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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我站在母校门前

  我站在母校门前 —–为纪念红卫兵运动46周年而作         我站在母校门前,   岁月倥偬,   往事的回忆如浊浪拍岸.      我戴着红领巾走进这个校园,   我带着疲惫的身心离开这个校园,   ———-那年我二十一岁,   正是风华少年.      ……   一夜之间,   老师们全被打倒了,   据说为了共产主义理想,   据说要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   ……   我们紧跟伟大领袖干了许多坏事,   然后被驱赶到穷乡僻壤.      那个忽然痛哭失声的女孩,   已然丰姿绰约,   而中年的男公社书记说,   我让谁走,谁才能走,   ——那个女孩返城了    终生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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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我为什么痛苦?—— 一个青年的思考

  我常常问自己: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我回顾了从记事起到今天,答曰:童年时。      我出生在湖南南部的边远农村,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我在青山绿水、田野阡陌之间生活了14年,直到我14岁时走出山村,到城市求学并在城市生活。在农村生活的14年里,我几乎干过所有的农活:插秧割稻、挖山刨土、打草挑粪……至今,我的手上仍留有干农活所留下的轻轻茧印。那时候,在农村求学、生活,虽然比较艰辛,但内心是快乐的。我现在回想当年,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不仅仅是因为年纪轻轻的无忧无虑,最重要的是因为我心中的中国梦:对国家和个人的未来充满信心,相信并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坚定地认为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为国家的繁荣富强增砖添瓦,同时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还记得在破烂的乡村小学,第一次升国旗时的心潮澎湃,第一次戴上红领巾时的热血沸腾……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祖国的花朵,将在不久的明天绽放。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激励下,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科学文化知识”,我执着于“今天好好读书,明天为祖国争光”。在课堂教育和课外阅读中,我知道了雷锋的无私,我知道了江姐的气节,我知道了董存瑞的英雄豪迈,我知道了黄继光的奋不顾身,我还知道了王进喜的铁人精神……我愤怒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我痛恨小日本的惨无人道,我始终牢记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多少革命先烈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一定要好好珍惜!我想我是珍惜的,在学生时代,我刻苦学习,发愤图强,希望有朝一日能报效祖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多,我慢慢地发现:读了书不一定能找个好工作,找了好工作不一定能过理想的生活,就是过上了理想的生活也不一定会快乐!因为对于一个有独立的思想和灵魂的人来说,快乐显然不只是关乎自己的生活本身,我们的亲朋好友过得如何,我们的同胞过得怎样,我们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甚至世界是什么情况等都会影响我们是否快乐。      坦诚地说,我不快乐,我不但不快乐,我还很痛苦。我痛苦,有悲观于个人发展,但更多担忧于国家命运。如今,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了,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环境污染、食品安全事件层出不穷;贪污腐败、暴力执法现象司空见惯;慈善丑闻,官方作假情况前仆后继;公权被扩张到无以复加的强大,民权被压缩到无可比拟的轻贱;社会底层在痛苦地呻吟,权贵阶层却在无耻地淫笑……      有人说,要宽容,这是发展中国家在发展的过程中所产生的问题。