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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勤 | 与尘肺病患者马江山一起过年

     甘肃古浪县尘肺病患者马江山的故事,很多读者应该不会陌生。2011年的新年,马江山一家老小与长期关注他们的记者共同度过了一个幸福的春节。病痛的折磨,并没有让这位西北汉子陷入难以自拔的忧郁,他“年画”一般的幸福家庭愈加令人感动。其实,他们的生活本该美满。   ■火兴才   时间:2011年2月2日,庚寅虎年大年三十。   地点:甘肃古浪县黑松驿镇庙台村尘肺病患者马江山家。   人物:马江山一家8口和本文作者。   事件:过年。   从四套新衣服说起   事情还得从马江山的大闺女马淑芳说起。11岁,5年级的学生,正值童心未泯的年纪。   正是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古训,小淑芳的懂事与成熟是同龄孩子很难比较的。   家里家外,是妈妈的好帮手。在爸爸病重住院后,她俨然就是家长喽!弟弟妹妹的生活起居,尤其学习,都成了这个大姐必管的事。   我受一位网友的嘱托,春节一定要给江山的两个闺女和双胞胎儿子每人捎去一套新衣服。   衣服是在兰州一家童装店买的,老板娘听说是网友给尘肺病患者子女买的,要价1000多元的衣服,只收了600元。   古浪海拔高,气温较低。四套棉衣服,可以帮孩子们过个温暖温馨的年。腊月二十六买好衣服,我就回永登老家了。   娘家哥一样的礼遇   从甘肃永登出发,途经新中国第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县——天祝藏族自治县,翻越乌鞘岭,就是古浪地界。   受国道312线永(登)古(浪)高速公路施工建设的影响,约90公里路程,驱车2个半小时,才赶到马江山家。   选择与马江山一起过年,是因为我们整整关注了他一年时间,也因为他是全村146名尘肺病患者中病情最重的一位。   腊月二十七那天,我打电话给马江山的二哥马俊山,他说马江山的病情有所好转,家里准备先让他出院,与孩子们一起过完年后再住院接受治疗。   电话中,我告诉马俊山年三十到古浪,要与江山一起过年。他让我陪自家老人孩子过年,哪怕过了大年初一再来也行。   还是江山的媳妇刘冬梅心直口快,电话中,这位坚强朴实的乡村妹子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表示与江山一起欢迎我到她家过年,因为她早就拿我当她娘家的哥哥了……   年画里的双胞胎   下午4点,车子到达庙台村。掐着时间赶路,江山家还是贴上大红春联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可以嗅出年的味道。   江山的岳父,64岁的刘延龙老人将我接进家里。   “上炕坐,上炕坐……”屋里炉火正旺,江山一个劲地要我上炕。坐在炕头,我赶紧拿出网友给孩子们新买的衣服。   马华和马锐,一对双胞胎儿子,尽管发音不是很准,但俩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换下旧衣服后,很乖巧地走到我跟前。   衣服大小简直就像试穿过一样合身,俩小家伙刚好理了一样的发型,红红的脸颊,比年画里的福娃还要可爱。   一样的打扮,一样长相,愣是让马江山分不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我就更糊涂了。   随口一问,到底是哥哥心疼(可爱)还是弟弟心疼?弟弟马锐一句“哥哥心疼”,才让他们的父母分清谁是谁了。   马淑芳和马淑芸的衣服也很合身,粉色的小风衣把两个女孩装扮得更加可爱。   最吸引孩子的还是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两个5岁半的小男孩,看到大红桌子上的糖果后,就开始依依呀呀不停地交流着。手里捏着两把,嘴里含着一颗,还不时抓起这个,丢了那个……哥两个,近两个小时完全陶醉在糖果的甜蜜中,不争不吵,不抢不闹。   年夜饭 年夜话   古浪的年夜饭,一般都是饺子,或者长寿面。   江山媳妇告诉我,家里中午已经吃过饺子了。问我“年夜饭到底吃啥”?   马江山家的年夜饭,是从四尾鱼开始的。   大概6点吧,与江山和他的两个哥哥马俊山、马召山正在聊天,刘冬梅就端上来两盘香喷喷、热腾腾的鱼来。   随后,爆炒鸡肉!蒜薹炒肉!辣子炒肉!红烧排骨……在辛卯年钟声敲响之前,刘冬梅不辞辛苦,给我们端上了不下10道菜。无论热菜、凉菜,每道菜都做得十分精致。   这是一桌奢华的年夜饭,一桌开心的年夜饭……   “猪和鸡是自己养的,不花钱;鱼肉和蔬菜都是买的,钱是网友捐助的。”她说:“他们要江山过个好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桌团圆饭上,我们端起酒杯,为马江山的健康干杯!为刘冬梅的坚强干杯!为网友的关爱干杯!   江山也频频端起酒杯,但杯中酒始终未动。   江山很兴奋,兴奋到4个多小时没有吸氧。二哥马俊山不放心,几次坚持让江山吸氧,都被他坚决否定。   “我的感觉很好!