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春秋

谁农奴化了西藏

谁农奴化了西藏 谁农奴化了西藏 自08年“拉萨事件”以来,我党向藏独分子们打响了一波又一波的宣传战,把旧西藏描绘成了“比欧洲中世纪还要黑暗”的农奴制,而达赖喇嘛则成了搞政教合一的万恶农奴头子,以此作为自己当年“和平解放”并统治西藏的合理依据之一。这话说得倒是煞有介事,但一个中国人只要对自己的祖国稍有了解,就会觉得这种宣传无比可笑,因为就在中国“解放”西藏后不久,我朝太祖毛爷爷就在中国的农村施行起了正儿八经的农奴制(而且正是此举导致了西藏50年代末的“叛乱”),虽然旧西藏以今天的眼光来看确实非常落后,但跟中国所谓的“人民公社”一比的话那简直就像是人间天堂了。 美国藏学家Goldstein在《喇嘛王国的覆灭》一书里对旧西藏的制度有大量细致的描述,和毛时代的农村做个对比,结果马上一目了然。根据此书所述,西藏的“差巴”(从领主手上分得“差地”的农奴)只要能够按时缴纳赋税,领主们对土地的使用方法并不过问,差巴们不仅可以雇人种地,甚至还可以把差地转租、典当,而这在毛时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毛时代的农村土地全部归集体所有,农民在土地使用问题上没有任何自主权,甚至于连种植什么作物都必须接受统一安排,至于出租、典当什么的在他们看来更是天方夜谭了。按照我党当时的革命观来看,像西藏农奴这种身为“奴隶”居然还敢雇人帮自己干活的,哪怕是打到“地主阶级”都不嫌过分。 但这点差距还只算是小意思。西藏的赋税类似土地税,交多少税由农奴能从领主手上分到多少生产资料(土地、耕畜)来决定,剩余的作物统统归自己所有,一些差地较多的农奴其实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在日后甚至被共产党划到“中农、富农”之列。直到80年代我党才反应过来这种划分打了自己的脸,遂宣布“民主改革前的旧西藏是个封建农奴社会,不存在富农经济和富农阶级”,要求“全区纠正划分富农(牧)错误”【1】。至于毛时代的农村税负则在大跃进前后变态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个农民除了可以保留一年三到四百斤左右的固定口粮外,剩下的粮食必须统统卖给国家,几乎相当于禁止农民拥有私人财产。有人可能要说了,既然是“卖粮”,那也不亏啊!这就完全搞错了,十块钱卖一斤大米和一毛钱卖一斤大米是有很大差别的,一般自发进行的交易才是双方主观上都认为“不亏”的,对方只肯出一毛钱的话你完全可以拒绝;相反,如果一桩交易必须依靠强制力才能执行,那么被强制的那方实际上是遭到了打劫。毛时代的时候政府是唯一合法的粮食收购主体,而且还是强买强卖,可以肆意压低粮食价格,这种“买粮”跟直接动手抢粮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和今天的强制拆迁是同样的道理。 更傻逼的是,假设中国政府规定的固定口粮是300斤,某农民一年的实际收成为400斤,那么理论上他只要上缴100斤粮食即可。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操作的,中国政府往往会给各地政府定下所谓的“农业指标”,完不成的话就把当地的领导给撸掉,大领导只好再去逼小领导,最后一直逼到农村,本来明明是产400斤征购100斤,最后谎报自己亩产万斤,变成“产700斤”征购400斤,所有的粮食统统上缴,那农民一整年都只能去啃树皮了。像58年的粮食产量明明只有四千亿斤,到老毛嘴里就变成了:“今年如果搞到七千多亿斤粮食,明年如果又翻一番,就是一万五千亿斤。明年也许不能搞到这么多,搞太多了,除了人吃马喂之外,现在没有找到用途【2】。”一年就想让全国的粮食产量翻一番,这厮简直是把自己当成机器猫了。读过笔者《大跃进简史》或了解相关历史的人应该知道,60年代的大饥荒跟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完全无关,而是因中国政府从农民手里抢粮引起的,最终导致3000多万人的死亡,而这样的破事在旧西藏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税赋以外,旧西藏最让人诟病的应该算是“乌拉差”,即免费或低价替政府当苦力,运输人员或物资。这种乌拉差和上文所说的赋税不同,税每年交多少那是固定的,但具体要出多少差则视政府的需求而定,有时会对藏民造成极大负担。但说到滥施徭役的话,西藏的农奴主们在我们的毛主席面前只能算是小弟弟,浮夸风那一阵中国是“大炼钢铁、大修水利”,不把农民累死不痛快,当时就有人给彭德怀上书,称“谷撒地,薯叶枯,青壮炼钢去,收禾童与姑。来年日子怎么过?请为人民鼓咙胡【3】”,人民公社因为男人全部被拉去干活而被讥为“人民母社”,导致粮食产量严重下降。而河南省省委书记吴芝圃搞水利工程所挖出的土方量,“要是铺成一米厚、三十四米宽的大路,可以从地球直铺到月亮,或者相当于开挖四十八条巴拿马运河,一百一十条苏伊士运河【4】。”这个土方量的数据固然吹了牛逼,但也足见毛时代的农民负担之重。 在人口流动问题上,西藏的农奴可以向领主提出申请、离开庄园,从“差巴”变成所谓的“堆穷”。堆穷不再从领主处得到生产资料,卖艺也好打猎也好都随你便,而土地税也变成了人头税。至于批不批准则要看领主的心情,在土地面积固定的情况下,堆穷的人数越多,领主的额外收入就越多,但西藏地广人稀,堆穷跑了就是跑了,找都找不回来,为了确保能收到人头税,领主一般总要留几个亲属下来,不会让一家人全部外出打工,因此旧西藏民众的迁徙自由是相当有限的。但一说到迁徙自由,毛时代的农民又要哭了,我国是粮票制度加户籍制度双管齐下,你要是不带介绍信和粮票就往村外跑,那结果往往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民兵活活打死,甚至于在大饥荒的时候我党依然在极力阻止农民逃荒,以免“国际形象受损”。 从Goldstein的描述可以看出,虽然西藏的农民没有土地,但在生产和生活上享有相当程度的自由,就连老毛自己都说:“我看,西藏的农奴制度,就像我们春秋战国时代那个庄园制度,说奴隶不是奴隶,说自由农民不是自由农民,是介乎这两者之间的一种农奴制度【5】。”而毛时代的农民则一切生产活动都要服从公社安排,你要是在工作之余自己跑去河里捞了两条鱼,那就是“自私自利、单干歪风”,很快生产队长就会让你见识到劳动人民的愤怒,工作组就会来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这种集体生产模式的效率极其低下,如果一个公社有一百个人,即使国家不来剥削你,你每创造一块钱的财富也只能让自己享受到一分钱的好处,与其努力干活,还不如寄望于别人。问题是,效率低为什么还要搞呢?除了我国领导人普遍没什么文化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不搞集体生产就难以准确的掌控粮食产量,难保农民不私藏粮食。换句话说,搞人民公社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确保能把农民的财富压榨到极致。 一个毛时代农民的一生,就是生而为农、一世为农,一辈子拴在自己的土地上无法离开,被强迫加入公社替国家创造财富,自己得到的报酬则微乎其微、只够维持温饱(有的时候连温饱都维持不了),稍有懈怠便被克扣口粮关进牛棚。别人搞农奴制好歹是胡萝卜加大棒,我党那是大棒加大棒,除了人口贩卖以外,奴隶制的一切要素在中国都齐活了——但中国委实没有贩卖人口的必要,因为对我党来说,这只不过是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里罢了。有学者指出中国历史上其实从来没有出现过奴隶社会,不能按马克思主义史观进行划分,古代有没有我是没研究过,反正到共产党当政之后肯定是有了,而且无论是西藏的农奴制也好,黑暗的欧洲中世纪也好,跟我党这套奴隶制一比那都是望尘莫及。只不过我党深谙语言的艺术,给奴隶制换了个名字叫“人民公社”,听上去也立刻牛逼了起来。 又有人要说了,光看经济制度还不够,要知道旧西藏的农奴地位极低,命贱如纸,可以被农奴主随意施加肉刑,断手断脚挖眼……这话还真不假,请看以下几段描述: “除了拳打、脚踢、冻、饿以外,还采取了冷水浇头、拔头发、割耳朵、竹签子穿手心、松针刷牙、点天灯、火炭塞嘴、火烙奶头、拔阴毛、通阴道、活埋等数十种极为残忍的酷刑。” “然后是无反抗能力的老人,最后是不懂事的小孩儿。婴儿往往是被劈成两半……” “印象最深的是两组连成一串的尸体,一串是用粗铁丝从五个死者的两耳中穿过,两女三男,一位老年妇女,一位小孩,三个成年人。另一串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与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估计是母子俩。两位死者的手指均用粗铁丝穿过,连在一起,女死者浑身赤裸,乳房被割去一只,阴户也被用刀挖去一块。当这两串尸体被捞上河岸时,不少围观者都为之掉泪……最残忍的是将煮饭用的铁锅烧红后罩到被害者头上,受害者往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人事不省,等铁锅取下时,头皮与脸部肉已烧成半熟,严重者头脸部肌肉成块状脱落。” 看起来是不是极其残忍?不好意思骗你的,以上文字第一段出自杨继绳的《墓碑》,第二段出自遇罗文(遇罗克的弟弟,遇罗克、张志新、严凤英这些人怎么死的我想也没必要介绍了)的《大兴屠杀调查》,第三段出自何清涟的《被遗忘的数千冤魂——记1968年湖南邵阳县大屠杀》,写的都是毛时代中国的故事,而类似的记录简直随手可得。当然绝大多数中国人都知道,以上这些事件都有其特定的时代背景,不是说国人真的就极其野蛮、没事儿就变着花样随便虐杀别人了。但是如果你很有“技巧”的把这些材料拿给一个老外看,而且又不允许中国人辩解的话,那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印象可就很难说了。 我党在旧西藏制度上的宣传便展示出了极高的“技巧”。比如我党素来喜欢展示西藏的人骨法器,一些网民再一传,标题前面加两个字“恐怖”,后面添一堆感叹号,看上去确实颇有感染力。但我党却没告诉大家,这些人骨实际上是由西藏的得道高僧生前自愿捐献出来的【6】,没一定的修为人家还不要,对捐献者本人来说是极大的荣耀,其它所谓“湿肠一付、头颅两个、人皮一整张”等也是同理。这和西藏的天葬习俗(死后让鸟兽虫蚁把死者的尸体吃掉,象征着“最后的布施”)其实有几分相似,在藏人的文化里只不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共产党则利用汉人对藏人文化的陌生来进行泼污,搞得好像器官骨头什么的都是在黑监狱里摘下来的一样。比如一个党卫军飞行员的回忆录里就写道: “但是,当你走进这座庙宇,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我们不时被它的阴森而战粟,只见那头骨,腿骨,手骨,人皮,布满着几个大厅。经解说员介绍才知道,这就是农奴的处境……给人总的感觉就是贫穷,愚昧,惨忍。我们亲眼目睹了农奴制度是世界上最反动、最没落、最惨忍的制度,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坚决、彻底、干净地将农奴制度消灭掉【7】!” 还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就更搞笑了,即西藏一直沿用到“民主改革”为止的《十六法典》和《十三法典》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命价各不相同,命贱之人(下下等人)只值区区一根草绳,说得仿佛农奴主们对农奴是想剐就剐想杀就杀还不用负法律责任一样。诚然,西藏的古法典确实有其落后的一面,两部法典都将藏人从上上等到下下等一共分成九等,法律对不同等级的人约束力也不同。其中有所谓“杀人命价律”,即杀人凶手应对受害者家属进行物质赔偿,上中等人的命价为三百到四百两黄金,而下下等人的命价仅为黄金十两,中间相差四十倍,并不平等(妇女的命价还要折半)。但说成“一根草绳”则纯粹是瞎扯淡,十两黄金放到今天大概值十五到二十万人民币,放到十七世纪初的西藏则相当于20多吨青稞或80头牦牛【8】,假如十两金只能买一根草绳,那所谓的上中等人的命也不过就值四十根草绳而已。实际上“杀人命价律”的主要作用是平息受害者家属的愤怒,以免冤冤相报何时了,法典中所规定的命价仅仅是个参考,实际原则是既要让凶手能够负担,又能让受害者家属感到满意,就连今天的藏民还在沿用这些规矩。86年一藏民失手杀人之后被法院判处12年有期徒刑,事后双方经过调解,凶手共赔偿受害人家属各类牲畜117头外加价值万元以上的经卷,而受害人家属则联名上书司法机关,要求对凶手从轻处罚【9】。 至于这个“一根草绳”的说法是怎么来的呢,《十六法典》中的原文如下:“下下是如旧法典所述的‘流浪汉、铁匠、屠夫等三种人,彼等命价值草绳一根’,流浪未有固定居住的铁匠、屠夫和乞丐,彼等命价值十两金至十五两,也有慈悲者赔偿二十余两之习俗【10】。”换言之所谓“一根草绳”至少也是十七世纪前某个“旧法典”里的老黄历。而此后订立的《十三法典》则是在《十六法典》等众多法典的基础上改造而来的,原文为:“昔之旧律谓:杀铁匠及屠夫等,偿命价为草绳一根【11】。”除此以外对下上、下中和下下三等人的命价都没做出具体规定。我党不知道是看不懂“旧法典”、“昔之旧律”这几个字还是怎么着,连国新办发布的《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里都在公然造假,如果说《十三法典》的意思还有那么点模糊的话,那么把语义非常明确的《十六法典》也算进去则毫无疑问是在故意撒谎了。 