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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客资讯|彭博社因担心报复而进行自我审查

《纽约时报》报道,彭博社因为担心再次激怒中国而进行了自我审查,主编毙掉了多篇记者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完成的中国调查报告。彭博社因为去年的一系列调查报告而被中国屏蔽,中国业务也因此历尽重重磨难。彭博社最重要的收入源是金融信息终端订阅,据称一些中国公司收到命令不要订阅彭博社的服务。彭博社新闻主编Matthew Winkle在上月底召开的电话会议上告诉香港的记者和编辑,刊登敏感的调查报告可能会导致彭博社被驱逐出中国。Winkler表示,他阅读了大量记者在第三帝国的工作经历,希望能制定尽可能长的留在中国的策略——也就是实施自我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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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亚洲 | 三中全会开幕加强安保 各地民主异见人士遭控制

三中全会开幕,当局不断加强安保工作。各地维权异见人士及作家遭当局上岗盯梢,互联网相关讨论也被维稳筛选。另有大批访民深夜被关久敬庄。 星期六,第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会议将讨论新一轮的改革方案。而当局针对此次会议的安保也是做足了工作。据了解,天安门靠近人民大会堂路面都有许多警车和编队的警察在巡逻,周围也都有警车随时候命。 维权异见人士连遭上岗 因为三中全会的召开,当局针对全国维权、异见人士及学者加强的监控。在湖北的目前仍被取保候审的作家杜导斌,近日国保和警察频繁造访他们家,要求其最好在三中全会期间不要出远门以及不准在网络上发表文章。 杜导斌周六告诉本台记者:我现在去哪里都要通过警方,他们具体就是说三中全会期间,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写什么,意思就是小心注意点。今年比去年感觉宽一点,去年我这里的话会被旅游,和他们一起去宾馆住起来,感觉比去年宽松了点。现在我可以自己在自己家中,还没有警察站岗,但我本身就是被管制的状态,出门还都是被监控的。 广东维权人士徐琳也被警告要求呆在家中,周六开始他的住宅楼下有两名国保人员对他进行盯梢,要求其活动范围都要在其监视下进行。山东大学退休教授孙文广周六也遭8名当局人员上岗,若要出门只能乘坐驻守人员的的车。 另外据了解在广东的作家野渡、北京学者张祖桦、维权人士李海及李智英、湖南维权人士黎建军等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控制。 网络皆遭维稳 有关三中全会的网络消息也都十分火热。在新浪微博,财经相关话题中“三中全会”获得热搜榜的第一名,而相关内容却是遭到审查和过滤,本台记者透过“自由微博”网站检索出大量与之相关的讨论遭到了删除和屏蔽,这些内容有的在批评继续经济改革,完全忽略民主、民生的诉求。还有的则质疑习李新政领导下得共产党将会更腐败。 山东大学退休教授孙文告诉本台记者,政改实现保障人权是当局唯一的出路,一味的经济改革将加深中国社会矛盾:他们(当局)造了很多舆论,就是要在经济上改革。中国要改革必须在政治层面,就是司法、社会层面。不进行政治改革经济改革就会非常的困难,也不会持久。经济的发展必须在一个保障人权,法律能够公正,法治的环境中,而这些都牵扯到政治改革。 当局紧急抓捕访民 另一个被当局视为最大“隐患”的访民群体也都趁着三中全会期间到北京上访,本台日前报道当局集中遣返一批关押在黑监狱的访民。据维权网的报道,从周五开始,北京警方及保安又大规模的在北京南站,访民集聚最多的地方进行统一抓捕,据悉有150人于周五晚间被关进了黑监狱久敬庄。