今晚不用吸氧了……”江山把健康的信心传递给我们,我赶紧微博传送,让关心他的每一位网友放心。   江山的三哥马召山端起酒杯说:马江山的幸运,要感谢媒体的呼吁,社会的帮助;他的健康,更要靠政府的关怀。   除夕夜,尘肺病患者刘善德也来看望江山。这位与尘肺病患者杨自发的遗孀赵红霞再结良缘的江山的表兄,也表达了对江山祝福。   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我和俊山、召山才暂别江山。   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节后天气好转,身体好转了,一定让他实现洗肺的愿望。   大拜年   马召山的土炕很舒服,尽管凌晨4点才睡觉,但8点钟我们都起来了。   大年初一,大拜年。按照古浪风俗,小辈要给长辈行跪拜礼。   一大早,三个哥哥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老四江山家拜年。孩子们一跪一拜,恭敬磕头。拜的是吉祥幸福,拜的是平安健康。   也有要好的乡邻互相拜年,孩子们也是恭敬地磕头。当然,也指望压岁钱呢!   我也接受了江山四个孩子的拜年,当然也少不了给孩子们红包。   2011年2月3日,农历辛卯兔年。古浪县庙台村大拜年的高潮是被古浪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掀起的。   当天上午,古浪县委书记张延保、古浪县政府县长朱星海率县上干部一道给尘肺病患者部分家庭拜年,并给乡亲们带来春节的礼物。当天,黑松驿镇的领导干部也向尘肺病患者部分家庭拜年。   在离开古浪的路上,我想——原本,他们的生活应该美满。   但在追求幸福生活的道路上,因为种种难以言说的原因,他们一时失落……   本文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http://www.cet.com.cn/20110210/g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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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勤 | 四川凉山彝人尘肺病调查

   吉则曲铁,42岁,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侯古莫乡巴嘎村村民,上世纪90年代初前往甘洛铅锌矿打工,因采矿采用干式打眼罹患尘肺病,至今基本丧失劳动能力。       八嘎村前往甘洛铅锌矿的打工者,几乎无一幸免地患上了尘肺病。       曲铁是相对幸运的一个,同村村民吉则衣沙,因尘肺病于今年1月2日病故,年仅28岁。侯古莫乡因尘肺病死亡者不下11人。       美姑县尘肺病患者只是甘洛铅锌矿尘肺病受难群体的冰山一角。据调查,甘洛铅锌矿当年30000名矿工中,主要来自越西县、美姑县、甘洛县,其次是布拖县、金阳县、雷波县。除甘洛县以外,其余5个县97%以上人口为彝族。      矿难人生       去曲铁家的路,是一条曲折的山间小路,一条铺着木板的铁索桥,通向巴嘎村4组,村民散居在山间树林里。       吉则曲铁,5个孩子的父亲。曲铁刚被发现患尘肺病时,还能干农活。2008年病情加重,妻子吉为古子也重病在身,夫妻俩几乎不能劳动。13岁的大儿子吉则古沙便终止学业,跟着乡邻外出打工。       2009年,曲铁的妻子被接到娘家治病。这样,家里家外的活计全部落到曲铁身上。迫不得已,2010年7月, 11岁的大女儿吉则咪儿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帮着父亲干活了,现在,她就是父亲的依靠。       “以前妈妈活着的时候她有低保,妈妈去世后,一家人一个都没有享受低保。”曲铁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反正就是这么过的……现在靠大儿子打工的钱养家。”       曲铁说,今年已经16岁的古沙在安徽一家送变电公司打工,工作就是架线。古沙的工资便是这个家庭的全部收入。       海来尔机、海来尔格兄弟,巴嘎村村民,尘肺病患者。       吉则木一、吉则木洛兄弟,巴嘎村村民,尘肺病患者。       海来尔粮、海来木良、吉吉约古、的日拉者、的日石一、阿玉阿吉、阿玉达吉、曲比曲一……侯古莫乡的彝族兄弟,自1988年始,直到2003年甘洛铅锌矿被四川省政府整顿后拍卖,每年都有近10个月时间在这里打工。       无论是打眼放炮的炮工,还是开双肩背筐的背工,或者以后拉车的拉砂工,只要是上班工作,就整天与浓浓的粉尘为伍,每天吸入大量的粉尘。在甘洛铅锌矿打工长达10年之久的吉则木一这样说。       今年43岁的吉则木一,已经离开甘洛铅锌矿整整8年了。从23岁开始,他一直在铅锌矿打工,从来没有到别的任何地方去过。       他说,侯古莫乡出现第一个尘肺病死亡是在2000年,至今至少有12人死亡。       