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体制改革

外交事务:独裁复兴的迷思(全文)

原文: The Myth of the Autocratic Revival 独裁复兴的迷思 ——为何自由主义的 民主 终将获胜  来源:《外交事务》2009年1-2月刊 作者:Daniel Deudney ,G. John Ikenberry 译者:@Ytblf 校对: @Freeman7777  摘要:中国和俄罗斯之类的独裁体制并非自由主义的民主的一种可持久替代模式。事实上,自由主义的民主的推进比以往更加有力。 丹尼尔.多德尼( Daniel Deudney ) 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政治学教授以及《约束权力:从城邦到地球村时代的共和安全理论》一书的作者。 G.约翰.伊肯伯里(G.John.Ikenberry)是普林斯顿大学政治和国际事务 Albert G. Milbank 教授、韩国庆熙大学硕座教授( Global Eminence Scholar at Kyung Hee University )以及《凯旋之后:制度、战略克制以及重大战争后的秩序重建》一书的作者。 后冷战自由主义获胜20年后的今天,美国外交政策正在经受一种朝向旧式的反自由主义的愿景回归的挑战。根据这种愿景,世界并未普遍走向自由主义的民主以及“历史的终结”。相反,整个世界两极化为不同的阵营,并进入了一个西方自由主义国家和危险的独裁国家——以中国和俄罗斯为主——之间充满敌对竞争的时代。与20世纪轰然倒下的那些独裁国家不同,今天的独裁国家据称不仅与资本主义的成功相契合,而且代表着与西方相抗衡的另一种资本主义模式。这些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登场亮相被认为预示着日益激烈的竞争、冲突,并且正在严重破坏全球合作前景。 最近的事态发展似乎支持这种涌现出来的新观点。民主转型已经出现停止甚至倒退。在中国,共产党独裁政权在应对国内挑战的同时,主导了数十年的快速经济增长以及资本主义的现代化。不断上涨的油价赋权给了许多独裁政权。在俄罗斯,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政府在民主成果方面出现倒退,且变得日益独裁。同时,俄罗斯和西方的关系在经历了后冷战时代短暂蜜月期后开始恶化,中国和西方在台湾、人权以及石油获取等方面存在分歧。另外,像委内瑞拉和伊朗这样力量相对较为弱小的独裁国家也正在制造区域性的不稳定。甚至有迹象表明这些独裁国家通过像上海合作组织(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这样的新生联盟,在反对西方自由主义国家方面正在打造共同事业。联合国尤其是联合国安理会重新陷于冷战时期的瘫痪状态。以此观之, 自由主义的西方国家前景黯淡。  独裁体制复兴的新预言家从他们的论点中得出了重要的外交政策启示。这种新观点的最强有力代表者罗伯特.卡根(Robert Kagan)坚信,美国及其他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应该抛弃那种对全球融合及合作不切实际的幻想。相反,它们应该加强彼此间的联系——甚至可以设想建立一种正式的“民主国家联盟”,这样可以团结一致共同应对复兴的独裁国家所带来的日益加剧的对抗和冲突。遏制而非接触,军事对抗而非军备控制,力量均势( balance of power )  而非协同一致 ( concert of power ) ——所有这些,根据那些理论家的观点,理应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准则。 幸运的是,这种关于独裁复兴的新式得到普遍认同的看法与冷战末期关于“历史终结”的宣告一样,充其量只是特定年代危言耸听的报章头条。那种认为独裁国家已经重新焕发活力并且日益成为全球资本主义体制内部一种具有可行性的替代路径的观点,是错误的。同样重要的是,独裁复兴论者所主张的政策不太可能成功,并且即便这些政策有所成效,也只会是反面作用——驱使独裁国家远离自由主义体系,进而使这种预言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虽然今天的独裁国家也许比他们的前辈更加胜任,在容纳资本主义方面也更加老练灵活, 但他们毕竟从根本上仍然受制于其根深蒂固的先天不足,长远来看这种不足决定了其寿命有限。 最终来讲,独裁国家将会朝向自由主义迈进。独裁政体在中国和俄罗斯这些国家的成功并非对自由主义愿景的否定;独裁国家近来所取得的成功源于它们对国际自由主义秩序的融入,且它们对这种融入仍然有深深的依赖。并且,日益增强的不可抗拒的全球互信使所有国家参与国际合作的动机更加强烈、迫切,而与国家政权类型无关。 独裁国家的韧性并非要求我们 抛弃自由主义的国际主义  ( liberal internationalism ) 或从自由主义的国际主义撤退 ,相反它要求我们对其进行进一步的完善加固。如果像新保守派所建议的那样,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仅仅以遏制、军备竞赛以及建立排他性政治同盟作为应对独裁复兴的政策选择,结果很可能是进一步鼓励并强化这些国家的非自由主义的倾向 ( illiberal tendencies ) 。相反,合作共同应对全球危机——如气候变化、能源安全以及疾病——将会提升独裁国家对自由主义秩序的期许。同时,西方国家必须想方设法去适应新崛起的国家——无论它们是独裁国家还是民主国家——并将他们整合进国际治理体系。考虑到现代化与自由化之间强有力的逻辑联系,独裁国家面临着强烈动机去开展自由化。自由主义路径的包容度越高、吸引力越强,当前世界非自由主义的国家 对政治改革 道路的选择就会更加迅速、更加便捷。 对大论战的回顾 近期关于独裁复兴的预言标志着自由主义的民主资本主义发展前景大论战的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场论战始于工业革命时期。当时的论题是:是否存在着多重现代性,抑或只有一条进步之路,进而如果后者正确,那么这条道路是什么。关于哪种社会经济和政治体制在工业革命所提供的机遇和挑战面前最为可行,主要理论家——尤以亚当.斯密(Adam Smith)、卡尔.马克思(Karl Marx)和马克思.韦伯(Max Weber)最为著名——都提出了各自的主张。在这些伟大的论战中,在“谁站在历史正确一边”的问题上各方争论不休,没有定见。经常受到忽视的是,迟至1940年代威权主义道路不仅在纳粹德国这样的国家得到了具体实践,并且被一些社会理论家极力鼓吹为现代工业社会最佳的发展模式。事实上,当美国理论家詹姆斯.伯纳姆(James Burnham)在1941年宣称“资本主义不会持续太久”时,这在当时绝非一种令人讶异的看法。即便轴心国最终失败了,“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是否确实从根本上提供了一种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的可替代路径”这一理论问题却依然贯穿冷战始终。 