本台记者周五多次致电,被关押在久敬庄包括陕西访民康素萍等人但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不少人认为他们可能会被拘押到三中全会结束后。 此外,六四天网以及民生观察工作室网站也都有报道近日间有大量访民在北京被抓。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驻香港特约记者心语的采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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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 | 徐达内:决裂的时机

京华时报会是下一个新快报吗?目前看来不像。 在被冤家农夫山泉昨日声明举报“虚假报道”后,这家北京媒体模样镇定。今晨,非但没像广东同行那样在头版打出悲情口号,甚至整张报纸上都没提到过一个字。并且,在全国各地的知名报纸中,也仅有类似南方都市报、云南信息报这样的极少数加以传播。 能够在头版打出大标题的,也就是责无旁贷的钱江晚报了。作为农夫山泉总部所在省份的媒体,这家报纸今天大力扩散《农夫山泉赴京举报京华时报虚假新闻,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已收到举报材料。农夫山泉:有新时机新证据。京华时报:暂不回应》的消息,并获新浪首页展示。 行文间,钱江晚报充分表明了与农夫山泉的紧密关系——“从5月到11月,也许很多人对数月前的农夫山泉‘标准门’以及农夫山泉与京华时报的口水仗已经有些淡忘了。正当这个时候,农夫山泉昨日传来重磅消息:派员上京举报京华时报虚假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上京举报?农夫山泉希望此事能达到怎样的结果?今年5月,农夫山泉公司为标准门事件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全国媒体蜂拥而至。本报记者赴北京采访农夫山泉事件,曾独家专访钟睒睒。问:为什么先起诉,而不向行业主管部门举报?当时钟答:时机未到。钟睒睒是一个冷静的人,他可以等。现在他掌握了新的证据,而目前的局势也造就了新的时机——‘舆论暴力’这个词组,继‘标准门’事件后,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知情人士透露,农夫山泉此次上京告状是有底气的——终于掌握了最新的证据。证据是什么?这让人充满联想。” 身为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早年有过一段记者生涯,东家就是钱江晚报的上级单位浙江日报。在半年前那场绵延两月、喧嚣一时、“口水多过山泉水”的舆论缠斗中,钱江晚报就是农夫山泉最可靠的媒体伙伴,曾经刊发多篇倾向展示企业一方立场的报道评论,而今日所忆“独家专访”,应该就是指5月7日该报头版导读的《农夫山泉掌门钟睒睒如是说》。 如今,钟睒睒终于等到了重拳出击的时机,钱江晚报像是在做战地采访:“此次进京举报,农夫山泉方面希望达到怎样的结果?要京华时报公开道歉?还是有关部门按规定对其进行处理?昨日,本报记者把问题抛给钟睒睒。钟睒睒委托农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周力,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周力说,这个事情其实一直就没有结束,因为相关的法律程序就一直在走。‘因为京华时报的这些报道,我们今年4月26日就向北京中院起诉京华时报了,当时的起诉标的是6000万元。后来,京华时报又在朝阳区人民法院反诉我们,说我们在公开声明中说他们‘信口开河’之类,损坏了他们的名誉权。’周力说,后来,他们把起诉标的提高到了2亿元,目前,两起诉讼已经合并到一起,朝阳区人民法院也已受理了,估计很快就要开庭。‘(举报与诉讼)这是两个范畴的事情。’