好,可以,有问题不要紧,但是既然有问题,为什么要疯狂地掩盖?为什么只允许我们高唱赞歌,却不允许我们低声批评?政府,是国家的民众根据契约精神所组建的公共服务机构,你们不承认契约精神,但认同服务性质,因为你们一直自称人民的公仆。仆人的工作干得不够好,主人还不能批评几句?就算我们放弃主人翁地位,把你们当大爷,你们就那么容不下一点批评之声?批评并不可怕,当批评之声禁绝于耳的时候,才是真正可怕的时候!      我读着红色教育的书籍长大,是你们的官方教材告诉我讳疾忌医的典故,是你们的教育让我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是你们告诉我“国民党反动派是最害怕言论自由的一个集团”,如今你们都忘啦?人区别于动物的主要特征,在于有能动的意识,可以进行复杂的思考和判断。有思辨,便有质疑。如果一个人总是一味的附和之声,那么他不是智商低下的傻瓜笨蛋,就是心怀叵测的奸险小人。      有人认为,开放言论自由会导致谣言四起,影响社会稳定。可笑之极!谣言产生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言论自由,而是真实可靠信息的缺位,当真相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时,才有了滋生谣言的土壤。及时发布官方真实信息,开放民众言论自由,这恰恰是对付谣言最有效的方式,也是社会和谐稳定,国家长治久安的正确之道。      刊印的报纸可以搜走,录好的节目可以撤下,发布的帖子可以删除……但民众悠悠之口,岂能堵得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宜疏不宜堵。法国大思想家伏尔泰曾有一句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言论自由是一个现代国家的底线,它不是一条空洞的宪法条文,而是落实到所有言论载体的现实行动。如果言论自由得不到保证,那么说什么公平正义、民主法治都是空谈!      我痛苦,是因为被压抑到无法呼吸;我痛苦,是因为心中有种失望在无可抑制地蔓延;我痛苦,是因为残酷的现实泯灭了我过去的美好印象,并且侵蚀了我对未来的憧憬;我痛苦,是因为我小时候所笃信的中国梦已经支离破碎……               摘自《凯迪网络》 作者:精神唢呐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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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龙应台北大演讲全文

  文明的力量:龙应台北大演讲全文      龙应台用幻灯片(PPT)形式做主题演讲,图文并茂,现场还播放了几首与主题相关的歌曲。      从海棠叶的大中国梦慢慢地过渡到台湾人脚踩着泥土的小小的台湾梦,人民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问“我是谁”……台湾人就一块儿从大梦慢慢转到小梦的路上来了,开始一起上80年代的民主大课。        请不要跟我谈“大国崛起”, 请不要跟我谈“血浓于水”,我深深盼望见到的,是一个敢用文明尺度来检验自己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因为自信,所以开阔,因为开阔,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韧、更长远。      我们的“中国梦”      第一次接到电话,希望我谈谈“中国梦”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千枚飞弹对准我家,我哪里还有中国梦啊?”      可是沉静下来思索,1952年生在台湾的我,还有我前后几代人,还真的是在“中国梦”里长大的,我的第一个中国梦是什么呢?      我们上幼稚园时,就已经穿着军人的制服,带着木制的步枪去杀“共匪”了,口里唱着歌。当年所有的孩子都会唱的那首歌,叫做 《反攻大陆去》:      反攻 反攻 反攻大陆去   大陆是我们的国土   大陆是我们的疆域   我们的国土 我们的疆域   不能让共匪尽着盘据   不能让俄寇尽着欺侮   我们要反攻回去 我们要反攻回去   反攻回去 反攻回去   把大陆收复 把大陆收复      这不是一种“中国梦”吗?这个梦其实持续了蛮久,它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图腾,也被人们真诚地相信。      