二十年前,苏联和国际共产主义集团的突然崩溃似乎以自由主义一方获胜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场论战。西方国家创造财富、增强国力的能力似乎证明自由主义的民主代表着维持现代化的唯一路径;有且只有一种成功模式,那就是由西方倡导并践行的(自由民主制)。正是在这一时刻,关于历史终结的武断宣言才看起来如此令人信服。各个国家和民族加入持续扩张的资本主义国际体系的普遍热情使自由前景更加可信。 这场论战并非仅仅关注国家内部应该选择哪种社会经济体制的问题,它还涉及应选择哪种国际政治秩序的问题。正如纳粹设想了全新的“欧洲秩序”以及苏联设计了一套国家间经济政治秩序那样,自由主义的西方也有它的构想。从1940年代末期开始,为了应对19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工业资本主义危机以及充分发挥二战后美国的地缘政治优势,美国带头建立了一整套国际规则和制度,其中最主要的是布雷德森林体系、联合国以及多种安全合作机制。美国的绝对支配地位加上这种自由主义的国际秩序使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在世界政治舞台赢得了比过去更多的在场权; 它们还提供了一个其他国家可以参与并加入的架构, 这个架构可以使那些国家按照一种自由主义的方向重新定位。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独裁可行性的新主张被提了出来。专制中国引人瞩目的资本主义发展速度以及国力日盛的俄罗斯对俄帝制中央集权的重申,再次开启了这场大论战。这些国家的发展使许多观察家得出结论:有多种路径通往资本主义现代性,并且威权主义能够与资本主义和睦相处。历史学家甘特(Azar Gat)在民主杂志的文章(民主杂志2007年7/8月刊:《威权大国的归来》)中论证道,中国和俄罗斯标志着“一种经济上大获成功的威权资本主义强权的回归”以及“可能代表着一种通往现代性的可行的替代路径”。而这意味着,一方面在经济全球化和与资本主义相关的经济自由化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另一方面在宪政主义和与自由主义的民主相关的政治自由化之间同样没有必然联系。在围绕工业现代性所开展的长达两个世纪的论战中,独裁复兴论代表了一种比“历史终结论”立场更为开阔的视野,但是真正重要的是它认同这一观点:资本主义,而非社会主义,才是唯一可行的经济体制。罗伯特.卡根承认“长远来看,日益增长的繁荣很可能产生政治自由主义”,但同时他又坚信这种长远性“可能过于久远而不会有任何战略性或地缘政治性意义”。 同时,这种所谓的专制独裁复兴引发了对早期专制独裁国家失败原因的重新评估。 例如,甘特声称早期威权资本主义国家的失败是偶然因素的产物,而非因为工业资本主义和封闭式威权政治体制之间的深刻摩擦。他论证道,纳粹德国和日本帝国——二者均系资本主义国家——的失败源于领土面积和工业基础方面的不足,而非一些更加实质性的缺陷。相反,美英的胜利并非源于自由主义的民主政治制度所具有的优势,而是由于他们在领土、人口以及经济产量方面占据优势。简言之,在自由主义叙事中,这些早期威权资本主义国家的出局被不恰当地归因于国家模式的内在缺陷,而非随机性的历史情势。 然而,二战中轴心国和盟国不同的战争表现受到二者截然不同政治体制的深刻影响,但上述历史修正主义对这种影响方式并不认可。首先,希特勒德国、斯大林俄国以及东条英机日本在制定宏伟战争计划过程中,在对手评估以及战争动员方面充满了巨大失误。希特勒进攻苏联以及对美宣战不仅注定了其帝国的垮台,而且是其独特世界观的公开宣告,这种世界观经由封闭的独裁统治被强加给整个帝国体制。其次,威权、极权国家的战争动员方式充满随意性,往往效率非常低下——再一次反映出决策问责制的缺位。虽然其战略目标异常宏伟、野心勃勃,但直到战争后期德国才将其工业经济充分动员起来,因为希特勒担心这样会激发公众不满;日本帝国的陆军和海军不仅缺乏沟通以及战略上的协同一致,其工业生产体系也四分五裂、相互冲突。最后,虽然局部摩擦不断,但美英联盟之间的协调配合程度远远高于名存实亡的轴心国。简言之,民主国家和专制国家在二战中不同的战争表现根本上是由各自政治体制的特征所决定的,盟国的政治体制使其占有绝对优势。 虚弱无力的复兴 今天,威权政治体制与以私有财产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经济如何共处呢?独裁复兴论者声称,在诸如中国和俄罗斯这些大国,威权政治体制与资本主义的结合并非短暂的过渡阶段,而是对融政治民主和资本主义为一体的西方模式的永久替代。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与自启蒙运动以来直至1990年代的自由主义叙事所作出的预测相比,自由主义的民主的前景要黯淡得多。独裁复兴学说坚信,国家间深刻的政治排斥将贯穿当前持续推进的资本主义扩张始终,进而粉碎国际政治向普适性的自由主义的和平演进的希望。然而,这种观点有几个致命弱点。 独裁可行性观点的支持者坚信中国和俄罗斯政治自由化的缺位否定了自由主义愿景,但他们的论证过程却经不起推敲。振奋人心的冷战终结以及紧随其后突飞猛进的政治经济变革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望。同时不可避免的失望又为独裁复兴的夸张言论大开方便之门。在美国政治舞台,克林顿时代关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的利弊辩论与这样的主张相伴随:中国向国际资本主义的开放不久将结出政治自由化的果实。然而,这些对快速政治开放的期待在将资本主义现代化与政治自由化相结合的理论中却找不到任何根据(这些理论并未主张政治后果的即时性,并且承认转型过程的崎岖性和滞后性)。同时,关于中国和俄罗斯独裁体制的短期延续有着令人信服的解释,认为独裁的延续与它们作为多民族国家饱受分裂和国外列强入侵之苦的历史经历有关。这些阻滞自由化的外部和历史因素将会长期存在,但是西方强国的接触和包容将会使这些因素逐步得到改善。 与独裁复兴的观点相反,事实上在威权政治体制和资本主义经济体制之间存在深刻矛盾。在当前的资本主义独裁国家,这些矛盾普遍存在,并且对这些矛盾的解决很可能导向政治自由化。资本主义与政治民主结合的方式有很多,但以下三种方式最为重要。其一,富裕度和教育程度的提高催生了对政治参与和问责制的要求。这种关联性背后的基本逻辑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本主义所带来的生活水平的提升会孕育一个社会经济阶层——大体来说,即中产阶级——他们的利益需求会对封闭式的政治决策提出挑战。其二,在资本主义财产体制与法治之间存在关联性。众所周知,在资本主义经济体制中,生产资料属于私人财产,经济交易以合同的方式存在。资本主义的正常运作需要司法系统及法治来确保合同的履行及商业纠纷的裁断。