周力说,‘11月1日,我们注意到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有个谈话,要求加大对虚假新闻、有偿新闻、新闻敲诈等问题的整治力度,并公布了举报电话,欢迎大家举报。’随后,周力拨打了举报电话,对方要求农夫山泉方面提交相关材料。‘昨天晚上我直接飞到北京,今天一早向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提交了举报材料。’……周力表示,既然是向行业主管部门举报,主要是希望主管部门能够查清事实的真相,如果说京华时报的确存在着虚假新闻、有偿新闻等行为,主管部门当然要作出相应的处理,如果还有其他违法行为,也要移交到相关部门进行处理。” 根据钱江晚报引述周董秘的数据,标准门事件给农夫山泉带来巨大损失:“销售损失约为20亿元。后来,他们请了会计事务所等第三方评估机构,评估出来从4月份到5月底(记者注:‘标准门’及‘口水仗’期间)损失的利润是2个多亿……‘这些还不包含我们品牌以及名誉权遭遇的损失。’周力说,对企业来说,这个损失更大。” 没错,农夫山泉根本不讳言等了半年才举报是因为发现了“新时机”:“周力所说的‘谈话’,是今年11月1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有关负责人就新快报陈永洲案件查处情况发表的谈话。谈话中要求全国新闻单位和新闻记者吸取教训,要求各地新闻出版广电行政部门依法查处新闻敲诈和有偿新闻等问题。” 其实,只要稍稍还能记得起半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新闻发布会,就应该不会对钟睒睒的复仇方式感到意外。几十年商战浸淫,他更像个冷静的狙击手,暂时的撤退,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彻底击垮敌人的时机。现在,他等到了。 围观者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在转发那份来自@农夫山泉官方微博的举报声明之时,就已经多有媒体及相关从业者特意将之与新快报事件联系起来。 在揭批农夫山泉方面,21世纪网本是先锋,只不过被京华时报后来居上抢了风头。如今,这家财经专业媒体也并不为自己没被举报而庆幸,强忍情绪吐出一句:“陈永洲事件后,农夫山泉有点×××”;@财经女记者部落则是高呼“农夫山泉趁着最近吹向媒体的一股寒风终于出手了”:“据其统计,今年4月10日至5月7日,京华时报捏造国家行政主管部门意见,持续28天以连续67个版面、76篇报道攻击农夫山泉……如果属实的话,新快报神马的简直弱爆了。” 而根据@公司舆情傍晚前发布的《农夫山泉中国式维权!秋菊告状举报京华时报》所述:“即使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水军,农夫山泉官方微博底下的评论亦呈现出普遍倾向于农夫山泉一方,陈永洲事件的影响也见诸于网友们的评论中。‘陈永洲报道中联重科用了15篇报道,京华时报报道农夫山泉用了76篇报道’,这一比较手法被网友屡屡提及。” 的确,以那场钟睒睒宣布退出北京市场的新闻发布会为节点,中国舆论此后呈现出了对农夫山泉一方的相对支持,京华时报的报道伦理遭到了部分媒体的公开质疑。但是,如今眼见新快报一败涂地、京华时报又被趁热打铁,此一时彼一时,同行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南都评论晚间即有感慨:“农夫山泉与京华时报相争,因近期媒体监督权受到滥用质疑而再起波澜。农夫山泉赴京举报,意在借势为己正名。捍卫自身正当权利无可厚非,然则无论新闻监督还是政治运作,抑或商业竞争,法律都应独占鳌头,法治精神都须深入人心。所谓借势出击,其势不应为政治权力,而只能是法律武器”。 虽然在多数议题上都与南方都市报话不投机,但@环球时报这一回也站在了不远处:“新快报事件对中国媒体监督的公信力造成沉重打击,今天恐怕是中国媒体最艰难的日子,经济勉强支撑,社会地位大幅下滑,公信力又日益受损。农夫山泉选择此时举报京华时报,看来是个好时机。在‘敌人’最弱时进攻,无疑更容易取胜。但媒体和企业不是简单敌对的零和关系。