早就料到新总理会这么干,于是在预期得到实现之后,房价继续冲高,并出现了失控的局面。 另外,所谓的国五条明显是一次政策失误,这次失误更多是延续了前任总理的方向错误,也进一步起到了证实作用,证明新政府的政策只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得到了信号的地方政府更加恣意妄为。 可以说,在新老交替的时候,都是地方政府扩权的最佳时机,所以,我们看到的情况就是地方政府肆无忌惮地对中央政策加以发挥,为自己谋福利。 与地方政府的肆无忌惮相比,中央政府此刻却出于半失控状态。其原因有几条: 第一,新人上台不久,还没有抓住足够的权柄。当然,他们可能永远抓不住足够的权柄,就像他们的前任一样。只是他们由于刚上台,更显得手忙脚乱。 第二,他们接受基础教育都是在文革期间,那是形成人世界观的时期,所以这两位新人一方面带着民族主义情绪,另一方面对搞运动很了解,而对于行政知识却有很大缺陷。 第三,这条在本文第二部分详细讨论,即中国政治制度本身的诸侯制问题越来越严重。 在状况失控的情况下,两位新人只能发挥他们自己的知识结构,从文革时期的经验出发,一方面搞党内整风,另一方面开展运动式的治理,以期震慑地方权力。 但这两方面都不足以震慑地方权力,因为整风和运动都只能对少数人进行打击,绝大多数人都是安全的,更何况地方官员联系千丝万缕,谁遭殃了其他人都会保护他。 另外,中央政权本身由于条条分割,各负责一摊,也无法统一。比如,一直抓意识形态的刘云山由于轻车熟路,恰好利用机会进行扩权,他利用两位大头目运动式的思路和民族主义倾向,开始了一系列的中国梦活动,成为了重庆唱红歌的全国版。 综上,这半年的中国政治基本上处于失控状态,中央的运动式思维,地方政府乘机扩权,部委也更加蛮横,让人们不知道将走向何方。 在讨论完这半年的情况之后,我们再放长视角,看一看形成这乱局的背后原因:中国的诸侯制政治。 中国社会是诸侯制,存在着多级诸侯和多重盘剥 人们曾普遍认为,中国是一个集权社会,而现在实行的制度也是中央集权式的。 集权制的最大特点是:官员由上级任命,下面无法把他选掉,他对上级的命令唯命是从,对下级则不理不睬。 但实际上,我们会发现,中国的官员并没有对上级唯命是从。除了一些重大问题之外,在处理日常事情时,他既不对上负责,也不对下负责,只对自己负责。更多的时候,他的利益是和上级的利益不一致的,是排他的。 比如,以上海市为例,最近几年房地产调控是热点,中央政府屡屡下发狠命令控房价,但效果一般,在上海,房价仍然涨得一塌糊涂。为什么? 答案是:作为一方诸侯,上海并没有去执行所谓控房价的命令。它只是装作去执行,而实际上则继续设法抬高房价。比如,当中央要求增加土地供应的时候,地方表面上附和,并看上去增加了土地供应,可增加的供应大都是商业房地产,而对于住宅建设则暗中减少供应,以达到维持房价的目的。 地方政府之所以不希望房价下跌,是因为他的地方政府收入大头要来自房地产。这个利益和上级并不一致,是排他的。 总结来说,所谓诸侯制,有如下几个特征: 1,不管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都不是民选的,他们从理论上都拥有不受约束的权力。 2,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却又保持着名义上的隶属关系。比如,上海市政府只在重大问题上表面服从于中央,在绝大多数问题上拥有自决权,甚至不惜与中央对着干。 3,当中央下放权力时,不是把权力给了民间,而是地方政府攫取了这部分下放的权力。 4,当中央试图收权的时候,地方政府会把丧失的权力转嫁给民间。 5,这样社会的政治互动不是在民间和政府之间互动,而是在两级(甚至多级)政府之间互动。 简单一点说,就是民间经济受到两方面的盘剥,这两方面都不受民间控制。 中国的情况还更加复杂,还在于: 1,中国的诸侯不只是两级,而是多级的,从中央,到省,再到区、市、县、乡,每一级都可以按照小暴君的方式行事。即便违背了中央的旨意,由于地方保护主义,受到惩罚的可能性也很小。 2,中国不止拥有地方政府这样横着的诸侯,还有各个部委这样竖着的诸侯。每一个部委也都是一个小暴君,拥有着不受制约的权力。 比如,工业和信息化部(简称工信部)就是一个排他性的诸侯,工信部的一把手只是部级干部,从表面上看低于总理、副总理等中央领导。但在对通信产业的管理上,工信部的领导却具有着绝对权威。 从理论上,总理、副总理和其他一些部门有权力插手通信产业政策制定,但在实践上由于知识和信息的隔膜,这些人却没有能力插手这个行业。