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方可成:风暴眼中的南方科技大

“目前社会舆论似乎是说:‘不考’就是支持改革,‘考’就是背离改革。” “现南科大一举一动,媒体盯得紧,有动辄得咎之惑。若为改革计,不妨能降降温,给多些空间。” 风暴眼中的南方科技大学 □《南方周末》2011年6月9日 记者 方可成 发自深圳 时钟指向九点,南科大教学楼304、305教室依然见不到一名学生。6月7日上午,答案终于揭晓:南方科技大学首届教改实验班的45名学生没有一人踏进高考考场。 45名学生拒考,迎合了许多人的愿望。消息甫一传出,引发舆论欢呼。 在一边倒的声音中,南科大此次高考风波,被简单解读为一则“抗争”的故事。但实际上,在是否高考这个问题上,处于风暴眼中的老师、学生、家长,乃至深圳市政府、教育部,都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进行着复杂的考量。 2010年7月,国家颁布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构建政府、学校、社会之间的新型关系。南科大高考风波恰好为此提供了注脚:在三者关系尚未理顺的时候,社会对于政府的警惕心理如何激化了对立情绪,而政府所作的努力又如何被学生和家长负面解读,处处举步维艰。 制度“红线” 因为要求南科大学生参加高考,教育部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一直以来,教育部的态度并不强硬,有时还站在支持南科大自主招生的阵营中。从2009年底至今,包括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在内的多位官员曾发表过讲话,支持改革试验。“我认为文凭应该是学校负责……如果各国都有经验,可以考虑让南方科技大学去试。”一年多前,袁贵仁如此表态。 但正如南方周末在2010年12月16日的报道《办一所“出格”的大学有多难》中提到的那样,上层领导表态了,并不意味着事情必然变得顺利。部长的讲话被南科大视为“尚方宝剑”,屡屡引用,但它毕竟不具备法律效力。 直至今年2月25日,局面才逐渐变得明朗——在当天的新闻通气会上,教育部发言人续梅说:“对创办南方科技大学并进行高等教育的一些改革、探索,教育部是积极支持的态度。” 然而,时隔3个月,续梅在记者会上再次谈及南科大时,虽然依然重申“大力支持”,却意味深长地补充说:“任何改革首先要坚持依法办学,要遵循国家基本的教育制度。” 续梅所言的“基本教育制度”即是高考。这是改革的一根“红线”,并非因为支持改革就可以允许南科大突破。 实际上,自开学以来,就高考问题,深圳市一直在与教育部进行谈判,南科大亦在积极协调变通之法。只不过在5月份,在《南方科技大学管理暂行办法》通过实施之前,来自教育部的高考指令最终落下。 体制输出了指令,一贯支持南科大教改的深圳市政府便成了执行者,政府官员需要回头劝说学生们参加高考。为了给学生做工作,市委副书记王穗明还曾亲自到南科大现场办公一天,坐镇指导工作。 “伪高考”?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一场特殊的高考。 简单来说,高考不过是走个形式,完成程序而已。市政府向学生许诺:不需要回到原籍参加高考,南科大校内将特设考场,使用广东省高考试卷,分数将不对外公布,不管考多少分,学生都会依然就读于南科大。 为了尽可能争取学生参加高考,政府将报名截止日期一再延迟,一开始是5月31日,之后延长至6月3日,最后又改为高考开始前随时可以报名。端午节期间,负责报名工作的老师也都没有放假。 校方亦不断重申这一高考的特殊性。在给学生们的通知中,高考被称为“高等学校注册考试”,而非“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入学考试”——言下之意,作用仅仅是完成“注册”手续,并不依靠其招生和入学。 在南科大的一些老师看来,这些具体操作体现了政府的通融,而且,走一遍程序之后,能够还给学生们一些他们本应得到的保障。正如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对学生们所说:如果参加高考,将可以获得教育部承认的学籍和文凭,这将给学生们带来“双保险”,毕业后申请国内研究生、进入公务员系统等都不会遇到障碍。 但想当公务员的学生根本就不会来南科大。从一开始,这些学生就和学校签订了《自愿申请就读南方科大教改实验班协议书》,做好了拿不到教育部承认文凭的准备,他们深深认同朱清时校长所言:“我们的文凭,让社会来承认。”如今,面对教育部主动送上的文凭,他们普遍心怀不解。 而政府为学生们参加高考创造方便的种种具体做法,却引发部分学生和家长的进一步质疑:高考报名时间早就过了,为什么我们还能报上名?大多数学生是不能在本校考场参加高考的,为什么我们都可以在南科大考试?有学生干脆称这场考试为“伪高考”,并认为这伤害了高考的纯洁性——“既然教育部是以‘依法办学’为旗帜要求我们参加高考,这些做法本身就是违规的。”学生小贤(化名)说。 学生们的想法并不一致 种种得不到答案的疑问,令一些学生产生了对“黑箱操作”的怀疑。一些学生想出了办法:写公开信,开“微博”,借助舆论的扩音器放大自己的声音,引发社会关注和讨论。 后来,那封两千多字的公开信成为媒体争相引用的对象,亦被人们视为代表全部45名学生的声音。 但是,根据南方周末记者的了解,学生们的想法并非全然一致。尽管绝大部分同学都反对参加高考,但理由却不尽相同。 有人认为可以理解教育部的要求,但希望能有沟通、对话的机会,正如公开信中所写:“并不是高考了就是不改革了。” 但也有人的看法更为激进些。在校门口接受众多媒体采访时,学生潘登说:“我觉得说白了就是教育部门在反对我们的改革。”学生程齐家则认为:“如果参加高考,就是对改革的背道而驰。南科大的改革关系到中国科教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我们不想当历史的罪人。一旦高考这个事发生,就意味着这场改革被颠覆了。” 个别活跃的学生,还会给同学们群发短信,再三告诫:不要参加高考。 一些学生的态度很简单:跟着校长走。学生小嘉(化名)说,他深为校长的教改理念和个人魅力所折服。“我们还是学生,看的肯定没有校长透,所以我们肯定听校长的。如果校长让我去参加高考,我也会去。” 但朱清时一开始并未直接表态,他回避了学生,不在学校出现,只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参不参加高考,由学生和家长自己决定。我们负责改革,但是学生前途要由他们自己决定。” 小嘉认为,朱清时的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校长的理念在刚开学的时候就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只需要想一想他之前说过的话就会明白。” 杀君马者道旁儿? 高考前的端午假期,许多学生都回家了,他们大多是去为自己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中同学们加油。留在学校的学生不过十几名,他们也并未准备高考,而是利用假期在深圳游玩。还有部分学生由于反感老师的“骚扰”,搬去了校外的宾馆暂住。 6月3日,依然留在校园中的部分南科大学生收到了一封信,写信的是学校的一名老师。信中有这样的句子:“考与不考,不可一概而论,我们倡导因人而异,鼓励大家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选择……今天,大家的分歧在于‘改革中是否要尽量减少风险’,而不是‘改革’与‘反改革’的二元对立。” 这名老师认为,这样的二元对立很大程度上是社会舆论渲染的:“目前社会舆论似乎是说:‘不考’就是支持改革,‘考’就是背离改革。” 舆论的热烈关注令一些人想起了蔡元培先生的话——“杀君马者道旁儿”。这句话出自蔡元培辞去北京大学校长一职时留下的条子,意思是:杀你马的人,就是在道路两边给你的马鼓掌的人;正是旁人过分的期待与厚爱,才让骏马奔到超出极限而死亡。 基于这种担心,有网民建议:“现南科大一举一动,媒体盯得紧,有动辄得咎之惑。若为改革计,不妨能降降温,给多些空间。” 实际上,社会舆论对“反高考”的情绪化渲染,的确令不少局内人感到困扰。一名南科大行政人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有人说拒绝高考的南科大学生‘有种’,这种激发对立情绪的评论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万一我们真的被迫关张,评论者当然不必为此埋单,但谁来为孩子们的利益负责?谁来为教改失败的社会代价负责?” 这名校内人士认为,比起称赞学生“有种”,眼下更紧迫的事情是保留火种,在必要的限度内作出妥协。“深圳市的改革也是在体制内进行的,我们的教改并不一定非得突破高考的底线啊!” 香港科技大学创校校长吴家玮也认为,高考并非不可妥协的原则问题。“美国也有标准化考试,香港学生进大学要经过两次类似高考的标准化考试,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自主办学。”吴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说,“招生不是一切的判断,不应把所有高教改革都悬在这一点。” 