这份死亡名单是:阿者阿机、吉一可朵、吉一九铁、的日拉里、吉古者夫(乃拖村)、阿玉阿前、吉说打曲、吉则衣沙(八嘎村)、的日拉日(四嘎村)、吉者拉铁(阿合村)、的日一落、吉巴拉前(侯古莫村)……      越西 越西       越西县古二乡洛木村保主组村民吉瓦石古,自1993年去甘洛铅锌矿打工,一干就是三年。       他告诉本报记者,越西去甘洛的挖矿的人很多,到底有多少他也说不清。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本世纪初,凉山州的彝人打工几乎没有别的出路,但凡打工者就都到甘洛铅锌矿挖矿。       “我们村子有7个人到甘洛挖过矿。”吉瓦石古说,“我是炮工,剩下6个人都是背砂的。”       石古是炮工,按说接触粉尘的机会更多,也就是说吸入粉尘的量更多。但石古是比较幸运的,因为石古还活着。同村的背砂工冷则阿吉早在10年前就已经病故。另外5个病情也很重。       石古说:刚去甘洛铅锌矿的时候每个月可以挣到1800元左右,最后一年一个月可以挣到3000元。那时候能挣到这么多钱的地方也只有甘洛铅锌矿了,尽管很脏,但挣钱多还是很高兴的。谁也不知道会得病的,更不知道会得上这个不治之症的。       “后来,患病就回来了。”再也没有去甘洛铅锌矿,直到冷则阿吉病重,以至于死亡,石古才明白,这个病治不好,还会要命的。       患病后的石古先后到越西三院,凉山州州府所在地西昌市一院、二院检查,医院最初都诊断是肺炎,一直当肺炎治。       他说,自2009年病重以来,先后卖掉4头牛、2匹马、24只羊、4头猪,甚至卖掉所有的耕地,包括大女儿出嫁时男方拿的38000元彩礼,总共花费12万多元为自己治病,但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2010年7月,石古住进四川大学华西四院,27天总共花费6万多元。尽管病情有所好转,但石古彻底破产了……他再也没有力量为自己花费一分钱治病了。       存款花完了,财产变卖光了,耕地也卖掉了……迫于生计,石古向政府提出低保申请。今年3月开始,石古每月靠领50斤大米的低保活命。       每月将近270元药钱,全靠刚满20岁的大儿子打工寄来的钱。儿子还是一家6口人生活的依靠。       越西县保石乡老杜村保主组37岁的冷则木牛,自1998年始在甘洛铅锌矿打工,直到2003年矿山清理整顿时回家,整整干了8年。今年3月,在越西县人民医院住院52天,花费10170元,4月24日刚刚出院。目前,病情依然危重。       木牛告诉记者:老杜村保主组就有20多人在甘洛铅锌矿挖矿,病情都很严重。       越西县保石乡乐都村村民阿古扎江,今年42岁,上世纪90年代在甘洛铅锌矿干过3年。同村有30多人曾经到甘洛铅锌矿挖矿,现在都患病在身。       越西县谷拉乡卧卜村村委会主任阿合吉娃告诉记者:该村村民阿合未坡和阿合拉都曾在甘洛铅锌矿打工多年,均于2009年死亡。      尘肺病遗孤       昭觉县央摩租乡瓦衣村玩瓦衣社10岁女孩瓦渣阿牛,是一位三年级学生。哥哥瓦扎日落今年六年级。他们的父亲瓦渣吉夫2000年因尘肺病去世,年仅30岁。       5月2日,在布切村村民瓦渣万铁带领下,本报记者来到山洼下的彝家山寨阿牛家。破败的院落外墙边立着十几捆柴禾,邻居说这是日落砍来烧水做饭的燃料。院子里散放着各种杂物,很乱。       跟所有彝族人的家庭没有什么两样,屋内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能够装得下700斤左右玉米的两格木柜,柜子上乱七八糟堆放着旧衣服、编织袋等杂物。柜子旁边整齐地码放着7袋玉米,柴禾、水桶杂物都放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地中间放着一个竹篮,竹篮内放满了煮熟的洋芋,洋芋上面叠放着一个不锈钢盆,盘子里面是阿牛吃剩的早餐:水煮的洋芋条。       尽管是三年级的学生,但阿牛不会汉语。“翻译”说:这是阿牛自己炒的菜,是和哥哥的早餐。他们几乎每天都这样吃。       阿牛的背上始终背着一个孩子,不曾放下来。       11日,本报再次来到阿牛家。恰好碰到阿牛的妈妈和哥哥也在家。这才明白阿牛背上的那个小孩是妈妈再婚后的孩子,是阿牛同母异父的弟弟。       六年级的日落,甚至听不懂记者说的话,只是勉强可以用汉语书写自己的名字。       阿牛的妈妈告诉记者:吉夫去世时,阿牛还在她的肚子里,哥哥日落才三岁。       越西县古二乡洛木村保主组尘肺病罹难者冷则阿吉的遗孤,冷则阿依木已经12岁了,不会说汉语。       “冷则阿吉已经死了10年了……他是背砂的!”邻居说,冷则阿吉去世时,留下了两岁的女儿冷则阿衣木、年近70岁的母亲和妻子。       阿衣木的奶奶安格拉西告诉记者:阿吉火化后的当天,阿衣木的妈妈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一次,阿衣木一直跟她在一起生活。       77岁高龄的安格拉西是阿衣木唯一的依靠。祖孙俩生活过的一间住房,除了一条装粮食的木柜和一张祖孙俩安睡的床,几乎没有什么。房间里墙壁和屋顶完全被烟熏黑了。       5月3日,本报记者来到阿衣木家的那天,恰好是阿衣木的生日,但阿衣木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没有过一次生日,甚至连生日蛋糕是什么都不知道。      