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 | 《明镜》周刊 普京的顽皮孩子们
核心提示:普京的孩子们信守自己的理想。他们梦想民主和新闻自由,他们梦想成为政治家或时装杂志记者,或者梦想建立民族主义的俄罗斯。但普京这一代人也有力量打破自沙皇时代以来一直有效的范例,从下面改变这个国家吗? 原文:Putins ungezogene Kinder 发表:2012年2月6日 本文由 译者 志愿者译自《明镜》 2012第6期 ,网络版本仅对订户开放,未经校对 【明镜周刊2012年第6期封面】 (原文提要:俄罗斯年轻人的成长还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共产主义结束20年后,后苏联的第一代人在改变这个国家——不管这对前国家首脑和未来的国家首脑是否合适。) 在曙光落到克里姆林宫之前,马拉特·杜布里开始征服彼得大帝。马拉特20岁,他早早来到莫斯科河畔,在他前面耸立着一座纪念碑,一个用钢铁制成的庞然大物,莫斯科以此向沙皇彼得一世表示敬意。 马拉特和3个同伴悄悄地躲开摄像头和看守人员。他们是所谓爬屋顶的人。他们在寻找最好的视角和最大的刺激,因此他们费力攀登莫斯科严密监视的屋顶和塔楼。马拉特从纪念碑背部的横档往上爬。 俄罗斯人把彼得一世称作”大帝”,因为彼得一世与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样改变了他的国家。他想使俄罗斯具有欧洲的面貌,但他以毫无顾忌的残暴行为实现这一点,他残酷镇压挨饿农民的起义。有数万名强迫劳动者在建造其新的首都圣彼得堡时丧命。 马拉特生于1991年10月25日,是一个变革年代出生的孩子。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其父母亲的国家已经解体。他们向他讲述了当时的情况,讲述了食品卡、饥荒和其母亲在莫斯科一家医院分娩时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水滴。马拉特·杜布里出生刚刚两个月,坦克开进了莫斯科,共产党和情报机构克格勃队伍中的强硬派发动了反对改革者戈尔巴乔夫的政变。 在2003年寡头政治家霍多尔科夫斯基被逮捕时,马拉特12岁。如今他钦佩霍多尔科夫斯基,因为他为了自己的信念进入监狱。马拉特说,司法没有独立,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判决是预先确定的,因此他现在在大学里攻读法学。 马拉特坐到青铜制成的彼得大帝的肩膀上,等待太阳升起。这是他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的时刻之一。自沙皇时代以来,这个帝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俄罗斯由上面进行改革。为了给工厂和工业化提供资金,斯大林出售了农民的收获,仅仅在乌克兰就有350万人挨饿。戈尔巴乔夫的改革给了这个国家毫无用处的自由。至少当时没有用处。 普京解除了寡头政治家的权力,给俄罗斯人开了国家资本主义的处方,俄罗斯人首先为此感激他,因为他带来了微薄的富裕,即便没有政治共同决定权。 在普京1999年底成为总统时,马拉特和他的同龄人还不到10岁。他们几乎无法回想普京的前任叶利钦。他们是普京制度的孩子。 以前没有一代俄罗斯人的成长像这一代人那么自由。这一代俄罗斯人只是从教课书里了解社会主义。他们不知道大众的狂热崇拜和极权制。 在叶利钦1993年让坦克向议会开炮和通过给予总统几乎无限权力的新宪法时,普京的顽皮孩子们还在襁褓里呢。当他们的父母们在1998年的危机中失去其积蓄时,他们刚刚到上学的年龄。 他们是看着系列动画片”南方公园”和”辛普森一家”长大的。他们使用iPads,他们喜欢智能手机,他们每天上网。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与欧洲和美国同龄人的共同点多于与自己父母的共同点。东西方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 2012年,普京制度的孩子中有许多已经摆脱贫困,属于新的中产阶层。