经济领域自主权的行使及其所需的制度规则是对国家权力的一种内在制约,并且随着时间的演进,会产生更大的政治权利诉求。其三,资本主义所驱动的经济发展会导致利益的多元化。现代工业社会以高度的复杂化及活动和职业的日趋专业化为标志,由此产生多元政体而非民粹政体。社会经济利益日益多样化会产生多党之间竞争性选举的要求。 以此来审视中国的经验,我们会发现独裁复兴方面的两个重要缺陷。第一,中国推进可持续政治自由化的基础正慢慢接近一个关键点。虽然经济增长迅速,但中国整体上仍然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国家,很大一部分人口只是非常有限地尝到资本主义现代化所带来的好处。中国的中产阶级正在浮现,并且有足够迹象表明这个阶级在政治制度的可问责方面正表现出日益浓厚的兴趣。随着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持续深入,社会的互相依赖日益复杂,由此产生了新的利益攸关方,当其利益受到侵害时,会激起对政治问责制的诉求。例如,在正持续发酵的毒奶粉丑闻中,日益明显的一点是:中国食品生产和销售体系的现代化已经超越了传统问责形式,这种错位正在给政治体制改革带来压力。 第二,在自由主义愿景中,作为社会经济转型一部分的政治开放何时开启,在时机选择上并没有定论。资本主义创造了走向自由主义的民主的条件,但实际的政治改革何时触发却是完全不可预见的。如果西方国家自由主义的民主发展历程能提供任何借鉴的话,那就是:转型过程会持续数十年之久,并经常被不可预见的循环往复所打断。例如,德国很早就实现了资本主义现代化,但其自由主义的民主制度也只是在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混乱后才姗姗来迟。即使没有战争,中国政治变迁之路也不可能是直线的或迅速的。 独裁复兴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对非自由主义的政府的经典控诉本质上是完全正确的。自由主义观点认为对于独裁等级制度来说,机能不全和功能紊乱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首先是腐败问题。政府官员滥用职权扩大自身权力的趋势存在于每个政治体制中,但在独裁政体中这种趋势更加难以控制。在前资本主义时代,独裁政权纯粹是掠夺性的,税款也完全由国家支配。结果商业财富长期以来没有安全保障。资本主义最早在英国、荷兰和威尼斯这些地方出现并不是偶然的,经由新生的宪政制衡,这些地方以多种方式对政府权力进行了限制。在独裁政体和资本主义的新型混合体中,政府官员持续与资本主义企业打交道,他们面临着以权谋私的巨大诱惑。虽然定期开展反腐倡廉教育,间或有少数官员被起诉,但由于缺乏国家权力制衡制度,抑制腐败困难重重。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最近对“法律虚无主义”的痛斥很可能不了了之——只要俄罗斯一党独裁没有改变。 其次,独裁资本主义国家面临不平等引发的深刻矛盾。在资本主义社会,不平等是推动政治变迁的重要力量。不平等具有历史特殊性。前现代的独裁国家都是等级森严的掠夺型体制,统治阶级依靠对庞大农民阶级的政治压迫过着寄生虫般的生活。但是随着资本主义——尤其是工业资本主义——的到来,阶级分化和经济不平等变成了根本性的政治难题,并且引发了长期的政治斗争。这些斗争的解决完全仰仗下列因素:普选式民主的实现、积极回应工人阶级利益诉求的政党的崛起以及福利国家的建立。当代专制资本主义国家出现的严重不平等表明其政治发展进程严重滞后。数目庞大的失地农民、底层农民工以及低收入工人很可能是推进中国政治民主化的一支主要力量。 第三,由于问责制乏力及信息流动不充分,专制等级体制不得不努力克服自身运作方面的局限性。经由强制性的政治控制,其自上而下的封闭系统窒息并扭曲了源自外部的信息。封闭政治体制易于导致政策失误,而这种失误又源于信息的失真。关于暴政、专制及独裁的历史记载均证实了这一点。当代独裁资本主义国家比其前资本主义时代的先辈们展现出更强的适应能力,但是与生俱来的缺陷——即审查制度以及在政策选择方面公共辩论的缺乏,仍然使它们深受困扰。决策过程的封闭性及其在公共福利和政治合法性方面产生的严重后果,在2003年中国SARS爆发中得到了生动的展现。即便面对SARS这种不具有任何政治意涵的新型传染病,中国官场仍固守一贯以来保密的、不容任何质疑的决策倾向,使这一原本可以得到有效控制的问题转变成一起国际公共健康危机。 通过对中国和俄罗斯整体情况的审视,并没有丝毫证据表明在资本主义和独裁体制之间出现了某种稳定的均势,以至于二者的结合可以上升为现代性的一种新模式。与数十年前的状况相比,这些国家在消除积累数世纪之久的经济和政治沉疴方面取得了显著进步;并且以世界历史变革的标准观之,他们已经踏上并正在向与自由主义现代化叙事相一致的方向前进。中国和俄罗斯均非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但他们的自由和民主程度要比以前高很多——并且持续推进自由主义的民主的许多关键基础性条件正在形成。固然,对俄罗斯来说,储量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的缓冲作用延缓了政治自由化进程;能源的高价出口为恶政提供了经济支撑。但是中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原因是其面临着一系列发展困境——主要是人口过剩、环境恶化及能源短缺。独裁政体根深蒂固的内在缺陷阻碍了现代发展进程的全面完成,而这种发展是其国民所孜孜追求的。腐败、不公以及问责制缺位等等问题将持续推进中国、俄罗斯以及世界其他独裁国家的政治变迁。 与此同时,美国应该时常牢记:在自由主义的民主的首选模式上存在变种,美国模式不一定是自由主义的民主最佳及最充分的实现形式。特别是,将西方自由主义的民主与里根时代反政府意识形态以及主张国家管制最小化的“华盛顿共识”等同起来的倾向,对自由主义模式灵活多变的特性来说是不公的,同时也是对其一贯以来重要运作方式的一种误解——在这种方式看来,适当的、人为的国家干预对其成功是必不可少的。西方自由主义模式之所以能繁荣发展,是因为在面对新的问题和挑战时,其有能力实现创造性转变——并且其针对当前金融危机等问题所进行的进一步调整很可能在国家和私人领域之间产生一种新的平衡。随着世界自由和民主程度的日益提升,即便对美国这样最为成功的自由国家来说,也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向其同伴们学习。 国际范围内的独裁国家 独裁复兴论者不仅断定存在一种替代性的资本主义模式,而且构想了一幅全新的国际敌对图景。根据卡根的论证,21世纪看起来将与19世纪非常相似。大国敌对以及独裁国家和民主国家之间日益加深的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分裂将同时出现。根据这种观点,大国之间超越政体类型的敌对状态将成为世界政治一个日益显著的特点。新兴强国——以中国、印度、日本和俄罗斯为主——将会极力提升其国际地位,并确立各自的区域性霸权。