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改革

金融时报 | 影响中国改革的八个趋势

年终岁尾,一个引起社会各界高度关注的话题是“中国未来的走向”。由于明年执政党召开十八大、后年中央政府面临换届,这个话题益发引人遐想,答案扑朔迷离。 历史的结局总是嘲笑预言者。其实,与其费尽心思预言未来,不如梳理现实的脉络,毕竟,“现在决定未来”。在笔者看来,现实中国社会的八大趋势影响、甚至决定着中国的未来走向。 第一,政府权力越来越大。21世纪之初,关于政府改革的呼声颇高,政府高层也多有呼应。中国总理温家宝上任伊始,即提出政府机构改革,声言“关键在于政府职能的转变,成败与否在此一举”。而“转变政府职能”的关键,在于公权力退出微观经济领域,转向提供公共服务。可是过去的几年里,尤其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公权力不但没有退出,反而对企业的微观经济活动进行频繁的直接干预,就像时下的一句流行语所说的:“看不见的手越来越看不见,看得见的手越来越看得见。”无孔不入的政府干预越来越严重地扭曲市场经济机制,影响社会资源的合理分配,恶化社会各阶层的关系。 第二,司法改革偏离正途。前最高法院院长肖扬卸任以后,中国的司法改革出现一些新的动向。有人批判司法改革职业化方向,力倡司法民主化,欲回归大众司法。中国共产党偏安陕北时所谓的“马锡五审判方式”再度受到欢迎,而重庆的“打黑”一度如火如荼,令法学界忧心。司法本应以制约公权力为旨归,近年来却一再强调“为党和国家大局提供司法保障”,司法独立被完全抛弃,几乎沦为维稳工具。法学家贺卫方有一首诗:“棋局交困兵马车,法眼迷离儒道佛。庙堂新招频频闪, 摸起石头过旧河。”写尽对中国司法前景的忧愁和愤懑。司法改革并不是一个局部问题,它关系改革的全盘,司法机制的弱化,会让所有政治与经济改革失去保障。 第三,经济增长方式难以转变。“十二五规划”设计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目标,初衷很好,也符合经济发展规律和世界经济潮流,但多年来依靠投资和出口驱动的增长模式,已经形成了一种“路径依赖”,在缺乏正向激励机制的情况下,那些从中得益的人不会放弃既有做法,例如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赖、出口企业对补贴政策的依赖等,他们甚至会阻挠改革。另外,中国过去30年里虽然实现了高速增长,但这场“奇迹”并不独特,可以说是苏联模式和东亚模式的结合,弊病很多,政府究竟想要实现什么转型目标,目前也只是停留在文件和口号上,没有明确的指向。波兰前总理科勒德克曾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比较波兰改革和中国改革,他说,1989年之后的波兰改革是知道“从哪里来”和“到哪里去”,而中国改革则是不知道“到哪里去”,这让人对中国的未来难以判断。 第四,利益集团不断坐大。30多年改革开放、政治稳定和经济高速增长带来的一个副产品,就是那些能影响政策走向的特殊利益群体变得越来越强化和固化。最能说明这一问题的现象是,一些可能损害利益集团的法律迟迟不能出台,出台后又得不到有效执行,起不到预设效果,例如,《反垄断法》千呼万唤始出来,且最后文本大大弱化了对行政垄断的制约,只有在作为部门利益斗争工具时才被使用。利益集团的强化造成很多领域的改革迟滞不前,有些方面甚至严重倒退。老百姓对利益集团基本没有制约能力,而靠政府制约或利益集团之间竞争的制约,又不足以抑制其损害。在这种情况下,国进民退的倾向越来越明显,整体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遭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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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年:不批评就不要做知识分子

“现在中国讲真话的人太少了,太多的知识分子都是犬儒主义,我认为犬儒主义是社会进步的头号敌人,甚至比贪官还可怕。贪官是加速体制衰落,犬儒则让体制得以残存。”刘胜军说,“一个许小年还不够,我们这个社会需要更多的许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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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昌海:中国将怎样走向复兴?