所以,到最后的情况就是:虽然国务院有资格制定通信产业政策,但实际上政策却被工信部的内部人垄断了。 工信部内部垄断权力的结果,就是滋生出强大的利益群体。如当年工信部(及其前身信息产业部)力推的TD标准,就是因为有一群内部企业可以通过政策瓜分大量的扶持资金,并希望通过政策优势在商业上获得成功。他们绑架产业的结果,是使得中国的通信产业一直处于不开放和落后的状态。 而最近,他们又忽悠着新总理做了批示,开始对TD LTE押下了重大赌注,其方法也是如出一辙,最后一定是对关系企业和利益群体有利。 所以,中国的横向诸侯和纵向诸侯交叉在一起形成网状,留给中央政府的权力是非常有限的,不能称为一个完全的集权制国家。 诸侯制下的猫鼠博弈 在诸侯制下,中央和地方的博弈由来已久。 文革时期,毛感觉到了诸侯的制约,试图通过群众运动的方式来打破它,这与现在新王的感觉是一样的,新王也试图通过一定的运动(但不要到文革那么大)来打破这种束缚。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诸侯制下,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中央和诸侯这两极中,任何一极想搞改革,都会受到另一极的制约。 比如,如果诸侯(比如广东省)想改革,那么中央政府会担心局面更加失控而加以否决,中央政府希望做自己能够控制的改革,而不是走向更加失控。 而如果中央想搞改革,而由于诸侯的千差万别,利益各不相同,它的改革措施会被各级诸侯一一化解,换成对它们有利的内容。 当两极诸侯缠斗激烈的时候,他们的扩权冲动就只能向民间开刀。比较常见向民间开刀的做法表现在经济上,中央扶持央企,诸侯扶持地方国企,部委还会扶持与自己密切相关的行业企业,他们设置了一道道障碍不让民营资本进入。 当中央假装改革,要求向民营资本放权的时候,诸侯会乘机向前冲一冲,把利润拿走,避免流落民间。而中央想把权力回收一点的时候,诸侯们首先保证自己的关系企业不受损失,结果中央的收权会引起下面民企叫苦连天。 从前王和前总理时期,诸侯们就用这样的办法把他们弄得里外不是人。前总理呼吁改革的时候,诸侯连动都不动,人们于是认为他是在作秀。前总理要求中央放权的时候,诸侯们乘机坐大,更加不听话了。前总理试图加强控制力,避免地方诸侯将经济过度透支,诸侯们就想尽一切办法来骗他,糊弄了事。 比如,当年前总理要做教育改革,在诸侯们的参与下,教育改革变成了撒钱改革,即中央政府做的只是增加经费,达到4%,至于经费怎么花,都是诸侯们说了算,于是关系企业大发财,清华的博士生导师都成了身价上亿的生意人,而打工子弟仍然上不了学。 在这样的制度下,做任何改革都变得非常艰难了。 改革是否还有可能? 之所以形成诸侯制,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央和诸侯这两个级别的官员都不需要对下负责。 他们都不是民选的,都不用去听民众的呼声,民众谁敢对抗他们,诸侯们甚至可以让对抗者消失而不受到惩罚。 正是由于有了这样一个永久的弱势群体,才能让中央和诸侯的博弈保持平衡,因为它们博弈中吃亏的一方可以从这个永恒的弱势群体身上找平衡,多拿一些。 当民众叫得厉害的时候,中央和诸侯都想迫使对方向民众让出一定的利益,而自己却并不想出让。比较典型的是1994年的税改,朱相的改革措施是逼迫诸侯把一部分税收利益让给中央,由于诸侯暂时吃了亏,就开始炒地皮,从民间经济手中多抽一些血。中央由于在前面沾了便宜,到这时看地方政府的抽血行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人们还在指望1980年代的理想,希望毕其功于一役的改革时,我却认为,已经不可能指望出现那样的改革了。 以后的改革大部分只是两极之间的博弈,与民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万一有一小部分真正的改革,可能出现在以下方面: 1,如果中央权力持续走弱,可能会在地方诸侯中出现一两处改革派。但目前地方诸侯的权力还没有足够强,尚需观望。 2,如果中央想做实质性的改革,必须绕过诸侯这个层次。比如,如果要做户籍改革,不能在诸侯层次上过多讨论,那样的话又会形成教育改革式的失败,把实质性内容换成皆大欢喜的饕餮盛宴。要实行户籍改革,必须由中央直接宣布任何限制户籍的行为不合法,把权力直接让渡给民间,让民间去和地方诸侯形成有效博弈。但我不认为目前的新人有这样的魄力。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继续在诸侯制的双头结构中颠簸,直到支撑不下去。