仓皇的50年代进入60年代,“中国梦”持续地深化。余光中那首《乡愁四韵》传颂一时: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那酒一样的长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那血一样的海棠红   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1949年,近200万人突然之间被残酷的内战连根拔起,丢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甚至很多人没有听说过的海岛上。在战火中离乡背井,颠沛流离到了岛上的人,思乡之情刻骨铭心,也是无比真诚的。那分对中华故土的魂牵梦绕,不是“中国梦”吗?      梦的基座是价值观      我的父母那代人在一种“悲愤”的情结中挣扎着,我这代人在他们乡愁的国家想象中成长。但是支撑着这个巨大的国家想象下面,有一个基座,垫着你、支撑着你,那个基座就是价值的基座。      它的核心是什么?台湾所有的小学,你一进校门当头就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进入教室,简朴的教室里面,墙壁上也是四个大字:“礼义廉耻”。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万的“格言”里找出那个最基本的价值的基座,大概就是这四个字。      小的时候跟大陆一样,四周都是标语,只是内容跟大陆的标语不一样。最常见到的就是小学里对孩子的解释:       礼,规规矩矩的态度。   义,正正当当的行为。   廉,清清白白的辨别。   耻,切切实实的觉悟。       上了初中,会读文言文了,另一番解释就来了: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管仲      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人之不廉而至于悖礼犯义,其原皆生于无耻也。故士大夫之耻,是为国耻。——顾炎武       “士大夫之耻,是为国耻”,这些价值在我们小小的心灵有极深的烙印。      2006年,上百万的“红衫军”包围总统府要求陈水扁下台,台北的夜空飘着大气球,一个一个气球上面分别写着大字:“礼”,“义”,“廉”,“耻”。我到广场上去,抬头乍看这四个字,感觉好像是全台湾的人到这广场上来开小学同学会了。看着那四个字,每个人心领神会,心中清晰知道,这个社会在乎的是什么。      除了价值基座,还有一个基本的“态度”。我们年纪非常小,可是被教导得志气非常大,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灌输要把自己看成“士”,10岁的孩子都觉得自己将来就是那个“士”。“士”,是干什么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论语泰伯篇       我初中一年级的国文老师叫林弘毅,数学老师叫陈弘毅。同时期大陆很多孩子可能叫“爱国”、“建国”,我们有很多孩子叫“弘毅”。我们都是要“弘毅”的。      对自己要期许为“士”,对国家,态度就是“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置个人生死于度外”。这是蒋介石的名言,我们要背诵。十一二岁的孩子背诵这样的句子,用今天的眼光看,挺可怕的,就是要你为国家去死。      然而在“国家”之上,还有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载       对那么小的孩子也有这样的期待,气魄大得有点吓人。饶有深意的是,虽然说以国家至上,但是事实上张载所说的是,在“国家”之上还有“天地”,还有“生民”,它其实又修正了国家至上的秩序,因为 “天地”跟“生民”比国家还大。      14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读到《国语》,《国语》是2000多年前的经典了,其中一篇让我心里很震动: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 ”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最后一句,简单几个字,却雷霆万钧,给14岁的我,深深的震撼。      就是这个价值系统,形成一个强固的基座,撑起一个“中华大梦”。      我是谁?      这个中国梦在1970年代出现了质变。      1971年中华民国被迫退出联合国,台湾人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儿。可是,最坏的还没到,1979年1月1号,中美正式断交,这个“中”指的是当时的中华民国,也就是台美断交,中美建交。