另一方面,坚持认为学生不应高考的人同样有他们的理由,教育学者熊丙奇就提出:“在我国内地大学,国际惯例是行不通的,试着用国际惯例解读,只会离题万里。而如果用另一种思路解读,则更贴切,这就是权力的思路。行政机构怎样能做到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最大化,就会采取怎样的方式,即便这种方式有美丽的包装,但剥开之后,本质还是权力思想和利益思想。” 显然,妥协和不妥协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身处其中的政府、老师、学生和家长,可能出于完全相同的目的——让教改坚持走下去——而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各方都有许多理由可以支撑,也都认为自己充满了无奈,但谁也都无法确定:自己所做出的选择,是否能让这所学校顺利走下去。 在南科大的学生们没有翻开的高考语文试卷中,作文题正是“回到原点”。现在,深圳市政府和校方已经各尽其力,学生们也做出了各自的选择。舆论的狂欢中,南科大能否回到它改革的原点? 关于作者 方可成 , 南方周末, 记者,专栏作者 理解和谈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 博客 Blog 专栏 新浪微博 豆瓣 Twitter 网易微博 向文章付费 请作者吃饭 您可能也喜欢: 高考是什么?高考不是什么? 南方工作手记(8)围困与突围 “小楼”与“大师”:一所理想大学的模样 南方科大冒险:办一所“出格”的大学有多难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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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 – 溫水煮蛙與思想植入

am730 轉角專欄 2011年6月7日 強制性質的愛國教育,山雨欲來,二十三條立法也吹響號角,輿論重提「溫水煮蛙」論了。 溫水煮蛙的比喻,據說來源自美國康奈爾大學的青蛙實驗。科學家將青蛙投入沸水中,青蛙遇熱,奮力逃生,暫免一死。之後,研究員將青蛙放入冷水中,然後加熱,青蛙開始時因水溫由冷至暖,悠然自得,察覺高溫時已燙傷內臟,無力逃生了。用溫水煮蛙來比喻,便是香港人假如不團結抗爭,享有的自由會一一被中共剝奪。 一旦自由失去太多,就無能力挽回局面。 這個比喻的竅妙之處,大家要看清楚:只要你心裡面當自己是實驗室的青蛙,就死定了。沸水燙你不死,便再投入冷水中煮死。好彩煮不死,下次再從籠子取出,用來做其他毒藥試驗。總有一日,會弄死青蛙的。或者青蛙給弄得死去活來,失去正常反應,喪失實驗動物的資格,便要人道毀滅,了結生命。 為甚麼香港的抗爭運動會溫溫吞吞,議會抗爭和街頭抗爭毫無殺傷力,只成了香港資產階級專政之下的一道無傷大雅的文明風景?就是連語言戰爭都輸了啊。 我們知道,政治灌輸明顯會遇到抗拒的,但並不是說,政治灌輸或洗腦便沒用。政治灌輸和高壓教育,目的是要植入一些潛在的觀念。 例如愛國教育的手段極為滑稽和誇張,它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學生愛上政府,它的目的其實是要令學生覺得政治很虛偽、很奸詐、很煩厭,於是學生畢業之後專心搵錢,遠離政治,對政府逆來順受,頂多是茶餘飯後冷嘲熱諷一番。 如此,愛國教育便成功了。 若果某些學生從此憎恨國家,也很不錯,起碼國家成為學生的夢魘(obsession),令他們活在憎恨之中,令他們終身痛苦,無法為愛而活(live for love)。大陸的人民,就大部分活在厭惡和憎恨之中,不知何謂仁愛。這是中共的愛國教育成果。 至於抗爭者,出於膽怯,有時也會無意識地配合極權政府。例如香港某些民主派和評論界提出的溫水煮蛙論,便錯誤地協助極權政府,為香港人做思想植入的工作:香港人只是脆弱的青蛙。面對中共的左翼法西斯暴政和港共的資產階級專政,香港人是弱勢者,但不是弱者。 香港人要抗爭,就不要當自己是給人隨便捉入實驗室的小青蛙,我們是強者,是雄辯滔滔的鐵嘴雞 ,鋼刀不入的扭紋柴。 陳雲 文化評論人,德國哥廷根大學民俗學博士,《中文解毒》系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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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致教育部长袁贵仁的公民建议书

原文地址: 致教育部长袁贵仁的公民建议书 作者: 杨志祥   本博按:这是在网上流传的版本,是否出自张雪忠本人我不得而知。如果张老师本人或者某个网友发现该文非张老师作品望得通知,我将立即删除。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如果真有这样的建议书我举双手赞成!!                                          关于取消大学及研究生入学考试“政治”科目以及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等课程从大学公共必修课程中去除的 公民建议书   尊敬的袁贵仁部长:                                 您好, 我叫张雪忠,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教师。根据我国宪法第四十一条关于“公民建议权”的规定,我以个人名义向教育部提出如下建议: 为了尊重中国人在理性与良知方面的无上主权,扩展中国人的思想自由,彰显中国人的个体尊严,建议教育部取消大学及研究生入学考试“政治”科目,并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等课程从大学生公共必修课程中去除。 现将建议理由陈述如下: 一、在教育领域用强制或变相强制的方式,向人们灌输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不但无法使人真正接受被灌输的内容,而且还将极度扭曲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人格,扼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良知,贬低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尊严。 从人的本性而言,没有人能因为外在强制而真正放弃自己的内在判断。外在强制有可能左右一个人的行为,但却不可能左右一个人的判断。我们的学生可能会为了得到入学机会或者取得足够的学分,被迫前往教室听人宣讲上述思想,并在相关的考试中填写他人预定的答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确实已经将这些内容作为真理加以接受。 外在的强制有时会让人畏惧,但让人们惧怕某些东西,并不等于让他们相信这些东西。信仰的全部力量和作用,只能源于人们发自内心的确信,而一个人对任何事理的信与不信,并不能由外力来决定。 政府或许可以 命令 人们应该 作出何种 行为,但却不 能也不应要求 人们根据 政府 的命令,来评判一件事情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或者是公正还是不公正。每一个人都是自己思想的主人 , 没有人可以真正放弃自己在判断和感情上的自由 。 世界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宇宙是有限的还是无限的?运动是绝对的还是相对的?意识是如何产生的?到底有没有与肉体有别的灵魂?人生的意义究竟何在?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有利于人的自由和尊严?…我们姑且不去争论,上述课程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提供的答案是否正确。即使那些答案是正确的,一种让学生不同意这些答案就无法入学或无法毕业的强制方式,绝不可能让学生们真正相信这些答案的正确性。行为或许可以用奖惩来驱动,信仰却只能以说服为基础。教育本身就是一种启发与说服的过程,思想强制与教育活动格格不入,强制性的思想灌输也不可能成为一种有效的教育手段。 尽管思想强制不能有效地使学生接受被灌输的思想,但却能够非常有效地扭曲学生的人格、扼杀学生的良知。一旦接受某种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成了得到高等教育机会和完成相应学业的前提,那些内心并不相信这些思想和观点的人,必将面临一种极不人道的两难选择。第一种选择是无奈地弃学。这样一来那些最诚实的人,也就是那些宁愿失去教育机会也要坚守诚实的人,将被排除在高等教育的大门之外。第二种选择是违心地撒谎。由于高等教育的入学机会对每个人的前途和福利都极为重要,因此必然有很多人被迫对自己并不相信的东西表示认同。但诚实无疑是构成健全人格和清白良心的最重要因素,如果我们的教育竟然每天都在迫使学生背弃诚实,那就不可能不扭曲学生的人格、扼杀学生的良知。