阅读更多

爱思想 | 青袖:聊与梅花分夜永——与李劼先生谈天

青袖:聊与梅花分夜永——与李?孪壬?柑 进入专题 : 李??/u>    ● 青袖        李?孪壬?   在网络上偶尔看见先生文章,如久旱之遇云霓,那份浇灌心田时沦肌浃骨的酣畅与震撼无可言说。先生之博学,国内也许有人及得上,先生之恢宏,国内也许也有与之并驾齐驱者,但先生那份审美悟性与慈悲情怀,以及对中国专制传统与生俱来般不折不饶的对抗之勇气,则是逸出学术与知识之外的一种心性上的人文境界。在这个真言噤声、假话盈宇的时代,先生的著作,执著于拨开诡谲的历史风云而见证作为背景的精神天空。所以我常在那力透纸背的气势背后,看到先生超越于风云之上的寂寞清澈的眼光。那眼光纵然有时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犀利,但依然是慈悲的向度:那是对于成王败寇暴力传统中人性沉沦的悲悯洞察,是对于血雨腥风王朝更迭中文化气脉日趋衰微的见微知著,也是眼见一部中国历史只有文明的挣扎而不见文化脉动的悲愤控诉。于是先生的文章时而慈悲满怀,箫声动地,时而愤怒满腔,剑吟冲天,在以纷然杂乱的赋体笔法挥洒而就的千年沧桑历史长卷中傲然独行,朗然长啸。先生用超卓见识与丰沛激情,论中国晚近历史,说20世纪文化命运,显幽阐微,爬罗剔抉,如扁鹊行诊,明辨错谬,疏通致远,既有精骛八极、鞭辟入里的剖析,又有充满智慧的理性思辨,往往于摧陷廓清的批判锐气中展现出一种沛然莫之能御的说服力和感染力,如此的雄浑自如,浑然是“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的气势,难怪网络上喜欢先生文章的读者大有人在,许多人视先生为“中华第一才子”,这并不是溢美之词,而是衷心的折服。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先生那充满性情的自言自语中纵横捭阖的气势,历史上“笔锋常带感情”而又汪洋恣肆的梁启超,颇为类似。那是一种独特的李?率降乃祷胺绞剑?溆刖浼涑3氏殖鲆恢制婷畹亩猿疲ㄋ?椒兹辉勇业母程灞史ǎ??允境瞿谛挠胪纺约淞鞒┒?渑娴墓嵬ā5??钊饲辗?氖窍壬?亩醇??7⑺?怂?桓已裕?滤?怂?桓宜抵??氛嫦唷O壬?捞氐氖饭凼且莩鲅?跗缆壑?獾囊淮罅恋悖?矶嗾窳?Ⅰ?恼嬷?萍??瓜壬?闹?霾蝗萦诖笠煌车穆骱推?恼?翁逯啤O壬?摹笆返ā蹦耸浅鲇诹贾?淖跃跤攵哉胬淼奶剿鳎??缍运镏猩降钠兰郏?晌降廊怂?桓已?—–“上断改良之路,下启国共之祸”——-这份识见,在国内只有袁伟时、萧功秦等寥寥数人与之相仿佛!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以研究中共党史而知名的杨奎松先生的力作《中间地带的革命——国际大背景下看中共成功之道》一书中的看法,与先生不谋而合,不妨转录如下,以供先生参照:“不论孙中山与苏联结盟得失利弊如何,就中国现代历史本身而言,他们之间的结合,无疑都导致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迅速发展壮大,导致了轰轰烈烈的国民大革命,进而为顺序演出20年代至40年代一幕又一幕重大历史剧,提供并规定了主要角度,甚至决定了其中心内容和基本线索。”认识相同,但一“贬”一“褒”,价值评判的标准不同。