农夫别忘了,还有一个结果是双输。” 这份微博感慨也就是今晨见报评论《企业和媒体要走出互掐误区》中的提要。是西南科技大学新闻传播系主任刘海明就此论述,试图当个和事佬:“消息一出,舆论马上和新快报事件联系起来,有人调侃‘估计快轮到星巴克告央视了’……不可否认,两件事看起来有相似处,人们很容易把对新快报不当行为的坏印象,转嫁到京华时报头上……但只要是出于公心的监督,即使在报道过程中有瑕疵,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企业经营流程复杂专业,报道容易出现一些技术性的错误……媒体对企业客观公正监督,从长远看,可以净化经营环境。媒体赢了企业,或者企业赢了媒体,这种互掐常常是双输的结果。赢了公众的心才是赢了。” 然而,这种来自象牙塔里的劝和,多少会让那些市场化媒体的从业者继续“不忿”。要知道,就在农夫山泉昨天宣布举报之时,京华时报刚刚发布头条评论《守卫职业伦理,媒体方有公信》,由特约评论员秦平署名,以陈永洲案件为前车之鉴,强调“打铁还得自身硬,守伦理、有底线的媒体才能走得更坚实”——这应该可以理解为这家北京媒体的一种自救,当初,在新快报大声呼号“请放人”时,京华时报正是领衔声援者之一,那篇代表报社立场的评论《冷静看待涉嫌损害商业信誉》,获得了以半版篇幅刊发的超常规格。 就是这样,挣扎在政治和资本双重压力下的中国媒体,深陷泥淖,说一声“自救”都嫌奢侈。因为新快报呼救而匆忙组成的职业命运共同体,早已风吹雨打花落去,并且在刚刚过去这个周末,因为财新传媒总编辑胡舒立的那篇《新闻寻租不可恕》,而愈发呈现道不同不相与谋之势。 作为后辈,来自南方的孙旭阳和宋志标已经通过微博微信表达了对胡大姐的“不忿”,他们批评这位被业界寄予厚望的元老级人物“立论事实未必存在”、“倒向了那些可疑的势力”。这种“少壮派”的不妥协姿态,很快在新闻人中广泛流传,颇有业者表示赞同,认为胡舒立在这一当口发表此文“有所偏差”。 作为胡舒立主持财经杂志期间的下属,罗昌平即在微信中推荐了来自魏海田的批判:“此时此刻检讨新闻寻租,有对陈永洲等人落井下石的嫌疑;此时此刻检讨新闻寻租,是对已经被伤害的陈永洲造成更大的伤害;此时此刻检讨新闻寻租,似乎站在了中联重科、长沙警方、中宣部和央视一边,也就是站在了不公正的威权一边;在此时此刻批评新快报和陈永洲的媒体人,有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嫌疑;此时检讨新闻寻租,也是媒体被强暴后的可怜的无耻的自虐行为!我真希望这文章不是出自舒立的本意!” 这位“非常尊重”胡舒立的作者,痛心到已经要将她与环球时报总编辑相提并论:“承受了中联重科和长沙警方的威权打压,承受了央视强大的舆论攻势,还要承受来自同一阵线的新闻界的严厉惩罚。对于陈永洲来说,这个打击可能比警方的扣押和批捕更大更沉重!而媒体批评的逻辑,竟然是胡锡进的逻辑:你要批评政府,自己屁股要干净……新闻寻租活动,覆盖了全行业,不分党报非党报,也不分市场化和非市场化报纸。有人以为市场化报纸表现得比较恶劣,完全是属于错觉。因为党报和党报记者与各级政府官员之间的寻租行为更加隐秘,双方更加默契,极少被曝光,有人就产生错觉,以为党报和非市场化报纸不会搞新闻寻租,其实它们新闻寻租的规模更大,力度更大!大党报的各省站记者,竟然能左右地方上的人事安排……自新闻寻租大行其道以来,政府从来没有打算进行认真清理,而是把它作为一种定点清除的武器,只针对某个新闻机构不听话的惩戒手段;而对那些听话的新闻机构,则网开三面,任其进行新闻寻租,甚至从来也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全面的清理,就连针对新闻寻租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活动都没有搞过……媒体一再被强暴,虽然无法反抗不能反抗,至少不用自虐。新闻寻租已经进行了二十年,此时此刻大作文章所为何来?” 