随着国力的增强,它们会扩大各自国家利益的范围,进而走上相互冲突的道路。由于所认定的势力范围相互重叠,这些新兴国家之间的冲突竞争将会不断加剧。在东亚,中国的崛起将会损害日本的利益;中国和印度将会在东南亚的领导权上展开争夺;俄罗斯重建帝国势力范围的努力将会引发与中国、欧洲的冲突。 根据卡根的观点,多种因素会进一步加剧这种日益出现的大国冲突。由于西方帝国主义的入侵以及历史上相互之间的征伐,上述新兴大国经历了长达两个世纪的衰落;这种历史经历使得这些国家有着很强的愤懑情绪。欧洲的掠夺以及1930和1940年代日本的入侵,使中国从东亚中央王国的盟主地位跌入“百年屈辱”,此种经历很大程度上激发了中国的抱负并塑造了中国的自我认知。随着冷战的结束,俄罗斯在东欧、乌克兰以及中亚长达数世纪之久的支配地位瞬间瓦解——围绕这一主题,形成了俄罗斯的悲情叙事。促使即将到来的所谓强权竞争进一步加剧的另一个因素是,人类面临着十九世纪式的发展前景,那就是对原材料和市场的争夺。日益趋紧的全球石油供应以及欲壑难填的能源需求上升预示着未来强权之间将展开残酷的重商主义竞争。 这些因素的结合使独裁国家和民主国家之间的分歧变得日益危险。如果世界各国均是民主国家,竞争依然会存在,但一个被“民主—独裁鸿沟”所撕裂的世界其冲突将会更加严重。甚至有迹象表明在上海合作组织 (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由中国、俄罗斯以及中亚贫弱独裁国家组成——中正在出现一种“国际独裁者”。大体说来,独裁复兴论者描绘了一幅以日益加剧的冲突竞争为标志的国际图像,这一图像与主张加强交流合作的“历史终结”蓝图截然不同。 这种令人沮丧的观点基于对当前发展阶段的夸大,并忽视了强有力的制约因素和力量。事实上,与独裁复兴论者的描述相反,当前国际图景最显著的特征是经济全球化不断增强、国际机构日趋严密,并分享了互相依赖所导致的问题。当前的国际体系总体架构与十九世纪截然不同。与以往的国际秩序相比,当代以自由主义为中心的国际秩序提供了一套集约束和机遇为一体的互动机制,设立了合作解决危机的强制性义务,以降低剧烈冲突的可能性。 那些认为21世纪将步19世纪后尘的论者并没有认识到,将战争作为解决纠纷及强权扩张的一种手段,很大程度上已不合时宜。至关重要的是,核武器(的出现)使强国间的战争从日常国际政治形态转变为一种国家自杀行为。随着大国纷纷拥有核武器,并有足够的手段迅速扩张其威慑力量,诉诸战争已经实实在在地成为迫不得已的最后选择。可能招致巨大损失的前景使强国之间慢慢形成了某种程度的谨慎和克制,有效避免了修正论主义努力(所可能带来的灾难)。此外,轻武器的扩散以及几乎无所不在的民族主义极大地限制了强国征服和占有反抗族群领土的能力(正如阿尔及利亚、越南、阿富汗以及当前的伊朗所显示的那样)。与十九世纪帝国扩张时期不同,现在的国家不能再将其巨大的国力优势转化为有效的领土控制;它们顶多可以期待维持某种松散的支配关系,而这要求其相应地承担某种义务。同样不同于十九世纪的是,当代贸易、投资以及跨国生产网络的繁密程度极大地提高了战争的代价。以中国入侵台湾这个看似最可能发生的国内战争为例,无论从国内还是国际角度观之,战争都将给中国共产党政权带来无法估量的经济损失。综上所述,暴力经济成本的变化意味着当前的国际体系比专制复兴论者所承认的要远远有利于实现和平。 同时,独裁复兴论忽视了当前国际体系另外一些关键性特征。在十九世纪,当时的新崛起国家面对这样一个国际环境:在那里,他们有理由期待自己日益增强的国力会带来地缘政治格局的变化,并进而使自身获得利益。但是在21世纪,要扭转地缘政治格局将异常困难。仅仅对中美的经济总量和国力进行对比并不能反映出这样一个事实:美国并不是孤立的,它同时是欧洲和东亚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国家 ( liberal capitalist states ) 联盟的首领,这个联盟的综合实力远在中国甚或独裁国家同盟之上。 而且,以中国和俄罗斯为主的潜在修正主义独裁国家已成为当前一整套全球性机构——尤其是联合国安理会(中俄是永久会员并享有否决权)——的实质参与者和利益攸关方,这些机构构成了当前的国际关系格局现状。其他许多全球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采用一种特殊的组织规则,允许新兴国家仅仅通过购买(特别提款权)的方式增强自己的声音。新兴国家走向现代性的路径并非外在于当前国际格局现状,也并非与之相抵触,而是内在于并通过灵活的、包容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来达至。 独裁国家实行资本主义的事实对其国际利益本质上具有深远的含义,这些利益最终指向未来的整合与共处。这些政权的国内生存能力取决于其保持经济快速增长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又极端依赖国际贸易和投资;今天的独裁国家可能是非自由主义的,但他们从根本上依赖一套自由主义的国际资本主义体系。为了加入WTO,中国进行了重要的内部变革,而俄罗斯当前也在试图这样做,对此我们不感到惊奇。独裁资本主义国家对外贸和投资的依赖意味着,保持开放的、以规则为基础的经济体系符合其根本利益。(诚然,这些独裁国家的确对双边贸易和投资协议非常追捧,尤其是在能源和原材料领域,但这并未消除他们对WTO秩序的基本依赖,及其所承担的义务。)对中国来说,由于广泛依赖工业出口,WTO可以在防止进口国贸易保护主义倾向方面发挥关键性预防作用。考虑到独裁国家在当前国际体系中的位置——该体系如此符合其利益,他们不可能成为一种替代性全球或地区经济秩序的拥护者,更罔论成为意图严重损害当前既有秩序的破坏分子。 对资本主义独裁国家而言,历史修正主义行为的前景被不断扩张的跨国社交网络所进一步削弱。不仅仅这些国家加入了世界经济体系,其人民——尤其是向上流动的、受过教育的精英阶层——也日益融入世界社区。独裁资本主义国家公民正在大量地、数量日增地参与到不断蔓延的跨国教育、商业以及娱乐网络中。随着个人对这些网络的价值观和定位的接触,单纯的“我们—你们”的分界益发难以产生并维持。正如哈佛大学政治科学家江忆恩(Alastair Iain Johnston)所论证的那样,由于中国外交政策的设定实现了国际外交规则和实践的内部化,中国统治精英也被社会化了。中国远没有在与邻国的领土争端上制造事端,相反它像一个安于现状的国家那样,一直在众多历史遗留边界纠纷上寻求解决办法。这些社会和外交方面的进程和发展表明,存在着向正常化运作行进的强烈趋势。 最后,源于工业主义和经济全球化的一系列全球问题正在浮现,这些问题将会产生超越政权类型的国际共同利益。独裁中国对石油进口的依赖程度与民主的欧洲、印度、日本及美国一样,这表明他们在应对诸如伊朗和俄罗斯这样的石油出口独裁国家方面有着共同利益。这些国家在稳定油价和确保供应方面的共同利益,为国际能源组织(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的复兴奠定了基础,该组织是在1970年代的石油危机中建立的能源消费联盟。全球变暖以及气候变化作为重大问题日益突出,这也预示着超越“独裁—民主”鸿沟进行结盟及合作共事的可能性。