相比于杨奎松先生没有脱出“伟光正”意识形态范畴“正统”史著的委婉吞吐,先生基于自由独立批判精神立场的直言不讳可能过于尖锐,却由于大胆道出了历史的真相而显得尤为难能可贵,一如那个道破了皇帝的新衣的无所顾忌的孩子。先生著作中如此言论比比皆是,由于敢说真话,振聋发聩处总是令人热血沸腾,痛快淋漓。难怪康正果先生尝说先生的文章是“投入学院黑龙潭的醉醒石,是洒向民间读书人的开心果”,并将先生的著作誉为“百年来难得的杰作,百年后可传的藏书。”康氏言论,可谓慧眼识才,伯乐相马,诚哉斯言!   先生的著作中,学术分量最重的当是那部刚刚出版的《中国文化冷风景》。此部著作由于涵盖上下五千年,纵横于中西之间,所以耗费了先生整整七年的时间。但盘根错节始见器利,气势恢宏方显才大,在这部著作中,先生以一如既往的恢宏,于历史纵深处邀游,思想的锋芒所过之处,如庖丁解牛一样游刃有余,中国几千年封建文化道统的庞然大物,由此轰然委地。特别是那篇《易经误读河图洛书的四维时空坐标》,是华人学界第一次用“四维时空坐标”为参照来解剖《易经》的文章,其见解之卓异,视野之广阔,令人叹为观止。如此识见与境界,是大陆那些学院的学究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我知道,这就是生存与审美之间的距离,也是攀附与自由之间的悬殊。正因为先生走到天涯也要坚持“口对着心”的写作立场,方才赢得了如此自由高远的论说空间,一如陈寅恪先生当年的“孤立千仞”,方才抵达了那样孤寒却彪炳千秋的人文境界。记得此著尚未出版时,著名美学家高尔泰先生曾有言:我有一位非常杰出的朋友,“写作中的《中国文化冷风景》一书,尚未完成,已足以使我确信,一个和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同一量级的学者,正在向我们走来。”(见高尔泰:《隔膜》)如此高誉,并非出自友人之间的吹捧,而是源自高先生“一种接近精神能源的感觉”的“确信”。相信只有认真阅读过此著的人们,才会明白此著的价值,才会知道高先生此言不虚。   说到生存,先生的遭遇一直是广大读者心头的隐痛。先生自98年出国以后,天涯漂泊,有家难回,在生存的逼仄与谋生的艰辛中举步维艰。先生的遭遇,放眼古代,则商周剧变时出走的伯夷叔齐何似?环顾近代,则在极权统治下孤立千仞的陈寅恪先生的孤寒何似?也许是同样的绝地和孤寒的处境,先生博客中尝慨然自语:“说是独孤求败,实乃八面临风”,在此,我要将先生的话试作改动后回赠先生:“任他八面临风,我自岿然不动”!不是吗,无论环境多么险恶,却不曾丝毫阻挡先生傲然独行的身影。   许多人是从那本《论红楼梦—–历史文化的全息图像》开始认识先生的。记得徐晋如先生曾在其博客中说到过读到先生这本著作时的激动。的确,这本书在泥沙俱下的众多红学著作中别开生面,牢牢确立了先生“红学家”的头衔。在我看来(许多人也认为),这是迄今为止红学史上最好的一本著作,因为它展示了《红楼梦》人文精神与美学的真正内涵,而许多著作,总是围绕着《红楼梦》的枝枝叶叶而喋喋不休,无关痛痒。这本书序言中先生尝自言:“由《红楼梦》向上追溯,可进入诸子百家以及先秦文化和文学的重新考察,从而理清汉语文化的历史脉络;从《红楼梦》向下展开,则可纵观中国晚近历史的大致走向,从而着手一系列的文化著述;至于基于《红楼梦》所提供的历史文化全息图像去参照西方文化,则可对西方文化从希腊时代到20世纪的演变有一个极具参照意味的观察。”