容许这种可悲的境况长期存在,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教育决策者对自己国家可能犯下的最严重罪行。 教育领域里的思想强制所产生的另一个恶果,就是极度贬低受教育者的尊严。一般而言,对于某些人是否比别人更有权力或者更加富有,我们尚能发现一些大致可靠的、客观的衡量标准。但对于某些人是否比别人更擅长发现真理,我们实在找不到任何公认的、可靠的衡量标准。如果说让人们承认有些人比自己更能发现真理,已经是非常无礼了,那么不容分辨地强迫人们放弃自己的判断,将某种指定的学说承认为不可质疑的真理,就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极其蛮横了。 有人可能会反驳我说,除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是大学生的必修课程外,不是还有许多其他的必修课程吗?比如,物理学专业的学生必须修读“原子物理学”,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必须修读“西方经济学”,等等。这些必修课程难道就不会贬低学生的尊严吗? 我的回答是: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第一,类似原子物理学和西方经济学这样的专业必修课,它们的教学目的并不是向学生兜售某些特定的人的学说。它们的内容是由许多代专业研究人员,经过较长的历史过程而创建和积累的系统知识。这些专业人员的研究成果之所以能编入教材,并不取决于他们曾经的社会地位和政治身份,而是因为这些成果历经了质疑与检验,已经成为一种专业共识。第二(这是最核心的区别),这些课程所涉及的学说和理论,并未受到政治权力的庇护。人们在修读这些必修课程时,并不会被剥夺质疑和批评现有学说的权利,更不用被迫放弃自己的判断。在这些课程的学习中,学习者对现有学说和理论进行的质疑和批评,甚至会受到学校和老师的欢迎和鼓励。如果有谁真能够指出现有学说的缺陷,乃至以自己的学说推翻或取代旧有的学说,他不但不会受到惩戒,反而还能获得极高的荣誉。 在修读此类课程时,人们从接触和熟悉某种学说,到理解和认同它的整个过程,并不需要放弃自己的评判,而是始终都在自由地运用自己的理性和判断。在这种学习过程中,人们只会获得教益,而不会丧失尊严。人们认同某种学说,只是因为被说服了,而不是因为被强制了。这样的学习过程,同时也是学习者的理性与判断力不断扩展和成长的过程,而不是被压制和禁锢的过程。 但在准备政治考试以及修读“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等课程的过程中,人们却不能自由地对相关学说进行批评和质疑,而是必须放弃自己的判断,完全被动地接受别人的思想和观点。当一个人被迫不加判断地认同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时,他就不可能不产生一种尊严被人贬低的感觉。如果有人认为这种情况不会损害人的尊严,那必然是因为这些人并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一个有理性的人。在生活中,如果一个人总是将某种观点强加于人,他的朋友、同事,甚至他的亲人都会对他感到极其厌烦。而我们的教育决策者却竟然要求 13 亿中国人放弃自己的理性和判断,将一个 150 多年以前的外国人的学说视为不可动摇的真理,这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狂妄和蛮横啊! 一个人 必须不受阻碍追随自己的理性,无所顾忌地运用自己的判断,才有可能让自己思考的过程与结论具备令人望而生畏的深刻性和彻底性,进而才有可能让自己成为一名伟大的思想家。如果对最重大的问题及最高层次的原则,人们不能进行自由的思考和充分的探讨,那么一个民族不管人口有多少,都不大可能产生真正杰出的思想,整个民族的理智水平也不可能到达令人尊敬的高度。 在一个连上帝的全知、全能,甚至上帝的存在都可以任人质疑的时代, 13 亿中国人竟然还要将一个德国人的学说视为不可质疑的神谕,我真想问问我们的教育决策者,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和企图,竟然会让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地禁锢 13 亿中国同胞的理性,如此想方设法地贬低 13 亿中国同胞的尊严?               二、在教育领域用强制或变相强制的方式,迫使人们接受并表达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违反了宪法第三十五条的规定,侵犯了公民的思想和言论自由。                 根据目前的教育政策, 大学及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政治科目,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等公共必修课,并不是某个特定专业的学习内容,而是人们学习各种专业知识的前提条件。将承认某种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作为人们获得学习各种专业知识的条件,实际上就是将剥夺教育机会作为一种胁迫手段,压制和侵害人们在哲学和政治问题上的思想和言论自由。用这种方式压制人们的思想和言论自由,可以说是一种双重的暴虐,因为它不但禁止人们表达自己认同的思想和观点,而且还强迫人们表达自己并不认同的思想和观点。                   强制所有的大学入学者接受完全相同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这种做法的危险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份。因为我们实在是无法确定这些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到底是对是错,而一旦它们确实是错误的,我们的教育决策者就等于在强迫所有的中国人同时在最重大的问题上犯错。这种强制性思想的灌输实在是罪恶昭彰,因为它剥夺了整个民族发现和纠正错误的机会和权利。               即使我们的教育决策者真诚地认为灌输给学生的思想是正确的(这一点实际上是大可怀疑的),他们也没有任何资格对学生进行这种强制性的思想灌输。由于教育决策者自己并不是全知无错的,因此他们并没有资格代替 13 亿中国人进行判断,更没有资格剥夺其他中国人进行判断的权利。如果他们断定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并且不容别人持有不同的看法,他们就等于是把自己视为全知无错的,也就等于把自己视为人世间的上帝。如果他们握在手中的权力,使他们到处听到的都是赞同而不是质疑,那就必将进一步加强了他们自以为全知无错的幻觉。他们只不过是占据了最容易让人狂妄自大的权位,却误以为自己掌管了代表着全知全能的神砥。               不过,尽管不存在全知无错的人,但一个人仍有可能让自己尽量具备更多的智慧。一个人应该怎样才能获得智慧呢?肯定是要能够以开放和包容的心态,去面对他人的批评和质疑。为了对某一事物或某个问题进行最全面、最可靠的理解,他必然会尽量了解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提出的各种不同的观点。一个人只有不断地把自己的观点与不同的观点加以对照和比较,才能逐步纠正自己的错误,完善自己的见解。这是一个人让自己的看法变得更加合理与可靠的唯一可行的途径。只有当一个人尽其所能地考查了各种不同的观点,并认真分析和驳倒了对自己观点的各种质疑与批评,他才有可能认为自己的判断,比其他没有经历类似过程的人更为可靠。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一个社会(甚至整个人类)。如果说一个社会还可能存在一种知识进步的趋势,而不是始终处于一种让人绝望的蒙昧状态,那必然是因为人们具有发现和改正错误的意识和能力,而要发现和改正错误,就必须拥有自由探讨和辩论的空间。只有存在思想和讨论的自由,人们才能通过了解更多的事实和对比更多的观点,来发现既有观点的错误与不足。作为并非全知无错的人类,我们只能因为一种观点经受住了最充分和深入的诘难和辩驳而将其视为真理,而不能将一种观点视为真理而禁止对其进行质疑与批评。自由和充分的质疑与辩论是获得可靠判断的必经之路,将不容质疑和批评的观点视为真理,与人类的经验和理性都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实际上,即使是经过充分的研究和讨论,我们仍无法获得完全无误的确定性,我们的判断仍有可能出错。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没有理由责怪自己了,因为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已经做到了最好。我们只能继续保持自由思想与讨论的习惯与氛围,以便在今后获得更加可靠的判断。               