对我党稍有了解的人对这种做法绝不会感到意外,共产党泼污阶级敌人那是历史悠久,足以让吴法天之流辟谣辟上一辈子。比如影响了几代人的反面教材大地主刘文彩,据说其家里有一座可怕的水牢,“究竟水牢里害死了多少人,很难估计。那时,这个人间地狱里灌满了水,尸骨堆积,冰冷刺骨。腥臭难当。牢里还有一个囚人的铁笼,上下四周密布铁刺和三角钉,被关进去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真休想活命”,连修水牢的工人都被刘文彩杀人灭口;而我党兴办的地主庄园陈列馆里则布满了刘文彩是如何吊打农民、强奸妇女、残杀幼童和割人耳朵等等的罪证,等到文革后却查出全他妈是假的,当年地委宣传部的一份批示直接开宗明义的指出:“真人真事没必要。”【12】现实中的刘文彩其实还曾投资兴办教育,学校的建筑质量说不定比现在的要好多了。另外一个耳熟能详的大地主“周扒皮”的事迹同样也是虚构的,据说作者曾声称“这是文学创作的艺术性问题”,“咱们这儿没有,不代表全国其它地方就没有”,而现实中的周扒皮其实在土改时被活活整死了【13】。至于罗广斌那本《红岩》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革命小说,而是科幻小说,里面的美国鬼子居然都已经发明哈利波特里的吐真剂了;而且中美合作所实际上是个抗日组织,美国人跟迫害共产党人根本毫无关系【14】。罗广斌同志后来在文革中因不堪红卫兵折磨,高呼一声毛主席万岁之后自杀了,这娃连渣滓洞都混过来了,咋愣是没挺过幸福的新社会呢? 在这种人造阶级仇恨的灌输下,毛时代那会儿打死个把阶级敌人倒还真就跟过家家差不多,这在上文所引的三段文字中已有体现,无需赘言。做个总结的话,西藏和中国虽然都是农奴制,但农奴制和农奴制之间也是有差别的,西藏那叫普通农奴制,中国这叫二逼农奴制。正如本文开头所说,所谓的59年西藏“叛乱”,实际上就是普通农奴制和二逼农奴制之间进行的一场碰撞。 虽然我党吹牛逼说西藏的“叛乱”只不过是一场农奴主们为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发起的垂死挣扎、是广大翻身农奴配合党卫军对一小撮反动势力进行的围剿,但实际情况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像青海的“循化反革命叛乱”中,一个叛区甚至有68.4%的党员、69.5%的团员都参与了“叛乱”【15】;而总人口16572人的兴海县,“叛乱”人数竟高达10840人,简直就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因此被划为“全叛区”,最后饿死和被“歼灭”的藏民多达7217人,相当于全县人死了40%以上【16】,说是种族灭绝都不为过。按我党自己的话来说,当地的“叛乱”是“群众思想混乱,敌我不分……群众有意将垮牛赶在前面,将660头奶牛留在后面,被匪全部劫去……甚至有的群众与匪同睡同住,也不报告匪踪【17】”。到最后就连身为汉人的青海省委常务书记张国声都忍不了了,称共产党是“给农民三刀子”、“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18】,结果被第一书记批为“张国声的张,就是张牙舞爪的张,国就是国民党的国,声就是国民党在大陆的声音”,“必须批倒批臭”【19】,划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一切职务。大饥荒期间其秘书王志敏在农村考察,看到“一个个个在桌子下面爬着捡饭粒的乞讨者”,“因饥饿而浮肿的病人几乎村村都有”,不禁感慨“农村竟变成这种光景”【20】。当时“平叛指挥部”的报告则指出:“该乡(温泉乡)去年11月至今已病死319人,占全乡总人口的24.7%,群众反映是饿死的【21】。”一个乡活活饿死四分之一的人,这在过去的藏族自治区可是千年未有之景象,这就是我党在藏区搞得轰轰烈烈的所谓“民主改革”。 这藏人的“叛乱”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从1958年3月到8月期间,“甘、青省内一部分反动的宗教上层分子和部落头人、为了维护其封建统治和本阶级的利益,在帝国主义和西藏反动集团的唆使下,掀起了反革命武装叛乱。先后参加叛乱的有13万余人,叛乱地区达42万平方公里……共歼灭叛匪11.6万人【22】。”这意味着甘肃和青海两省的藏人中有接近20%都参与了叛乱【23】。青海省委将局势汇报给老毛之后,老毛这个傻逼批复道:“青海反动派叛乱,极好,劳动人民解放的机会就到来了【24】。”但很明显,青海的“叛乱者”本身就是他口中的“劳动人民”。实际上不光是藏族人在“叛乱”,这个二逼改革大家都有份,已经搞完了土改揍死了地主的汉族人理论上已经统统都是“劳动人民”,但当时也一样在造反。根据安徽省公安厅副厅长尹曙生所述,从55年到57年期间,安徽共发生农民暗杀基层干部事件100多起,被害人数114人,暴乱更是接连不断,“暴乱者”提出了“要饭吃,要土地”、“现在的政府不是人民政府”等等口号,而参与者99%都是农民。单是57年1月2月,安徽就发生群体性事件89起,参与人数达到4.5万【25】。就连西藏驻军里都有个土生土长的山东人姜华亭叛变到了藏军的队伍里,据其口述回忆录称,当时某营参谋长徐金陵也曾在反右会议上公开向我党叫板:“我请假两个月,到家乡河北省去结婚,我一回家,八十多岁的老母亲饿病床上,待见面第一句就说,每月只购粮十八斤杂粮,饿的真难受……可惜我手上没有兵权,有兵权早拉到山上打游击去了!”在这方面汉族人跟藏族人其实是同病相怜,只不过藏族人的骨头更硬一点罢了。 除了经济上胡搞之外,我党当时还有两套戏码,一是宗教灭绝,二是阶级斗争。比如青海省仅仅三个月内就将全省859座寺庙关掉了731座,近一半喇嘛被强制还俗,甘肃的196座寺庙只保留了四座,四川的320座寺庙仅余7座【26】。至于为什么要保留那么一点呢,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汪锋同志有过精辟的论述:“为了照顾群众的宗教信仰,堵塞国内外反革命分子的造谣、挑拨,便于集中管理没有还俗的喇嘛,保留一些寺庙是必要的【27】。”“为什么要提保护宗教信仰自由呢?这一条是不能丢的,这一条是我国宪法规定了的,有了这一条,就使反革命分子不能说我们消灭宗教,我们就主动【28】。”我党是一边毁灭宗教,一边还要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对外没有公开提宗教制度改革,而提出彻底肃清宗教寺院中的反革命分子,废除宗教寺院的封建剥削和特权,这样作,既策略,又达到宗教制度改革的目的,加速了社会主义革命【29】。”青海省委统战部副部长冀春光说得就更直接了:“我们一再强调全面贯彻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强调加强宗教工作只是为了争取信教群众和逐步限制以至最后消灭宗教【30】。” 至于搞阶级划分的方式则完全可以用“无厘头”来形容。比如国新办发布的《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中宣称:“占西藏总人口不足5%的农奴主占有着西藏绝大部分生产资料,垄断着西藏的物质精神财富,而占人口95%以上的农奴和奴隶没有生产资料和人身自由。”“下等人是占西藏总人口95%的农奴和奴隶。”但就在前几行他们还宣称人口120万的西藏有“僧众114925人”,这就已经占到总人口的快10%了,那么请问这些在毛泽东口中“既不生产物资,也不生产人口”【31】的僧众到底是农奴主还是农奴?实际上这个“5%的农奴主”的比例是这么搞出来的:“农奴主和代理人的比例在人口和户数上仍以掌握在百分之五左右为宜,个别县区较多一点是有可能的,但也拟不要超过百分之五点五为宜,以达壮大自己、孤立敌人之目的【32】。”95年“内部发行,禁止引用”的《西藏的民主改革》一书中的文章《西藏民主改革综述》里还有一段自抽耳光的文字:“不划富农是西藏划阶级中的一大特色……这样就扩大了团结面,缩小了打击面,有利于改革运动的进行【33】。”换句话说这些比例都是共产党自己为了“革命需要”随口乱掐出来的。对我党的辉煌历史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对这种行为绝不会感到陌生,当年中共肃反的时候就提前认定反革命分子的比例为“大约百分之五”【34】,反右的时候则规定知识分子中的右派有10%【35】,都是自己在家拍脑袋拍出来的比例,而下面的人还不得不跟着这个指标走,像玉溪专署反右工作组小组长褚时健就因为无法完成指标,结果被批为“反右不力”,自己成了右派【36】,还有些地方为了凑指标,有自愿当右派、投票选右派、把外地人打成右派等各种千奇百怪的做法。 被共产党扶持起来的十世班禅11岁的时候就给共产党发电报表示拥护中央政府,后来被我党评为“最好的爱国者(小平同志语)”、“共产党的忠实朋友”,但62年时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七万言书:“……掀起了消灭佛像、佛经、佛塔等的滔天浪潮,把无数佛像、佛经、佛塔烧毁、抛入水中、扔在地上、拆毁和熔化,对寺庙、佛堂、玛尼墙、佛塔恣意进行了疯象闯入(南蛮入侵啊!)般的破坏。”“公然无忌地污辱宗教,把‘大藏经’用于沤肥的原料,专门把许多画的佛像和经书用于制鞋原料等,毫无任何道理。”“由于口粮极少使最低限度的生活也不得勉强一饱,人们的饥饿痛苦之火燃烧起来,所以使我们藏区以前作为马驴、牛、黄牛饲料的油渣、麦糠等,也成为人的难得的有养分的香的食物了。”虽然班禅同志已经深谙中国的官场文化,开篇先用大段大段的废话好好夸耀了一番共产党的英明神武,但最后还是被撤销一切职务,到文革时期更是被关押了整整十年。 上文所引用的绝大多数还是我国公开发行的史料,至于流亡藏人眼中的共产党那就更是不堪了,什么禁止藏民点佛灯、转玛尼筒、煨桑、念经、佩戴民族装饰,搞阶级斗争的时候逼迫亲属相互揭批、往喇嘛头上泼尿、上竹签刑【37】,甚至于改革开放后我公安干警还在用电棍捅反动尼姑的阴道【38】,完全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本文所摘录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民主改革”之后没几年,我党又来个“文化大革命”,篇幅所限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大家自己领会精神。还是那句话,虽然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旧西藏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但共产党的所作所为相比之下更是比昔日的农奴主坏出百倍,对西藏社会造成了千年未有的严重破坏。奇妙的是我党的自我感觉还极其良好(就跟老毛58年时觉得中国两年就可以超过英国一样),79年时我党曾尝试与达赖喇嘛进行和解,让达赖喇嘛派代表团来参观“西藏解放后日新月异的建设成果”——最搞笑的是我党还教育藏人要“讲礼貌”,千万不要攻击达赖喇嘛的代表。结果代表团在西藏溜达了一圈,不仅没有遭到攻击,反而受到了热烈欢迎,“不管他们到那里都被泪水盈眶的西藏人包围,他们也看到充足的证据显示中共当局以残忍而有系统的方式企图摧毁西藏的古老文化。此外他们也见证到无以计数的饥荒岁月,许许多多人饿死、遭到公开处决,诸如此类对人权形成显著而可怕的侵犯【39】”,已经出狱的班禅喇嘛还向代表团展示了自己在牢里留下的伤疤。这类交流又进行了两回之后我党自己都快被吓崩溃了,只好恢复了原先“汉贼不两立”的方针。 截止今天为止,我党仍然没有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道过一次歉,甚至不断的制造出新的谎言去妖魔化西藏过去的文化传统和今天的流亡藏人。如今我党声称达赖喇嘛要在西藏“恢复政教合一的黑暗农奴制”,但实际上达赖喇嘛早在1952年就已经成立了一个改革委员会,打算由政府出钱购买庄园主的土地分发给农民【40】,这个良性的土地改革后来被共产党所谓的“民主改革”硬生生的给打断了。59年达赖喇嘛刚逃到印度便开始推动正儿八经的民主化改革,60年藏人的历史上出现了第一个民选议会,63年的《西藏民主宪章》即规定议会有权罢免达赖喇嘛,到2001年达赖喇嘛又指出由他本人指定内阁候选人、议会批准就职的方式已经无法适应民主的发展,推动了西藏流亡政府的第一次首相全民直选【41】。今年3月10日达赖喇嘛则正式宣布退出政坛:“由精神领袖领导藏人的方式已经过时……我不想做穆巴拉克。”除此以外他还多次提出:“如果多数西藏人民觉得达赖转世制度已经过时,那这个制度就该消失。我没有问题。”。倒是中共对此反应激烈,摇身一变成了“宗教的守护神”:“活佛转世是藏传佛教特有的传承方式,中国实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当然也包括尊重和保护藏传佛教这一传承方式【42】。”2007年我国甚至推出了一部让人哭笑不得的《藏传佛教活佛转世管理办法》,究竟是谁在试图用宗教操纵政治可谓一目了然。就我党这操性,西藏人要是不想独立才叫活见鬼了。 说来也好笑,我党用来妖魔化西藏的手法其实也不比当年斗地主、反右倾时更为高明,但中国人民好像总要过个几十年后才会意识到自己又他妈的上当了。行文至此,鄙人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08年时的热闹场景:四月巨婴对CNN的无情揭批,海外华人声势浩大的反藏独游行,爱国网民对莎朗斯通的愤怒声讨,以及家乐福前躺着中枪的荷兰国旗。耳边则反复回荡着CNN主持人Cafferty的那句话——“一群五十年不变的暴徒和呆子。” 