这番话给我们阅读先生的著述同样提供了一个“极具参照意味”的坐标。先生的著述,如果以《论红楼梦》为界分,则“向上追溯”,写出了《商周春秋》、《吴越春秋》、《汉末党锢之谜》以及《中国文化冷风景》等著;“向下展开”,是以政治和文化作为交叉坐标而重新审视的《论晚近历史》 和《百年风雨》(又名《枭雄与士林》),对西方文化的参照,则有《作为历史哲学和文化命运的20世纪风景》 和《美国风景》等著。这份并不能囊括先生全部成就的亮丽的文学景观(先生于文学评论与学术著述之外,还以罕见的活力创作了数部长篇小说,其中包括曾被誉为“亚洲十大中文小说”之一的《上海往事》),是先生奉献给当代文学界乃至文化界的一份独特的厚礼。先生的名字,不管受到多少政治的冷遇与学术同行间“三国水浒”式的刻意边缘化,都理当镌刻进历史的殿堂!   先生于当年关于“重写文学史” 这一影响重大的文学课题中居功至伟,可惜由于种种人士上讳莫如深的原因,先生的功勋至今鲜为人知!先生近年来在海外也颇为此而愤愤不平,但在此我可以告慰先生的是,先生的功勋终于得到了正视!由北京大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重写”的限度—–“重写文学史”的想象和实践》一书中,作者杨庆群在书末“附录二——王晓明答杨庆群问”中,首次正式而且是较为详细地披露了先生当年参与“重写文学史”的过程,这里不妨转录如下:“(王晓明答杨庆群问:)我记得有一天下午是在上海社科院《上海文论》编辑部的一个房间里面,我们三个人,毛时安说要我和陈思和两个人来编一个文学的栏目,但是要想出一个具体的题目。大家讲啊讲啊讲,想不到好的题目。后来我说了一段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想做的就是要一个重写文学史啊什么什么的,我说了一通,陈思和反应很快;‘那就叫重写文学史吧’,我说的时候是无心的,是他把这五个字给拎了出来。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好,就这么定下来了。定下来以后,因为我刚才说过,之前关于文学史有非常多的讨论,我们就分头约稿,比如陈思和是向复旦大学的朋友约,我是向华师大的朋友约。有一部分稿子是已经写好的,我记得当时李?乱丫?幸桓龊艹さ奈恼拢?抢?隆⒊滤己秃臀胰?鋈艘黄鹛致郏??轮幢市吹模?匦蠢雌兰畚逅囊岳吹男挛难В?械阆瘛?0世纪中国文学’这样一个东西。那个时候还没有想办这个栏目,我们三个人就是在一起讨论,后来是李?缕鸬牡谝桓澹?滤己秃臀乙黄鹦薷摹U馄?恼潞罄淳头⒃谡飧鲎ɡ咐铮?孟衩挥腥?姆ⅲ?液统滤己鸵裁挥惺鹈?! —–不知这段王晓明的答问与先生当时的亲历过程是否一致?王晓明说那篇文章由先生执笔写成与先生的自述一致,但说他和陈思和没有署名却与先生的阐述不相符合,是先生记忆有错,还是王晓明之于他们很长时间以来独占“重写文学史”这一文学成果之动机的欲盖弥彰?但不管情况如何,谢天谢地,国内学人总算是良心发现,开始正视先生的存在了。   先生与刘再复先生之间似乎存在着较深的恩怨瓜葛。先生当初在国内就与刘有过交往,后来也是因刘的邀请而趁机出国,关系不可谓不密切,但现在何以形同陌路?以先生的心性,似乎不必去认真计较,其中或许有许多为外人所不知道的隐情吧?