从贫穷到赤贫       巴嘎村村委会主任阿玉达吉,是美姑县最早一批到甘洛铅锌矿打工者。       1988年和1989年,达吉在甘洛铅锌矿各干过一个月活。由于时间短,没有技术的达吉的工种是背矿工。就是用一个背篓将铅锌矿石从粉尘弥漫的矿井一步一步背到矿井外边。       就这两个月时间,达吉也没能逃脱命运的重击。尘肺病并没有因为他从业时间的短暂而轻易放过他。       2002年,达吉当选巴嘎村村委会主任,而今达吉已经在村委会位置上连任三届。       发现患尘肺病是在达吉当选村委会主任当年。那一年,达吉到地里干活时,就发现自己气短,胸闷,甚至咳嗽不止。       与已经患病甚至已经死难的村民症状一样,达吉意识到自己要废了。但这位敦厚朴实的村长始终没有向政府要过一次救济,也没有向政府申请低保。而是和其他患病的村民一样选择沉默。       纯朴的乡民们一致认为,是自己打工挣钱生的病,跟政府没有关系,跟企业也没有关系。       中国经济时报调查发现,认为罹患尘肺病跟用工企业和政府监管部门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关系,几乎是凉山州所有彝族尘肺病患者的“共识”。       越西县古二乡吉吾村吉力组村民乃乃政府子,则是唯一一位已经拿到尘肺病诊断证明书,并获得赔偿的尘肺病患者。但这位“80后”不是甘洛铅锌矿的尘肺病受难者,而是凉山州冕宁县稀土矿的尘肺病受难者。       而甘洛铅锌矿尘肺病受难者,包括已经拿到职业病诊断证明书的乐山市沐川和犍为县,以及凉山州甘洛县的尘肺病受难者,至今尚无一人获得赔偿。       调查发现,几乎所有的尘肺病患者都是文盲,甚至很多人不会说汉语。大多数人只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本报记者调查采访期间,幸亏包车的司机和车主兼职做翻译,否则,调查采访根本无法进行。       因此,他们没有任何法律意识,更遑论保护意识和权利意识。       凉山州彝族尘肺病患者选择沉默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贫穷。       在大凉山,无论是越西、美姑,还是昭觉、布拖,甚至甘洛,这些国家级贫困县,本报记者调查采访的家庭,很少有几户人家的全部家产超过3000元,绝大多数家庭的全部家产均在数百元和千元左右。       世世代代与大山为伍,交通的闭塞,让大凉山深处的彝人深深感受到贫穷的可怕。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他们终于走出大山这一边,来到大山另一边——甘洛铅锌矿。      矿山企业繁重的劳动,以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劳动生产场地,决定了这里的工价比其他地方的偏高,而当月结清工资甚至当日结清工资的便利,让大凉山的彝人们趋之若鹜。       “当年我们大凉山的青壮年劳动力没有别的打工的去处,几乎都在甘洛铅锌矿。”无论越西、美姑,还是甘洛、昭觉,记者调查采访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这么回答。       没有任何劳动保护措施的矿井,让大凉山彝人们获得暂时的经济利益的同时,付出了沉重的生命的代价。而为了呼吸的顺畅,为了活着,又不得不去花费更多的钱吃药。       像滚雪球一样,贫穷在他们身上越滚越大。生活刚刚有所起色的彝人们再次陷入生活的绝境,完全陷入极度贫困。       几乎所有尘肺病患者家里,本报记者没有看到一件像样的家具,昏暗的白炽灯,就是大凉山尘肺病彝人的家用电器,偶尔看到电视机,则是最值钱也是最大的奢侈品。      没有窗户的房屋内,中间最显眼的地方用石头支起一口大锅,锅的直径在一米左右,燃料除了玉米杆就是山上的木柴。       昏暗的房间内,大白天只有打开灯才能看到两张或者三张床,大人小孩的衣服不是堆放在床上,就是挂在屋内的绳子上。房屋内烟熏得黑黝黝的,只有摆放厨具的木柜收拾得比较整洁。       彝人的客厅、厨房和卧室是联体的,三间或者五间通开,阁楼上则是储备粮食的地方。干菜和玉米都堆放这里,也有房间小的人家直接堆放在房屋的墙角。尽管大米是他们的主食,但很少看见成袋的大米,玉米是他们的最常见食物。      走高的失学率       尘肺病患者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部分或完全丧失劳动力,而劳动力的丧失势必导致未成年的孩子填补到矿上。而尘肺病患者一般为青壮年,孩子尚未成年,这就造成学龄儿童失学率的增高。       在不少患者家里,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看到,三四岁大的孩子光着屁股玩耍。稍大点孩子的衣服,身上到处是破洞,或者打上了补丁。       “彝族地方落后,没有文化。我们都没读过书。”本报记者采访过的尘肺病患者几乎都说过这么一句话。       