进入中国的 2012 年了,对这个年头众说纷纭,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词:崩溃。 网络作者 任季 从自己在中国经历的两件小事,谈起了对崩溃的理解。他说第一次来日本是在 1988 年,在那个时候很多中国人都存在着一个强烈的疑问:为什么同在亚洲、有类似文化传统的日本,在市场经济如此发达的情况下,执政党和政府还能保持足够的清正廉洁,而中国虽然只进行了 10 余年的经济改革开放,但是中国大陆的整个权力机构却已经腐败如斯。西方社会找到了一个多党执政、三权分立的办法,约束某个政党(特殊的利益集团),使它不能利用政府这个利刃来肆意宰割百姓,而日本的自民党执政 20 多年,一党独大,却也没有走向极端。是一个什么样力量在背后约束着它呢?在日本居住了半年之后, 任季 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地震。初到日本的人一定会惊愕于日本频繁的地震,当时他就想,虽然日本国土狭长、资源匮乏,但发达的经济、丰富的商品供应已经使人们很难直接感受到这些因素的约束,只有地震在时时提醒着人们,危机就在眼前。这种危机感使人们能够约束自己,使社会不致走向极端。但是,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无论怎么看上去,这似乎都还不是最决定性的因素。 在这之后的近二十年间, 任季 在中国经历了社会伦理、道德的溃决。当他又一次旅居日本的时候,对上述问题有了新的答案。 如果一直生活在一个荒蛮、原始的社会中,将无从知晓社会礼仪、道德为何物,而生活在一个礼仪、道德成熟、稳定的社会中,可能会把这种礼仪、道德看作是如同空气和水一般自然存在的东西,也很难体会到这些对于人类社会来讲是如何的难得和珍贵。只有经历了它的快速崩溃,而又在一个相邻的地方看到了它,才能体会到它的作用和弥足珍贵。 任季认为, 中国大陆建政的 60 年,最下力气做的一件事情是摧毁中国传统的礼制和道德。虽然中国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朝,已经在以礼治国,但到了今天,礼治的概念已经从中国人的头脑中被连根拔除,人们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礼制尚能治国。 他用自己经历的两件很小的事情来说明中国伦理道德的变化。大约在 1991 年前后,他与同事出差,在一些偏僻的地区没有出租车,需要临时搭乘当地居民的车辆。当时他们决定送给司机一些小礼物作为搭车的酬谢。按照中国的传统习惯,礼物应当是在搭车之后送出,这表示了一种对对方的尊重。中国有句古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果把对方当成君子,在搭车之前送礼物,对方同意我们搭车,就可能被看作是贪图礼物,而非助人之义士君子。他当时按照中国传统的习惯,很自然的选择在搭车之后赠送礼物。这本来是一件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之后他还能记得这件事情源于当时一个同事的一句话:既然已经搭过车了,为什么还要给他礼物呢?这么一句看似很普通、简单的话能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在于这个同事随后向他做出的解释。如果要给礼物,也应当在搭车之前给,这就如同支付报酬一样,即使这个驾车人当时可能不太愿意让他们搭车,因为有这个报酬也会改变主意,这样这个礼物才有实际意义。“而在搭车之后,我们几乎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驾车人,他是否在意我们给礼物,对于我们毫无意义。非常实用、明确的利益判断,只是其中看不到一点在中国演绎了几千年的仁义礼智信的影子。” 任季说,“ 这个同事是一个典型的中共党员。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大陆各级官员中,几乎 100% 的都具有这种不考虑一点信义因素,纯粹利益判断的能力。也惟有如此,才能在中国大陆的体制中,获取更高的职位和利益。