【1】《西藏发出通知纠正划分富农(牧)错误》,新华社1980年6月20日【2】1958年9月8日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纪要,《毛泽东思想万岁》【3】《彭德怀全传》第七篇《庐山海瑞》【4】丁抒《人祸》第四章《吹牛皮乱放“卫星”》【5】1959年4月15日在第十六次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纪要,《毛泽东思想万岁》【6】《狮吼棒喝》——大藏寺祈竹仁宝哲问答选录【7】江达三《西藏平叛》【8】周润年《西藏古代法典选编》,P92【9】隆英强《浅谈五世达赖喇嘛时期的十三法典》,《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05年第1期【10】周润年《西藏古代法典选编》 ,P39【11】周润年《西藏古代法典选编》,P96【12】笑蜀《大地主刘文彩》【13】杜兴《真实的周扒皮是个厚道人:土改时被打死》,《先锋国家历史》2008年第16期【14】《中美合作所和红岩屠杀毫无关系》,《“红岩”史事补正:江姐遭受“钉手指”酷刑为虚构》,均载于《北京日报》【15】关于循化匪乱情况和今后意见的报告,《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1037-P1039。本文中凡引自《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的内容,全部转引自李江琳著《1959拉萨》【16】《兴海县志》,转引自李江琳《1959拉萨》【17】《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1003【18】彻底肃清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张国声同志在统战工作上右倾投降主义的思想影响,坚决贯彻党的统一战线工作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针!,《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428【19】王志敏《我的右倾罪:青海农村调查》,《炎黄春秋》2008年第10期【20】同上【21】《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1006【22】《新中国国防大事记》【23】藏族人口资料参照《中国藏族人口与社会吗》【24】1958年6月24日转发青海省委关于镇压叛乱问题的报告的批语,《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25】尹曙生《大跃进前后的社会控制》,《炎黄春秋》2011年第4期【26】李江琳《1959拉萨》,P69-P70【27】汪锋同志一九五八年十月七日在喇嘛教问题座谈会上的讲话,《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784【28】《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730【29】为彻底完成青海省牧业区社会主义革命而斗争,《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1070【30】彻底肃清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张国声同志在统战工作上右倾投降主义的思想影响,坚决贯彻党的统一战线工作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针,《民族宗教工作文件汇集1949-1959》,P432【31】1959年4月15日在第十六次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纪要,《毛泽东思想万岁》【32】《西藏的民主改革》,P199【33】《西藏的民主改革》,P32【34】《中共中央关于彻底肃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35】1957年5月15日《事情正在起变化》,《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36】《褚时健的德与能:“不整人”和“让别人也好”》,凤凰网【37】阿妈阿德《记忆的声音》,转引自余杰《推倒西藏的“柏林墙”——读阿妈阿德 》【38】纪录片《雪山狮子的哭泣》【39】达赖喇嘛《流亡中的自在》第十三章【40】达赖喇嘛《我的土地,我的人民》,P25【41】安乐业《初谈西藏流亡民主》【42】2011年9月26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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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女翻译资中筠炮轰弊政吁还原真相

  毛泽东女翻译资中筠炮轰弊政吁还原真相    作者: 转载甲乙丙的文章    发表于: 博客中国   曾为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担任翻译的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原所长资中筠日前在《资中筠自选集》首发式上发表讲话,高调炮轰弊政,呼吁还原真相、开启明智、唤醒良知、推动革新。     资中筠毕业于清华大学,今年清华百年校庆,高规格纪念,但资中筠在讲话中透露,她收到请帖后拒绝出席清华百年校庆。她说已经不认同现在的清华,清华就像一个大官,非常势利,向权力和财力聚集。而中国名牌大学招天下英才而毁之,伤天害理。   资中筠说,大饥荒时期,包括他们夫妻在内的全国人民都愚昧,深信是自然灾害以及苏联撤走专家所致。以彭德怀为首的右倾分子不愚昧,但他们被压下去了。否定两个凡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等大讨论很不彻底,启了又蒙,蒙了又启,刚刚看到一点亮光,然后又不让说了。资中筠又批评,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能够实行西方那一套这种说法逻辑不通,再多理论也无法自圆其说。   中国经济学家茅于轼因撰写《把毛泽东还原成人》遭全国左派“公讼”威胁,但资中筠表示非常佩服茅于轼,说他真正为底层老百姓着想,并且把先进的思想、先进的方向带到最贫困的农村,受到很多打压后绝不放弃,还在到处奔波。   有人指责资中筠衣食无忧,“过得好好的,吃饱了撑的要自由民主”。对此,资中筠反驳说,这是因为她通过媒体了解很多事实真相以后,不能假装不了解,不能无动于衷,因此欲罢不能。资中筠又援引中共领导人张闻天助手、曾任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的何方的话说,弱势群体太苦了,不能无动于衷,还得写。他十几岁就入党,亲身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看到官史中充满着那么多谎言,就要写出来。     关于对国家和世界的看法,资中筠跳出以国家政府的角度考虑问题。她说,国强民不一定强、不一定幸福,“我越来越倾向于以个人为本来考虑,我现在不愿意用 ‘人民’这个词,因为‘人民’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 中共党章规定“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但资中筠却说,以“为人民服务”的名义危害了不知道多少生命和权益。     最后,资中筠以给《炎黄春秋》创刊20周年的题词:还原真相、开启明智、唤醒良知、推动革新与出席首发式的人士共勉。   资中筠生于1930 年,湖南人,系中共党员。1951毕业于清华大学,精通英、法文,从事外交工作。1953年调入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之后派驻维也纳。1959 年,与丈夫陈乐民受命回国。资中筠曾担任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翻译。参加了尼克松访问中国大陆以及随后美国参众两院领导人访问中国大陆团的全程接待,并参加基辛格若干次访问中国大陆的接待。     改革开放之后,资中筠到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任研究员,曾任所长、《美国研究》主编。陈乐民到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任研究员,曾任所长、欧洲学会会长。    夫妻多次到海外讲学访问,在美国和欧洲的研究上堪称一代大家。为了能以独立知识分子的身份畅所欲言,1992年,资中筠辞去美国研究所所长的职务,专心著述。   资中筠:我为什么常常“感时忧世”——在《资中筠自选集》首发式上的发言    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因为大家提到的问题很多,我自己想的问题也很多。我就从最后的说起几句。   第一,我已经不认同现在的清华了,今年一百周年给我发了一个请帖,我拒绝去,我觉得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本来想写一篇《哀清华》,但是一想人家在那过生日,就没有这样写,但是真的是这种心情。现在变的像是一个大官,非常势利,向权力和财力聚集。可惜的是他们招来的,真的是全国分数最高的学生。现在的大学,特别是名牌大学,有点招天下英才而毁灭之,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件事情常常使得我晚上睡不着觉,这是我忧虑的非常深的问题。    第二,关于悲观或者乐观的问题,我也可以说,我基本上是悲观态,但是也不能说悲观到什么事都别做了,等着船往冰上撞等着一块死算了,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还有一口气在。我们那么多人,我相信心地善良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怎么样使这个社会做好人比较容易一些、做坏人代价比较高一些,最好向这个方向努力。    第三,讲到启蒙的问题,我应该先向大家表示一下,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做一些什么事情,救国救民,没有这样的意思,做不到。我实际上只是欲罢不能,想到什么问题,没有办法,我非要去想,非要去写不可。小册子有人写我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不是,我现在的生活比大部分人的生活好许多,没有说别人没有医疗保险,我放弃医疗保险。在五十年代的时候,人们有非常理想主义的时候,也确实想过,比如说1958年的时候,我和陈先生都在国外,听说国内炼钢,我们听了很遗憾我们不能参与,将来共产主义建设成功了,少了我们的参与,觉得非常遗憾。等到1959年的时候,忽然又听说国内吃不饱饭了,物资非常匮乏,结果我们就坐不住了,我和陈先生以及另外的同事,一块向领导坚决提出来,要求回去和祖国人民同甘共苦,觉得我们在这个时候在国外那么养尊处优,吃的那么好,心里非常不安,这是非常真诚的。过了不久,我们真的调回去了,不是因为领导觉得我们应该回去挨饿,而是国际形势发生变化,和苏联吵翻了。回去之后我们真的吃不饱饭,眼睛浮肿,那个时候下放,我们也是主动要求下放到农村,不是像农村时候那样被迫下放。我们真的是差点饿死,后来有一次晚上他被饿晕了,正在看水,掉下水沟,那个水沟是不深的,但是他爬不起来了,他没有力气,正好有一个老乡看到了把他救了。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只觉得挨饿是光荣,跟大家一块挨饿是一种光荣,我要在这个时候不挨饿是不光荣的,但是从来也没有问过为什么。那个时候信息也不灵通,我们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是不知道,一个是完全深信不疑自然灾害、苏联捣乱撤走了专家,其实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想,撤走专家最多会影响工业,怎么会影响农业呢,农村又没有苏联专家?但是我们脑子从来没有往这块想过。    所以,愚昧到这样的程度,那就是全国人民都愚昧。当然,那个时候有不愚昧的,以彭德怀为首的右倾的分子不愚昧,但是他们被压下去了。所谓启蒙,就是说你只要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或者了解事实的真相,就可以不这么想了,非常容易了解问题、非常想明白,但是当时就想不明白。    但是从那个以后,比如否定两个凡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等等大讨论,是一次比较大的启蒙运动,可惜这个也很不彻底,启了又蒙,蒙了又启,刚刚看到一点亮光,然后又说不对,不让说了。    所说的启蒙,不用太高深,一个是把事实弄明白,不在谎言里生存;还有一个是用逻辑来考虑问题,什么事情是不合逻辑的?