采访中,很少有人说清楚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到甘洛铅锌矿打工,什么时候离开了矿山,只记得自己在铅锌矿干了几年活,或者离开了矿山几年时间。       在凉山州,一个家庭3个以上孩子的很普遍,3个以下孩子的家庭则是很少,除非是新组建不久的家庭。40左右的成年人,都有3个以上的孩子。       由于地域环境、教育资源以及少数民族语言习俗等方面的劣势,成年人受教育程度极低,继而限制了上一代对下一代人受教育的认知度,也限制了孩子接受教育的机会。       村民告诉记者,彝人几乎都散居在山上,学校距离彝家山寨道路遥远,孩子太小,不能走路。另外,没文化的习惯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而尘肺病家庭因为巨额医疗费用导致的贫困,则是加剧了学龄儿童失学。       在凉山州半个多月的采访中,中国经济时报记者每到一处彝家山寨,都能够看到几个学龄儿童一起玩耍,浑身的泥土,满脸的泥巴。本报记者用刚学来的彝语询问年龄,有些孩子能够用彝语回答自己的年龄,有些则根本不知道在问什么,或者不能回答。即便是同行的“翻译”或者本村村民询问,也问不出一句话。       本报记者甚至经常碰到这样的镜头: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孩,看到记者和村里人走近他们,“哇”一声四下散开,沿着坎坎坷坷的山路,跌跌撞撞跑到一个墙角旮旯,或者大树背后,偷偷观望。胆小的孩子甚至哭喊……      尘肺病患者普查       在四川两个多月的调查,甘洛铅锌矿尘肺病受难者到底有多少人?官方没有数据,民间没有统计数据,志愿者团队也无法统计这一数据。       四川官方媒体报道,自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一直到2003年四川省政府出面清理整顿,甘洛铅锌矿有30000名矿工。       20余年间,30000名矿工,70多个矿井全部采用干式打眼,到底有多少农民工罹患尘肺病?30000名矿工到底身在何处?       “绝大多数人为凉山州彝族同胞,当年甘洛铅锌矿的背砂工几乎全部都是彝族人。还有很多炮工……”本报记者采访了100多位四川乐山、广元以及凉山籍尘肺病患者,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       “当年凉山彝族没得地方打工,几乎都到甘洛铅锌矿挖矿。”当地人说。       越西县古二乡党委副书记田洪忠和副乡长张德荣也证实了这一点。       “疾控部门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统计,从技术方面它只是一个诊断机构,做到对各种疾病的预防和控制。”凉山州疾控中心副主任卫大英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说,“每年都有尘肺病的诊断,都是厂矿企业委托我们做的。”       卫大英说,按照当下《职业病防治法》,职业病的诊断需要用工企业提供用工合同、劳动者工种、职业史等证明,并委托疾控中心进行职业病鉴定才可以进行。凉山州疾控中心近几年接到一些农民工关于尘肺病鉴定的咨询,但真正到疾控中心进行详细了解,并进行职业病诊断的人数并不多。       卫大英介绍,2010年以来,凉山州曾经在甘洛铅锌矿打工的农民工进行职业病鉴定咨询的人数越来越多。凉山州疾控中心请示卫生局,参照“乐山模式”(乐山市政府对甘洛铅锌矿尘肺病疑似患者的诊断模式),并根据现有法律法规,降低门槛为农民工进行职业病鉴定,只要有3个以上工友证明就可以申请鉴定进行职业病诊断。       据了解,截至目前凉山州有110人向州疾控中心提出职业病鉴定申请(其中美姑县13人,甘洛县94人,西昌1人),其中两人因材料不齐全,正在补办材料。第一批复检的82人中,三期尘肺50人,二期20人,一期7人,5人无尘肺,为观察对象。       5月1日,就在本报记者前往布拖县采访时,收到甘洛尘肺病患者短信,称:刚刚拿到职业病诊断证明书的三期尘肺患者杨龙艮于凌晨4时许死亡。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遗憾地离开人世,这位20多天前接受过本报记者采访的尘肺病患者突然离世,让已经拿到职业病诊断证明书的尘肺病患者,以及那些尚未拿到职业病诊断证明书的疑似尘肺病患者深深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他们盼望能够早一天接受专业的治疗,但他们的积蓄已经全部花完,很多人都负债累累。他们盼望早一天拿到赔偿金,就算那一天撒手人寰,也可以让妻儿老小过几天安稳日子……       自2010年1月首次独家报道甘肃古浪尘肺病受难群体事件以来,本报记者调查发现,中国农民工尘肺病患者人数远远高于当前各疾控中心上报数据,进行全国性的尘肺病普查已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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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 | 誰改變誰?