反驳我的人可能会说,决策者之所以进行强制性的思想灌输,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个人认为相关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是真理,而是因为它们经受住了历史的检验,历史证明了这些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就是真理。这种反驳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断言历史事实是什么样子,以及某一历史事实究竟是确证还是否证了某一学说,本身就是一种意见和判断。在这方面,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样,我们的教育决策者既不能保证自己的判断正确无疑,也没有理由认为自己的判断比别人的判断更为可靠。因此,他们并没有任何资格为别人进行判断,更不能压制和剥夺别人作出独立判断的权利。                 为目前的思想强制所做的另一种辩解是,决策者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能够确定这些思想就是真理,而是因为这些思想对中国的稳定和发展具有重大的作用。但断言某种思想对国家的发展是否有利,也不过是一种意见和判断。只要我们的教育决策者并非全知无错的,他们同样没有资格将自己在这方面的意见和判断强加于人。一种思想是否对一个国家的发展有利,是否应该树立为全社会的指导思想,这显然是一个利害攸关、意义重大的问题。 一个人但凡还算正常,都会以尽可能的审慎来对待与自身福利有重大关系的事务,而一个国家将某个外国人的思想体系,树为整个国家的政治、教育和文化领域中的指导思想,竟然不是鼓励人们尽量加以辩驳,而是千方百计地禁止人们的质疑,世界上最背理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可见,这种求助于强制灌输的思想的效用性的辩解,同样是软弱无力的,并不能为中国目前的思想强制提供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正当性。实际上,为这种荒诞无比的思想强制所进行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和徒劳的,因为这种做法纯粹是少数人利用政治权力将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从而篡夺 13 亿中国人的思想主权的僭越行为。这种僭越行为就其本性而言,不但是完全非法的,而且是极度暴虐的。 三、在教育领域用强制或变相强制的方式,迫使人们接受并表达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违反了宪法第三十六条的规定,侵犯了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 众所周知,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无神论的哲学思想。但如果一个人持有某种与无神论相悖的宗教信仰,并在政治入学考试或相关课程的修读中,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宗教信仰,不但会获得一个相对较差的课程成绩,甚至有可能失去大学及研究生的入学资格。这样一种制度安排,显然构成对信仰宗教的公民在教育方面的歧视,因而违反了宪法第三十六条的规定。 无神论和宗教信仰都是人们在“有无来世”以及“来世是何种境况”等问题上,各自遵循自己的信念所持的各种不同的观念。由于今世的人们都不具备对于来世(或身死之后的境况)的任何经验,因此谁都没有任何根据证明自己的观念比别人的更为可靠。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个人和组织若要利用强制手段,迫使他人接受特定的观念,都不可能具有任何的合理性与正当性。 实际上,在信仰问题上,政府不应享有任何权威。人们组建政府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促进自己的福利,也就是为了让政府去做每一个人仅靠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但由于政府既不能在信仰问题上提供比个人更可靠的判断,也不能帮助个人为来世的生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因此在这方面政府的权力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因此也不可能具有任何正当性。一个人不可能完全根据别人独断的命令来选择自己的信仰,因为没有人可以放弃自己的判断,完全听任他人 —— 不管是一位国王,还是一个政党 —— 来决定自己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 政府的权力只是一种外在的强制力量,但信仰的基础却是发自内心的信服。使人接受一种信仰的唯一有效的途径是说服,外在力量的强制对此毫无作用。我们强迫一个人买一只他不看好的股票,或许有可能让他赚钱;强迫一个人吃他不想吃的药,或许有可能治好他的病,但我们却不可能强迫一个人对他不相信的东西形成信仰。政府的职责是制定和执行法律,但法律只适合规范人们的行为,却不适合用来规定什么样的信仰是合理的。 我们的教育决策者经常宣称无神论的信仰是正确的,甚至是“科学”的,但这完全是一种独断的主张,因为个人信仰的超验特征,使任何人都无法令人信服地证明自己的信仰一定是正确的 。就信仰的本性而言,每一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别人的信仰是错误的。没有人会在相信一种观念的同时,又认为自己相信的这种观念不正确。在各种相互冲突的信仰中,没有任何仲裁者能够判定哪一种信仰是正确的,因为这些不同信仰对与错的可能性都是完全相等的。 即使政府强制灌输的信仰是正确的(这一假定只是为了论证的方便,而事实上这种主张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这种强制性的思想灌输仍然毫无正当性可言。人们成立政府的目的,是为了保障今世的安全和福利免受他人的侵害,而不是为了促进来世的福份。即使一个人在信仰上犯了错误,他损害的只是自己来世的福份,而不是他人今世的利益。政府以教育方面的不利后果对信仰“出错”的人进行惩罚,可以说是一种双重的权力滥用,这一方面是因为政府有权惩罚一个人损害他人的行为,但却没有权力惩罚一个人损害自己的行为,另一方面是因为政府的权力只能管辖人们的现世事务,而不能染指人们的来世福份。 一个人的灵魂只能由他自己来照料。一个人在信仰方面犯了错误,可能是他自己的不幸,但并不会对他人造成损害,因此政府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对其施加惩罚。即使是在现世事务上,政府的职责也只在于保护人们的财产和健康,以免受到他人以欺诈和胁迫等不正当手段所进行的侵犯,而不在于保护人们免受他们自己的轻忽所造成的损害。一个人可能会因为过于懒惰而使自己变得贫穷,或者因为一种不恰当的生活方式而损害自己的健康,但我们会不会认为政府有权采取强制性的措施,以迫使人们变得勤劳和健康呢?如果政府连强制人们增进各自的物质性福利的权力都没有,它怎么能有权力强制人们增进自己的精神性福利呢? 政府如果因为一个人的信仰影响他自己的来世福份,便采取惩罚措施再去减损他的现世福利(例如剥夺和限制受教育机会),这实在是无比荒谬的做法。如果政府在这样做时,竟然还声称是为了受罚者的好处,那这种做法就不但是一种无理的滥权,而且是一种可耻的伪善。任何具备正常理智的人都不可能相信,为了帮助那些在信仰问题上“出错”的人,政府应该限制甚至剥夺他们的受教育机会,而不是尽量让他们获得更多的教育。 实际上,并无任何根据可以表明,政府官员的信仰一定比别人更正确。官员们只是拥有比别人更多的权力,但并不因此而拥有比别人更多的理性和知识。擅长弄权的人并不一定也擅长求知,因此也不一定能够拥有更合理的信仰。否则,不同时代或不同社会的官员,在信仰问题上就不可能持有如此多的迥然不同的观念。 政府不应强制干涉个人信仰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政府如果在现世事务上的强制措施出了错,它仍有可能弥补受害者的损失,但一旦对人们信仰的强制干涉出了错,它能有什么手段和能力,来弥补人们在来生福份上所受到的损害呢?如果说政府官员真的认为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在不动用手中权力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像其他公民一样,通过个人的教化、劝喻和说服,使他人出于自愿和信服而接受自己所持的信仰。 基于信仰的本性,任何个人或组织都不应将自己的信仰强加于人,更不能仅仅因为信仰的不同而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减损他人的世俗权利和福利。为了防止这种不正当情况的出现,政治权力必须在各种不同的信仰之间保持完全的中立,平等地对待各种不同信仰的群体,既不歧视和也不袒护任何特定的信仰。真正的信仰自由意味着,任何人既不能因为自己的信仰而享有任何法律上的特权,也无需因为自己的信仰而承担任何额外的法律义务。 