像美国一样,中国不仅是导致温室气体浓度上升的一个主要因素,同时也可能是气候变化所引发的土壤荒漠化和海平面上升的一个主要受害者。快速工业化及其所带来的环境污染意味着,与其他发达国家一样,中国越来越有必要引进用于环境治理的先进技术及创新性手段。资源稀缺及环境恶化带来了全球威胁,没有国家能够独立应对,而这会进一步推动政治整合及合作组织的建立。 将19世纪和21世纪相类比的观点源于对新时代实际情况的严重误读。战争效用的下降、国际交往的加深、国际机构的涌现以及日益出现的资源和环境方面的互相依赖,所有这些都削弱了以“独裁—民主”敌对状态及独裁修正主义为基础的国际冲突和动荡。事实上,21世纪的时代条件将指引我们走向国际整合及协作价值的复兴。 自由主义的民主方案 独裁复兴的预言者为美国及其他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提供了一种外交政策建议,该建议围绕这样一个假设展开:大国之间的敌对及“独裁—民主”分野将在未来数十年内占据主导地位。他们主张一种对抗的、遏制的及排他的外交政策,并且建议自由主义国家减少对全球合作及机构建设的支持。这种外交政策一旦得以实施,那将是一剂倒退的药方,并将冒自我实现预言的风险。相反,新时代的潜在现实——以及世界各国面临的激励——进一步强化了对某种焕然一新的自由主义的国际主义计划的需求。一种新的增进共识、解决难题的自由主义的国际主义在肯定自由主义的民主方案的成功记录及其持续适用性的同时,必须将新崛起国家的具体情况及其敏感度纳入考虑范围。 一项成功的外交政策必须有一个起点,那就是承认新崛起大国及独裁国家历史上承继的脆弱性及宿怨。独裁政府之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吸引力,是因为它解决了民族分裂主义及领土分离问题,这些问题是当前许多国家所共同面对的问题。对中国来说,从长期的国家耻辱和外国入侵中走出来,其国家领土的有效性取决于对诸如满洲、台湾、西藏以及新疆等边远地区的成功管控,这些地区的当地族群难以驾驭,并正在寻求独立或自治。类似地,俄罗斯——冷战末期其他加盟共和国的纷纷离去使这个历史悠久的帝国受到很大程度的削弱——支配着幅员辽阔的领土,其偏远地区同样居住着具有分离主义倾向的民族。对中俄而言,民族主义以及一个奉行铁腕统治的集权国家是应对离心势力的富有诱惑力的解决办法,同时也是当前两国政权合法性的重要来源。只要中俄仍然将民主开放及自由主义国际体系规则视为对其领土完整的威胁,他们适应或进一步融入这种体系的意愿就会受到严格的限制。在这种情形下,美国及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的外交政策不应该去进一步加剧这些宿怨及脆弱性,而应该对其进行安抚和改善。 一项成功的外交政策还应该去努力整合而非排斥新崛起的独裁强国。“关上民主世界大门”以及排斥非民主国家的提议——采取诸如将俄罗斯逐出G-8之类的措施(G-8是先进工业国集团)——必将恶化国际关系并强化独裁统治。相反,美国及其他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应该增强独裁国家在现存国际体系中的利益比重,以此来对他们进行整合,使其融入该体系。像“民主国家协同一致”之类的提议,其目标应该设定为进一步深化民主国家之间的合作并强化全球性机构,而非与非民主国家相对抗。美国及其他自由主义国家应该在解决全球资源和环境问题方面起带头作用,并牵头制定有利于吸纳非民主国家全程参与的应对危机全球框架。民主国家应该致力于务实性地解决现实中的共同问题,而非专注于意识形态分歧。在共同利益而非政权类型基础上寻求合作,将更有效地避免原本就不太可能发生的反自由主义独裁集团的形成。 自由主义国家的外交政策应该继续立基于这样一种概括性的假设:走向现代性的路径最终来讲只有一条——这条路径就其本质特征来说是自由主义的。这种自由主义愿景承认由于历史经验及国家区别,(世界各国存在着)诸多差异性。但独裁资本主义并非一种替代性模式;它仅仅是自由主义路径上的一个小驿站。国家多久能走完这条路将取决于许多因素,其中一些因素并非自由主义国家所能掌控。但一项积极适应21世纪机遇和挑战的外交政策将会推动这一进程。自由主义国家不应认为历史已经终结,但他们依然能够确信:历史在自己一方。 相关阅读: 外交事务:民主回落——掠夺型国家的复兴 民主杂志:威权主义的韧性 译者@Ytblf专辑 来源说明:本文1.0版本来源译者的志愿翻译者团队。 收录说明:本文已经收录到“译者文集”中, 同时进入“外交事务”、“译者@Ytblf”索引 。 © 译者遵守CC协议2.5您可以自由复制、发行、展览、表演、放映、广播或通过信息网络传播,创作演绎本作品。惟须遵守下列条件: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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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洲:美国成功的秘密不在于华尔街

     刘亚洲中将炮轰现行政治体制预言民主转型不可避免 解放军国防大学政委、前国家主席李先念女婿刘亚洲中将,近日在接受媒体专访时,炮轰中共现行政治体制,并且预言十年之内,一场由威权政治向民主政治转型,不可避免要发生;他还批评全国上下都迷信金钱力量,严重影响国际形象。 据香港星岛日报报导,刘亚洲这番骇世之言发表于最新一期《凤凰周刊》。专访题为《西部论》,前半部主要论述中国西部所面临复杂的国际环境,纵谈中国的西進战略。但在专访的后半部,这位“将军作家”对境内时政发表看法,言辞观点令人震惊。刘亚洲直言一个制度若不能让公民自由呼吸、不能把代表人民的人放在领导岗位将“必然灭亡”;他甚至预言中国在十年内,必将向民主政治转型,称这是不可避免,因为中共”不可能有退路”。 金钱外交严重影响中国国际形象 刘亚洲首先炮轰中共流行的“经济强国”和“金钱外交”的思想,指“钱多不意味软实力有提升”;他以中国在非洲投资大肆行贿、用金钱开道为例,指此举不但使非洲官员胃口越来越大,也让当地民众对中国政府、中国企业极为反感。 “除了金钱的力量,我们还有甚么力量?”他指出,“今天的中国社会,令人担忧的一个现像是,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有钱好办事、钱能摆平一切的热情。它带来的是急功近利、用钱买路的逻辑和行为方式,完全忽视必不可少的长期细致工作,以及自我形象的提升。” 刘亚洲指出,“单靠金钱的力量不但无法长期保有中国在境外的国家利益,甚至也不能保有境内的平安稳定,迷信金钱力量的民族是落后和愚昧的民族,无论是用于内政的安抚,还是世界的拓展,而拥有经济和文化双重优势的民族,才是真正强盛的民族。民族的竞争是全方位的竞争,是综合素质的竞争,确定民族命运的决不仅仅是军事和经济力量,而主要取决于文明形式本身,因此中国必须進行政治体制改革。” 中共没有退路,预言十年内必将向民主政治转型 刘亚洲以前苏联比喻,指苏联的失败主要在于内因,它并没有被世界大战打垮,却在制度竞争中被打垮了,苏联的教训都是中国的镜子。