主編的話:誰改變誰? 0 22 五月 2012主編的話,排華,陳光誠 by 陽光時務 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腐敗的權力改變了中國的政治和文化,同時也正在改變世界的政治與文化。只要還有人在無辜被拘,全世界都不自由。只要還有權力在為所欲為,全世界都受到威脅。改變它,而不是躲避它,才是人類的出路。 文/長平 本週日是中國大陸法律規定的「全國助殘日」,想必媒體會一如既往地宣傳政府如何愛護、幫助殘疾人,卻避而不談陳光誠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中國政府長期虐殘,美國政府挺身助殘,前者還要攻擊後者,而且向被救助的殘疾人潑污水。 媒體宣傳中,有一點無疑將會是正確的,那就是助殘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先秦時代,中國人就制定出「寬疾」、「養疾」的制度。所謂「寬疾」就是減免殘疾人的徭役,「不為重役,輕處使之,取其半功而已」。所謂「養疾」就是讓殘疾人住進療養院,「聾、盲、喑、啞、跛蹙、偏枯、握遞不耐自生者,上收而養之疾館,而衣食之」。同時還提出要保障殘疾人的就業機會, 「痦聾、跛、蹙、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而在古代的西方社會,古希臘、古羅馬都有扔棄、殺害殘疾嬰兒的傳統。亞里士多德提出:「讓我們制定一個法律來消滅畸形兒。」那時他們的信條是,國家強大有賴於國民體魄健壯。直到十九世紀以前,西方殘疾人都受到普遍的歧視。他們被視為異類、妖孽和罪犯,被冷漠,被驅趕,被迫害。 為什麼到了現代社會,事情完全顛倒過來?西方社會普遍尊重人權,扶助弱者,而中國社會卻能將一個自學法律、幫助鄉鄰的盲人長期非法關押、無情虐待?這是文化的原因嗎?這是人種的問題嗎? 上週末在新加坡發生了一個交通慘劇。中國大陸富豪馬馳駕駛價值千萬的法拉利跑車,疑因醉酒超速衝撞紅燈,車毀人亡,還將一輛的士撞飛,致使司機和乘客喪命。媒體刻意報道此人出事前瞞著懷孕的妻子,與一妙齡女子夜半約會。同時,他正在申請新加坡居留權。此事引爆了新加坡人對中國移民的長期積怨,掀起排華浪潮。 「嚴禁中國公民與犬污染新加坡環境」,成為當地網絡追捧的話語。 錢權勾結,目無法紀,窮奢極欲,生活糜爛,道德低下……這是全世界對於中國富豪的畫像,而且他們每每用自己的言行予以印證。包括新加坡在內的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移民政策,又都嫌貧愛富,把有錢人當作精英人才引進。普通民眾對於這些中國移民的反感與排斥,一點也不讓人覺得意外。 但是,若是把這些中國富人等同於中國人乃至華人,不僅犯了種族歧視的錯誤,而且於事無補,改變不了人類這一部分的墮落,還會幫助他們拖累更多的人下水。 幾年前中國大陸流行一種說法:「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用來諷刺中共建政初始打劫、批鬥、槍殺地主和資本家,幾十年後又「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現在很多人明白了,這句話並不正確。首先,搶、批、殺一部分人,正是為了鞏固另一部分人的權力,然後讓財富轉移到他們名下。其次,過去的富人和現在的富人,在德行上大相徑庭。 1949年以前的中國,為富不仁者也隨處可見。但是,在漫長的中國傳統社會,富人尤其是鄉紳在公共設施建設、世道人心維護、民間糾紛調解、扶貧濟困、尊師助學等方面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強拆民房、強行墮胎、拘押訪民、迫害殘疾人這類事情,他們中的大多數不僅不會參與,而且還要出來主持公道。他們中的大多數和皇權並不直接掛鉤,而皇權要依靠他們來維持基層秩序。 如今中國富人中的相當部分,要麼是權力攫取者的家族,要麼是這些家族的爪牙。即便是外來投資者或純粹靠自我奮鬥發家致富的人,當權者也給他們太多的特權,或者說權力太容易被他們的金錢收買,讓他們一起腐蝕社會公義和道德人心,這樣就少一些有勢力的人去過問權力的合法性問題。 於是,有太多的中國富人和嚮往致富的人,迷信金錢,炫富逞能,飛揚跋扈。世界別的地方的人們,一邊嘲笑他們,一邊縱容他們。他們享受著縱容,無視於嘲笑。他們看到中國的經濟強大起來,同時利用這種強大改變著世界。 排華浪潮固然能夠表達憤怒,然而人們應該意識到,在這個日益全球化的時代,任何民族或國家都很難被排除在外,「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一種天真的幻想。更不用說,「人權高於主權」不應該僅僅用於文明國家對落後國家的喊話,反之亦然。 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腐敗的權力改變了中國的政治和文化,同時也正在改變世界的政治與文化。