一个人无论拥有何种信仰,都可以和常人享有完全同等的权利和自由,政府不应因为信仰的原因而剥夺和限制任何人的世俗权利。一群人有权因为某种共同的身份(比如都是某所学校的校友)而聚在一起欢庆,另一群也就同样有权因为某种共同的信仰而聚在一起祈祷。如果无神论者不会因为自己的思想而影响自己的教育机会和教育成绩,那么拥有宗教信仰的人也不应因为自己的信仰而受到任何不利的影响。那些控制政府的人若要剥夺不同信仰者的受教育机会,他们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培育他人的理性、拯救他人的灵魂或是促进他人的福利,而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野心与权欲。 四、在教育领域用强制或变相强制的方式,向人们灌输特定的哲学思想和政治观点,将使整个社会长期处于一种理智蒙昧状态,并使整个民族丧失追求和宣扬真理的道德勇气。另外,利用政治权力使某种学说免受质疑与批评,还将是这种学说本身失去活力,同时阻碍这种学说的信奉者理智的成长。       在中国,那些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毛泽东思想或邓小平理论进行直率批评的人,很容易在教育、就业或升迁等方面遭遇不利的后果。这就使得人们在相关的问题上不敢坦诚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即便偶然出现一些批评和质疑的声音,也只能局限在很小的范围之内,所使用的表达方式也往往极为曲折和隐晦。         在各种重大的原则性问题上,即使是那些最富探索精神的学者,也不得不把自己真正相信的原则隐藏起了,并极力使自己的言论看上去合乎自己并不相信的官方学说。他们在写作时必须时刻顾虑一些特殊读者的感受,而不能完全自由地追随自己的理性,完整和充分地阐述自己真正信奉的原则。这样的学者也许算得上很聪明,但却很难成为毫无畏惧、逻辑严谨以及前后一贯的真理追求者。更多的人为了不触怒掌权者和官方学说的信奉者,干脆避免谈及那些重大的原则问题,而专注于一些更为具体的技术性问题。这实在是一种极为可悲的境况样一来,因为这意味着整个社会已经丧失追求和坚持真理的道德勇气。       一个国家如果不允许人们表达与官方或正统学说不同的观点,在心智方面遭受损害最严重的还不是异见者,而是对异见感到恐惧的官方学说信奉者。  如果整个民族都要被动地接受既有的学说,而不敢在最重大的哲学和政治问题上,进行自由和大胆探索与讨论,人们的理性和心智怎么可能得到充分的发展与成长?一个独立思考、敢于怀疑的人,即使所持的观点是错误的,他对真理的贡献也远大于不经思考就接受一种正确观点的人。独立而自由的思考习惯,不仅是成就伟大思想家的前提,而且也是普通人的心智得以充分提升和全面发展的必要条件。       在一种普遍的思想压制和精神奴役的社会氛围下,或许仍有可能出现若干伟大的个体思想家,但却不可能出现一个思想活跃、理性发达的民族。一个民族如果出现了思想停滞、理智蒙昧的状态,必然是因为异见思想受到严重的压制。一旦对最重要问题的自由讨论被强行禁止了,整个社会也就不可能出现真正具有高度和深度的精神活动。从中国的历史就完全可以看到,一旦政治权力使整个社会出现了一种“思想统一”的状态,也就很难再产生值得重视的新思想,而一旦人们重新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很快就又会涌现各种异彩纷呈的思想成果。       只要马克思、毛泽东和邓小平等人并不是全知无错的,他们的观点与学说就有错误的可能。退一步来讲,就算他们的观点是正确无误的真理,对不同观点的压制仍然极有危害。首先,在不允许自由和公开发表不同观点的情况下,人们根本不可能确定马克思等人的学说到底是不是真理。在任何可能存在不同观点的问题上,只有平等地对待各种不同的观点,才有最终获知真理的可能。一个只知道自己观点的人,只能是一个知之甚少的人。他可能会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但他却无法肯定不同观点的理由是否更充分。       真理必须能够经得起质疑和辩驳。一个人若要确定自己的观点是真理,他至少应该能够驳倒不同的观点。作为辩论对手,他必须特别重视那些真诚相信不同观点,并且对不同观点的申张最为积极和得力的人。只有能够经受最强有力的反驳,一种观点才有成为真理的可能。但如果不允许发表不同的观点,我们怎么可能对它们进行反驳呢?如果我们的对手没有同等的辩论机会,我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反驳是有效的?如果别的球队都被禁止或限制施展它们的全部技能,我们怎么能断定自己喜欢的球队一定是最强的呢?将一种学说视为真理,却又禁止人们对其进行批评和质疑,这是政府可能做出的最乖张的行为之一。因为自由而充分的争论和辩驳,是获取及检验真理的必经过程,任何不敢面对这一考验的学说,都没有资格以真理自居。需要刺刀庇护的“真理”,就像依靠裁判偏袒的赛手,只配得到人们的轻蔑与不屑。       另外,即使是一种正确的学说,如果不能自由、充分和经常地对其加以探讨,人们获得的也只是一种僵死的教条,而不是鲜活的理论。真正掌握一种学说,不但需要掌握这种学说的论据,而且需要能够反驳对其进行的批评与质疑。有些人认为,既然一种学说是正确的,那么对其进行的批评与质疑就是有害无益的。一旦这种想法被普遍接受,这种学说就不可能得到认真的探讨。这样一来,这种学说就只能作为一种偏见和迷信停留在人们的嘴巴上,而不是作为真理进入到人们的头脑中。       人是有理性的生物,而人的理性就在于知道自己观点的依据。在一些重大的原则问题上,人们对于自己认同的学说,至少应该明白其合理性何在,并且能够驳倒一般性的反对意见。一个人如果不能说出反对意见为何不能成立,他就不能说已经掌握自己观点得以成立的根据。而一个人一旦不知道一种学说的根据,也就往往不能理解这种学说的涵义。他最多只能鹦鹉学舌般重复着一些口头禅式的结论,对这种学说的更重要的内涵则一无所知。       当真理受到人们质疑和反驳,它的提出者或信奉者必须奋力证明其正确性和合理性的时候,也是真理最有活力的时候。当一个人为自己信奉的学说竭力辩驳时,他最能理解这种学说的内涵,同时也最能感受到这种学说的逻辑与力量。当人们不能提出不同的观点,而是必须被动接受官方指定的学说时,人们就不再有必要去努力反驳不同的学说,甚至没有必要去真正理解被灌输的学说。人们只是接受了这种学说的僵化的、空洞的言辞,但却丢弃了其深刻和鲜活的内涵。       对于那些被人日复一日强行灌输的学说,人们很少能够真正领会其各种原理的含义与根据。许多人都可以朗朗上口地诵读出一条条所谓的“基本原理”,但他们这样做只是出于一种习惯的盲从,而不是出于内心的理解与信服。当官方学说的权威阐释者为了某种目的宣布A不等于B时,人们就跟着说A不等于B,而一旦阐释者为了另一种目的宣布A其实也可以等于B时,人们又跟着说A等于B。这样一来,一个有着13亿人口的国家,也就不可能不逐渐演变为一个规模庞大的鹦鹉园地,而鹦鹉是绝不会以追求真理而见长的。       以上便是我的建议及其理由,请袁部长及教育部予以考虑。顺致夏安。                                                                                                                                                                                 建议人:张雪忠                                                                                                               我的三个围裙邀请各位随意加入!!! 围观正义 http://q.weibo.com/498655/invitation_11Nrpr1-1d45b 民主力量 http://q.weibo.com/800973/invitation_11Nrpr1-1b831 丽江旅游 http://q.weibo.com/334157/invitation_11Nrpr1-1d522                                                                         2011年5月13日 PS   MSN空间完美搬家到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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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洗脑教育