“一个制度如不能让公民自由呼吸,并最大程度地释放公民创造力,不能把最能代表人民的人放在领导岗位上,就必然灭亡”。他更直指,当年的苏联也曾强调稳定,把稳定看成目的,“稳定压倒一切,金钱摆平一切,结果激化了矛盾,一切反了过来”。他强调“民族的生存,决定我们(中共)必须進行政治体制改革,人类社会以十年为度,可见政治兴衰;以百年为度,可见社会兴衰;以千年为度,可以看到文明的兴衰”。他并预言,“十年之内,一场由威权政治向民主政治的转型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中国将会出现伟大的变局,政治体制改革是历史赋予的使命,我们(中共)不可能有退路。” “美国成功的秘密不在于华尔街,也不在于矽谷,而在于长盛不衰的法治和法治背后的制度。”刘亚洲直指,只有制度可以信赖。刘亚洲表示,中国并不缺乏真理,而缺乏容忍真理存在的土壤,“没有民主,就没有持久的崛起。民主思想传播不受国界限制,也不受历史限制。” 现年57岁的刘亚洲身为中共军方高级将领,且是中纪委委员,其公开发表如此出位言论引起外界关注。有关内容昨天在各大网络被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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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自由与政治民主的因果关系(转)

  长久以来,有一个重要问题一直困扰着政治、经济学者与国际政治人物。这个问题就是:经济自由与政治民主的因果关系 (causality)。这其中包括两个问题。第一,到底一个国家的政治民主,会不会引导这个国家从经济管制走向经济改革开放,从而让这个国家踏上富足康乐之境?这个理论的支持者认为,经济自由改革会给多数民众带来利益,所以多数决的民主制度自然会倾向自由经济改革。这个理论的反对者则认为,民主制度碍手碍脚,选民与政治人物短视近利,大家都为了私人利益而不愿意支持他人的意见,这样的国家反而不容易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些人会举智利与中国作例子,这两个国家都是在独裁专制下走上经济改革开放之路。第二个问题则刚刚好颠倒,这个问题是:经济的自由开放会不会引导一个国家渐渐走向政治的自由民主?这个主张的支持者则会用台湾与南韩作为例证。 针对这两个问题,到底哪种理论才是对的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各国充足的历史资料来检验。最近国际货币基金 (IMF) 的经济学家们 (Giuliano, Mishra, and Spilimbergo, 2010) 写了一篇实证文章来分析这个复杂的问题。为什么会复杂呢?因为这牵涉到经济自由和政治民主会有相互影像的关系。举例说当政治民主导致一个国家多一点的经济自由,这多一点的经济自由又会导致多一点的政治民主,这样交互影响下,我们很难厘清到底最初最根本的启动原因了。这就好像是一般人所说的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一样,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人类经济社会的问题错综复杂,不像是实验室的自然科学研究,研究者可以进行实验组和对照组的比较,藉由控制99个变数完全相同,然后让一个变数不一样,来推导出真正的因果关系。 现在经济学家已知道用一些较进步的计量实证方法,来从这些社会经济数据当中,尝试找出真正的因果关系。这些经济学家用了最新的庞大数据,包括150个国家,从1960到2004年,将近10000多笔资料,经济自由涵盖了金融市场、资本市场、商品市场、农产品市场、外贸市场与汇率市场。而政治民主自由的指数则是根据自由之家 (Freedom House) 所公布的人民政治权利指数。指数从1到7,1分代表最有政治自由民主,7分代表没有任何自由民主。举例说,在2010年,欧美先进国家大都得到1分,亚洲国家中的日本、南韩和台湾也都是1分;印尼、印度2分;孟加拉、土耳其3分;马来西亚菲律宾巴基斯坦4分;新加坡,泰国,委内瑞拉5分;伊朗、俄罗斯6分;中国、北韩、越南、苏丹等国得到7分,是全世界最不自由民主的国家。 这篇研究的主要结果如下:第一,政治民主会导致经济自由改革;第二,经济自由改革开放不见得会导致政治民主。这个结果对当今世人将有启示,过去十几年我们常常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随着中国的经济改革开放,民生开始富裕之后,中国就会逐渐走上政治民主之路,然而根据这研究的结果,我们知道这推论是没有根据的。而事实上中国也是如此,从70年代末期到现在历经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自由与成长不但没有促进中国的政治自由与民主,反而让中共政权更加专制独裁。所以那些一直在等待从中国的经济改革引导出的政治改革的人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这样的因果关系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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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洲:十年之内,中国将会出现伟大的变局

来自: 政府丑闻 – FeedzShare    发布时间:2010年08月07日,  已有 4 人推荐 Shared by WW 政治不是一切,除此还有文化。 原始来源: https://docs.google.com/View?id=dctwj4xx_20fzn9j7d5 编辑说明:请参与 《和蟹兽占领天朝!选出您的国家总统!》 活动: http://goo.gl/i4yk 奖品: 360RMB威众翻墙路由器 !   最近频繁发生政治震荡的吉尔吉斯斯坦,典型地表现出了其特有的中亚社会不稳定症结:北方的吉尔吉斯人与南方的乌兹别克人的矛盾冲突、政权的合法性和代表性不足。而吉尔吉斯斯坦的问题几乎存在于每一个中亚国家。   某种程度上看,民族问题加上不民主的政治制度,中亚多少存在巴尔干化的隐忧。   中亚再往西去,便是俄罗斯视为核心利益之所在的高加索地区。高加索地区实际上已经是另外一个巴尔干火药桶,它之所以未发生爆炸性冲突震荡,是因为俄罗斯在 此尚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同时,也没有第二个强国敢在此与俄罗斯公开对抗。但是,如果伊朗政权在外界渗透和制裁下发生突变,则库尔德斯坦、格鲁吉亚问题可能 会一起爆发,高加索地区目前的稳定很可能会被打破,震荡不但将长期持续而且很可能会波及中亚地区。   中国的问题在边疆,边疆的问题在新疆,新疆不稳定,则中国在中亚的国家利益保障无从谈起,新疆既然不应被视为边疆,而是以腹心之地视之,则应放宽视角,广泛学习那些成功缓和了民族矛盾乃至分离主义倾向国家的经验,本着为千秋万代子孙着眼的历史高度,以大智慧解决民族矛盾。   