他们对过去贫困年代的回忆与儿童时代的其他印象一样逐渐消失。 在国家电视台,克里姆林宫的的宣传还在尽力叮嘱俄罗斯人感谢普京当政时的稳定。但俄罗斯的年轻人几乎不再看电视,他们在网络的自由世界里傲游,他们通过博客、Facebook和Twitter获得信息和组织起来。自几代人以来,他们首次可以逃脱宣传。他们的大部分生活摆脱了克里姆林宫的控制。 这是新的,它已经导致价值观的转变和新的社会景象。普京的孩子们信守自己的理想。他们梦想民主和新闻自由,他们梦想成为政治家或时装杂志记者,或者梦想建立民族主义的俄罗斯。但普京这一代人也有力量打破自沙皇时代以来一直有效的范例,从下面改变这个国家吗? 持不同政见者 韦拉·齐恰诺娃20岁,这位留有儿童发式的姑娘打算阻止普京第三次当选总统。韦拉坐在离克里姆林宫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里,那里是反对党人士和记者碰面的地方。咖啡馆里有因特网,廉价葡萄酒和铅笔,客人可以在纸做的台布上写各种计划。韦拉使用其手提电脑。她14岁时就给一家地方报纸写文章,目前她在为批评克里姆林宫的报纸《新报》工作。 2009年1月,一名民族主义的杀手在咖啡馆以南数百米处枪杀了《新报》工作人员阿纳斯塔西娅·巴布罗娃。从那天起,韦拉打算为《新报》写文章。 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在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新闻系学习过,韦拉也在那里上过学。这位俄罗斯的明星记者揭露了车臣侵犯人权的真相,从而在2006年被谋杀。 60多年来,罗蒙诺索夫大学新闻系一直培养记者,但从来没有成为新闻自由的摇篮。与此相反,这座古典主义的大楼仍然充当显示权力的舞台。在梅德韦杰夫总统去年10月登上圆柱结构的大楼前院台阶时,欢迎这位克里姆林宫首脑的掌声雷动,而在网上,梅德韦杰夫却受到嘲笑,因为他为了普京放弃第二个任期。梅德韦杰夫微笑着向欢迎人群点头示意。 这次活动是克里姆林宫组织的。听众中有经过挑选的青年团积极分子, 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向大家转达了导演的指令:”你们必须露出笑脸,在总统作出任何回答后都要鼓掌。” 秘密警察将新闻系的大学生堵在大门前。韦拉·齐恰诺娃被拘留。系主任雅森·扎苏尔斯基后来说,”她是一名喜欢暴动的普通大学生。”扎苏尔斯基自1965年以来一直主持新闻系的工作,他已经82岁高龄。 韦拉·齐恰诺娃经常参加莫斯科的抗议示威活动,晚上为没有登记的自由党派组织辩论会。她梦想建立一个喝醉的警察不再冲击公民的国家。 从反对去年12月议会选举作弊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开始的对普京的反抗也是几代人之间的冲突。善于交际的年轻人站在一边,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则站在另一边。危机和战争已经使他们感到厌烦。他们重视普京年代的稳定,他们迄今为止回避政治。 韦拉有时在家里问道:”总统2000年顺手牵羊拿走NTV电视台时,你们在哪里?”当时普京让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接管这个由寡头政治家控制的反对派电视频道。从那以后,NTW播放克里姆林宫的宣传节目。在梅德韦杰夫走访新闻系后,韦拉接受了NTW记者的采访,但NTW没有播放过这次访谈的内容。 普京的姑娘 在与莫斯科相距370公里的斯摩棱斯克,莱娜·扎尼茨卡娅(20岁)穿着高跟鞋费力地穿过列宁大街的泥泞路段。她快要完成数学学业了,她是普京青年地方组织,即斯摩棱斯克青年警卫的负责人。斯摩棱斯克是个靠近白俄罗斯边界的省会城市。莱娜希望普京永不下台。 即使克里姆林宫在莫斯科输掉了争夺像韦拉这样一些年轻人的心的斗争,忠于克里姆林宫的青年团组织的30万成员也能形成全国联网的战斗后备队。 莱娜说,”普京是我们年轻人可以衡量的榜样。”新的爱国精神随着他而来。”过去许多人穿着印有美国旗帜的T-恤衫闲逛。如今他们为我们的国家感到自豪,身穿印着俄罗斯国旗或普京画像的T-恤衫。” 