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

许锡良:给我一个官做,我就放弃批评

有一次演讲,有听众问我,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停止你的批评?我说,要我停止批评不难,只要给我一个官当,我就自然停止。听众听完大笑,然后整个会场就是一片哗然:原来你小子一直批评中国官本位,批评中国社会腐败黑暗,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当官而感觉愤愤不平啊。   但是,随即而来的解释,却让听众完全平静下来了。我举出的例子是龙应台,她本质上是一个批评家,是一个批判性非常强的学者,但是,她在做马英九为台北市长的文化局长时,就没有公开发表过一篇文章,没有公开发表过一次演讲。继续发表批判文章,发表公开演讲,是卸任局长宝座之后。可见,要龙应台停止批评的责任最好办法也是让她弄一个官做做。但是,如果以此认为,一个学者批评政府的动机就是准备以此接受招安,弄一个官当当的话,那是错误的。   龙应台先生对此自有一番解释,我以为是很有意思的。她说的大概意思就是:人,作为社会角色身份的不同,所作所为,也自然应该有所不同。一个政府官员,最重要的是要用好自己的公职权力,为社会效力,此时,他不应该是一个批评者,而是一个践行者。公共权力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职权大小,你唯一表现自己的方式就是按照法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而不是夸夸其谈,自我表扬,自己做的事情,要任由人来评判。而此时,你恰恰是相反,就得放弃自己批判社会的权利。而作为一个学者,一个知识人,他的天然权利就是批判社会,帮助政府改正错误。如果一个学者放弃了批判的权利,那么,他就是失职的。作为政府公务员,无权批判,但是,作为一个公民,作为一个知识人,一个学者,其天然具备批判的权利。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社会。一个政府官员,公共权力已经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即使有问题,也是你想办法解决,而没有抱怨的空间。这种角色分配不同,所作出的表现自然也就不同。一个社会正如一条船,有人要当水手,有人要当舵手,还有人要当瞭望员。当舵手的就是领导人员,当瞭望员的就是学者知识人。船在大海上航行,当风平浪静、平坦无事的时候,瞭望员可以不必赞美天气多好,航海多顺利,盛世太平,但是,当大海上狂风巨浪,暗礁丛生,险滩多多的时候,瞭望员就必须及时作出警告,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航海平安无事。如果瞭望员看到了危险而不发出警告,这就是瞭望员的失职,如果瞭望员看到了危险,而不让他讲,这就是舵手的失职。瞭望员只有在当舵手的时候,他才不必发出警告,而只需要默默地按照航线与发出的警告做好航海工作,保证安全。   中国“文革”时,大权已经掌握在毛泽东手里,但是,他却表现出造反派的角色来。手握批判大旗,今天组织批判这个,明天又挑起那个事端,角色反串,应该行使批判使命的知识人被剥夺了批判的权利,而手握大权的人,反而祭起批判的大旗,行使起批判的大任,这个社会因此就这样被颠倒了。美国林肯总统把新闻舆论的批评看着是政府这头牛的牛虻,虽然牛虻总也叮着牛的屁股,有时还鲜血淋漓,但是,这是不让牛偷懒的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在美国这样的传统是由来已久的。因此,美国第三届总统杰斐逊有一句名言:“宁要没有政府的报纸,不要没有报纸的政府。”当然,最好是既有政府,又有报纸。但是,如果二者必取其一的话,没有政府的报纸远比没有报纸的政府要好。没有报纸的政府,在美国人看来,其实就等于是黑社会,那种公权必然会变成可怕的利维坦怪兽,祸国害民匪浅。因为权力不公开,不透明,这个权力肯定是非常黑的,不用来做坏事,还能够用来做什么?一个社会,没有政府,但是有报纸,即使乱,也不会乱到哪里去,北洋时期,其实就全国范围来说,也等于是没有政府的,但是,那时因为有几份像样的报纸,如《大公报》、《申报》、《明报》之类,居然还办出了几个像样的大学。鲁迅因一点小事,以一介佥事这样的教育部小官居然告倒了教育总长兼司法总长的章士钊,这样的司法案例无论在后来的民国,还是共和国,都成为绝唱。早在袁世凯准备称帝前夕,有记者采访袁大头,袁第一次接触记者,问年仅二十多岁的一个女记者:记者是做什么的。