公平地说,刘再复先生也是一位功力深厚的文学批评家,与先生相比,可能不那么深刻,行文圆滑婉转而少了敢说真话的锐气,但许多地方自有一番气象。如他与林岗合著的《罪与文学》,以独特的视角来检讨反思现当代文学灵魂忏悔阙失的维度,不失为一部文学批评力作,不知先生看过没有?刘再复先生的《红楼梦悟》系列红学著作,其中许多观念的确来自先生的启示,许多甚至重复,类似于“偷意”,譬如刘在其《“红楼梦”哲学论纲》一文中曾写到:“‘无立足境,是方干净’,真是画龙点睛的大手笔。这八个字才是《红楼梦》的精神内核和最高哲学境界,也是曹雪芹这部巨著的第一文眼。”——很显然,他的这番观念是来自于先生,因为先生的《论红楼梦》第四章《诗词曲赋的隐喻意味和叙事功能》中早有提到(先生的文章写作年份早于刘再复先生10多年):“尽管作为一个小说的叙事灵魂,贾宝玉呼吸领会着一片悲凉之雾,但在诗情上成为导引的却是林黛玉这颗孤傲的诗魂。这种异同早在第22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中便暗示出来了。当宝玉细想戏文中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句意味时,不禁大哭,然后立占一:‘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结果让林黛玉见了,续上一句:‘无立足境,是方干净。’且不说二人在佛教境界上的悟性高低如何,可以显见是林黛玉在人生姿态上比贾宝玉的那种彻底性。”再如刘再复的《论红楼梦的忏悔意识》一文中如此写道:“领略悲凉之雾的,除宝玉之外,最深刻的应当还有林黛玉”,更是直接套用自先生,因为先生在《论红楼梦》中早有指出:“‘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的悲凉,领略到的并不是只有贾宝玉还有林黛玉。”——-刘再复的著作中还有许多与先生一致处,联系到先生所说的与刘在国外相处时“倾囊相助”的情形,方知先生并没有无中生有,而且刘在其著作中将沿袭自先生的思想观念“洋洋得意”地当做自己的“独创”时并没有提到“出处”的做法也确实有学风不够严谨诚实之嫌,先生的不满,自有先生的道理,也是先生的狷介之处。但我在此却要“劝导”先生一番:刘再复的著作尽管有很多地方确实是从先生口中或书中“偷意”,甚至是照搬的,但只要先生有足够的雅量,应该学会宽容。这样说似乎对先生不公正,但刘再复在其著述中也不全然是“照搬”先生的话,而是有时也“翻出新意”,譬如上面举证的那句“领略悲凉之雾的,除宝玉之外,最深刻的应当还有林黛玉”的后面,刘又加了一句:“但林黛玉‘还泪’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并不承担罪责。因此,如果从负罪的领悟来说,宝玉确实是独一无二的承担者。”——-这就是刘先生得到您的启示后的自我发挥了。文学家彼此之间的交流与切磋,可以擦出许多思想的火花,写出新的篇章。刘还著有《双典批判》(即对《水浒传》和《三国演义》两大经典名著的批判)一书,这部书的立意主旨与写作动机,(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4 页: 1 2 3 4    进入专题: 李??/u>   