这种彻底的利益判断受到提倡,大行其道,正所谓‘闷声发大财’,而传统的义礼信却受到了中国大陆从各个方面反复的批判。一个国家、民族中民众的道义观念,不仅没有被提倡,而是被反复的批判、压制,甚至是残酷的镇压,古往今来,寥寥数家”。 任季说, 前几年日本毒大米事件轰动一时,相比之中国一些五毛煽动下的“爱国者”毫无道义的喧嚣,日本一位经营中国大米的老板引咎自裁的报导,使他被一种道义力量所震撼。这个老板的举动可以说纯粹基于道义。这种纯粹的道义判断正是维持一个社会均衡稳定的终极力量,也是一个民族的魂魄。比较中国大陆已经被压制到极点的伦理、道义,它完全是与权贵阶层的极度腐败相辅相成的。也正是看到了这样一个维持了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体系,在几十年间就被破坏得如此厉害,更反映出了这样一个体系的来之不易,维持它的艰难。实际上中国当今伦理道德的崩溃,即将导致全社会的崩溃。这一点从他知道的另外一件小事上已经露出端倪。“小女数年前刚上学,有一天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她的一个同学在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借用了她的文具,当她索还的时候,她的这位同学说:谁能证明我借了你的文具呢?听到这句话比听到吾女被抢劫更让我吃惊。一个小小孩童,就能如此毫无信义,如此行为若要延伸至整个社会,那商品交换、财产所有都将荡然无存。一个人时刻都得证明自己所有之物归自己所有,那这个社会还能存在下去吗?!” 如今,经过 35 年不间歇的增长,中国大陆的经济已经到了拐点。 2011 年 9 月份也许就是波峰,从那以后,收缩的迹象已经毋庸置疑:汽车销售量下跌、电力消耗下降、产业输出锐减、楼市价格大跌,……。 10 月时有大额的金钱转出国外,情况出乎意料的急剧恶化。简言之,中国大陆经济的轮胎正在松脱,国家的经济增长模式已经接近其有效性的极限。这意味着,在政治权贵们从根本上调整经济结构以前,经济问题只会变得更糟。如果政治权贵们不对,国家已经到头的模式作出改变,必将承担政经全面崩溃的政治后果。 呼喊了 20 多年的政治体制改革至今还了无成果,腐败愈加猖獗。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很多,但有两个特别重要。首先,在全国各地都明显的有一种感觉:一党制不再适合中国大陆正在进步的社会;就如托克维尔时期的政治观察家所说的那样,现代化是独裁者必然的和不可阻挡的敌人。其次,政治改革已失去了体制内支持——高级官员彼此勾结,好从各自的职位上获得个人利益;因此,改革普遍失败,而腐败问题基本上已经没有控制,成为公民之间一触即发的问题:这么多官员扒窃了这么多钱。现在,中国大陆从首都到全国各省都有强大的反对改变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在体制内部已经产生了对政权耐久性的深重悲观情绪。就如多年来在全国各地“维权运动”所示,权贵们主要是通过强制来维持权力。随着中国大陆经济摇摇欲坠,权贵们开始明显地担心他们的合法性,也就毫不奇怪了。权贵们知道,如果不能带来繁荣,要保有权力,便必须把民族主义的旗帜举得更高。 1990 年代末中国大陆经济走向衰退时开始丑化日本,不能说是巧合。 抗议——官方行话是 “ 群体性事件 ” ——大幅增加,过去几年的增幅尤其明显,从 2008 年的大约 127000 增至 2010 年的多达 28 万。此外,这些事件变得更加猛烈,一些成为骚乱和暴动。文职权贵都越来越依赖人民解放军和半军事的武警来维持秩序和保有权力。 由于文职权贵的权威受侵蚀,军方正在得势——当今世上最危险的趋势之一。像 20 世纪 30 年代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一样,军官都在思考什么他们可以做什么,而不是他们应该做什么。他们傲慢、好战、巴不得能有一战,而他们现在正在执行自己的外交政策。