那些幫助中國維權者的西方人,總以為自己是在樂善好施,卻不知道他們也是在自我拯救。那些被權勢欺壓的中國人,也是整個人類的一部分,他們的遭遇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阻止,沒有理由不降落到人類的另一部分。國家主權不是邪惡的擋箭牌,它可能阻擋一時,卻不能隔絕一世。 只要還有人在無辜被拘,全世界都不自由。只要還有權力在為所欲為,全世界都受到威脅。改變它,而不是躲避它,才是人類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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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 | 「六四」二代變形記

主編的話:「六四」二代變形記 1 31 五月 2012 by 陽光時務 字號 :更大 | 更小 當我們還要鼓足勇氣告訴兒女真相的時候,真相離他們一定還很遙遠。當人們「遠離」政治,以為這樣可以給下一代一個安全、健康的成長空間的時候,這表明他們不僅未能遠離,而且正處於政治高壓之下。在沒有真相、沒有自由的環境中,他們真的能夠安全、健康地成長嗎? 文/長平 在柏林的一個座談會上,身為政治學者的主持人事先就一個問題和我溝通,我告訴他自己對此問題沒有經驗,恐怕答非所問。結果到會上他還是堅持發問:你們怎樣跟孩子談論「六四」? 我談了自己觀察,認為中國政府的宣傳和教育讓兩代人很難對話。一位前輩學者補充說,她一直試圖告訴孩子真相,又一直擔心孩子在學校惹麻煩。 不久前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比我想像的還要重要。在美國加州,我遇到了十四歲的陳橋,她 是一個長笛演奏者,也是參與「六四」並成為人權活動者、至今仍在監獄裡的劉賢斌的女兒。到了美國她才明白,她之所以姓「陳」而不是姓「劉」,是媽媽想要盡量掩飾她和劉賢斌的關係,以減少社會對她的傷害。陳橋提出一個讓她困惑但沒有機會和父親討論的問題:在進行人權活動的時候,他怎樣想自己的家人? 父母經歷「六四」而不棄不捨,兒女則需要改名換姓以求順利成長(事實上即便如此也不能,少年陳橋被迫離開母親隻身赴美);從事人權活動就意味著家人面臨危險,你必須二選其一。在這樣的社會,兩代人的對話如何可能? 2009年我在維園參加「六四」紀念晚會,看著20位20歲的年輕人,代表香港的「六四」二代進行「薪火相傳」的接棒儀式,感到說不出的難過。這場運動的主體,中國大陸整整一代人,當他們從天安門廣場上的孩子長成了父母,他們的孩子又到了熱血青春的年紀,年輕的聲音在哪�呢? 正如生於1989年、家住長安街附近的木木在訪談中說所說,「我父母對政治的話題都很避忌,六四讓他們感到很心寒。他們不想再觸及和政治有關的任何東西,也告誡我說不要接觸和政治有關的東西。」他們甚至擔心已在香港工作的女兒去參加維園「六四」紀念晚會。 當年絕天安門廣場上的播音員石冬青現居美國,女兒劉天舒是高二學生。我讀到母子倆關於「六四」的對話時,忍不住痛哭流涕。不是因為對話的內容有多麼驚心動魄,而是這種形式在 中國幾乎不大可能。我知道中國家庭的餐桌上,也有很多勇敢的「六四」一代打破沉默,告訴兒女歷史的真相。但是那和這對美國母女的對話並不相同。這是自由社會的正常討論,真相和真理既不掌握在政府手裡,也不秘藏於母親的內心。 當我們還要鼓足勇氣告訴兒女真相的時候,真相離他們一定還很遙遠。當人們「遠離」政治,以為這樣可以給下一代一個安全、健康的成長空間的時候,這表明他們不僅未能遠離,而且正處於政治高壓之下。在沒有真相、沒有自由的環境中,他們真的能夠安全、健康地成長嗎? 中國人已經知道自己正被各種有毒食品毒害,卻未必知道精神上的殘害遠甚於此。 「遠離」以後的學校教育和媒體輿論,成功地執行了正義滅絕、價值虛無的集體屠殺。政府不僅讓大多「六四」一代噤若寒蟬,還讓無數「六四」二代精神殘缺,讓他們來嘲笑父母當年的「天真幼稚」。人類還有比這更大的悲劇嗎? 記得我上大學以後,看見西方世界的人民不僅沒有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且豐衣足食,更創造了絢麗無比的當代文化,我為自己此前被蒙蔽感到異常憤怒,僅此一項就足以上街抗議。當下的年輕學生,他們到了境外求學才可以看到「六四」資料,但是我很少見人因此而生氣,很多人還認為政府蒙蔽自己理所當然,為了社會的穩定。一個穩定的社會,政府會用恐嚇來掩蓋歷史嗎?會用數額驚人的維穩費用來防範百姓嗎? 關於「六四」,在香港維園,代代相傳的是呼籲民主自由的薪火;在中國大陸,代代相傳的是政治高壓、媒體謊言、精神迫害和自我羞辱。  188 116share1share315  相關文章 主編的話:說吧,六四 主編的話:誰改變誰? 主編的話:變革的哨音 我在埃及的「一千零一夜」 選舉有中國特色的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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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 | 說吧,六四