香港教育局计划 将爱国教育列为 中小学校的必修课程。 《德育及国民教育科课程》 旨在促成“国家和谐、国民身分认同与个人间的团结一致”,帮助学生“发展对祖国的归属感”、“为国家队打气”并且“欣赏中华文化”。然而,这项计划却引发社会大众对于政治洗脑的恐惧。 “洗脑是一种国际惯例” 香港学童,照片为Flickr用户wok所有(创用CC姓名标示-非商业性-禁止改作 2.0) 就好像是自我应验的预言,中联办宣传文体部部长郝铁川于2011年5月8日在新浪微博上写道,“洗脑”在西方的教育体系里是一种惯例(作者补充:我今天发现这则讯息已被删除,以下是 原文副本 ): 关于香港中小学的德育及国民教育,有人说是“洗脑”,只要看看美、法等西方国家这方面的制度,就会看到这种必要的“洗脑”是一种 国际惯例;有人说要培养中小学生的批判意识,但国际社会通常做法是在大学培养批判思维意识,而不是中小学;有人说德育及国民教育不要听中央政府的,但那还 叫国民教育吗? 回应郝铁川的“洗脑理论” 2011年5月9日至11日之间,郝铁川的评论由主流媒体、脸书与其他社会媒体广为报导,许多网民在郝铁川的微博留言,结果却发现多数的批 判意见都被删除。包括我自己在内,许多网民在郝铁川微博的评论权限都被封锁。下面这张萤幕截图显示了2011年5月11日那天,我无法就郝铁川的“洗脑言 论”发表意见: 尽管如此,我还是设法透过新浪搜索存取其中一些评论(批判色彩较重的言论都被新浪管理员从搜寻功能中封锁): 石孝文 : 英国教育教导国民爱国,也同时从小就培养她/他们的批判精神;国民爱国,但不会盲目维国。一个人由小学开始被“洗脑”洗至大学,脑都早已残废了,只怕耶稣 重临再行神迹,也不能令脑残生出批判思维。听中央政府是爱 D 教育,而非国民教育。还望郝先生厘清思维再发言,别为争功而暴露了脑残真相。 忽悠神Johnson : 典型的不懂装懂,假如你真的懂还说得出这些说话,你更罪恶。西方的是国民公民教育并存,之所谓国民教育认同感,是基于国家历史荣辱认知,政府奉行宪政主义 下有限政府原则,对历史中立,皆因政府的组成是人民意愿。至于人之所以为人,是良知的判断,人如何立足于社会做人处事,则为公民教育。 音乐达人史丹利 : 中联办宣传部长郝铁川近日透过微博发表,毫不掩饰地指出香港政府推动德育及国民教育科就是要向学生“洗脑”,制造只臣服于党的公民。“德育及国民教育如果 不要听中央政府的,但那还叫做国民教育吗?”有香港立法会议员形容言论“赤裸得令人心惊”!…哈哈哈哈,我觉得这宣传部长够坦白,很可爱! CLPRO : 有木有良知啊!!!你这不是在逼疯人民吗?人民爱国是由心而发,用得着你这样做么?法国人民之所以爱国皆因自由、平等、博爱,美国人民之所以爱国是因为爱 自由、包容力高,中国人民之所以不爱国,是因为腐朽的架构、失败的教育、官僚主义,醒醒吧!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不需要国民教育,国民会自然自豪! 如何对学童进行洗脑? 郝铁川脱口而出的言论就谈到这里,到底这套课程将如何在香港执行?吴志森研读了课程的谘询稿之后,就 洗脑的过程 提出解释: 在“我为国家队打气”这教案里,再三求同学们回忆奥运颁奬台上国旗升起国歌高奏的情景,要同学说出自己感受。然后有一个注意事项:“教师如发现学生对国家民族感情不太强烈时,不要批评,并接纳其表现,但仍请学生为此作自我反省。”如何反省呢?面壁思过?写悔过书?还有一个“我学会了唱国歌”的教案,一轮听唱国歌之后,老师要学生:“请你站起来,大声说出其中两个中华民族的精神。”然后:“请大声说出‘我为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高兴’”。要求学生大声说出的,在这个教案中还有几次之多。 “香港独立媒体”的库斯克也 指出 魔鬼就在细节里,要读者更审慎地阅读这套教程。举例来说,学生虽然不必接受考试,却得通过一系列的评估: 课程文件提出了一个必须严肃讨论的评核方法:让家长评估学生、学生互相评估。他们会有一个量表,评估学生是否做到指定的标准。 一如库斯克所言,个人的感受与情绪是不可能被评估的,这种评量更可能造成学童间的相互监视: 同侪互评还可能带来另一个问题,就是学生之间互相监视。这个担忧可能有点拉远了,不过其实学生互相举报在内地学校不是什么奇怪事。香港的国民教育课评估表只要加入更多有关“体谅国家”、“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等项目,同学之间的互评就可变成互相监督了。 与国家教育体系进行抗争 中国政府对香港的教育体系与主流媒体强加“洗脑”机制必不可免。Tommyjonk(离太郎)在“香港独立媒体”上援引香港知识份子马国明对于有机知识份子角色的看法, 敦促市民应做好准备以进行意识形态的抗争 : “葛兰西认为,资本主义的国家体制更扮演着教育家的角色(The State as Educator)。要重新启动社会主义革命,必须抗衡资本主义的主导意识形态,这个任务落在有机知识份子(organic intellectual)身上。葛兰西设想的有机知识份子不是在象牙塔里闭门造车的人,而是紧密跟社会上的抗争运动相呼应的。”事实上,香港教育界内仍有不少进步的有机知识份子(见管治不能的香港)。假若中央及特区政府真的不理反对锐意推行德育及国民教育必修课,我们便需要集结业界内外所有进步力量,跟庞大的国家机器大干一场!!! 校对: Soup 作者 Oiwan Lam · 译者 Shanta · 阅读原文 [en] · 则留言 (0) 分享: HEMiDEMi · MyShare · Shouker · facebook · twitter · reddit · StumbleUpon · delicious · Insta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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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不独立,无大学”——刘道玉、杨福家、朱清时谈大学教育制度改革

清华百年,反思杏坛,重彰大学独立性之议再热,破题教育制度改革迫在眉睫。 积多年改革与发展共识,科教兴国一直是中国现代化的长期战略,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亦成诸多大学跨世纪目标。但全面审视中国大学教育,在硬件升级、院校合并与数量扩招等表面繁荣与喧嚣之外,充盈着更多对停滞经年的大学教育制度之变的批评与忧思。 本刊约请当年曾锐意改革,而今仍活跃在教育学术界的前武汉大学校长刘道玉、前复旦大学校长杨福家、前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和前香港中文大学校 长金耀基,探讨中国大学教育体制改革如何回归正途。与以往不同的是,四位教育家的思考已溢出狭义的大学教育体制改革范畴,直指中国未来发展之基和动力之源 ——不独立,则无大学;无大学,则无大国。 回顾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历程,容易被外界忽略的一个重要制度、思想和人才发端即为教育制度、尤其是大学教育制度的率先改革。1977年恢复高 考,1978年扩大派遣留学生,这些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和长期安排,对于中国学统的迅速恢复和现代化进程的瞬时重启功不可没。由此才有整个上世纪八十年 代,中国各大院校成为学术重镇和改革干城。 但其后时移势易,大学简政放权遭遇逆转,以发展代替改革,以产学研一体化取代多元办学探索愈演愈烈,大学行政化、功利化渐成痼疾,产业化、庸常化汇涌成潮。欲跻身“世界一流大学”者多富贵气而无清贵气,而标榜教育大众化者则以规模扩招数字论英雄。 如此蛇鼠两端,既无世界级私立名校之精英意识和普世贡献,亦乏国民化公立大学之济世情怀和现实价值,基于学术泡沫的象牙高塔不稳,应为公众服务的国民教育亦乱。再不痛下决心推进大学教育制度改革,积重沉疴很可能令改革成果难以为继,大国强国之路将自弃于半途。 有大学,方有大国。正如金耀基先生所言,大学与现代化中国发展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从今天大学的情形差不多可以看到三十年以后中国整个社会的情形。引申其意,不外乎:大学无生气,未来无希望,精神不独立,思想不解放,人才不积累, 薪火无传承。 为此,众议已久的中国改革议程重启,或考虑从与亿万人切身相关的大学教育制度改革开始突破。如若我们建设自由民主文明之中国初衷不改,就宜及早着手以独立大学之精神熏陶万千莘莘学子,为现代化大业奠定坚实之基。 三十多年前恢复高考开启了改革进程,三十多年后松绑大学将再推改革前行。以国家和社会续行现代化,以作为自治学术共同体的大学培养现代性,如此齐头并行,方为可持续发展和长治久安之途。   大学问题始终是中国社会各界关注的一个热点话题。4月下旬,清华大学隆重举行的百年校庆,再度触发公众对当下大学教育制度的讨论和反思。 在“科教兴国”的长期战略引导下,中国决策层和教育界提出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由此,全国各大高校迎来长达十数年的规模化大发展:硬件建设 迅速改善,一些校园堪称奢华。但是,大楼林立,罕见大师,学术剽窃、欺诈却越来越多,腐败丑闻迭出,公信力丧失。曾被视为高雅清净之所的大学象牙塔,竟一 再沦为公众嘲讽的对象。 对此有识之士忧心忡忡,高层人士亦不讳言中国日益凸显的大学问题。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多个场合批评大学的行政化和功利化,一再追问“中国为什么出不了大师”。清华百年校庆期间,前任总理朱基亦对大学存在的问题提出尖锐批评。 为什么中国的大学会出现诸多问题?症结是什么?