莱娜还与其父母住在一起,但她梦想成为政治家,到莫斯科工作,她最喜欢在莫斯科河畔的白宫里–政府所在地–工作。她在斯摩棱斯克进行了这方面的实习,并且达到了克里姆林宫青年团的所有积极分子都希望达到的目的:国家政权已经注意到她了。有一次她走在斯摩棱斯克的大街上,一辆越野车在她旁边停下,省长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问她,他是否可以带她一段。 2004年,普京取消了省长的直接选举,从那以后省长由克里姆林宫任命。在最近的抗议压力下,普京打算重新实行选举。但莱娜怀疑,她的国家是否愿意进行直接选举。她说,”任何一个村民都可以竞选省长,这合适吗?治理一个地区是一个挑战。但我们的总统可以任命能够胜任这项任务的省长。” 莱娜1991年3月20日出生于阿穆尔河畔的一座驻防城市,她的出生地与莫斯科相距6000公里,当时其父亲在那里服役。她对那里的生活回想到什么呢?她说,她想到长达数月地等待其父亲的军饷。想到没有钱购物的母亲。普京消除了这样的弊端,如今每个军人都准时得到军饷。 但普京的政党统一俄罗斯党的干部们目前被骂成”骗子和小偷”,他们懂得谋取特权。在他们9月份推举普京为总统候选人时,莱娜也在场。克里姆林宫把她和其他数千名青年积极分子接到了莫斯科。莱娜很愿意去莫斯科,但当大学里有人问她,她为什么为统一俄罗斯党奋斗时,她只给出”没有别的选择”这样一个答案。 战争的孩子 泰莎·德舍马拉耶娃20岁。这位系着头巾的年轻穆斯林来自车臣首府格罗兹尼,她最喜欢成为时装杂志记者。除了在大学学习之外,她还给车臣一家生活方式杂志写稿。 普京的统治在车臣留下的痕迹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深。1999/2000年,普京下令攻占这个有伊斯兰特色的共和国的首府,2004年他下令重建。但现在世俗的俄罗斯有在这里输掉反对变得更加激进的伊斯兰教的斗争的危险。 在泰莎1991年11月11日出生前两个月,车臣宣布独立。3年后,莫斯科向车臣派兵。仅仅在占领格罗兹尼时就有2.5万人丧生。当时其亲戚把泰莎带到相邻的达吉斯坦。她如今对那次逃跑和躺在路边的尸体还记忆犹新。她没有儿童时代的照片。泰莎说,”那时没有人摆姿势拍照。” 法西斯分子 现年20岁的斯韦托斯拉夫·沃尔科夫属于新一代俄罗斯新纳粹,他们不像过去的光头那样引人注目。他们鼓吹反对国家的武装斗争。斯韦托斯拉夫说,他们的主要敌人是俄罗斯联邦。他们的目标是夺取权力。斯韦托斯拉夫与一些志同道合者一起在莫斯科附近的一片森林里身着训练服用卡宾枪练习射击。 这些年轻人梦想建立另一个俄罗斯:具有民族意识和斯拉夫的俄罗斯,不包括自1864年以来一直归属俄罗斯的高加索地区。斯韦托斯拉夫在网上煽动对穆斯林的仇恨,散布一位车臣男子将一名俄罗斯女性的喉咙割下来的残忍录像。 虽然在莫斯科的抗议活动中常见的是自由反对派的旗帜,很少见到民族主义者的黑-黄-白旗帜。但在全国范围的自由选举中,取胜的也许不是西方看好的民主党人,而是右翼民族主义者。 善于爬屋顶的人 善于爬屋顶的马拉特坐在莫斯科河畔一个屋顶的边缘。在莫斯科河的另一边,插在白宫——政府所在地——顶上的俄罗斯旗帜迎风飘扬。普京在白宫的第四层有一个办公室。马拉特说,这位总理是总统候选人中最正直的人。但他接着又咒骂腐败透顶的国家政权,普京是国家政权的创造者。 马拉特有时梦想瑞士的生活,因为那里一切都如此一目了然和秩序井然。有时又讲述他想离开莫斯科时突然感到的忧愁。他很难在走与留之间和很难在像被捕的前寡头政治家霍多尔科夫斯基和总理普京这样如此不同的政治榜样之间作出选择。 马拉特不必马上作出决定,这在普京一代人中也是新的。马拉特说:”我们不再生活在苏联的暴力统治之下,苏联将其观点强加于每个公民,如今我们可以自由选择。” 毋庸置疑,他有权作出自己的决定,他一定会自己作出决定。 本文版权属于原出版公司及作者所有。©译者遵守 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到iTunes 中搜索“译者”即可订阅和下载译者Podcast;点击 这里 可以播放和下载所有译者已公开的视频、音频和杂志。(需翻墙)。
阅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