长期被视为“保护伞”的美国撤了,给台湾人非常大的震撼,觉得风雨飘摇,这个岛是不是快沉了。在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而强敌当前的恐惧之下,救亡图存的情感反而更强烈,也就在这个背景下,原来那个中国梦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是被强化了,因为危机感带来更深更强的、要求团结凝聚的民族情感;大陆人很熟悉的《龙的传人》,是在那样的悲愤伤感的背景下写成的。这首歌人人传唱,但是1983年,创作者“投匪”了,歌,在台湾就被禁掉了,反而在大陆传唱起来,情境一变,歌的意涵又有了转换。      你们是否知道余光中《乡愁》诗里所说的“海棠红”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小长大,那个“中国梦”的形状,也就是中华民国的地图,包含外蒙古,正是“海棠叶”的形状。习惯了这样的图腾,开始看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的前面好几年,我都还有种奇怪的错觉,以为,哎呀,这中国地图是不是画错了?       1970年代整个国际情势的改变,台湾的“中国梦”开始有分歧。对于一部分人而言,那个“海棠”中国梦还虔诚地持续着,可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样了。      梦,跟着身边眼前的现实,是会变化的,1949年被连根拔起丢到海岛上的一些人,我的父母辈,这时已经在台湾生活了30年,孩子也生在台湾了——这海岛曾是自己的“异乡”却是孩子的“故乡”了,随着时间推移,无形之中对脚下所踩的土地产生了具体而实在的情感。所以,你们熟悉余光中先生写的那首《乡愁》,却可能不会知道他在1972年的时候创作了另外一首诗,诗歌礼赞的,是台湾南部屏东海边一个小镇,叫枋寮:      《车过枋寮》        雨落在屏东的甘蔗田里     甜甜的甘蔗 甜甜的雨     从此地到山麓 一大幅平原举起     多少甘蔗,多少甘美的希冀     长途车驶过青青的平原     检阅牧神青青的仪队      余先生这首诗,有“中国梦”转换的象征意义。但是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还有一首我称之为“里程碑”的歌,叫《美丽岛》。      一位淡江大学的年轻人,李双泽,跟很多台湾年轻人一样, 70年代发现台湾不能代表中国,而且逐渐被国际推到边缘,在危机感和孤独感中,年轻人开始检视自己:为什么我们从小被教要爱长江、爱黄河、歌颂长城的伟大—─那都是我眼睛没见过,脚板没踩过的土地,而我住在淡水河边,怎么就从来不唱淡水河,怎么我们就不知道自己村子里头小山小河的名字?台湾也不是没有大江大海呀?      青年人开始推动“唱我们的歌”,开始自己写歌。那个“中国梦”显得那么虚无飘渺,是不是该看看脚下踩的泥土是什么样?他写了《美丽岛》,改编于一首诗,一下子就流行起来,大家都喜欢唱。《美丽岛》真的是代表了从中国梦慢慢地转型到“站在这片泥土上看见什么、想什么”的“台湾梦”里程碑:      我们摇篮的美丽岛   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骄傲的祖先正视着   正视着我们的脚步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他们一再重复地叮咛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婆娑无边的太平洋   怀抱着自由的土地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照耀着高山和田园   我们这里有勇敢的人民    荜路蓝缕以启山林   我们这里有无穷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兰花      1975年,我23岁,到美国去读书,每天泡在图书馆里,从早上八点到半夜踩着雪光回到家,除了功课之外就有机会去读一些中国近代史的书,第一次读到国共内战的部分,第一次知道1927年国民党对共产党员的杀戮,才知道之前所接受的教育那么多都是被党和国家机器所操纵的谎言,这是一个很大的震撼。10年之后写了《野火集》,去“腐蚀”那个谎言。      1979年,我个人的“中国梦”也起了质变。在中国梦笼罩的台湾,我们是讲“祖籍”的。也就是说,任何人问,龙应台你是哪里人,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就是:“我是湖南人。”      这么一路做“湖南人”做了几十年,到1979年,中国大陆开放了,我终于在纽约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共匪”站在我面前,这个朴实人刚刚从湖南出来,一口浓重的湖南腔。