国际舆论说,在过去,北京的外交政策基本上是良性的,中国大陆实质上已放下了毛式的敌意,并正在寻求融入国际体系;然而在 2009 年,该国的权贵们采取了一个明显的更加自信的姿态——带头破坏气候谈判、大力扩张在南中国海和东中国海的声称所有领土范围,几乎动不动就挑战美国——例如 2009 年 3 月,大陆军舰和战机在国际水域滋扰美国的船只,甚至试图从没有武器的侦察舰偷取声纳阵列,那一尝试其实构成了战争行为。对这种交战基调的一般解释是,大陆权贵们认为没有其他国家可以阻止他们——现在中国大陆的经济开始瓦解,在他们看来,向外动武是他们唯一可以采取的途径。 但论动武,在世界东方,近代曾经最强悍的军人莫过于日本人了。日本人在上世纪大败俄罗斯和大清国,当代中国军人既没有大清朝的庞大海军,恐怕也缺乏当年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但虽然日本人强悍,最终却败给了美国人。至今,中国军人头头是道地炫耀武力,却不知道美国人最后征服日本人的武器是什么。美国人打败了日本人,但最后征服的武器却不是武力,而是美国价值观。这种武器放之四海而皆准——人权、自由、平等、民主和公平公正。 以麦克阿瑟为首的美国占领军当局在占领日本之后都做了什么?在征服的土地上,在无条件投降的日本国土上,胜利的征服者们:( 1 )还是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也就是 1945 年 8 月 30 日,麦克阿瑟就向他的幕僚们谈起了他统治日本的设想,归纳为两个要点:第一点:铲除日本文化和行为中对外侵略的因素;第二点:促进民主在日本成长。( 2 )麦克阿瑟抵达日本后,下令释放了被日本政府长期关押的包括许多共产党人在内的政治犯,美国人解放了身陷囹圄的共产主义者。 1945 年 10 月,这些出狱的共产主义者合法地组建了日本共产党。( 3 ) 1945 年 8 月 25 日,美国占领军允许日本妇女建立自己的组织; 9 月,公布了给予日本妇女选举地位的法案; 12 月 17 日,日本妇女历史上第一次获得了选举权。( 4 ) 1945 年 10 月 11 日,麦克阿瑟发布公告,解除了对报纸的禁令,日本实现了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麦克阿瑟在公告中还特别指出:要实现宪政体制自由化,要解放妇女,鼓励成立劳工组织,学校实行更自由的教育,实行经济制度民主化。( 5 ) 1945 年 12 月 22 日,颁布了《工会法》,工人阶级真正地拥有了自己的组织。 1946 年 9 月 27 日,颁布《劳动关系调整法》,其中包括禁止企业开除或歧视罢工工人的条款。 1947 年 9 月 1 日,颁布了《劳动基准法》,规定了最低工资标准和最长劳动时间。世界上头号资本主义国家派出的占领者们却真正地从法律上保障劳动者的利益,保障工人阶级的利益。( 6 ) 1945 年冬 1946 年,美国紧急运送粮食、奶粉和肉类给日本。( 7 ) 1946 年 2 月 3 日,麦克阿瑟指示盟军总部起草日本宪法样本。美国政府早在 1945 年 9 月给麦克阿瑟下达的制定宪法的准则是:日本政府必须绝对由全体选民授权并对全体选民负责。 5 月 3 日盟军提交了宪法草案。 10 月 7 日,日本国会通过了宪法。 11 月 3 日,天皇颁布新宪法。这是一个由占领者由外国人由敌人由西方人按照西方的价值观按照西方那一套强加给习惯于东方这一套的被占领者的宪法,但却是给被征服民族被占领国家的人民带来了民主自由法治的宪法,带来了和平繁荣昌盛的宪法,带来了幸福的宪法。 “麦克阿瑟”宪法强调了日本人的基本公民权利,把这些权利视为“天赋而不可剥夺的权利”加以保障。这些权利包括:选举权;集会与出版自由;没有律师的即时介入,任何人都不得被逮捕定罪;保障人民居住安全,禁止无端的搜查与剥夺等。 因此,日本这个国家虽然战败了,但人民却没有做过一天的亡国奴,也从没有亡国奴的感觉,日本人民倒是从军国主义的奴役下站起来了。短短几十年,就从满目疮痍的战败国成为世界经济大国,且傲视俄罗斯与中国。 日本,是一个中国的最好的镜子,能看到中国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普世价值在日本,不是亡国奴,也不是卖国贼,更不是传统文化的毁灭者,恰恰相反,是日本民族复兴的根本路径,也是民强国富的唯一方向。 和日本军国主义相似的是缅甸。 