此外,还有@水流行云在今天凌晨提出“污点寻租”的新概念:“如果把陈永洲事件与今年8月开始在中国互联网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可以看到的是另外一条更为清晰的脉络,这就是国家的意见治理策略……针对意见表达的此次治理行动,清晰地呈现出从下至上‘分层治理,各个击破’的策略特征,其中,更以寻找当事人的污点进行组织传播为典型特征,相对于‘新闻寻租’,我将其称为‘污点寻租’,即寻找当事人的道德或法律污点,以减少舆论同情与支持,同时对其它发言人形成寒蝉效应……如果再联系年初的南方周末事件和近年来对微博的管控,则可以看到,国家的治理策略,在‘污点寻租’之外,更通过严格的审查制度,控制把关人,使其虚弱和渐失活力。这种对异见表达的分层治理,显然已经起到了明显的‘寒蝉效应’。它不仅严重侵犯了表达自由,也严重伤害了司法公正与媒体生态,更与文革期间的某些政治打击手法遥相呼应。如果我们只从陈永洲事件中看到‘新闻寻租’的不可恕,而对整个国家意见治理策略中‘污点寻租’手段的危险性视而不见,那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这很可能是胡舒立近年来所遭遇到的最大业界反弹。其中,一些批评者甚至指责她之所以有这样“居高临下的道德感”,固然是因为一贯宣扬的新闻专业主义,但若是深究那些名震天下的独家揭黑反腐报道,也无不隐含着因为中国高层人脉关系而获得的特权。 微信公号“滤镜菲林”中,@拨惹尘就把话挑明了:“专业的财经记者圈子已经烂透了大半,收钱抬轿或是黑人的,比比皆是,所凭者何?据说是‘舆论监督权’,事实上这个‘权’依然是权力背书的权,而非围观的‘权利’。厘清了这一点,胡舒立的愤怒就显得毫无来由。胡所代表的特殊媒体势力,一样是管制高坝下的获利者,这种自以为傲的身姿多少要打上折扣。” 不过,@拨惹尘的悲凉还在于,“这事儿站哪头说都不对”:“行业依然可以悲情地去怪管制,可是它自身的糜烂早就不是管制两个字就能解释的。构成这个行业在这个时代还存活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恰恰是管制本身……中国媒体的两头割裂,语境上前后现代的叠加,让‘陈永洲’这个话题显得尤其纠结……可是民众争的自由,乃是言论之大自由。在媒体那里就只是筹码,不管站在哪条大道上,最后都成了闹剧一出……警方滥权是一方面,媒介的糜烂也没法捂着眼说我看不见看不见,悲情牌劫掠的是残存的社会资本。” 轻重缓急,大恶小恶,何去何从?理念决裂已经昭然若揭。 作为胡舒立的好搭档,王烁挺身而出,昨天午时在财新网首页发表《新闻工作者对社会失衡的抗争》,表明了自己的志同道合:“狗咬狗一嘴毛,新闻工作者如何自处?讲法律,要讲罪与非罪,有法学家在,我不多说。讲道德,我引用两段话:康德的道德律令:要只按照你能够同时愿意它也应该成为普遍规律的那个准则去行动;罗尔斯的无知之幕:应把大家聚集到幕布之后,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走出幕布将有什么样的社会角色,然后再讨论应如何对待某一个角色。无知之幕的好处是不会因为既得利益而给出不公正的意见,因为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位置,将来最弱势的角色因此能得到恰当的保护。讲现实,新闻工作者不能决定生存环境,但可以决定自己对生存环境的反应。独立的新闻操守不是决定新闻报道空间大小的惟一和最重要的要素,但只有它掌握在新闻工作者自己的手中。新闻工作者不能根据沧浪之水的清浊来定行止,操守应该如一;即使只讲利害,形势越险恶,就越有必要保持职业操守……无论何时何地,包括在今天的中国,知易行难。同行们想必跟我一样注意到,人们珍视新闻自由,却常常并不尊重新闻工作者。这并不悖谬。言论固当自由,掌握言论枢杻的人更有责任呵护自由。参与狗咬狗,不可能是对狗咬狗游戏的抗争;推进法治进程,为社会建衡立范,打破狗咬狗的循环,才是配得上新闻工作者这个职业的抗争。” 另获胡舒立下属推荐的是来自新闻传播教授展江的《愁云惨雾笼罩下的记者节》。在这位被新浪昨晚在首页以“腐败早已延伸到中国新闻界”为题推荐的文章中,展教授感慨万千:“遥想整整十年前,中国新闻界是何等英姿勃发……昔日光环日已褪去,蔓延于官商中的腐败早已延伸到新闻界,并且于今为烈……莫非新闻腐败真的成了挥之不去的雾霾?还不至于吧。但是,看来今年的记者节只能在哀怨中度过了。” 