现在有很多主流媒体所讲的事情,逻辑是不通的,比如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为什么社会主义国家不能够实行西方主义的那一套?因为我们社会主义理论上讲理应比资本主义更加平等,就是说社会矛盾更加小,更加人道,普通的底层的人民应该享受更多的幸福。但是事实上我们并不是这样,我们的社会主义体现在哪儿呢?于是,有人提出来我们的主义并不是这样,我们的贫富悬殊比资本主义落后得多。于是,另外一个逻辑就来了,说资本主义在19世纪的时候,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时候那些人都很悲惨。那么,我们现在算什么时候呢?因为社会主义是没有原始积累的,社会主义是在高级的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建设一个更加平等的,资本主义的常数在于效益,在于大大的推进生产,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很多不平等,所以需要社会主义的思潮关注弱势群体。当说到矿难、残酷的职业病等等,一些媒体说十八世纪、十九世纪资本主义就是这样。之所以能够进步到今天就是因为建立了宪政和民主,才能够限制权力,同时也能够通过各种法律来限制财富。那么,这些都不能做的话,我们到底算什么主义?这是我们永远想不通的问题。用事实和逻辑来考虑问题的话,考虑清楚了,就变成了启蒙。启蒙也不是那么神秘的一件事情。   第四,我们能够做到的也就是引导,茅于轼先生自从退休以后做的事情非常多,而且他真正的是为底层老百姓着想,并且把先进的思想、先进的方向带到最贫困的农村,并不是说像现在哪个大款到处撒红包,不是那种扶贫,而是他十几年来孜孜不倦地创立了很多模式。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人和他在一块,但是在他的感召之下有很多年轻人跟着一块做。在这个过程中,他受到了很多打压,很多辱骂,甚至于有暴徒要揍他,但是他完全不温不火,无动于衷,不生气,但是他绝不放弃,也绝不后退。对于这样的,我自己自愧不如,他还比我大一岁,他现在又飞到宁夏去,他还在到处奔波,我对他非常佩服。当然,令我佩服的人不止这一个,有很多比我做的好。    我坐到这儿,想到一些事情,这是欲罢不能的。因为现在资讯特别发达,因为有网络,而且我是被动的,我收到人家寄给我好几十份的报刊杂志,这里面透露很多信息,光是纸媒,现在有一些不错的,有一些我佩服的记者,他们是做深度调查的,他们把各种各样的事实都说出来。我了解了这些事实以后就不能假装不了解,我明明已经了解了,我也不能无动于衷,我欲罢不能,我就得写这些。我曾经以为退休之后应该写像《闲情记美》这一类的东西,我还有很多书要看,并且有的人就说我自己已经衣食无忧了,过得好好的,所以吃饱了撑的要自由民主了,没事儿干了就要自由民主,好像自由民主是一种奢侈。其实是相反的,我要是没事儿干了,我过的好好的,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事都不干,我家里有那么多好书,有音乐,有唱片,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事情?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就欲罢不能。我遇到不同的人,对于生活有不同的取向。    何方老师也是自己过的好好的,自己级别比我高,待遇好一点,但是他就说,现在的弱势群体太苦了,不能无动于衷,还得写。另外,他十几岁就入党,他亲身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看到官史中充满着那么多的谎言,就要写出来。这也是一个生活的态度,也是欲罢不能,也不一定是要怎么样,就是内心深处必须要这样做,那也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自己也觉得很可惜,我有很多别的东西要写,但是刚要写这个,就被一个什么消息使得我拍案而起,愤怒得不得了。比如,最近渤海湾的污染使得我非常的忧虑,美国墨西哥海湾的漏油事件的处理,他们的媒体天天都在盯着,英国石油公司的发言人天天被媒体追问到底采取什么办法,这个办法有效没效,结果发现没效,再用其他的办法,今天清了多少,明天清了多少。    石油公司的负责人被美国国会召去,被直问,狼狈的没法说,天天的在那盯着。而我们国家媒体报道墨西哥湾的事比我们国家这次漏油的多,最后它赔偿赔的伤筋动骨,非常的多,首先就搞一个二百亿美元的资金放到那,到底附近的老百姓受到多少损失还没有最后算出来,到现在还没有算完,一点一点的赔。对比之下,我们渤海湾的漏油是非常严重的,渤海湾的污染相当严重,谁来管这件事情?当然,说是现在正在管,正在调查,但是到底谁在管?康非公司说是外国公司,其实是我们中海油控股的公司,有国有资本在里面。所以,这件事情就使得我不得不思考,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渤海的污染要影响到我的生活,那还很远,但是就是觉得放不下,而且还很生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后来我想到一个医学上痛点比较低或者痛点比较高的问题,痛点比较低的人刺他一下就比较疼,对于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痛点比较低,别人见怪不怪的事情总觉得有这样的心情,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崇高伟大的目标,一定要救民于水火,不认为自己有这种可能性。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受到启发,能够多一点地了解事实和逻辑。    第五,关于对国家和世界的看法。我跳出了以国家政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我自己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最初的时候,我写东西也是以这个取向的,但是越来越觉得不是这样的,看历史也不是看哪个皇帝疆土最大就是最好,所谓国强民不一定强、不一定幸福,我越来越倾向于以个人为本来考虑,我现在不愿意用“人民”这个词,因为“人民”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以“为人民服务”的名义危害了不知道多少生命和权益。所以,现在真正的以人为本是以一个鲜活的生命来考虑问题,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加在一起。这就是马克思讲的自由人的联合体,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都是独立的,加在一起,最大的得到了幸福,这个团体就是幸福的。至于国界的边界要划在什么地方是次要的,我们有太多的看法,“君王杀人知多少”,就是汉武帝的那篇文章,我这也不是凭空的,完全有事实根据,我也不是学历史的,就是从《资治通鉴》整个西汉一路下来就可以知道,也不用讲老百姓死了多少,三级以下的干部,真是不知道杀了多少,而且汉武帝被我们认为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为什么军阀混战的时代反而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思想那么活跃呢?因为管不了,有好的文化政策的时候就是比较宽松自由的时候。    最后,在《炎黄春秋》二十周年的时候让我提字,我就提了四句话:还原真相,开启明智,唤醒良知,推动革新。这几句话愿意与大家共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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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嚏图卦20111122】多亏了官员们的唾沫,这个词汇才显示了自己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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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器:政治运动中不失君子本色

作者:胡治安 来源:炎黄春秋        上世纪30年代,章乃器以“救国会七君子”之一闻名于世,备受国人敬仰与称道。而在50年代,却以中国第一号大右派而家喻户晓,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其实章乃器什么时候都是君子,即使在他被千夫所指整日挨批的1957年,抑或在被贬闲居的20年,也从不减君子本色。        一、民族资产阶级的理论家        章乃器是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理论家、政治家、社会活动家。章乃器对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有着完整的思想体系,“这个体系可以叫做‘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特殊论’”。他对这个阶级总的估计,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长有所用,死得其所”。        章乃器关于民族资产阶级的理论、意见和主张,在民族工商业者中,产生了积极影响。章乃器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装潢、美化”资产阶级,抹杀阶级界限,否认阶级斗争的祸水,因此遭到责难、非议、批判。        对章乃器的批判,早在1955年就开始了,当年4月中国民主建国会第一届全国代表大会上,他作工作报告时脱稿列举事实,赞扬工商业者,并提出中国民主建国会是中国红色资产阶级的政党,引起争论,遭到批判。中央统战部向中共中央报告会议情况时说,“对有人在会议中夸大资产阶级进步的一面,宣传民建会是‘红色资产阶级政党’的错误主张,会议也进行了批判,指出这是掩盖与忽视资产阶级的丑恶本质,企图模糊阶级界限……”1956年11月民建一届二中全会上,章乃器就两面性、思想教育、对党的态度和理论问题,提出了成套的意见。而会议对章乃器的批判也几乎白热化,有人甚至主张撤销章乃器的民建副主委职务,开除民建会籍。章乃器不仅不服,还发表长文《如何评价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及其两面性》,着力批判教条主义,说教条主义者“关心的是经典著作成语的僵化的尊严,而不是革命的利益;是自己的进步面目和理论家的地位,而不是革命的现实”,迷信‘社会主义愈胜利,阶级斗争愈剧烈’的错误论断”。        中央统战部对民建二中全会批判章乃器的情况,向中共中央作了报告,认为章乃器在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关系上,只要团结,不要斗争,只要鼓励,不要批判;愿意听独立自主,不愿听党的领导。但统战部的报告也肯定了章乃器,敢于代表资产阶级公开尖锐的批评和斗争的积极性,敢于和我们(中共)唱对台戏的积极性。对他的这种积极性,“不仅不应该打击,而且应该加以重视,对他的错误和毛病则必须进行适当的批评”。        毛泽东也于12月初复信黄炎培,从开展“党内斗争”的角度,称赞“你们的会议开得很好”,“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竟在你们党内,做得日益健全,真是好消息”。        章乃器对自己的理论很有信心,在被批判中,不断加深研究,以期更加充实。他在形式上看来孤立,而实质上并不孤立,不仅许多工商业家以不同形式支持他,而且毛泽东也对章的一些观点表示赞同。        1952年3月15日,毛泽东约黄炎培谈话时说,资本家唯利是图,人家说不好,但利可以分析一下:一部分是国家的利,一部分是工人的利,其余一部分是资本家的利。如果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他们所图的利,三方面都能够照顾到,正是希望他们,需要他们来“图”。这是黄炎培同年7月2日在民建会上传达的。章乃器自然听到了,他对过渡时期“剥削光荣”是充满自信的。        当他的“红色资产阶级”、“红色资产阶级政党”的观点受到严厉批判时,他不服,有一次在中南海开会,他直接问毛泽东:“我说中国的资产阶级是红色资产阶级,有什么错吗?”毛稍停片刻,说在中国不当红色资产阶级,难道当白色资产阶级吗?章乃器1956年10月在民建中央常委会上说:“毛主席在一次最高国务会议上曾对我说:‘我很同意你这个红色资产阶级的说法,难道中国还允许有白色资产阶级存在吗?’。”1957年6月17日的批判会上,民建副主委胡厥文说:有一次,他说毛主席同意红色资产阶级的说法,我说,乃器同志,你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我章乃器一生从来没有骗过人。但实际上是骗了人。胡厥文说到这里章乃器当即高声反驳,“没有骗人!”可见红色资产阶级一说,毛泽东是认可的。章乃器的老朋友,同为民建副主委的化学工业家李烛尘对他说:毛泽东曾告诉李:说民建是红色资产阶级政党,没有什么不好,倒是很好,在中国的资产阶级政党不是红色的也不行呀!        