阅读更多

信力建 | 外交部的职能应该迅速转变

作者: 信力建   外交部,按照官方定义其职能主要是:在一个主权国家里执行外交政策、主管外交事务的专门性机构,外交部贯彻执行国家总体外交方针和国家外交政策,维护国家最高利益,代表国家处理双边和多边外交事务等。中国外交部的最大特色,我们可以概括为“攘外”重于“安内”——具体说来,就是处理与世界各国的关系与外人来华事宜,重于帮助国民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中国护照的特色看出。中国被认为是全球垃圾护照之一,原因是全球可以免签证进入的国家仅仅不到20 个,全球排名仅在巴基斯坦和孟加拉之前。这一点,我们若将其与我们同文同种而且还是“同一个中国”的台湾做点比较就能看得更清楚。台湾护照很好用,走遍世界124个国家都免签证,涵盖了大部分的欧美发达国家和主要的旅游观光大国,台湾同胞现在是想去哪儿去哪儿,买张机票随时可以奔赴想去的国家,就像从台北到高雄一样容易。 有人说大陆护照不好用是中国人多,人家不敢随便免签。实事是不是这样呢?当然不是。 美国人多不多?三亿多,加拿大才三千多万他为何敢给美国人免签呢?墨西哥只有一亿多人他加拿大就不敢给免签。一亿的不给却反给三亿的,咋说?新西兰给台湾免签,台湾2300多万人,光去个300万零头能把他新西兰吃垮,他也就400多万人。新加坡给日本免签,他不要命啦?日本一亿两千六百多万人,光个最小零头都比他全国人口还多,不怕被挤爆?其实,大陆跟台湾所以有这样的差别,原因不外是这些:首先是台湾居民的收入较高,相对均富一些,其人均收入突破两万美元,符合发达国家政府认定的授予免签标准;而大陆现在富人多起来了,但穷人的基数仍大,贫富悬殊,没实现共同富裕。其次是台湾人的平均素质较高,在给予免签的国家犯罪记录较低,偷渡和逾期滞留的现象较少,基本是旅游和商务为主,并且有一定的消费能力;大陆人素质参差不齐,在外国不文明甚至犯罪情形严重。偷渡现象屡禁不止,韩国怕东北、欧盟怕温州、日本怕福清、美国怕长乐、台湾怕平潭,这严重影响了大陆护照的形象。旅游团在日本和澳洲仍是时有失踪的案例,较难防堵。再次,在体制方面台湾体制和西方的发达国家相同,意识形态一致,人家容易接纳;而大陆的政体还跟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不同,这点北朝鲜和越南、老挝、古巴护照也有相同的困扰。当然,除了这些比较深层的原因外,中国外交部在支持国民走出国门这方面不作为也是重要原因:在 台湾,民权觉醒,护照不好用民众要找政府算账,干不好就下台换党,选票压力很大,当局面临压力自然会使出吃奶的劲儿去与外国交涉。可是中国呢,外交部是跟国防部一样牛逼的部门,小民的诉求在他们看来算个屁,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所以大陆老百姓虽然呼吁过北京的外交部,但是外交部始终无所作为、无动于衷,没把争取免签当政绩来办。 外交部不仅对国民出国不作为,就是对国内企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也兴致不高。 当中国的民营企业家“走出国门做生意”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中国外交部迟至2004年才与全国工商联会举办“探讨如何进一步加强经济外交工作,支持企业‘走出去’问题”的“外交与经济”研讨会——用外交官们的话说,“这样的会议是外交部建部以来头一遭”。事实上,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中国的对外商品频频被反倾销立案,中国商人在海外遭遇绑架甚至殒命、被焚烧店铺、查扣货物等事件屡屡发生,中国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正遭受着越来越多的始料未及的非商业风险。可是,对这些问题,外交部都没有有针对性的策略方法,只是为企业家“走出去”提出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建议:例如“不能只追求经济利益,忽视了安全成本”;“有效切入投资国的政府、警察、海关和媒体部门,获得更多保护”;又例如“团结互助,合力开拓”,“严格自律,合法经营”,“更多融入当地的社会,分利益给当地人,解决当地就业问题”等。而外交部该在这其中做什么,却交了白卷。所以,很多走出去的企业家都感慨外交资源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稀缺资源”,现在根本没用被充分的调动起来,“企业有了外贸权不等于就有了外贸能力,中国企业需要了解出口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情况,这些都可以从外交部门得到帮助。因此,持续保持外交部门与民营企业间的相互交流非常必要。” 支持国民和企业走出去,占领世界资源和市场方面,我们的紧邻日本就做得很好。首先在国民旅游方面,上世纪70代由于国际贸易顺差,日本政府开放公民出境旅游,1987年日本政府开始实行“海外倍增计划”,大力发展出境旅游, 1995年日本的出境游客为1500万人次。1996 年出境旅游人数为1670万人次,仅次于德国、美国、英国、加拿大,居世界第五位,且1996年海外旅游消费总额约550亿美元,仅次于德国( 588 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位,人均海外旅游消费3290 美元,居世界首位。