基于这份对光辉岁月的缅怀,展江站在了胡大姐的身边:“对胡文持异议的作者不赞同胡文之处主要是:在陈永洲案这个法律问题上程序先于实体,在媒体先自主还是先自律的关系上主张自主在先,在此时只谴责新闻腐败不利于媒体保持已被压缩的空间。但是这是两面之一体。即便陈永洲案的事实不能通过现今的方式予以揭示清楚,胡舒立所体认、所痛切、其团队所不忿揭露的新闻腐败已经如此触目惊心,也值得异议者洞悉,而这很难用媒体缺乏自主性一说完全解释。” 相关日志 2013/11/05 — 《纽约时报》近半中国人不满美国媒体涉华报道 2013/1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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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帆:什么是宪政的“中国特色”

不久前有一位非宪法学界的同行问我:“你们”宪法学界好像有点愁云惨淡呢。我回应:没那么严重吧,我的判断恰好相反,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几年前,这个国家有谁重视宪法?又有谁把宪法学当回事?西北一所政法学院大门口曾经有过一座雕塑,被调侃为“宪法顶个球”。宪法不仅不管用,而且因为不管用,所以没人在乎它。这次反宪政逆流反而激发了人民对宪法的兴趣和关注:虽然这部宪法不管用,但我还是在乎它,因为毕竟它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既得利益不想实施宪法,但是我们不能不要宪法,否则正中其下怀。因此,此次反宪政逆流一出,网上是铺天盖地一片声讨。这种效果是多少个12.4“法制日”(宪法颁布日)宣传活动也达不到的。反宪政运动起到了宪政与法治正面宣传达不到的效果,真可谓“功莫大焉”。 反宪政运动不但激发了民众的宪政热情,也团结整合了不同的宪法学派。主流官媒肆无忌惮、全面出击,不分青红皂白反对一般意义的宪政,不只是得罪了宪法学界主张西化的“右派”,而且也得罪了主张“社会主义宪政”的左派,简直就是要砸宪法学者的饭碗。如果教宪法而不让谈宪政,就如同教法律而不能谈法治一样,这样的宪法学作为一门职业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呢?反宪政就是要让所有宪法学人全体失业、提前下岗。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饭碗,宪法学人也要站出来说话,而且为宪政说话是零风险的——有强大民意支持,还怕什么?如果把此次护宪、反宪之争比喻为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这一仗不用打,就已经胜了。这正是宪法学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此时不发声还等何时? 真正要担心的是政府有关部门。我在早先的文章中谈到,中国社会早已今非昔比。前三十年自不必说,领袖要人民想什么人民就想什么。后三十年有不同的分法,可以分为前十年、后二十年;也可以分为前二十年、后十年:前二十年是精英反思阶段,最近十年以03年孙志刚事件和互联网兴起为标志,是大众觉醒阶段。今天再来反宪政,为时已晚,因为宪政理念早已深入人心;现在再挑起反宪战争,肯定要打败仗。不论政府控制舆论的能力如何强大,中国历史上还没有哪次运动,可以违背民意、同时得罪精英和大众而获胜。目前,反宪政运动已经激起社会的巨大反感,极大损害了执政党和政府自身的威信。理性的执政者要赶紧转变思维和策略,而且也没有必要担心面子受损,“一把手”很容易和具体的主事者切割。现在转变立场还来得及,仍然可以恢复政府公信力和民意支持。如今谁打出宪政民主的旗号,谁就能获得巨大的民意支持和执政合法性。如此唾手可得的果实真是不捡白不捡,错过了只能是坐失良机。 最近,官媒姿态确实有所调整。10月16日,《求是》发表的笔名“秋石”的文章虽然语气强硬,但是调子变了,好像是在表白只反“西方宪政”,不反“社会主义宪政”,不过此种立论的内在逻辑依然成问题。