除了金钱的力量,我们还有什么力量   随着中国经济实力持续而强劲的增长,中国对事关国家大政方略的财政投入能力空前提高,甚至让西方老牌发达国家瞠目。   但是,钱多了只意味着国家硬实力的增长,不意味着软实力有了相应提升,因为很多难题并不是只靠堆钱就可以解决。今天的中国社会,令人担忧的一个现象是,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有钱好办事、钱能摆平一切的热情。它带来的是急功近利、用钱买路的逻辑和行为方式,完全忽视必不可少的长期细致工作,以及自我形象的提升。 用钱开路,只有油水情而绝无鱼水情,换来的往往是顺水推舟、要价一路水涨船高。   以中国在非洲的投资为例,中国商人在国内直接用钱向官员买路的行为方式,在这里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但是,非洲的政府对社会的治理能力和控制能力远 无法与国内相比,钱只是摆平了官员却摆不平当地老百姓,当地部族游击队隔三岔五扔个炸弹或发一封恐吓信的事情经常发生。而且,金钱开道的方式不但使这些官 员的胃口越来越大,也让当地百姓对中国政府、中国企业的形象极为反感。   而西方国家进入非洲一类国家时,通常既有耐心打通官员的一面,又有提出苛刻条件约束其行为的未雨绸缪,同时不忘对当地社会进行有效渗透和攻心工作。经济的 一条腿伸进去时,文化和政治辐射的一条腿也伸了进去。单以金钱开道,雨来地皮湿,雨过一风吹。作为一个第三世界国家,中国与第三世界国家打交道的经验,往 往反不如西方。   谈到中亚,我们的视线首先会落在俄罗斯和美国这样的竞争对手上,但拉开了距离看,恐怕最有力量的竞争对手,是土耳其而非美国和俄罗斯。   俄罗斯有军事力量没有经济力量,更缺乏道德和文化的号召力;美国什么都不缺,但中亚只是它推行“自由民主圣战”和大国角逐战略的疆场,它无意也无心经营中亚;而土耳其则不然,虽然它既无足够军事力量也无足够经济力量,但它却在突厥民族中拥有无与伦比的价值观和文化的感召力。   在政治和意识形态上,土耳其是伊斯兰世界和突厥世界中,世俗化和民主化的最好榜样;在文化上,土耳其自称是一切突厥民族的祖国,它虽不算富有,却在中亚地 区大量进行文化投入,援建大学、图书馆和其他文化教育事业,输出土耳其的拼音文字系统,传播土耳其的世俗文化,对所有突厥语民族的留学生留有大量政府补贴 的名额。   不到20年时间,从亚德里亚海到中国的玉门关的“突厥走廊”里,到处都流行着土耳其音乐、土耳其影视,青年学生出国留学,要么选择西方发达国家,要么选择土耳其。   没错,中亚五国市场上到处可以见到中国的小商品,汉族商人卖中高端产品,维吾尔商人卖中低端商品,但换来的却是中国把中亚变成商品倾销市场和原料产地的疑惧。虽然土耳其在中亚与中国的竞争中,经济上、尤其是资源争夺中落了下风,但却在人心的争夺中,占据了上风。   单靠金钱的力量,不但无法长期保有中国在境外的国家利益,甚至亦不能保有境内的平安稳定。   迷信金钱力量的民族,是落后和愚昧的民族。无论是用于内政的安抚还是世界的拓展。拥有经济和文化及意识形态双重优势的民族,才是真正强盛的民族,才是值得拜服的、有感召力的民族。   民族竞争是全方位的竞争,是综合素质的竞争。决定民族命运的绝不仅仅是军事和经济力量,而主要取决于文明形式本身。民族的生存决定我们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人类社会,以十年为度,可见政治兴衰;以百年为度,可见社会兴衰;以千年为度,可以看到文明的兴衰。   十年之内,一场由威权政治向民主政治的转型,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中国将会出现伟大的变局。政治体制改革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不可能有退路。   中国的改革走到今天,容易改的早已改尽,剩下的都是最困难的部分,每一步都要闯地雷阵。苏联的改革则是由难到易。他们已经走过了最难的一关。而中国最难的 一关尚未过呢。苏联的教训任何时候都是中国的镜子。苏联的失败主要在于内因。它并没有被世界大战打垮,却在制度竞争中被打垮了。一个制度如果不能让公民自 由地呼吸并最大程度地释放公民的创造力,不能把最能代表这个制度和最能代表人民的人放在领导岗位上,它就必然灭亡。   当年苏联所有的问题都是体制上的问题。上层不能照旧生活下去,下层不能照旧统治下去。苏联也曾强调稳定,把稳定看成了目的,把维持现状看作实现稳定的手段,稳定压倒一切,金钱摆平一切,结果却激化了矛盾,一切反过来都可以压倒稳定。   一个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民族,绝对不应迷信一时的金钱力量。   它可以信赖的,首先是观念的力量。中国传统政治奠基于商鞅,粗成于秦始皇,大成于汉武帝。独尊儒术就是独尊皇权。正因为这种背景,使得百多年来中国多次借 鉴西方的政治改革都半途而废。改革在其他领域都能大显神通,一旦延伸到政治领域,马上就寸步难行,最后总会爆发突然事件,使改革者措手不及,全军溃败。邓 小平是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也曾下定决心,但随着形势的发展,政治改革与传统政治权力结构的不相容性日益凸现出来,导致了波及全国的动乱。   它可以信赖的,是制度的力量。美国成功的秘密不在于华尔街,也不在于硅谷,真正的秘密在于长盛不衰的法治和法治背后的制度。美国制度被诩为是“一种由天才 们设计,使蠢才们可以运作的体系”。一种坏的制度能够使好人做坏事;一种好的制度也能够使坏人做好事。民主恐怕是极要紧的。没有民主,就没有持久的崛起。 民主思想的传播不受国界限制,当然也不受历史限制。中国的精英们要有为后代寻找一条既符合中国国情又切实可行的制度的勇气。不一定要成为先烈,但一定要成 为先驱。   它可以信赖的,是真理的力量。真理即知识,知识即力量。中国不缺乏真理,中国缺乏容忍真理存在的土壤。在西方,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思想的风暴引发了革命的 风暴。在中国,在文化大革命中,革命的风暴毁灭了思想的火种。我们缺少现代极为珍贵的反思意识。思想投降了,真理无处容身。今天我们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 但主导世界的不是意见,而是思想。意见不是力量,思想才是力量。没有思想,谈什么“解放思想”?文化大革命最显着的特点是:不许讨论。举凡攸关民族命运的 问题,都不允许公开讨论。允许公开讨论的都是小问题。其实小问题无需讨论就可以处理,大事才需要公开讨论。邓小平当年发动的“真理标准大讨论”,是那样激 荡着中国人的心。这场讨论还在民众心中种下了独立思考的种子。国力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人民的思考力和论述力。 欢迎订阅《政府丑闻》博客! RSS地址: http://feeds.feedburner.com/GoveCN 邮箱订阅: GoveCN+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政府丑闻》RSS广告: 威众安全路由器,硬件翻墙解决方案! http://bit.ly/9T4yAg 编辑招募: http://bit.ly/cBfP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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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中国:“中国龙”与“拥抱熊猫派”的争端