但是,在毛泽东、李维汉等人心目中,章乃器仍然是资产阶级政治思想上的总代表。毛泽东在1957年1月27日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讲话中,就说“章乃器那一类人他们有屁就让他们放”。即把章的话当成应当批判的“臭屁”,应该锄掉的毒草。《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工商业者问题”一节,“现在有些人说:资本家已经改造的和工人差不多了,用不着再改造了。甚至有人说,资本家比工人还要高明一点”,“有人说,中国资产阶级现在已经没有两面性了”,等等。所有的批判就是针对章乃器的观点。李维汉在6月8日中央统战部举行的工商界人士座谈会上总结讲话,就以章乃器为批判靶子。“有人反对思想改造”,说“资产阶级已经没有了阶级两面性,如同工人阶级一样,只有先进和落后的两面性……资产阶级分子绝不需要‘脱胎换骨’的本质的改造等等”,李维汉明确表示,“这种论调和攻击,是在反教条主义幌子下,进行以修正主义攻击马克思主义,以资产阶级思想反对工人阶级思想的斗争,这实际上就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        二、“心安理得,轻松愉快”地迎接批斗        反右斗争开始了。有了毛泽东、李维汉的定性和批判,章乃器在劫难逃。章乃器直面大批学者、“专家”,直面“金口玉言”,没有退缩、屈从,曲意检讨,而是“轻松愉快,心安理得”地迎接批判,倔强反击。批判章乃器的部门,主要是两个:一是民建和全国工商联,一是粮食部机关。        在1957年6、7月间,民建和工商联连续召开多次常务委员会联席会议,对章乃器进行批判。章面对群情激愤的场面,从容辩驳,甚至“顽固地”宣扬自己的观点、主张。        第一,不承认“两条路线斗争”。在6月15日与17日的会议上,他针对所谓“两条路线斗争问题”,进行申辩反驳。他认为说“两条路线斗争”是没有“区分理论问题与政治问题”的“乱说”。“是违反实际、违反宪法精神的”大帽子。他公开表示不同意李维汉对他的批评,“李部长的讲话,没有解决我的思想问题”。        第二,不怕当右派。在6月17日,章乃器作了第二次发言,态度鲜明,说“人民日报说章乃器‘拒绝批评’,这四个字我不接受”。“我不承认是两条路线的斗争,我再讲一句话,我这个人不勉强争取作左派,但是为了革命利益也不怕别人给我戴右派的帽子,可能实质上我还是左派”。两会(指民建和工商联)批斗之后,即做出决定,停止章乃器在两会的职务,检查交代。章乃器的两次发言,在报上公布之后,工商界一些人认为章乃器才真正是他们的代表人物,是他们这一阶级的英雄;有人说“下次选举时一定要选章乃器为中国民主建国会和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的主任委员”。吴大琨、黄炎培等人批判章乃器后,收到恐吓信,不同意他们对章的批判。        第三,可以不当代表、委员、部长,“人还是要做的”。        对章乃器批斗的另一场所,是粮食部机关。8月12日至16日,粮食部对他们这位由毛主席亲自任命的第一任部长,进行了四个半天的批斗。12月,又开了三个半天的斗争会。粮食部机关干部对章并无恶感,倒觉得他很能干、很负责,有建树,多次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的表扬。毛泽东称赞粮食部是“后来居上”。粮食部的党组书记陈国栋,是章乃器在安徽当财政厅长时的下属,在工作中尚能较好的合作,章说他当部长是有职有权的。因此,粮食部对章乃器的批判,必须借助外力。民建的相关负责人挺身而出,在粮食部大礼堂报告右派分子章乃器的“丑恶面貌”。后来又派人直接参加斗争大会,进行“揭发批判”。章乃器气愤已极,向部党组提出警告:如再任外间市侩在部礼堂上诽谤侮辱部首长,我将宣读宪法第51条条文,下命令解散会议。        8月16日,章乃器最后一次参加部党组会议,他对党组书记陈国栋说,我有三点是不能改变的:第一、我非常乐观,就是在黑暗时代也不曾悲观失望,解放后更加如此,自己感觉自己没什么。第二、我同旧的官僚政客不一样,投机取巧,拉拢人,我是不会的。我是靠脑力劳动吃饭的。第三、也是基本的一点,我曾经讲过,在旧社会反动派千方百计威胁我,甚至在安徽时方治(国民党特务)的手枪威胁下,我坚决不肯反共,我到武汉时,蒋介石下手令,要我当三青团干事,徐恩曾(国民党中统特务头子)、陈立夫找我参加国民党,我都拒绝了,我是经受了考验的。因此,说我反党反社会主义,这是对灵魂判死刑,我是不能接受的!        他这种宣言式的讲话之后,自然受到批判,他又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人民代表可以不当,委员、部长可以不做,人还是要做的!”        对章乃器的批判,有一条是反党反社会主义。但章乃器不承认反党,更不承认反社会主义。章乃器对当时社会主义,确实有些什么批评意见,比如说“大党主义”、以党代政问题。1957年5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章乃器的《从‘墙’和‘沟’的思想基础说起》一文,要求中共“检查一下大党主义”,“情况可能是很严重的”。继而说:“以党代政的情况,的确是存在的。……不少党员对国家机构的作用还没有足够的认识,没有充分认识到国家机构是党进行革命和建设社会主义的武器”。“党组织有如戏剧的编导,其他国家机构有如演员、艺术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编导一般不必自己上前台,更不应代替艺术、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这样,党组织可以使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领导更加全面,而且更加主动”。他还说:比喻可能不正确,“但,无论如何,在明确分工的基础上,加强党的政治和政策思想领导,充分发挥各个系统的积极性,显然是有利于把国家工作做得更好的”。        他建议“在工作中,更不宜强调公方与私方界限,也不宜强调党与非党的界限,而主要的应该按照职责和分工办事”。        章乃器在实践中发现,当时的社会主义有不少问题、缺点、失误,需要完善、改进。在整风运动中,他就以主人翁的身份、老朋友的口气,“开门见山”地提批评,作建议。他的本意在帮助共产党消除“三害”(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撤“墙”填“沟”,缩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建设平等、民主、自由、高效的社会主义。而在当局和他的反对者心目中,章乃器就是资产阶级的总代表,他坚持以资产阶级思想反对工人阶级思想,坚持走资本主义道路,所有意见,都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其方式和手段比章伯钧、储安平更隐蔽、更毒辣、更狡猾。批判会、斗争会,一场接一场,咒骂、呼叫一阵高过一阵,甚至将他11岁的小儿子也拉上陪斗。章乃器则回答:“威武不能屈!”“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        三、“总理,我向您伸出救援之手”        1957年7月9日,毛泽东在上海干部会议上说:“右派的老祖宗是章伯钧、罗隆基、章乃器”。这是金口玉言,“钦定”不移的了。        1957年6月19日,中国民主建国会中央常务委员会和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发出联合指示:《全国工商业者团结起来,立即展开对章乃器的反社会主义的活动作坚决的斗争》。《指示》明确“章乃器就是右派分子的突出的代表”,“他无耻的宣传红色资产阶级的论调,鼓吹资产阶级分子和工人之间已经没有本质区别,资产阶级已经没有两面性,如同工人阶级一样,只有先进与落后的差别。……否认工人阶级的领导。他歪曲斯大林对于共产党员品质的说法(指章批评斯大林说的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的观点是错误的,是造成党与非党的‘墙’与‘沟’的思想基础——引者注)……就是要动摇共产党的领导。……把官僚主义说成是比资本主义更危险的敌人,更是赤裸裸的诽谤社会主义,露骨的宣传资本主义复辟”。号召民建全体会员和全国工商业者,都要“划清界限”,“站稳立场”,“层层深入”地对章乃器反社会主义的活动开展坚决的斗争。此后,一批重量级人物,黄炎培、陈叔通、李烛尘、胡厥文、孙起孟、孙晓村,及两会中的大知识分子施复亮、千家驹等,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大报上发表文章,批判章乃器。        章乃器成了全国头号大右派,为了彻底批倒、批臭,民建与工商联编辑了《章乃器反共三十年》、《右派分子章乃器的丑恶面貌》、《批判章乃器反社会主义思想专辑》、《关于右派分子章乃器的材料》。前两本由新华书店经售,推向全国,分别发行两万册、十万册;其他两本内部发行,在民建、工商联及相关系统散发。在这些批判材料中,章乃器的形象被扭曲了。        在声势浩大的反右斗争中,“章乃器”三个字在全国报刊、广播中频率最高,名声最丑、“最臭”,他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但个性倔强的章乃器,仍在挣扎。7月22日,他致信国务院秘书长习仲勋,说自己没有任何反党反社会主义意图,要求国务院进行检查,对他做出结论。        “两会”和粮食部进行轮番批斗后,章乃器于1957年11月12日致信周恩来,不承认历史上反共,不承认与章罗联盟有勾结,不承认“章记小集团”,他写道:“斗争已经五个月了,为了运动,我对任何的污蔑都不急于作公开的答辩。我现在所请求的,只是内部是非的答辩。我再一次向您保证,我是永远不会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我是一个历史复杂,性格也很复杂的人,对古人敢言极谏的作风有所感染……这种性格和思想,使得我在整风初期自以为决不做百分之九十害怕鸣放的人,流于放肆狂妄,失了言,对领导大不敬。绝没有对党猖狂进攻之想。”        随后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章乃器作《我的检讨》的书面发言,承认自己在思想路线是右派,但政治上,决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        1958年1月,章乃器写出两万七千余字的《根据事实,全面检查》。全文分七部分,对自己被批判的问题,一一加以辩解。认为他的言论在“彼时”说来:“尖锐的程度只能算中间偏上”,还比不上张奚若、沈雁冰、黄炎培等的发言。之所以被划成右派,是因为有人在“制造典型”,“有计划,有步骤地对我进行阴谋陷害”。他认为什么是修正主义,什么是教条主义,界线很难划。对把他的论点批判为修正主义不服。说某些正确的思想,往往当成错误思想批判。在这篇检查的最后说:“我对党披肝沥胆,希望党对我推心置腹”。“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希望逃避处分(当然也不是希望受处分)。一个只能受褒奖,不能受处分,只能升职,不能降职,只能为官,不能为民的人,不能不是十足的官僚,担当不起一个革命者的称号,而且不配做一个社会主义的公民”。        经过半年风狂雨骤的斗争,章乃器嘴上说“轻松愉快,心安理得”,精神痛苦却是外人无法估计的。他有了受处分的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打击来得这样突然,这样严厉。他被撤销粮食部长职务,撤销全国政协常委、全国人大代表,行政级别由四级降至十级,仅保留全国政协委员。在他的《七十自述》中,对撤职有如下描叙:“大概是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周恩来总理召见我,我就乘车到西花厅去见他,当时在场的还有习仲勋、徐冰两位秘书长。周总理对我说,要撤我和章伯钧、罗隆基的职,马上就要提出国务会议讨论,已经告诉了伯钧、隆基二人,而且不让他们出席会议,但可以让我出席会议申辩。我问,我写《根据事实,全面检查》的文件有没有看过,他说没有,我说,那是很遗憾的。我问,撤职的事情是否最后决定了。他说党中央决定了。我说,那还申辩什么呢?我愿意放弃出席权利。他说,那也好,辩论起来我们的人多,你说不过我们的。他又说,也曾考虑过是否让我们辞职,可是又何必那样转弯抹角呢?我说,撤职倒没有什么,但为什么要扣上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罪名呢?这是违反事实的,是宁死不能承认的。他说,那你可以保留思想,我们党是准许保留思想的。于是,他又谈到和罗隆基谈话的经过,他曾问罗作何打算,罗答要么就自杀,否则便只好接受。总理说:你可以去美国。罗问,是否意味着驱逐出境?总理答,决不是。总理问我做何打算?我说,我是全心、全意、全力投向党的,党给我处分,我愿积极接受下来,作为党对我的锻炼和考验。我和党共事已经三十年了,仍然没有被了解;那就请再看五年吧,五年不够,也可以看十年,到那时我也不过七十岁;我现在开始就好好锻炼体格,充实头脑,准备到时再为党工作十年。总理笑着说,你倒真乐观呀。最后我重申:我是永远不反党;我要使那些诽谤的流言,彻底的破产;我决不作为亲者所痛,仇者所快的蠢人”。        据章伯钧说,那天周恩来总理找他们三人谈话,章乃器没有谈完,就扬长而去。