2000年初,日本政府开始实施《节日改休法》,规定每年的部分节日要与周六、周日相连,以便国民利用三个连休日来旅游。这一规定使日本在2000 年出现又一次的出境旅游高峰。在经历了“失去的十年”之后,日本经济出现转机,表现在失业率逐渐降低,国民消费信心逐步恢复,这再次引发了日本国民出境旅游的热潮。到2009年,日本每年出境旅游人次仍然超过1500万。而2012年日本赴海外旅游人数更是创出历史新高。全年出国旅游人数达到约1850万人次,比2011年增加近1成,大幅超过此前最高水平的2000年(1781万人)。 在鼓励国内企业走出国门占领世界市场上,日本政府尤其是外务省更是不遗余力地加以支持。由于经济恢复增长,日本外汇盈余激增,对外投资不断增长,日本政府追求大国地位的欲望高涨,把鼓励国民与企业出国投资作为日本的战略性政策日益明确。在美国,因为日本个人与企业的投资,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日本的制造业已迅速凌驾于美国制造业之上,日本经济正可谓是如日中天,独步天下而傲视群雄。日本乘冷战中的两大超级大国一个奄奄一息,一个遍体鳞伤之机,开始问鼎世界,向超级经济大国美国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日本利用自由贸易原则,以经济进攻的方式不断侵吞美国市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开始,日本趁日元升值之机加大了对美进攻的力度。日本的一些大的跨国企业集团利用它们的优势打头阵,率先在美国登陆,尾随而至的各企业军团也挟巨资如群蜂般纷纷登陆美国,向金融业,服务业,游乐业,制造业等领域大举进攻,劫城掠地,挥金如土,不仅让美国人惊恐万分,而且也使整个世界为之而震惊,世界舞台上刮起了一股强大的日本旋风。 不消几年日本就取得了赫赫“战绩”: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日本人偷袭过的珍珠港夏威夷,几乎已整个地被日本人用重金买下。日本买下了珍珠港海滩区2/3的豪华酒家、大批楼房、大餐厅、购物中心、高尔夫球场、畜牧场和种植园。每年到夏威夷的数以百万计的旅客中,日本人占5/1。很多美国人对日本人再次袭击夏威夷深感忧虑。檀香山市市长疾呼:“檀香山市快变成东京的一个区了。”三菱公司出资8.46亿美元收买了被称为美国“富有的标志”和“美利坚的标志”的纽约洛克菲勒中心51%的股份;索尼公司动用34亿美元买下了被称为“美国灵魂”的好莱乌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松下公司出资61亿美元收购了美国环球影业公司;美国广播公司大厦失守;花旗银行总部大厦易帜;莫比尔石油公司总部大厦陷落……。日本通过投资来“收购美国”,逐步取得了对美国经济命脉的控制,而美国却无还手之力。时至今日,日本已控制了加利福里亚州银行业资产的25%以上以及其未清偿贷款的30%;在美国拥有的不动产超过欧洲共同体的总和;购买了30~40%的美国财政部债券;占有了纽约股票交易所日交易量的25%;美国市场上20%的半导体器件,30%以上的汽车,50%以上的机床以及绝大部分消费类电子产品和其他数十种商品和服务是日本提供的。 日本的“全球出击”,使日本的海外资产净额有1982年的250亿美元,上升到1986年的1800亿美元,1987年的2400亿美元。到1992年底,日本的海外资产总额为20352亿美元,负债总额为15216亿美元,两者相减,其纯资产已高达5136亿美元,连续两年据世界第一,远远超过第二位的德国(3339亿美元)。2012年5月22日,日本财务省公布2011年底海外资产负债余额。日本企业、政府和个人持有海外净资产253.01万亿日元(约合3.19万亿美元),同比增长0.6%,时隔两年再次实现增长。日本连续21年保持全球最大债权国位置。 也就是因为阿这个缘故,法国的一位任期很短的总理伊迪斯·克勒松说,日本买下了美国,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欧洲。并告诫欧洲人说,日本人是蚂蚁,一心从事着征服世界的战略,日思夜想着如何向西方进行勒索。因此,不仅美国,就是欧洲也引起了一阵阵“对日本的恐惧”。很显然:日本现在国际地位的取得,固然与其国内经济实力有关,但因为日本政府支持国民和企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举措促使日本经济在世界各大国占发份额越来越大,也是重要原因。 中国目前经济总量已经跃居世界第二,但要真正成为有影响力和决定力的世界大国,还需努力。就外交部而言,其职能应该进行大的转换——具体说来,就是由重视处理与世界各国的关系与外人来华事宜的“攘外”,转换为重帮助国民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安内”。

阅读更多

CDT/CDS今日重点

九月之声(2024)

【网络民议】【CDTV】“国家只是让你尽量拿不到退休金,其他死不死,活不活它可不管”

【网络民议】“很多人在乎的是立场,是国籍,是历史,是仇恨,根本没人在乎这个生命”


更多文章总汇……

CDT专题

支持中国数字时代

蓝灯·无界浏览器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CDT 新闻简报

读者投稿

漫游数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