年轻女记者回答说:记者是无冕之王,见官大半级。然后跷起了二郎腿与袁世凯相对而坐。这个时候,中国就是有报纸的时代。可惜,这样的时代,随着袁世凯称帝而灭绝了。越到后来,中国越走上专制。这里不能够说不是文化基因在起着作用,如果此种基因不发生改变,则无其他的指望,其按照专制成长的轨迹是不会改变的。香港在民主宪政文化下教化了一百年,现在何去何从,已经到了十分关键的地步。这是一个拉锯博弈的过程,如果此时转向专制,则中国连最后一点改变的希望都没有了。辛辛苦苦一百年,一夜回到鸦片战争前。   其实,说到给我官当,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在一个权力祼奔的时代,连水泊梁山招安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因为,每一个官,都是有筹码价位的,多少人的腰都不知道折了多少次,就是专门用来等那五斗米的,你小子岂能轻易到手?套用毛泽东的一句名言:人的官位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人与生俱来固有的吗?不是。人的官位,只能从潜规则的实践中来,只能从权力斗争、派系斗争和走上层路线这三项实践中来。在这里,理论联系实惠,密切联系领导,表扬与自我表扬是成功的三大法宝。因此,那个给我一个官当的假设,其实也是不成立的,因此,批判的使命即使像龙应台先生做个五年文化局长那样作短暂的停止也是不可能的。 作者:许锡良 链接: http://blog.caijing.com.cn/expert_article-151317-7935.shtml 记录激动时刻,赢取超级大奖! 点击链接,和我一起参加“2010:我的世界杯Blog日志”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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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秘密统治者的一个生动的和深刻的素描

为何这个党制造了这么多悲剧—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革命中,1958-1960年历史上最严重的人为的饥荒导致三千五百至四千万人死亡——却仍然大权在握,除了1989年天安门事件以外,还没有面临任何严重的威胁。二是为什么它仍然自称为“共产主义者”,即使中国如今在平等主义者眼中似乎更接近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 第二个问题比较容易。务实的新中国设计师,邓小平在1979年,在回答“四个基本原则”时说,最重要的是“共产党的领导”。理查德·麦格雷戈对共产党高超的描述引用了一个不那么浮夸的同义反复:陈元,长征元老和中央计划经济的英雄陈云的儿子,他自己也是人行高管,曾说,“我们是共产党,我们决定什么是共产主义。” 这种坚持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同时愿意抛弃意识形态的包袱的行为,还有助于解答有关党的惊人的生命力的第一个问题。由于党自1978年不断引导和适应扭曲的变化,灵活性早已成为了核心精神。用毛泽东——一个不太务实的共产主义者——的话来说就是:“正确处理矛盾”。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人民已经学会了享受自由和繁荣,这在毛泽东领导下是不可想象的。该系统,麦理觉正确地指出,仍然依赖于,总结起来就是,恐怖。但党的绝对统治不再是恐怖的代名词。 通过故事和实例,麦理觉, 金融时报 在中国长期的通讯记者,阐明了最重要的矛盾和悖理。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如,市场经济的需求和党的控制。麦理觉描述了一个几乎是可笑的战场:在海外的中国国有控股上市公司的股市。 华尔街银行家曾绞尽脑汁的弄懂党委书记在企业中的角色。约翰·桑顿,高盛公司的前一个老板,描述在一个“大开眼界”讲座中,他作为一个中国董事会成员了解到:该委员会负责六大功能,“而且是那些最重要的。”招股章程往往通过避免提及党的角色来解决这个难题。 这方面的矛盾一个更让人恶心的例子是在2008年三鹿,一家乳品公司,其部分产品已被发现受到污染(其实基本上可以算投毒——译者注),正在导致儿童的受伤和死亡。商业逻辑,更遑论基本的人道,都要求这批产品被立即召回。但是老板首先忠于党,党要求控制坏消息,以免破坏该年北京奥运会的气氛。 