“秋石”问道:难道“宪政”真的就是像护宪派所说的宪法实施吗?我一看,这篇稿子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我一直主张宪政不可怕,无非就是实施宪法。但“秋石”的意思似乎是,我说的“宪政”不只是宪法的实施,其中还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是要用宪法的名义实现“全盘西化”、“和平演变”。这就无中生有了。我们说实施宪法,什么时候说过要实施1788年美国宪法?哪一次不是要实施1982年中国人大颁布的现行宪法?实施中国宪法、推动中国宪政,如何是在推销“西方宪政”呢? 多年来,中国对于“中国特色”这个概念一直十分在意。我也在苦苦思索究竟什么是属于中国、带有“中国特色”的宪政与宪法学。10月2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人大许崇德教授的文章:“宪法学研究要彰显中国精神”,其中说道:“宪法学研究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科,丰富的社会实践是宪法学研究的源泉。学者应用更多精力去关注中国的社会实践问题,用宪法学原理去说明、分析、阐释社会实践中所发生的各种事件。”言下之意,带有“中国精神”的宪法学就是要用普遍的宪政原理来解释发生在中国的社会与政治事件;事件是中国的,问题是中国的,但原理毕竟是普遍的。 其实翻开82宪法读一遍正文,不难发现中国宪法的基本精神无非就是和各国宪法共享的民主、法治及尊重人权原则。宪法第2条规定了国民主权和人大制度,99年修宪规定了法治国家、依法治国,04年修宪规定了“国家尊重与保障人权”。这都是中国宪法自身规定的,不单是美国或任何其它国家的宪法规定的。有什么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突出强调“中国特色”呢?也许“社会主义”是中国特色,但社会主义就是中国的吗?难道它原来不也是西方舶来的吗?北欧等国不也在实行“民主社会主义”吗?也许“党的领导”是中国宪法的特色,宪法序言确实规定了,但问题不是抽象意义上的党的领导,而是执政党在具体实践中如何“领导”。毋庸置疑,党的领导也必须建立在民主、法治、人权原则基础上,难道还能以反民主、反法治、反人权的方式领导吗? 有人主张,“社会主义宪政”是一种本质上反西方的宪政模式。这种立场实际上和反宪政只有一步之遥。这倒不是说宪政就只有西方模式,而是民主、法治、人权构成了世界各国共享的普遍宪政原则。中国宪政可以有自己的特殊性,但不能离开民主、法治、人权的基本轨道。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宪政和西方宪政是相通的,“中国梦”和“美国梦”是相通的。中国不可能排除民主、法治、人权的普遍宪政原则,而构造纯粹属于自己的“社会主义宪政”。事实上,无论是“社会主义宪政”还是“宪政社会主义”学说,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并未发现有什么真正属于“中国特色”的东西。如果硬是要关起门来搞一套背离普遍宪政原则的“中国特色”,那么这种“社会主义宪政”的实质只能是反民主、反法治、反人权——换言之,反宪政。 综上,宪政就是宪政,本来无名无姓;如果有姓有名的话,也是姓宪名政,既不姓社也不姓资,既不姓中也不姓西。究竟什么是“中国特色”的宪政呢?这是一个无需过度纠结的假问题。实施中国人自己制定的宪法,就是中国宪政,而不可能是美国宪政。因此,今天我们要理直气壮地谈宪政;只要是中国人民认同的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推行的宪政,就必然是“中国特色”的宪政。 本文来源《张千帆的共识网·思想者博客》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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