有人冲着他问“你是哪里人”,他就说“我是湖南人”,问话者接着就回头问我“你是哪里人”──我就愣住了。      我不会说湖南话,没有去过湖南,对湖南一无所知,老乡站在面前,我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一辈子的那个“中国梦”突然就把我懵在那儿了,这是1979年一个非常大的震撼──原来啊,我是台湾人。      一起做梦,一起上课      从海棠叶的大中国梦慢慢地过渡到台湾人脚踩着泥土的小小的台湾梦,人民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问“我是谁”。80年代以后,台湾2000多万人走向了转型,自我感觉就是越来越小,什么事情都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做。所以,台湾人就一块儿从大梦慢慢转到小梦的路上来了,开始一起上80年代的民主大课。这个民主课程上得有够辛苦。      《美丽岛》这首歌,在1979变成党外异议人士的杂志名字,集结反对势力。当年12月10日,政府对反对者的大逮捕行动开始,接着是大审判。面临巨大的挑战,国民党决定审判公开,      这是审判庭上的一张照片      你们认得其中任何一个人吗?第二排露出一排白牙笑得潇洒的,是施明德,他被判处无期徒刑。施明德右手边的女子是陈菊,今天的高雄市长,左手边是吕秀莲,上一任的副总统。      我想用这张图片来表达80年代台湾人慢慢地脚踩泥土重建梦想和希望的过程。如果把过去的发展切出一个30年的时间切片来看,刚好看到一个完整的过程:这图里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叛乱犯,包括施明德、吕秀莲、陈菊等等,她们俩分别被判12年徒刑;第二种是英雄,在那个恐怖的时代,敢为这些政治犯辩护的律师,包括陈水扁、谢长廷、苏贞昌等等;第三类是掌权者,当时的总统是蒋经国先生,新闻局长是宋楚瑜先生。从这些名字你就看出,在30年的切片里,政治犯上台变成了掌权者,掌权者下台变成了反对者,而当时得尽掌声以及人们殷殷期待的,以道德作为注册商标的那些英雄们变成了什么?其中一部分人变成了道德彻底破产的贪污嫌疑犯。      这个转变够不够大?亲眼目睹这样一个切肤痛苦的过程,你或许对台湾民主的所谓“乱”有新的理解。它所有的“乱”,在我个人眼中看来,都是民主的必修课;它所有的“跌倒”都是必须的实践,因为只有真正跌倒了,你才真正地知道,要怎么再站起来,跌倒本身就是一种考试。所以,容许我这样说:台湾民主的“乱”,不是乱,它是必上的课。      表面上台湾被撕裂得很严重,但不要被这个表面骗了。回到基座上的价值观来看,从前的中国梦慢慢被抛弃了,逐渐发展为台湾的小梦,然后一起上非常艰辛、痛苦的民主课,然而台湾不管是蓝是绿,其实有一个非常结实的共识,比如说:      国家是会说谎的,   掌权者是会腐败的,   反对者是会堕落,   政治权力不是唯一的压迫来源,   资本也可能一样的压迫。      而正因为权力的侵蚀无所不在,所以个人的权利,比如言论的自由,是每个人都要随时随地,寸土必争,绝不退让的。      这是大多数台湾人的共识。你所看到的争议、吵架,立法院撕头发丢茶杯打架,其实都是站在这个基础上的。这个基础,是以共同的价值观建立起来的。      我有中国梦吗?      回到今天中国梦的主题,可能有很多台湾人会跳起来说:中国不是我的梦,我的梦里没有中国。但是,你如果问龙应台有没有中国梦,我会先问你那个中国梦的“中国”指的是什么?如果指的是“国家”或“政府”,“国家”“政府”在我心目中不过就是个管理组织,对不起,我对“国家”没有梦,“政府”是会说谎的。但如果你说的“中国”指的是这块土地上的人,这个社会,我怎么会没有梦呢?别说这片美丽的土地是我挚爱的父亲、母亲永远的故乡,这个地方的好跟坏,对于台湾有那么大的影响,这个地方的福与祸,会牵动整个人类社区的未来,我怎么会没有中国梦呢?      我们就从“大国崛起”这个词说起吧。我很愿意看到中国的崛起,可是我希望它是以文明的力量来崛起的。      如何衡量文明? 我愿意跟大家分享我自己衡量文明的一把尺。它不太难。看一个城市的文明的程度,就看这个城市怎样对待它的精神病人,它对于残障者的服务做到什么地步,它对鳏寡孤独的照顾到什么程度,它怎样对待所谓的盲流民工底层人民。对我而言,这是非常具体的文明的尺度。      一个国家文明到哪里,我看这个国家怎么对待外来移民,怎么对待它的少数族群。我观察这个国家的多数如何对待它的少数——这当然也包含13亿人如何对待2300万人!      谁在乎“大国崛起”?至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刚才我所说的文明刻度——你这大国怎么对待你的弱势与少数,你怎么包容意见不同的异议分子,这,才是我在乎的。