何清涟 最近,谷歌又得到了中国政府的许可证。 今年在华外商的日子过得惶恐。在Google 与中国政府之间展开那场一家公司对一个国家的“战争”之时,他们还可以隔岸观火,暗笑Google的自不量力。但等到中国国务院4月13日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利用外资工作的若干意见》之后,他们再也笑不出来,因为这一文件的主旨是宣告中国“无条件的外资优先时代结束”。 对中国投资环境的不同评估 外资显然还想拽住昔日辉煌的尾巴,希望中国政府倾听他们的意见并作出改变。这次他们抛弃了私下游说的方式,公开表达他们的不满。中国美国商会与中国欧盟商会先后发布调查报告,表示美欧商界对中国的保护性政策深感担心。7月7日世界银行发布2010年跨国投资报告,指中国是世界上对外资限制最多的国家之一。7月中旬,一些跨国公司加入公开批评的行列,西门子首席执行官罗旭德与巴斯夫首席执行官贺斌杰在与温家宝见面时直陈意见,批评中国的商业环境。 外资的不满集中在三点:一是知识产权得不到保护,新规定迫使外资企业将业务和技术诀窍转让给中资公司,以换取市场准入。二是政府采购规定有失公平,在华经营的外资未能在公开招标中获得平等对待。三是中国对外资企业并购采取限制。规定外资方面必须寻找中国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双方的股权分配只能是各占一半。 对于上述所有批评,以温家宝为代表的中国官方从各个层次上予以否认并驳斥。商务部外资司司长刘亚军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不接受世行投资报告的结论。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则借英国《金融时报》发言,称自从中国加入WTO以来不断降低外资准入门槛,近年遭受危机打击的跨国公司,都在中国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来源。 跨国公司撤资为何雷声大雨点小? 尽管北京态度明确,外商也透出撤资之意,但却没有几家真正付诸行动。原因何在? 其实原因只有一个,这些年外资在中国辛苦经营,付出了巨额的前期投入,目前正好进入收获期。以Google、高盛和通用电气等三家公司为例――这三家公司恰好是美国在IT业、金融和工业领域的实力象征:最近,高调撤出中国的谷歌为了不丢失悉心培育多年的中国市场,又想方设法得到了中国政府的许可证。 一向努力讨好中共的高盛面对中国媒体指责其“在中国市场到处啜金吸银”也默不作声。而通用总裁伊梅尔特日前虽然批评过中国的外资政策,但要它撤出却绝无可能。 目前通用在中国雇佣了约1.3万名员工,其中有2000多名中国工程师,从事尖端环境及医疗技术方面的研发,这些技术大部分面向中国市场。去年通用在中国的销售额超过60亿美元。通用为了让北京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外国友人”,曾为北京奥运会提供了7000万美元的赞助费,而且是上海世博会美国展馆的最大赞助商之一。如果此时撤出意味前功尽弃。 真正考验外商承受力的核心问题其实是知识产权。中国一直将“用市场换技术”作为利用外资的目的之一,希望在生产过程中“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从大量知识产权案件的发生来看,这种“学习”主要是通过侵权的方式取得。但在外资公司日益变得聪明起来之后,这种“学习”变得越来越困难。 在国际社会看来,投入巨资的知识产权是一种合法的垄断权,其宗旨就是鼓励创新并保护创新成果,缺乏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必然导致不公平的市场竞争。中国方面始终认为西方将知识产权作为战略资源与竞争工具是种恶意的垄断行为。 如今中国政府为了促进本国经济结构升级换代,有计划的、有系统的改变商业法规,迫使外资企业将业务和技术诀窍转让给中资公司,以换取市场准入。这等于将以往的知识产权盗窃行为变成合法强取。面对这一政策,外资要么拱手相让,要么撤资。 跨国公司的最后法宝:拒绝为中国游说 跨国公司只剩下最后一招,即宣称放弃为中国游说本国政府将导致中国与美国及欧盟关系恶化。 多年来,跨国公司在华投资的广泛利益使他们成为连接中美(中欧)政治经济关系的重要纽带。以美国为例,众多跨国公司为了实现和保障在华投资利润,对白宫与国会进行了大量游说。 面对中国恶劣的人权状态与专制政治,美国企业游说国会的主要理由是, “经济发展将会促进中国的政治改革”、“网路普及将给中国带来新闻自由”等等。这些游说活动让中国政府受益匪浅。美国《外交政策》7月20日发表的“亲中游说团之死”一文,就是发挥这一观点,认为如果通用电气、谷歌和高盛等美国企业不再鼎力支持中国,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就会抬头。 北京对此还未表态。但据我多年的观察,北京早已深谙与外商相处之道。只要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并在外商鼻子前晃动“市场利益”这把青草,外商既不会结成同盟与中国政府集体谈判,也不会对中国市场表现出决绝之态。只要它们还留在中国市场,就不怕它们在关键时刻不为中国政府游说本国政府。 在中国这个极度崇拜权力的国度,无论是何种势力都得对权力俯首称臣。本国资本在权力这块巨石面前是只鸡蛋,作为“拥抱熊猫派”主力的跨国公司在中国龙面前也只不过是只铁皮鸡蛋,二者的区别是前者一碰就碎,后者在碰撞之时犹可以保住蛋黄不流出来,但那铁皮却免不了疮痕累累。 不知这些拥抱熊猫派的主将们是否反思过:他们在说服本国政府放弃对中国人权状态的批评并极力美化中国龙之时,就为自己通向今天的道路提供了足够的砂石与沥青? 本文不代表BBC 的立场和观点。网友如要发表评论,请使用下表: 联络/荐言 * 须填写项目 你的意见反馈: 你的联络资料: 姓名: 国家、城鎮: 电邮地址: * 电话: 你的信息: 你的信息 * 总字数不超过300字: 0 免责声明 我愿意让网络制作人员与我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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