这反映了章乃器的个性。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感到不该如此造次。之后他又致信周恩来“请求原谅”。信中说:“您告诉的决定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从而我昨天的态度又有些生硬,有些情绪,甚至可能有些狂妄。这点请您原谅。我总以为二万五千字的根据事实的叙述,会起到应有的作用。”“您所说的‘组织服从,思想保留’我是这样理解的:处分是‘利害关’、‘得失关’,是不应计较的;人们强加于我的右派帽子,是‘荣辱关’、‘毁誉关’,是应该尽量忍受的;但我自己承认不承认反党、反社会主义,那是‘是非关’,那就决不可含糊,我不愿意颠倒是非以对人,也不能泯灭是非以对己”。“我仍然相信,我的冤枉可以昭雪,相信在党的领导下,是非最后一定可以大白……总理,我向您伸出救援之手”。        次日,又给周恩来一信,大意是:“今晚八时听广播,知道我们撤职事已公布,谨报告感想如下,给我处分,我仍然感激党,能做一个社会主义强国的公民就是出于党之恩赐,就应该感激不尽。……过去九年间,党给我许许多多效劳的机会,更应该感激党……我将继续效忠于党,效忠于社会主义事业,至死方休”。        在铁案已经铸成后,章乃器无可奈何,只得逆来顺受,“感激”一番之外,表白“至死方休”地跟党走。但他对“是非关”是看得很紧的。3月10日,全国政协第二届常务委员会第五十次会议决定,停止章伯钧的副主席职务,停止章乃器、陈铭枢、罗隆基、黄琪翔、钱端升、叶恭绰、刘王立明、王葆桢的常务委员职务。为此,章又致信政协主席周恩来,说自己受冤枉,民建的“阴谋家”对他进行诬陷,请求党检查民建和工商联的反右斗争。并说自己是一个“全心、全意、全力投向党的人”,但是“得不到党的谅解”。要求给他“详细申述”的机会。        章乃器在不到40天的时间内,向周恩来写了三封信,都如泥牛入海。他紧守的“是非关”,只得像“得失关”、“荣辱关”一样在委屈中忍受了。        四、“四十万右派中的硬汉子”        “章乃器很深沉,很能动脑子”,这是李维汉对他的深刻印象。章乃器从不人云亦云,唯唯诺诺,凡事他都要问个为什么,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他也恃才自傲,有时目空一切。他讥讽民主党派有股暗流:争权夺利(提名单最积极),趋炎附势(爱捧场),阿谀奉承(见了共产党员就觉得自己低一等)。他鄙视官场上曲意奉承、投机取巧的人。自视清高,难免孤立。他被撤去部长、常委职务后,更加孤立。当年政协工作人员汪东林的回忆文章说:1962年在政协礼堂数次见过章乃器,“这位知名人物又黑又胖,烟斗不离嘴,总是绷着脸,没有见他笑过,他听别人发言很认真,自己讲话也很认真,仿佛一切胸有成竹,有着明显的自负的派头”。        1959年章乃器在政协礼堂见到周恩来,握手之后,周恩来说:“乃器你还有点自负吧!”章说:“我哪敢自负啊,是朋友们都不理我,都不跟我接近,我有话无处说!”显然,这是对周的意见,因为多次写信,要想向他“详细申述”,周没有回音。周恩来不愧为谈判高手,一下就把球踢出去了:“李维汉部长在这里,你可以说么。”李维汉插话:“乃器是自己孤立自己。”这次短短几句对话,章乃器却兴奋了一阵子,他认为周恩来说他自负是党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不是政治问题,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而是思想作风上的骄傲自负。此后,他常到政协礼堂跳跳舞,看看电影,听听报告。他又“反思”自己,说他从旧社会带来了两个毛病:一是骄傲自满,目空一切,搞不好团结;另一个是男女作风问题。这倒说得很实在,也很虔诚。拈花惹草的事,确实不少,并因此而吃过不小的亏。他说:“我是五四时代的人物,这一代人谁能免了一点点浪漫主义?民主人士中真正干净的有几个?”        保留政协委员,就保留了他的活动舞台和讲坛,章乃器就利用它发表意见。1958年至1960年分别去了河南、福建、湖北参观考察。1962年1月6日至2月1日,章乃器又以政协委员的身份到山东、上海、浙江三省市参观考察。回京之后,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座谈会上,他四次发言,就经济建设、政治活动、民主法制等问题侃侃而谈,说出许多人想说不敢说或不会说的话。正是这些意见被认定为再次向党“猖狂进攻”。        (一)“国家无法制,社会无信义”        章乃器说:“潘汉年,胡风没有审判,凭什么把他们逮捕扣押几年,这不是违反宪法么?关于右派处理办法,党中央国务院联合发出指示,就是违反宪法。在反右时,人民日报在社论中指出某某是有罪的,因为他是头面人物,可以不加逮捕、不予论罪云云,这是司法机关的判词,人民日报有什么资格代替司法机关的职权?机关可以判处右派,判处劳动教养,而劳动教养是巧立名目的劳动改造,机关有什么权力代替司法机关的职权?可以说国家无法制,社会无信义,机关工厂无管理。”        “对我五次围剿,我不死,是我坚强。既是敌我矛盾,又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处理,那里来的这些辩证法?这是对宪法的蹂躏。”        “现在只提12条,60条,70条,就是没有人提1954年制定宪法106条。经过一亿五千万人制定的宪法,1957年群众运动一来被忘记了。怎么能使群众信服?现在政府法令没有威信,群众奉公守法精神不够,司法机关知法犯法。”        (二)“言者有罪,闻者恼怒”        他说,1957年我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心向往之。但我受到了打击。在旧时代,我们说“一个人倒下去,千百万人站起来”,现在是“一个人打下去,千百万人沉默了”。现在是“言者有罪,闻者恼怒”。受了委屈的人不能喊冤,“喊冤有罪。”看戏中,老爷出来,拦轿喊冤的,先打四十大板。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还有不许喊冤的。他对人表示,政协大会时他将提三个提案,矛头直指黄炎培等民建中央领导人。他估计,这样做后,“不会推出午门斩首,也不会凌迟处死,最多把政协委员去掉”,“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三)不是我认错,而是党要纠偏        在座谈会上,章说“毛主席说,民族资产阶级有两面性,消极一面是软弱性,但反右斗争中,忽然说资产阶级右派造反了,说造反应该是动刀动枪。谈谈,批评批评是动舌头,怎么能说造反?中国自古就鼓励批评,叫忠谏。如果说资产阶级软弱性居然敢造反,那应该是反动的坚强性,不是软弱性。过去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还不敢领导或者说领导不好,现在社会主义了,资产阶级消灭了,怎么敢造反,说资产阶级造反是违反常识的”。        “反右整风时,浮夸风到了绝顶。对许多论点的武断就是浮夸的典型。说我反共30年等等。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来认错,而是他们要纠偏。”        (四)开展“恢复常识”的教育        他说,这些年由于缺乏常识造成很多缺点和错误,主张开展一个恢复常识的运动,来教育那些不懂常识的人。比如:学生以读书为主,教师以教学为主,科学院是科研工作的基地,这些本来连小学生都懂的普通常识,现在居然要在中央文件和一些领导人讲话,重新来规定这些定义,岂不笑话?        “人民日报经常发表一些违反常识的文章,如现在各地纠正‘一平二调’,而人民日报还在宣传‘大河有水小河满’,这句话实际上是‘一平二调’的思想基础”。        章乃器说:有位经济学权威说:“我国现在政治思想上资产阶级未被消灭,但从经济上看,资产阶级是被消灭了”,这是缺乏唯物主义常识,照此说法,现在有些人还有封建思想,是否封建阶级还存在?……有些教条主义理论家,总在宣扬家庭是上层建筑,也可以消灭。在这种理论指导下,在1958年这个时期,我们就把人家的家庭也拆散了,女的参加妇女队,男的参加突击队,把家庭中男女老幼的自然协作关系打掉了。        章乃器发言之后,曾对人说,我的发言,是言人所欲言,言人所不敢言,言人所不能言,我发言时会场寂静,但见会心的微笑与叹服的点头。“右派头子”们听了章乃器的发言,个个暗自欣喜,支持夸赞。章伯钧称他这位宗兄“有一股正气,很有骨气,连共产党员听了他的发言也要暗中点头”,“四十万右派分子也应该有一个硬汉子,应该支持他!”“千百年后对他的看法,不会和今天一样。”陈铭枢说:“章乃器发言很好,中共应该下罪己诏。”罗隆基通过刘王立明向章妻子杨美真打招呼,表示支持同时要章乃器小心点。        五、“名裂身未败,家破人不亡”        同章乃器的预料一样,他在政协会议提出三个提案后,吃到了苦果,加重了打击。        (一)解除政协委员,生活“又打折扣”。1963年1月20日,章乃器被开除民建会籍,同年3月7日民建建议撤销其全国政协委员资格,提请政协常委会通过。那次政协常委会,对章乃器缺席“审判”。常委们“一致通过”决议,将“政治上反动的右派分子”章乃器逐出了政协大门。在生活上,先是每月发给生活费150元,后又增加了50元,但文革中降到了每月50元。有时候,章乃器自己上自由市场买菜,将帽檐拉得低低的,“破帽遮颜”进闹市,买些猪下水、猪头之类,自己动手,加工细作,成为“美味佳肴”,他说“钱少了,营养不能少”。1947年,章乃器在香港曾创办港九地产公司,获利丰厚,后应中共电邀,北上参加人民政协,将产业交给了王宽诚——后来成为香港巨商。1963年12月王宽诚来北京,章乃器与之促膝交谈了两个晚上,但向王宽诚借钱未果。        (二)妻离子散。一个温暖的家庭,在政治风暴中破裂。妻子杨美真于1957年10月离开家庭,到1958年春,才敢每隔一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尽管如此,她仍然在毫无事实根据的情况下,被打成“右派”。1959年末,杨带着一个星期的安眠药回了家,自己写好了离婚书,逼迫章乃器签字,并说,如果不签,就死在家里,章只得签字同意离婚。章乃器有五个在大陆的儿女,直到1962年,最小的儿子才回家看看。在这样的逆境中,章乃器写下了“名败身不裂,家破人未亡”的诗句,反映了他的境况、意志和毅力。        (三)“文革”中死里逃生。“身不败”,“人未亡”,更聚焦在“文革”的惨痛中。1966年8月24日,红卫兵冲入章乃器住宅抄家,他本人则被押往吉祥戏院,这里并不“吉祥”,上演的是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红卫兵正举行鲜血淋淋的“打人集会”。送来的“黑五类”分子,惊恐不安地走着进来,血肉模糊地躺着出去。章乃器周围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唯有他凭着意志和气功的功力硬撑着,不久也因伤重而昏死过去。他命不当绝,恰在此时有一民警奉命前来,同红卫兵交涉,说是此人若打死了,不好向中央交代。好说歹说总算把他要了出来,成为这场惨剧中的幸存者。但当他被送往医院求治时,竟遭到拒绝。章乃器挣扎着爬起来,在医院的长凳上给周恩来写了几个字:总理,我被打,已经受伤,医院不给治疗,请你指示。信送出后不久,章乃器被推进了急救室。事后得知,周恩来指示医院:无论何人,一律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给予治疗。        章乃器经医院救治后被送回家中,但他的苦难还没有结束。请看他《七十自述》中的血与泪的记述:“从二十四日到三十一日,整整八个昼夜,我在绝食中受到百般的拷打、凌辱和威胁。后来看到北京六中‘劳改所’的材料,那里面所用的酷刑,十分之八九都已在我的身上预演过了。但我居然没有死……我对付的态度,就是镇静、镇静,再一个镇静”。“八月二十五日以后七天的遭受,是每天总有几批人来拷打、凌虐我。门是开着的,又没人理,拷打和凌虐的自由是很充分的。值得记述的,是有人用钢丝包橡皮的鞭子打我,所得的伤肿特别不容易消退。还有人划了火柴烧我的手,更有人用气枪射击我的头面。此外,如用冷水浇头,如用水壶灌鼻孔,如硬要我吃肮脏的食物,等等,就算是轻微的了。可怕的是居然有人主张用辣椒水灌我的鼻腔,大概是因为我们家里找不到辣椒,所以没有实现。但到最后我们要迁出之前,竟有人用油彩涂抹我的面部之后,用氨水灌我的鼻孔,我真不知道这些坏人是怎样教育出来的”。        六、对章乃器加重处分的个中奥秘        章乃器是民建的真正创始人,却被开除出了民建;他是新政协的筹备者之一,却被逐出政协大门;被撤职降级后的工资变成生活费。出入“天子堂”的权贵,变成了“泡大澡堂”的平民。“右派分子”帽子摘了几批,他却被加重打击,这全是中共制造的悲剧吗?答案是复杂的,有中共极“左”路线,有民建内部的宗派斗争和感情纠葛,也有他本人倔强的个性。        从1962年章乃器向政协大会的三个提案可以清楚看出悲剧的根由。在写提案前,他决心挑起一场斗争,自称“公愤私怨集于一身”,要利用政协舞台,将中共的军,他说“人家把我当敌人打在地下,我为什么还把他们当朋友,这是私怨。讲到公愤,各处工厂停的那么多,人死那么多,违法乱纪情况那么严重,对这些坏人坏事,有责任心的人不能不闻不问”。一个提案是针对中共的《请大会作出决议,重申宪法不可侵犯的尊严,以整肃国家法制,提高社会公德,并加强企业、机关的管理》,他引用宪法条文,列举出种种违反宪法的事实,如:宪法第85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但居然有人认为,“在机关、企业中,非党的正职必须服从党员的副职,非党的上级必须服从党员的下级,而且认为这样才算接受党的领导,否则就是反党,这就显著的造成公民在法律上的不平等”。        