怎样才能“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财经》记者专访了刘道玉、杨福家、朱清时三位大学校长,他们见证并亲历了中国高等教育30年的改革发展历程,对大学存在的问题有切身体会和深入思考。接受采访时,他们直面现实,坦陈己见。 刘道玉在上世纪80年代任武汉大学校长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对高校改革进行了重要探索;杨福家在上世纪90年代担任复旦大学校 长,2001年出任英国诺丁汉大学校长,成为担任英国名校之长的第一位中国教育家;朱清时则在世纪之交担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达十年,2009年又在全球遴 选中胜出,受聘担任南方科技大学的首任校长,致力探索中国大学自主办学新路。 三位教育家直言,中国大学普遍存在行政化问题,缺乏办学自主性,因此需要真正的教育家。他们认为,中国应该学习发达国家的经验,建立现代大学制度,排除行政权力的干预,恢复大学的独立性,将大学还原为学术共同体,回归“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正途。   需要真正的教育家 现在不仅没有“简政放权”,教育行政部门权力反而更大更集中了。实际上教育和经济一样,管得越少搞得越好,统得越死越没活力 《财经》: 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因为没有进行实质性教育改革,至今教育体制仍然僵化,大学没有充分的办学自主权。但在大学内部,尽管有诸多可以解决的问题,也少有大学进行改革,大家似乎更乐于忙着“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这是为什么? 杨福家: 西方的著名大学都是在世界范围来招聘校长的,而不是由本国教育部来任命。而国内的大学实行校长任命制,把行政化带到高校里来,这是造成今天大学不良氛围的一个重要原因。把一些大学的校长定为副部级,表面上是尊重,实际上是贬低。 在国外,大学校长绝对不会用行政级别来衡量,教育部长对他们都很尊敬。美国教育部长到哈佛大学,哈佛校长可以不与他见面。英国的教育大臣是内阁 成员,他到诺丁汉大学里来,我们会见他,这是礼节性的,表示对他的尊重。但他说的话,对学校没有影响,更不意味着他所说的话就是“指示”,因为学校没有义 务按着他说的去做。当然,英国的教育部长也从来不指示,他知道自己的定位。 诺丁汉大学有一幢15层的高楼,建得太高,布局很不合理。时任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到学校来看到后,曾建议把它拆掉。校方虽然也认为当初建造是个 错误,但是如果拆掉又要花一大笔钱,所以至今仍然在使用。撒切尔夫人的话学校可以听,但结合实际情况后,不一定按照去做,她也不会追究“你怎么没听我的 话”。因为学校应当是独立于政府的一个学术自治体,政府是政府,学校是学校。 朱清时: 大学校长一定要懂教育,只有懂教育才能理解教授们的意志。所以,派一个同级别的行政干部来当校长,这种做法很不可取,因为人再能干,如果不懂教育(可是往往自以为很懂得),会把事情搞糟。 中国教育需要一批真正的教育家。教育家不是口头上封的,真正能够懂得教育规律,并且按照教育规律办事的才是真正的教育家。教育的最高规律就是不要以个人意志去干预教育,而要按照教育的客观规律去做。 比如,大学最根本的就是要有一个安静环境,让大家集中精力读书、想问题、做学问、搞教学,这样才能够把教学搞好。可是过去十年中国教育界最大的 问题就是各高校纷纷建校舍、辟新校区、扩招,轰轰烈烈。这只对行政官员有好处,因为这是明显的“政绩”。结果把教育的根本破坏了。如果教师、学生不能安安 静静坐下来看书、想问题、做研究、写教案,教育能搞好吗?一个真正的教育家一定真正了解教育的客观规律,不好大喜功,更不可能搞“形象工程”“政绩工 程”。 刘道玉: 中国不是没有人才,只是没有人才自荐、推荐、遴选的机制。如果没有正确的遴选机制,仍然按照考核和选拔干部的办法,即使有优秀的人才,也不可能被选拔到校长的岗位上。 现在的大学校长都是“空降兵”,只对上面负责,不对下面负责,不会真心地去研究教育,去研究怎么办好教育,只会说官话,只对任命他的部门负责, 不需要听取群众的意见,群众有意见也无可奈何。所以,大学越来越行政化,干部越来越官僚化。因为干部官僚化,不是把校长视为职业而是视为官位,就产生不了 真正的教育家。 1985年出台的《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就提出,必须从教育体制入手,要系统地进行改革,改革管理体制,在加强宏观控制的同时,坚决实行简政放权,扩大学校办学的自主权。 现在不仅没有“简政放权”,教育行政部门权力反而更大更集中了。例如,现在教育部管辖的直属大学越来越多。“文革”以前是23所,1978年全 国教育工作会议确定的是34所,现在是76所。而且教育行政部门垄断了一切教育资源,比如招生指标的分配、统一考试的命题、考试统一录取分数线、优秀教师 的评定、学校的评估、科研经费的分配等。实际上教育和经济一样,管得越少搞得越好,统得越死越没活力。   改革从何处入手? 现在有多少大学有章程?谁是按照章程办学的?如果各大学有了自己的章程并且切实遵行,教育部就不必什么都管。教育部要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监督大学是否依法办学 《财经》: 教育制度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改革似乎也千头万绪。针对中国的高等教育的迫切问题,最重要的改革应该从何处入手? 杨福家: 解决体制问题,关键是三点:爱师爱生、依法办学、无为而治。“爱师爱生”不是空洞的说教,它与体制 密切联系,不可分割。没有良好的体制就没有良好的氛围, 积极性没有充分发挥,其他的就都是空中楼阁。如果没有一个“爱师爱生”的大环境,就不能把老师和学生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其他就很难做到。 作为现代大学,做事要有规范,要依法办事。法律包括宪法、教育法等,在这些法律基础上,各所大学都应该有自己的“宪法”,就是大学的章程。其 实,《高等教育法》早就明确规定,各学校必须要有章程。但是,现在有多少大学有章程?谁是按照章程办学的?有了章程,依法办事,最后达到无为而治。即在一 定的规划(法治)下,“无为而治”或许是最好的“治”。如果各大学有了自己的章程并且切实遵行,教育部就不必什么都管。教育部要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 监督大学是否依法办学。 现在大学体制的关键是“按法办事”,各大学都应该根据法律制定章程。西方大学的章程不需要校外组织批准,只要它没有违反本国的法律。在中国的特定情况下,大学的章程可以请人大会议批准。这样一来,各大学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章程来办事,这就是“自主办学”的含义。 教育部的职责就是监督,保证国家的法律得到贯彻。美国教育部的大门口有两句话“教育公平,教育质量”,这是它要管的事情。只有这样,大学才能做到“自主办学”,才能有非常民主的气氛——“民主办学”也是高教法里明确规定的。 朱清时: 其实,《高等教育法》有明确规定,所有大学都要有章程。但是高教法的许多规定都没有落实,因为它没有规定对违法的惩罚,没有惩罚就没有约束力,谁都敢去破坏它。 比如,高教法明确规定“大学要独立办学”,谁做到了?高教法明确规定大学必须有章程,中国有几所大学有章程?据说清华大学都没有章程。即使个别 学校有章程,也不过是校内自己编写的规章制度,没有法律地位,没有处罚措施,随意性强,甚至校长、书记都可以随时修改,谈何约束力?即使有也变成毫无意义 的空条文了。 我认为,中国高校要办学独立,第一步就是认真贯彻高教法,每一所大学都要制定章程,不仅规定应该怎么做,而且要规定违反了怎么处罚,让所有的人都对学校章程心存敬畏。要自治必须要有法律依据。在政府出资办学的背景下,大学自治一定要有法律依据,才能保护自治权。 大学要自治,关键就是权力不要干预,让大学作为学术共同体进行自治。从欧洲大学的成长历程来看,一部大学的历史就是大学自治的历史。和其他领域 不同,教育的最大问题就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懂教育,都有一套理论和想法,谁都想干预,许多人是出于好心来干预,只要一干预就完了。 刘道玉: 首先要恢复大学的独立性,没有独立性,建立现代大学制度就无从谈起。中国教育改革需要从教育部改起,从教育部放权开始。 这个话题也提了快30年了,1979年时任北大校长周培源访美回来后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就呼吁教育部放权。当时教育部长认为现在不是放 权,还要集权。他认为放了就会乱,集权才能管好。现在教育部仍然是这个思想:只相信自己的领导、控制权力的作用,而忽视市场的调节作用;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和权力,不相信办学者的智慧和能力。 我们大家都看到,教育部近些年推出了许多教育工程,教育工程就是计划,教育工程越多,教育计划性越强,是典型的计划经济思维在教育战线上的表 现。如果说中国经济体制转轨了,可是中国的教育依然停留在集权体制。大一统的体制与大学独立自治是对立的。