如果说,所谓的大国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军事的耀武扬威,经济的财大气粗,政治势力的唯我独尊,那我宁可它不崛起,因为这种性质的崛起,很可能最终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类社区带来灾难和危险。      谁又在乎“血浓于水”?至少我不那么在乎。如果我们对于文明的尺度完全没有共识,如果我们在基座的价值上,根本无法对话,“血浓于水”有意义吗?      我的父亲15岁那年,用一根扁担、两个竹篓走到湖南衡山的火车站前买蔬菜,准备挑回山上。刚巧国民党在招宪兵学生队,这个少年当下就做了决定:他放下扁担就跟着军队走了。我的父亲1919年出生,2004年,我捧着父亲的骨灰回到了湖南衡山龙家院的山沟沟,乡亲点起一路的鞭炮迎接这个离家70年、颠沛流离一生的游子回乡。在家祭时,我听到一个长辈用最古老的楚国乡音唱出凄切的挽歌。一直忍着眼泪的我,那时再也忍不住了。楚国乡音使我更深刻地认识到父亲一辈子是怎么被迫脱离了他自己的文化,过着不由自主的放逐的一生。一直到捧着他的骨灰回到那片土地,我才深切的感觉到这个70年之后以骨灰回来的少年经历了怎样的中国的近代史。而我在浙江新安江畔长大的母亲,是如何地一生怀念那条清澈见鱼的江水。         一个开阔、包容的中国      所以,请相信我,我对中国的希望是真诚的。但是请不要跟我谈“大国崛起”, 请不要跟我谈“血浓于水”,我深深盼望见到的,是一个敢用文明尺度来检验自己的中国;这样的中国,因为自信,所以开阔,因为开阔,所以包容,因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韧、更长远。当它文明的力量柔韧长远的时候,它对整个人类的和平都会有关键的贡献。      1985年我写《野火集》,1986年一月,《野火集》在风声鹤唳中出版。8月,我迁居欧洲。 离开台湾前夕,做了一场临别演讲,是“野火”时期唯一的一次。演讲在害怕随时“断电”的气氛中进行。今天,2010年8月1日,在北京大学,我想念那篇演讲的最后一段,与大陆的读者分享:      在临别的今天晚上,你或许要问我对台湾有什么样的梦想?       有。今天晚上站在这里说话,我心里怀着深深的恐惧,恐惧今晚的言词带来什么后果,我的梦想是,希望中国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个晚上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而心中没有任何恐惧。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种种努力也不过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将来会有免予恐惧的自由。      那是1986年8月11日。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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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 1984年宋美龄致信邓颖超全文

颖超先生大鉴:数年前“四人帮”倒垮前后,闻先生曾几遭险厄,甚至受忧受逼,将至自殉边缘,幸率无恙,论先生在共囘党中之党龄如此资深,尚时陷朝不保夕之境地,令人恻然不已。      近阅报载,先生在我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六十周囘年纪囘念会中曾作一次演说,追念在我总囘理中山先生主持下,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革命政策,兹将当时决策之来源为先生之道之。      按当时国家处境危殆,外则有世界列强企图恣囘意瓜分中国,加之个帝国主义籍不平等条约之各种特囘权,不断榨取我人力、物力、资源,以填其欲壑,国内则有大小军阀猖獗,生灵涂炭,民生凋敝。我总囘理深感于此,乃为中国在国际上享有平等待遇,呼吁世界助我自助,亦即是求取消束缚我国之平等条约,但世界列强犹如聋哑,不加理会,此时仅新起之苏联政囘权,别具新裁,予我**基地之广东以有限之械弹,得一箭双雕之收获,当时,苏联政囘权被各国歧视,地位极为孤立,其予我一臂之助,既可博得全世界受压迫众生之好感,并又可以之炫耀于列强之前,显示苏俄政囘权乃是由正义之政囘权,且在广大之中国,顺理成章,树立一将来征服世界不绝之兵源,亦即充当炮灰之资源,假此机会肆意吸收训练基地骨干分子。以贯彻由苏俄所控制之全世界苏维埃帝国蓝图之推行措施。名利双收,莫过于此。再者,当时大会所通过之“容共”政策,旨在联合国内一切反军阀反帝国主义之力量,其实,共囘产党之力量,证之于当时所谓共囘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到会者仅十二人耳。