他说:“如果党在国家工作中的领导核心作用,不是通过法令规章的制定和实施以贯彻党的方针政策,不是通过思想教育以贯彻党的主义,而仅仅是通过党组书记、党委书记甚至党员个人的特殊地位来实现,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在全国造成千千万万个宗派主义的独立王国,造成分散主义的混乱!离开理论原则和方针政策,片面强调组织性乃至人的依附关系,是不能不走上只问亲疏,不问是非的危险的宗派主义道路”。        他在引用宪法第87条、第89条关于公民有言论、出版自由和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的规定后说:“在群众斗争中,任何人只要被扣上‘反党’的‘帽子’,他就被剥夺了言论的自由,甚至是答辩的自由……当一个人的人格尊严得不到尊重的时候,还能谈得到什么人身自由呢?”        他说:“民无信不立,国家必须以严格遵守自己制定的法令以取信于全民”,对宪法“加以冷落,乃至侮慢”,是“国家事业莫大的不幸”,是“建国十二年来最大的一笔浪费”!        他说:“不能儿戏国家大事,作为一个统治集团,费了极大的精力制造成一架属于自己的、相当完善的国家机器,为什么不好好地把它运用起来?”他认为“是因为受了教条主义的欺骗!大浪费,是迷信教条主义的代价”。        他举例说:“1957年下半年,教条主义者从列宁的著作中找到了一句话:‘专政是直接凭借暴力而不受任何法律限制的政权’。这句话来自《无产阶级革命与叛徒考茨基》,列宁是1918年10~11月写这篇文章的。显而易见,1918年10~11月间苏联的实际情况和1957年中国的实际情况,是没有任何共同之处的。……这是典型的教条主义的作风。但它却确确实实影响了中国当时的局势,使得我们走上了背离宪法,违反党章,违反政协章程的错误道路”。        这个提案,击中了当时错误路线的要害,有关方面自然恼羞成怒,加重对他的打击。更重要的,1962年北戴河会议,毛泽东强调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章乃器自然成了阶级斗争的天然靶子。        另一提案是针对受中共支持的黄炎培的。章说我就打他,他的后台出来,连后台一起打。提案为:《请彻查中国民主建国会黄炎培、孙晓村宗派对于提案人的诬蔑陷害,做出应有的处理,以申冤屈、明是非,而利统一战线工作的健康发展》。把民建内部多年来的宗派纠葛公开化,它揭露黄炎培的历史和反右斗争中的“右派”言论,说黄和孙晓村共谋“贼喊捉贼”的妙计,把“右派”帽子扣到章乃器头上,“既开脱了自己,又拔去眼中钉”。        民建是由章乃器、黄炎培、胡厥文等共同发起组织的。章乃器起草了民建的有关文件,黄炎培推为主要负责人。1949年后,民建中央由黄炎培、章乃器、施复亮三人集体领导。由于个人经历、背景、个性的差别,常常存在意见分歧:对民建的性质、任务、工作方针、组织结构等重大问题上,都有严重冲突。        不用讳言,黄炎培确有辫子供人抓,但他权位高,后台硬,有事就向毛泽东写信。自1949年至1960年毛泽东给黄炎培的复信就有17件。章乃器1963年8月在中央统战部约谈时说到双方的过错:“过去自以为理直气壮,就难免盛气凌人,但对方作威作福,仗势欺人,岂非更错?如果我应该检查盛气凌人,对方就更应该检查仗势欺人!”        黄炎培说民建对章乃器进行了三次斗争。章乃器说,是对他进行了五次“围剿”。        在几次“思想斗争”中,除了理论上的争议,也不排除宗派斗争的情绪。到了1957年反右斗争中,宗派主义的味道就更浓了。据章乃器在提案中说,粮食部“党组的一位同志告诉我:党对我没有意见了,现在问题在于党外的黄炎培和某老,他们不能满意”,“粮食部的斗争就会以不了了之”。        章乃器将他的“右派”问题,完全归结为宗派陷害,有失公道。但,加重对他的处罚,开除民建会籍,同民建内部的宗派斗争不无关系。        七、实践检验真理,时间解决问题        成了右派以后,撤销了一切行政职务,整天无所事事,对章乃器是莫大的打击。满腹学识,一腔热情,不能使用,不能发挥,爱国有心,出力无门,是何等痛苦!自1958年1月到1963年12月,章乃器先后向周恩来写了13封信,除陈述对国内外大政方针的批评意见,对本人冤屈的申述外,也不断提出工作要求。但是,从我找到的资料看,直到周恩来辞世,没有一字的回音,直到章乃器告别这个世界,也没有一个“为党为国出力”的工作机会。        章乃器虽被驱逐出政治舞台,失去了发表意见的讲坛,也没有了施展才华的场所,但他仍手不释卷,读了大量书,写了数百万字的笔记。反右斗争后,党和国家在极“左”路线上渐行渐远,他致信周恩来“我绝不能昧杀良心,做一个盲从错误乃至助长领导错误的误国佞人,也不能做一个‘国家事,管他娘’的行尸走肉”。他于无声处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1962年底,章乃器根据他接触到的材料和事实,结合自己的处境,总结了从1957年到1962年的经验教训,他称为“总结经验的尝试”,共十六条,其中包括:党制造了完善的国家机器而让它闲起来,事事以党的名义去做,是赤膊上阵,有点回到原始时代去了,在理论上是违反马列主义的。四年来的经验证明,没有党外民主,就更加没有党内民主;没有城市民主,就更加没有农村民主;而没有民主,自然就发生浮夸风,瞎指挥风,以致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等等。不尊重自己国家的法律,专靠发指示,搞运动过日子,这样必然会造成上下交困的局面;没有严格的法律精神,党纪也一定废弛;无法无天的情况是危险的,今后发指示,搞运动都必须根据法律。等等。        他甚至继续批评以党代政,“包办一切”。章乃器对人说:“党应该做导演,可是他们既当导演又当演员,又搞灯光,还当经理”,“这种赤膊上阵的办法是愚蠢的”,“他们把国家机器放在一旁,事事由党包办”,“一个几亿人口的国家,不遵守法律,随便用党的名义破坏法律”,“反右斗争是违宪的,宪法上只有公民,没有什么内部和外部的区别”。        章乃器还赞同议会道路,认为阶级斗争是无的放矢,文化大革命是发神经病。章乃器虽被贬谪居,但他仍不失爱国君子的本色,发出了穿透历史、警示后人的声音。        在狂风暴雨的群众运动中,章乃器被卷入浪底,他虽然拼命挣扎,未能浮出水面。但他始终不服,坚信“政治上还我清白的日子一定会到来”。当他划为右派,受到处分后,就在家里挂上自撰的对联:“实践检验真理,时间解决问题”。他期待实践和时间,来证实自己的清白。历史是最公正的裁判。然而,时间老人,步履维艰,公正裁判,迟迟难决。待宣布为其改正平反时,章乃器已离开人世三年了。由摘帽到改正也经历了五年的纷纭复杂的过程。        (一)毛泽东:人无完人,为他摘帽        1974年准备召开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毛泽东想到要特赦全部在押的国民党战犯,同时也想到了右派分子,首先想到了章乃器。1975年4月毛泽东指示摘掉章乃器右派分子帽子。周恩来批示:摘掉帽子,如承认错误很好,不承认坚持原来意见也可以,继续当反面教员。如要去海外,我们欢送,如留下,我们安排。1975年4月27日,陈云、张劲夫、李金德在人大常委会会议室找章乃器谈话,宣布摘掉他的右派分子帽子。谈话中指出,1957年以前他为人民做过好事,解放后的安排是适当的……1957年站在资产阶级右派立场,向党进攻,而且长期坚持右派观点,错误是很严重的,戴上右派帽子是完全应该的。今天摘掉右派分子帽子,希望你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如坚持右派观点,可以当反面教员,愿意到海外去,可以送出去,愿意留在国内,可以安排好生活。章乃器说,我当了17年反面教员,不想再当了,也不到海外去,五七年犯了错误,是个很大的教训……表示愿意检查错误,吸取教训,继续为人民做好事。陈云最后说,你今天表示承认错误,还要检查错误,我很高兴。检查要准备好,要很好学习,把自己的问题整理整理,不要急。毛泽东看了谈话简报,又问:“还有个林希翎呢?”        1975年国庆宴会名单中,原有章乃器、梁漱溟、周扬、夏衍,但未实现。国庆后,当时的学部,即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有一简报,反映知识分子对一批文革中被靠边站的老知识分子参加国宴欢呼雀跃的情况,毛泽东看了批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周扬、夏衍、章乃器、梁漱溟参加就更好了。如鲁迅还在,他也不会同意把夏衍、周扬关这么久。”        尽管毛泽东并没有为“右派分子”章乃器平反,只是从“人无完人”的视角,想到了他当年表扬过的粮食部长,在国民党内帮共产党做事的第一人。自此之后,章乃器的日子好过多了,生活费也由文革中的每月50元恢复到150元,还准备增补为全国政协委员,并安排为财政部顾问。但因当时党内斗争尖锐复杂,“四人帮”的横行肆虐,所有安排,均未能实现。        (二)由不予改正的第一人,变为改正的第一人        1979年10月26日,中共中央统战部讨论了关于处理27名上层爱国人士右派改正问题的请示报告报请中共中央审议。报告提出,27人中,拟不予改正的有章乃器、章伯钧、罗隆基、储安平、彭文应、陈仁炳6人,其余21人予以改正。        同年11月13日,时任中共中央秘书长的胡耀邦在中央统战部的报告上批署意见:“此件影响较大,还有个别人的问题有争议。建议常委同志仔细看看,改正时要注意什么问题,也需考虑一下,是否要提交常委会或政治局议一议,请华主席、邓副主席酌定”。        1980年3月22日,邓小平批示:“耀邦同志:我赞成对二十七人的处理意见,对不予改正的六人,也要说一两句好话。特别对亲属一视同仁。此件在我处四个月,因为我考虑这个问题迟几个月处理较好。现在五中全会开过,可以处理了。邓小平,三月二十二日”        胡耀邦签署意见中的“还有个别人的问题有争议”,这个别人,是谁?就是章乃器。什么问题上的争议?不用说,就是改正还是不改正的问题。谁提出争议?胡耀邦没有说,也无从查考。据传是陈云。他坚持认为章乃器不应划为右派。这些传闻是有根据,有道理的。陈云不仅管经济,对章乃器在解放后的工作情况很了解,而且历史上就与章乃器有较深关系:章乃器弟弟张秋阳与陈云是商务印书馆的同事、同志,一起参加上海的武装起义,陈云从长征途中撤退到上海,首先找的是章乃器。从历史到现实,陈云对章乃器是心中有数的。邓小平虽然批了“赞成对二十七人的处理意见”,即章乃器维持原案,当得知陈云意见时,也就批准改正了。这样,到1980年6月,中共中央批转中央统战部《关于爱国人士中的右派复查问题的请示报告》中,章乃器由原来维持原案不予改正的第一人,变成予以改正的第一人。        非常遗憾的是,章乃器没有盼到这一天。一纸改正右派的决定,他没有得到手,却于1977年5月13日离开了人世。他的许多思想,特别是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特殊论”、金融货币理论、理财思想,仍是丰富的宝藏,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值得借鉴、挖掘;他关于党与国家的关系的论述,在现实生活中更有重要意义。        1982年5月,中央统战部、民建中央、全国工商联举行章乃器“骨灰安放仪式”,将章的骨灰由八宝山骨灰堂第三室移入第一室。同时由《人民日报》发布消息:章乃器“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1980年7月予以改正”。这就向世界证实了章乃器18年前说的那句话,不是他认错,而是中共纠偏。        (作者为中央统战部干部局原副局长)        (责任编辑 洪振快)      http://www.zhongdaonet.com/NewsInfo.aspx?id=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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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特供”之“特”