中国教育需要进行一场真正的体制变革,关键是教 育部要转变职能,坚决、彻底放权。   如何建设现代大学制度? 没有理想的大学制度,建设理想的大学就没有保证。中国未来教育的希望,不在于某一个领导人身上,也不是一个教育家的问题,关键在于制度,我们要敢于去改变现有的制度,开创未来 《财经》: 中国需要建立什么样的大学制度?怎么才能够建成科学合理的大学制度? 杨福家: 要建立现代大学制度,首先要知道一所大学有什么? 一是“有形资产”,包括大楼、图书设备等;二是“人力资源”,包括优秀的教师、学生与管理人员;三是“文化内涵”,独立思考,自由表达,宽容、不浮躁的学术环境,都是大学应有的文化;四是良好的办学体制。 理想的体制应该做到:尊重学校的办学自主权,教育事业还是应该由懂教育的人办。保证大学在国家宪法和法律框架内具有独立思考、自由表达的自主办学权。保证高等学校应当面向社会,依法自主办学,实行民主管理。 高等教育必须改革,大学改革的关键是体制改革。对此,从国家政府层面对一些重大问题作出决断是十分必要的。 我建议先在国内几所大学试点,尽量选得全面些。搞得好,三年以后可见初步成效。 朱清时: 中国教育面临的根本问题是体制改革。 中国现在的教育体制,还是上世纪50年代学习苏联的,一直没有彻底改造过,这些年所做的主要还是修修补补的工作。对教育体制的改革,不能仅仅做些表面的修补。 一种运行了50多年的教育体制,是该到变革的时候了。现在我们这代人应该来考虑教育改革的历史使命了。大家不要再纠缠于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而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把学校重新恢复成为学术机构,让学者都去追求学术卓越,而不是追求行政晋升,应崇尚真理,而不是崇尚权力。 中国的大学要建立现代大学机制,亟须像农村改革一样“去行政化”。就像行政权力不能干预农业生产一样,不要靠行政权力安排学校的发展,大学就是要让教授们按照教育的规律去办。 我认为,中国的高校改革要有安徽小岗村那样的试点,要走这一步才能够有真正的现代大学。要走出这一步也很难,尤其是老大学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和人员包袱,中国又需要社会稳定。老大学很少希望,中国需要很多新大学。 我看中国的大学改革,将是新大学按照新的体制运作,老大学按照旧机制运作,慢慢地新大学的水平越来越高,而且新大学走到前面以后,会逼着老大学进行改革更新。当然,这个改革过程是很缓慢的。 刘道玉: 理想的大学制度与理想的大学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理想的大学制度,建设理想的大学就没有保证。中国未来教育的希望,不在于某一个领导人身上,也不是一个教育家的问题,关键在于制度,我们要敢于去改变现有的制度,开创未来。 我所说的理想的中国大学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是指为数不多的准备建成世界一流的重点大学,它们应当以研究高深学问为己任。这样的大学,应当拒绝功利主义,远离媒体,引导师生树立“以学术为志业”的价值取向。这样的大学应当是独立的、多元化的、开放的。 独立,就是没有依附性的;多元化,就是允许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允许各校办出各校的特点;开放性,就是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资源共享,既合作又竞争,在办学理念、人才质量上跟国际接轨。 有人以所谓“中国特色的大学制度”来排斥有价值的、在世界上被证明行之有效的现代大学制度。这种自我封闭的口号,就是开放的最大障碍。 从教育部到多数民众,仍然置身于教育改革之外,尚不知什么是教育改革,应当改什么,怎样改,由谁来改。所以,仍然需要教育改革的启蒙。■   中国大学教育大事记 资料 1898年:京师大学堂成立 创立之初身兼传统太学制度与现代大学建制双重身份,既是中国古代最高学府的延续,又是中国近代高等教育的开端。 1911年:清华学堂成立 该校是由美国退还的部分庚子赔款建立的留美预备学校。1912年更名为清华学校,1925年设立大学部,1928年更名为国立清华大学。 清华学者主张“中西兼容、文理渗透、古今贯通”,形成了著名的“清华学派”,对清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16年:燕京大学成立 该校是近代中国最著名的教会大学之一,著名来华传教士司徒雷登曾任校长。1952年院系调整时被裁撤。 以其为代表的教会大学在中国教育近代化过程中起到了相当程度的示范与导向作用。 1936年:抗大成立 该校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治军事干部学校,后名“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卢沟桥“七七事变”后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 在抗日救亡运动高潮的推动下,抗大擎起了抗日救亡的一面大旗。 1938年: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昆明复课 该校是中国抗日战争期间设于昆明的一所综合性大学,由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联合而成,至1946年5月4日结束。 西南联大存在时间很短而且条件简陋,却培养出一大批杰出人才。 1950年:中国人民大学成立 该校前身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创办于延安的陕北公学,最终于1950年定校址于北京,定名“中国人民大学”,是新中国第一所综合性国立大学。 1952年:新北京大学成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于1952年对高等院校进行院系调整,清华大学、燕京大学的文理科的部分师资并入北大,它成为一所以文理基础教学和研究为主的综合性大学。 对于燕京大学的传承,现存主流意见之一为:因北大从人员和设施配套上均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燕京大学的角色,因此认为北京大学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称为燕京大学的传承者。 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 1977年9月,教育部在北京召开的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上,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 高考制度的恢复,使中国的人才培养重新步入健康发展的轨道。 1978年:扩大派遣留学生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至1972年9月,中国停止了向国外派遣留学生。1978年6月23日,邓小平在听取教育部工作汇报时,作出了扩大派遣留学人员的指示。 多年来,在“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的留学方针指导下,一批又一批的学子学成回国,加速了中国现代化建设的进程。 1995年:科教兴国战略 1995年5月6日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首次提出在全国实施科教兴国战略。 1996年,八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正式提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科教兴国”成为中国的基本国策。 2003年:北大教育改革 2003年5月12日,北大校长许智宏签发《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引发学校内外一系列争议。 有论者认为这可能是自蔡元培着手改造老北大以来,北大内部发起的最激进的一次制度变革,而批评者称其为“休克疗法”。 2007年:南方科技大学(深圳)筹建 2007年3月,深圳市决定筹建南方科技大学(筹),2009年朱清时校长正式上任。 南科大创办以来,进行了“去行政化”“教授治校”“自主招生”等一系列重大改革,引起强烈反响,被誉为“中国大学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改革”。 © 鬼怪式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5/11.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财经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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