其首脑人物当陈公博、周佛海、张国焘、董囘必囘武及毛泽囘东等,事实上,中国国民党乃是中国共囘产党之保姆。      盖若非仰赖当时国民党之掩护、育养,其便能成为后日之党耶?且如陈公博、周佛海等终亦认为共囘产主义不适合中国而摒弃之,由共囘产主义信徒而摇身一变竟成为后日之汉囘奸,此亦是共囘产党头儿、脑儿对主义信仰之最大讽刺。后日之叶囘剑囘英、彭囘德囘怀、贺囘龙、林囘彪以及过去小军阀朱囘德,曾任广东时代国民党候补中央委员及党中囘宣囘部代部囘长之毛泽囘东等人无一不宣誓效忠国民党,而后背叛誓言,成为反国民党之一群。此试与中外综理国家万机之政治家总拥有静穆之修养与磊落之风格相提并论,乃适成强烈对照,谅先生定必默许余言。      回忆前在重庆抗战时期,曾与大姊孔夫人数度与先生聚首交谈,征询先生对当时抗战问题及国家前途之展望,余二人均认为先生认解超群,娓娓道来,理解精透,所谈及之问题均无过于偏颇之处,实我当时女界有数人才,迄今思之,先生谈话所代表者,言皆由衷之欤?姑不究其内容真伪,犹记曾告家姐,若颖超能为国家民囘族效一己之力,必脱颖而出,甚至超颖而出也。又何必沉湎于被泰半理智之犹太人所不齿之德国犹太马囘克囘思理论所蛊惑耶?固然,1920囘年时代马囘列理论曾在俄国得手,凭籍许多因素侥幸成功,此实于当时一般知识分子沉醉于“时髦心理”,令马囘列学说弥漫于知识阶层,大多自认为马囘列信徒或马囘列崇拜者,尤其在法国,几乎造成任何人不能诵说几句马囘列教条,则必目为白囘痴或非知识分子之风气。只要是马囘列教条,即不求甚解,“囫囵吞枣”犹如天诏,(近日时代杂志亦有叙述法国知识分子之盲从风气)。加之,法国左派理论家沙特不时以辩证法及逻辑语汇,撰写似是而非之文学莠言惑众(近年已逐渐经阿宏驳斥其矫伪,至于体无完肤)。      泊闻先生所言,谓中国共囘产党人是“言必信,行必果”,此乃指所谓“文化大革命”对同胞之信诺耶?抑指先生几遭不幸而言耶?据所闻知,大陆人民名共囘产党为破产党即家囘破囘人囘亡之谓也。故对共囘产党之言行,大陆稚子亦不予置信。      龄近闻电大陆探亲返自电世界者云,其亲戚窃告,“台湾人民固然反囘共,但更反囘共者,乃大陆手无武器所遭殃之人民也。”近三十余年来,共囘产党政囘权已早知无法再可侵蚀金马台澎之复兴基地,乃重袭统战故伎。以恶言毁谤为张本,或以蜜语骗诈为武器,企达成“三度合作”。      殊不知第一次我总囘理宽大容共,遂使原不过五十余人之共囘产党囘徒,经中国国民党襁褓鞠育后造成骚扰动囘乱,凡十四年。及再次容共,乃当中日战争国家存亡关头,先总裁不究既往,诚恕相待,原望其回心转意,以抵击外侮为重,岂知共囘党以怨报德,趁火打劫,铸成大陆的沉沦,二次惨痛,殷鉴昭囘昭,一而再之为已甚,其可三乎?      再者,先生以前若为国民党党员,当以同志相称,若以相对立场或友谊,亦当以周夫人或邓女士称呼,恐嫌此乃布尔乔亚阶级之称谓,然共囘产党惯例连名带姓相称,恕龄碍于中国人之庭训,对任何人都以礼貌相待,此中我国文化之所熏陶若,谅不已怪。      先生高寿已登耄耋,当已无所恐惧,若言出肺腑,则请规劝大陆迷途诸君,“学习中山先生之榜样”,再次信服三囘民囘主义统一中国,复使大陆民众,犹如台湾同胞,享有安宁、富裕、康乐,有希望有前途之生活,不然,则将如李自成、张邦昌及跪于杭州岳坟前之秦桧夫妇铁人,永受万世唾骂。须知今日真正之中国乃在台湾,邯囘郸学步,犹未晚焉,维希三思之,即此顺颂。      蒋宋美龄谨启                —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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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立观察]从历史学什么

改革开放则兴且治,不改革开放则衰且乱 7月30日,《简明中国历史读本》出版,新华社全文播发了江泽民为该书撰写的序言。他号召全党同志特别是领导干部要自觉学习历史,把提高历史素养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来看待。 中华民族历来有治史、学史、用史的传统,尤其重视历史的资政作用。中共几代领导人也都十分强调对历史经验的借鉴和运用。江泽民和胡锦涛两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即曾多次倡导读史。当前,中国正处在十八大前夕的重要历史时刻。继日前胡锦涛总书记党校讲话之后,江泽民的书序问世,倡导领导干部读史,有助于进一步达成全党共识。 读史读什么?江泽民指出:“我们必须认真总结和发扬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成功   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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