然后是对党的不信任在加剧——最生动地显示在1989年的北京——党依赖军队才保住了政权。这导致了迅速膨胀的军队预算,用于配备高科技设备。这些却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在保卫中国,其实他们的工作是为党服务。偶而出现神秘的反对军队“去政治化”和“国家化”的呼声(尽管不是公开呼吁)的论述也显示出局势的紧张。 第三,还有一个悖论,中国的领导人认识到,对他们的权力主要的威胁是腐败,但他们的权力建立在这样一个系统上,使腐败几乎不可避免。事实上,正如麦理觉所说,腐败已经成为一种“类似交易税那样允许统治阶级之间分配不义之财…这成为黏合整个系统的胶水。”外人不允许有超过党的权威。一个独立的反腐败运动,麦理觉指出,“可以带动整个大厦轰然倒下。” 这是作者所说的“基本悖论”的一部分:“一个强大,全能的党,导致软弱的政府和妥协的机构。”这使得它无力应付未来的变化:中国正在“调整经济结构”刺激国内消费,提供一个全面的社会安全网和“从腐败中继续获取既得利益”。 麦理觉似乎认为党的历史表明,它一如既往的会找到一个方法来度过这个难关。但他也注意到,中国领导人最近几个月的信念似乎比较“脆弱”。一党专政在政治上往往难以有什么改变。但在中国它就经常变。 Related Posts 评: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 (15) 真理和价值观 (5) 物权法,维谁的权? (0) 新疆和凸凹 (7) 富士康的反社会主义本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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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学徒:少写一个字,判了十年刑

杨桐文革期间被判了10年徒刑,罪名是“现行反革命”,“罪行”是写大标语时少写了一个字。       当时杨桐是一个红卫兵,对伟大领袖毛主席“三忠于”“四无限”。他因为太忠于毛主席了而犯了罪。他是在书写“三忠于”“四无限”大标语时出事的。       什么是三忠于四无限?       三忠于: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忠于伟大的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       四无限:无限忠于、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伟大领袖毛主席。         杨桐在墙上写大标语:“三忠于 四无限”,他没有写完就被别人喊走了,少写了个“限”字,这条标语成了“ 三忠于 四无” 。       这条少了“限”字的标语被认定为反动标语。三忠于后面是四无,这不是虚无三忠于吗?这不是不忠于毛主席吗?       于是,无限忠于毛主席的杨桐被抓了。       那时候,无产阶级专政威力无比,杨桐被审讯被折磨被逼迫被揪斗被游街,杨桐开始还坚持自己是疏忽,后来在强大的专政铁拳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少写一个字是故意的,是有“动机”的,是对现实心怀不满。         抗拒从严。坦白更从严。 杨桐承认了自己怀有反革命动机,于是,被判处了10年徒刑。         杨桐是毛主席忠诚的红卫兵,只因为少写一个字,就被判了十年刑。那个时代太荒唐太残暴了太不可思议了。       叶剑英曾经把那个残暴的时代定义为“ 封建法西斯 ”时代。这是很准确的定义。       毛泽东时代的文字狱是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的,其荒唐残暴的程度登峰造极,伤害面之大无以复加。         杨桐是文革后也就是残暴的毛泽东时代结束后被平反的。         如今,有些人赞美毛泽东时代,为文革辩护。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 残暴的时代迫害人是不筛选的 ,即使你是极权制度的虔诚的拥护者,是狂热的红卫兵,也随时有可能被蛮不讲理蛮不讲情的残暴吞噬。       毛泽东时代是一个恐怖的令人战战兢兢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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