  在上海市杨浦区,有一个特殊的博物馆——中国烟草博物馆。通过其网站设立的虚拟展馆,亦可“身临”参观。“走进”该馆三楼的“烟草历程馆”,一座从北京拆除并原样复原的四合院门楼,格外显眼。   关于这座四合院门楼,中国烟草博物馆生动地解说道:   “它是当年为毛主席和中央首长提供特供烟的生产所在地。1964年夏,在贺龙元帅的提议下,中央办公厅决定由四川什邡烟厂为中央首长生产特供雪茄烟。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试验,厂技术科搞出了35个配方,制成样品后送北京审定。最终,大部分首长选的是13号,而毛泽东选定的是2号烟。”   1971年,四川什邡烟厂的4位工人奉命居家迁京,组成“特供烟生产小组”,按中央首长选定的编号,对内称“132”。当年“132”所在地的四合院门楼,如今便立于中国烟草博物馆。   烟酒、食品等“特供”制度,究竟如何而来,又将如何而去?   据2011年5月5日《南方周末》一篇关于北京海关特供蔬菜基地的报道,建国后的制度“特供”,始自一份报告。   原国务院副秘书长齐燕铭在1960年7月30日拟订了《关于对在京高级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在副食品供应方面给予照顾问题的报告》。中共中央在转发时将报告中的“在副食品方面给予照顾”改为了“特需供应”。   其实,“特供”由来已久。    衣分三色 食分五等   提及《野百合花》,想必都不陌生。1942年3月,在延安专门从事马列著作翻译的高级知识分子王实味,在目睹了延安整风运动及当时的制度环境后,写下了这篇文章。   文中,王实味对延安的“等级供给制”颇有微词:“如果一方面害病的同志喝不到一口面汤,青年学生一天只得到两餐稀粥,另一方面有些颇为健康的‘大人物’,作非常不必要不合理的‘享受’,以致下对上感觉他们是异类,对他们不惟没有爱,而且——这是叫人想来不能不有些‘不安’的。”   “《野百合花》有文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1939年2月,大生产运动开展,1941 年春,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九旅旅长兼政委王震,奉命开进南泥湾。同年9月,从苏联回来的任弼时出任中共中央秘书长,按照苏联体制健全了严格的等级供给制,同时完善了机关食堂的管理制度。   列宁时期苏联设立的“疗养食堂”,被视作“特供”制度的最早起源。斯大林时期扩展建立的“特供商店”,商品丰富、价格低廉,以稳定干部队伍。   至1942年,因南泥湾开垦,延安的生产自给率达到61.55%,“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同年,中共中央直属机关食堂形成《饭厅规则》,对不同职位的伙食标准作了具体地规定和说明。   据《南都周刊》2011年第19期《变味的机关饭》一文的资料统计,当时的延安的伙食标准按照等级制度执行,如中共中央西北局机关工作人员伙食,分为“大中小”三“灶”:   大灶以小米为主,普通人即可享用,规定“每人每月须吃8次肉,每次4两”、“馒头每月须吃4次”、“菜内应增加油4钱到5钱”、“米要碾细,米汤中加豆子”等。   中灶的饭维持同等水平,并规定每人每月3斤肉,主要由科长级别干部或七年以上党龄者、技术工作人员享用。   小灶则要求米面各占一半比重,注意饭菜的调剂等,仅面向部长级别及以上的干部或十年以上党龄者。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王实味吃的便是“小灶”,而他并不满这种“特供”制度,于是便写了《野百合花》一文,“衣分三色、食分九等”之语,代表着其强烈情感。   信力建在《从供给制看所谓“财产公有化”》一文中,记录了当时除伙食标准外的“津贴”差异,按照当时规定,“中央委员以上的党政领导人,每人每月享受5元的津贴,各厅、处、院及师团级干部每月津贴3元,以下依级别递减,最少的为1.5元,最高和最低之间相差3倍多。”   到1940年,任弼时又对“津贴”制度做出重大调整,如政治局委员以上级别者可以享受高出原定最高津贴一倍以上的津贴待遇,即每月可以得到津贴10元。   香山农场   建国后不久,在历来被称为“皇家禁地”的北京玉泉山附近,一座归属于中央警卫局管理的农场——“香山农场”建成,产品专供副总理以上中央领导和部分老中央委员。   原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工作人员,历任服务科招待员、办事员、总特灶伙食组组长等职的张宝昌,在2011年一期《文史参考》上,发表了一篇记录香山农场历史的文章,并称香山农场“开启了新中国为高级干部服务的农产品特供制度。”   供给制年代,香山农场主要人物是保证首长的饮食供给,“除了保证‘五大书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的需要外,其他首长只能按照‘先来后到’、多则多给,少则少供等办法来解决。”   进入薪给制年代,香山农场则以“真材实料”和“物美价廉”,来保证“(首长)夫人们为了有计划地安排好生活,都希望买到物美价廉的农产品”的要求。   农忙时节,因农场在编人员缺乏,需从其他科室抽调干部前去支援。后刘少奇、陈云又特别指出当时许多“三门出身”(家门、学校门、机关门)的年轻干部过于“官气”,生活过于安逸,于是便形成了一个“原则”,即中央干部每年需在香山农场劳动20天。   由于香山农场的特殊性,其规模也不断扩大,并在部队介入下,组建了更大的生产班子——“玉泉山农场”。除了稻子和蔬菜外,玉泉山农场还开垦了山坡荒地,栽种果树。并按照三个级别区别果品。   据张宝昌在文章中的清晰回忆,以苹果为例:一级最好,专供首长,市场价每斤两角五分;二级次之,供机关幼儿园,每斤一角五分;三级最差,供机关工作人员,(包括首长子女)每斤一角左右。   此外,香山农场还负责“少数首长在饮食方面的特殊需要”。如玉泉山农场还专为毛主席试种了几样平时他爱吃的反季蔬菜和瓜果,像苦瓜、青椒、木耳菜、南油菜、无籽小西瓜等。   这种特殊需要的特殊对待,被称为“专供中的特供”。   1956年后,当年隶属中央警卫局,担负特殊供应任务的香山农场,按政策改变划归北京市统一管理。张宝昌称:“尔后,中南海首长各家和总特灶的基本副食需要,就由北京巨山农场提供。”   2011年,相关媒体报道称,据知情人士透露,巨山农场为国家高级官员的瓜果蔬菜主要供应地。   CCN记者查阅了巨山农场的介绍得知:   “北京市巨山农场隶属于北京三元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位于首都环境保护区的西山脚下……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无公害污染,经农业部和北京市环境监测中心对农场生态环境监测,农场水质、大气、土壤的质量均达到国家规定的优级标准。”   34号供应部   1956年6月1日,地处北京东华门大街34号的“北京食品供应处”正式营业。很多人不知道,这个被习惯称为“34号供应部”的食品供应机构,是一个正处级单位,也是如今由“第二商业局”股份改造成立的“北京二商集团”之前身。   如果说香山农场“开启了为中国为高级干部服务的农产品特供制度”,那么34号供应部,则是这个制度机构体系化、任务政治化的肇始。   1950年底,公安部成立八局五处,即食品保卫处,下设四科一室,负责为涉外及中央首长的食品特供任务;1953年该处取消后,特供任务于1956年正式移交北京市,34号供应部,便以北京市第三商业局特供站与北京饭店供应科为基础组建起来。   通过第二商业局退休干部高智勇,在媒体相关采访中的回忆,及2007年第八期《炎黄春秋》上发表的《北京市困难时期商品供应追记》一文记载,我们可以了解到“特供”制度的“特别”之处,和对负责、参与“特供”事务人员要求的严格程度。   “特供”之“特”,在于三个方面,即安全第一,高质量、高水准第二,方便第三。   特供食品,要做到“数量、质量、品种、及时、安全‘五个保证’,一丝不苟、绝不松懈、全力以赴、万无一失。”   所以其“原料生产、采摘、采购、监测、加工、制作、化验、包装、调运、配送、验收等各环节,皆由专职人员、专门车间、专用设备、专库、专车进行。”   负责“特供”业务干部与职工,由商业局亲自选调,而保卫干部与化验人员,必须经由公安部八局任命和市公安局选派。政治态度、出身背景、家庭成分等,都是重点审查的因素。   同时,他们不仅要认真执行中央制定的“特供”政策与组织纪律,还被要求深入研究服务对象,特别是“特需”对象的需求喜好,以便工作中落实。   1959年至1961年,中国进入了三年困难时期,同时也是特供制度高度发展的时期。   对享受“特供”待遇的干部,因权位高低和官职大小而制定标准。如“四副双高”(人 大副委员长、国务院副总理、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 长与最高人民检 察院检察长)的标准是“除按照北京市居民定量供应之外,每户每天再供应鲜肉1斤,每月供给鸡蛋6斤,白糖2斤,甲级香烟2条,食油、果蔬等适量。”   而正、副部长一级的,“除享有北京市居民待遇之外,每人每月再供给鲜肉4斤,鸡蛋3斤,白糖2斤、甲级香烟2条,鲜菜、果蔬不等。”   在困难时期,执行特供任务的34号供应部,能做到特供保证,实属“不易”。凤凰卫视2009年一期《腾飞中国》节目的相关报道称,由于商品匮乏、食物短缺,中央令全国各地以“政治大局”为重,压缩当地人民的基本需求,全力以赴要支援北京。   此外,34号供应部管辖的专用生产基地,如屠宰厂、肉食加工厂、糕点加工厂、熟食制作车间、检测化验室等,均配备当时最先进的设施,“甚至连猪舍、养牛场都是聘请苏联专家设计和建筑的”。   132小组   “132”,即文首提及的,1971年至1976年,专为毛主席和中央首长生产特供烟的“特供烟生产小组”。在上海烟草集团北京卷烟厂网站——“中南海在线”的企业事记事里,有一句话的历史记录如下:   “1971年,北京卷烟厂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任务:在中南海对面南长安街80号一座四合院内成立‘132’车间,专为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生产特供烟。”   四川什邡是历史悠久的晒烟之乡。早从上世纪50年代末开始,什邡烟厂就给贺龙元帅卷制雪茄烟。而关于“132”历史的细节,多数流传的故事和媒体的报道,都是来自于当年什邡烟厂的一位132小组制烟老人范国荣的回忆。   1964年秋,范国荣等四人接到厂书记通知,要求他们带上上最好的烟叶和洗漱用品,不用带铺盖卷,去成都去完成“政治任务”。这四人政治合格、技术过硬、经验丰富。   在成都的罗锅巷烟麻局,他们“造”了四个月的烟,每天工作8小时,每人每天要生产烟100-200支。范国荣后来才知,这是专门为毛主席造雪茄。“主席试过之后感觉不错。我们从成都返回到厂里开始给主席制作雪茄。”   接到任务之后的什邡卷烟厂,一共研制出了35个配方,在样品试制成功之后,送交北京。其中的1、2、13、33号成为选定产品,大部分首长选的是13号烟,贺龙选定的是33号,毛主席选定的则是2号。   “制作技术要求特别严格,首先要选上好的烟叶,先进行粗加工,去烟梗;为了增加湿度,要拿越南桂皮、曲酒蒸;然后用特级花茶漂,这个环节中具体操作要根据烟味的不同而变化。之后是晾晒、卷制,最后放在烘箱里烘干,10支一包装进烟盒,要派专人送上去。”   在一次媒体采访中,范国荣“神采飞扬”地回忆道。   当时给中央领导造烟的任务,让什邡烟厂和范国荣等感到十分骄傲。他们在存放特制烟的屋子周围,拉起了铁丝网,将特制烟放在上锁的大铁柜子里的上锁的小柜子里。逢年过节的放假时间里,屋子的门窗上都要贴上封条。   据中国烟草博物馆对这段历史的介绍,为保证中央首长的“生命安全”,1971年(当年发生了“九•一三”事件),范国荣等什邡烟厂的四名工人,迁往北京专门制造特供烟,成立特供烟生产小组,按多数首长和毛泽东选定的产品编号,被称作“132小组”。   “132小组”的工作由中央办公厅直接领导,生产地点设在南长街80号,墙上拉着电网,门口有士兵站岗,对面就是门牌号为81号的中南海。   从此直到1976年,这个为专为中央首长制作特供烟的小组,由什邡严格提供上好的生产原料,细活精工,每个月生产15到20条烟。   如今,什邡烟厂还珍藏着一幅毛泽东吸烟时的照片,桌上有一个白皮烟盒,上面标有“2号”字样。   时至今日,“特供”,可谓“深入人心”。一面是因食品安全等问题引发的对“特供”的批判,一面是因权力观念等渗透导致的对“特供”的追捧。(如对标有“国宴专用”、“人民大会堂特供”等商品的青睐)   记者在一家五星评价的淘宝酒类专营店看到,价格不菲的“特供”酒备受欢迎。便留言卖家询问近期销售最多的五粮液“1995特供酒”,为何如此热销,有何特别之处?   卖家回复很简单:“亲!看清楚了!特供!”    李逊达点评   过去,一方面对人民宣传平等,另一方面却又在处处设置等级制。我不懂平等和等级制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最初闹革命时,没有等级观念,并不是没有等级思想,而是没有搞等级的条件,只好伪装一套平等思想到处宣传,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穷人加入到他们的革命队伍中去。当有了人,打了胜仗,占据了一些地方,有了物质条件,就不可能上下再享受同等待遇了,否则就留不住人。为此,必然在分配上大搞等级差距,于是就有了批判绝对平均主义的一套伪理论,为以后搞特供制造舆论。这是历来统治阶级所贯用的一套骗人的手段,只不过到了红色统治者的手里,有了权力,把特权、特供搞得更加神秘化,更具虚伪欺骗性罢了。   记得六十年代中央轰轰烈烈地搞了个九评苏共,一面大批特批苏修,还出了一本书《苏联真的是社会主义国家吗?》,内容无非是揭露苏修头目都在搞腐败搞特供,享受西方的生活方式,另一面对国内人民大搞封锁,关起门来自己搞腐败,让人民受穷饿死。   从现在揭开的史料和档案来看,无不暴露出最高层享受特供的真实情况,当时人民大众是不可能知道的,直到现在,特权思想下,以党和国家的名义,仍在全国各地暗中搞特供,从吃喝、住、行、医、玩、乐等等,都和人民大众保持着极大的差距,而这些都是在不搞绝对平均主义的理论下,搞他们所谓的假平等、真专制,如此虚伪、伪善的一套丑恶本质,早已被觉悟者彻底揭露,无法再掩盖得了,于是只得用拖延方式和反腐败的压力搞周旋,特别是在领导个人财产应该公开、公示的呼声下,自上而下玩起了躲猫猫,让世界人民都感到中国的人民公仆只要一张脸面,却不要一点廉耻。   当你看清楚了特供,你就明白他们为何要特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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