主編的話:說吧,六四 1 14 六月 2012 by 陽光時務 字號 :更大 | 更小 要想理解當下中國的問題,「六四」必須被正面地、大聲地講出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六四」不再敏感。在民眾對李旺陽的哀悼中,我看見這一天並不遙遠,它已經開始向我們走來。 文/ 長平 2007年6月4日,我寫了一首詩《活著是可恥的》,其中說道: 沉默是可恥的 影射也是可恥的 活著就是可恥的 昨天是可恥的 今天也是可恥的 活著就是可恥的 他們是可恥的 我們也是可恥的 活著就是可恥的 當 時我感到一種難以忍受的壓抑,一種不能擺脫的恥辱。我無法滿足於使用「8×8」、「5月35日」這樣的暗語來和記憶對話。我十分讚賞在暴力恐嚇之下堅持表 達的民間智慧,同時認為,如果我們為這樣的智慧有半點得意之處,都有可能成為無恥現實的同謀。我們必須意識到,「2398.46」這樣的股票指數,既是我 們的驕傲,也是我們的恥辱。 直 到兩年以後,我第一次去香港維園參加燭光晚會,才稍微感到一點喘息的機會。後來我一再鼓勵中國內地人去參加這個盛大的聚會,首先是感恩於它對個人創傷的治 療。長期在黑暗中掙扎的眼睛,已經不習慣於光明。你會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喊不出口號。你必須一點一點地,先跟著香港人囁嚅幾聲,然後喊出一個詞,再喊出一 個詞,最後才能喊出一個句子。這時候你才知道,20年的政治高壓對你的精神傷害有多深。 最 嚴重的傷害是恐懼的內化。當局以暴力和謊言,將「六四」設置成高度敏感的話語,這只是事情的一個方面。我們內心是否認同和接受這種設置,是另一個方面。內 化與否的區別在於,在沒有任何現成威脅的朋友間的飯桌上,甚至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你是否自覺地迴避這個詞?即便到了國外,你是否也對網絡上的「六四」材料 視而不見,本來是怕惹來麻煩,最後卻真的認為自己「對政治不感興趣」? 我 先從自己的精神困境中,發現「六四」並沒有成為歷史,也遠遠沒有過去,鎮壓仍在繼續。隨後,我觀察當下的野蠻暴力,對民房的強制拆遷,將上訪者扔進精神病 院,動輒關押和毒打異見人士,無一不是「六四」鎮壓的延續。這種鎮壓邏輯是,為了社會穩定,當局可以不擇手段,而暴力是最可靠的工具;暴力雖然殘忍,遭到 全世界的譴責,但是只要放棄底線,就能保住權力,隨後還可以用金錢去贖買讚美。「六四」鎮壓最大的理由,其實就是維穩。 李 旺陽的慘痛遭遇和離奇死亡,讓更多的人看到「六四」鎮壓和現實維穩之間的關係。「六四」鎮壓的不僅僅是千百萬的學生和知識分子,還有億萬萬的普通市民、工 人、農民和其他社會人員。由於輿論焦點的缺失,當局對他們的打壓尤其殘酷。他們中間的活躍分子,成為當局誣稱的「反革命暴徒」的主要成員,受到最長刑期的 懲罰,出獄後貧病交加,繼續遭受肆無忌憚的迫害。今天,在成功地對學生進行去正義化教育、對知識分子的主體進行金錢收買之後,這些階層仍然是當局維穩的主 要受害者。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更有機會看透當局,不抱幻想。他們中的英雄李旺陽,雖折磨致殘,但至死不屈。與此同時,今年「六四」紀念日前後,在北京、上海、貴州等地都出現上訪者及其他普通民眾公開的悼念活動。這並非偶然,了解他們的故事,才知道「六四」的全部真相。 李旺陽的慘痛經歷所激發的天怒人怨,以及這些普通民眾的勇敢行動,讓沉默的「六四」開口說話。他們的故事將會被更多人講述,他們的反抗將會更有成效。 要 想理解當下中國的問題,「六四」必須被正面地、大聲地講出來。如果你感到難以開口,請先在心�默誦,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先講「六」,再講「四」,然 後講「六四」……直到你能流暢地講出任何「六四」故事。害怕警察就先對朋友講,不敢上街就先在家�講。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六四」不再敏感。在民眾對李 旺陽的哀悼中,我看見這一天並不遙遠,它已經開始向我們走來。 (圖/Benson Tsang)  123 87share1share223  相關文章 主編的話:「六四」二代變形記 主編的話:誰改變誰? 主編的話:變革的哨音 我在埃及的「一千零一夜」 選舉有中國特色的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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