缅甸,一个曾被联合国列为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的一个地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中国人羡慕——大概军人会羡慕,因为缅甸是军政府。但在近段时间,却有很多中国老百姓真有些羡慕那些缅甸人了。不是羡慕他们国内的财富,他们没有。也不是羡慕他们对外的强权,他们也没有。而是羡慕他们生活在一个正在发生变化的国度、一个开始感受到希望的国度、一个开始走向未来的国度。中国网民说,有的人,生活虽然很穷,但如果正在一天天变好,他一定会很快乐。有的人,即使很富裕,但如果事业上问题重重、没有进展,生活水平也有日益走低之势,他一定很不快乐。 缅甸就是一个这样的穷人。它虽然长期处于军政府的严厉管控之下,却正在逐步走向一条民主转型的大道。军人将政权交到一个文职政府手中,尽管这些文职人员不过是一些脱下了军装的前军人,但他们的表现已证明这不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从取消对反对派权贵们昂山素季的软禁,到放松对境外网站的管控和允许集会游行,一直到允许到访的美国国务卿会晤昂山素季。今天又看到消息, 缅甸联邦选举委员会已正式批准昂山素季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民盟)重新注册为合法政党,从而为昂山素季重返政坛铺平了道路。我们不能说缅甸的民主之路不会逆转,但历史的车轮毕竟已经开始滚动,缅甸人民有理由期望国家转型道路上的下一个站点。 老百姓由此想起了中国的 1980 年代。那个年代比现在更加贫穷,甚至在许多方面更不自由,如没有互联网的信息源,也没有微博可供发牢骚。之所以不少人怀念它,一个重要原因应该是:那是一个可感受到希望、可感受到变化的年代。不幸的是,这种希望与变化在一个时间节点之后戛然而止,此后中国人的钱越赚越多,生活却越来越颓废。权力、金钱、美色、强拆、城管、上访、关系、潜规则、房子、医疗、既得利益集团等诱惑、问题、难题将中国老百姓团团缠住,唯一消失在远处而不可见的,就是自己与国家的未来。 缅甸是幸运的,因为它有一个长期为它的民主和自由而奋斗的权贵们及其领导下的政党。昂山素季只是一位纤弱的女性,但为了反抗军政府的暴政,她选择勇敢地走上街头,面对军人的枪口,最终被软禁多年,长期不得与家人团聚。 缅甸是幸运的,还因为它有一个最终选择了顺应时代潮流、愿意开启民主转型道路、脱下自己专制外衣的执政党。对军人政权来说,有些事情或许是在国内外压力之下做的,但利比亚到叙利亚的教训表明:更多独裁者即使面临更大的压力也不愿意这样做。仅此而论,缅甸的权贵们也是值得赞许的。专制绝不可取,但那种结束专制的专制则是一个例外。对专制者来说,已经犯下的罪孽无法抹杀,但他可以通过悬崖勒马来为自己救赎,从而赢得人民的宽恕与原谅。…… 可惜的是,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缅甸这样的幸运。利比亚卡扎菲顽抗到底,结果让几十万人为其陪葬。叙利亚的巴沙尔还在负隅坚持,其脚下已经白骨累累。有的国家,一边看着专制者同伴倒下而惊心不已,一边抱着巨大的权益死不放手而不觉已滑向悬崖。或许,怀揣着大把美金的他们早已设想好最后时刻的逃生之道,但被他们拖向悬崖的老百姓与整个国家却面临深渊、无处可逃! 然而,在全世界民主、人权、自由的呐喊声、枪炮声中,在埋葬独裁者哀嚎声中,沸沸扬扬的 2012 终于来到了。这种不一样的登场,注定了天降异兆 2012 必然是一个非凡的年代。 纵观世界大势,民主、自由发展已成浩浩荡荡的不可阻挡之势!人类社会、科技的发展,无可否认的带动了人性良知、正义的全面的复苏、觉醒。公平、正义、人权已成为全人类的共知和追求!而中国大陆的威权社会机制,已成为全世界发展大趋势中最大的异形、梗阻。而中国大陆,是决不可能弃世界而以所谓独自的特色、而异类于世界的! 所以,中国大陆社会转型是为必然的、势在必行的! 101 年前,中国人率先开启了亚洲的宪政民主社会的的转型浪潮,然而马列主义的出现,戛然终止了中国民主前进的脚步,把中国从已经建立了三权分立架构、已在逐步完善、发展民主制度国家,并且已进入了世界四强、得到世界承认、尊重的国家,重新拉回到“万岁”声狂吼不断的威权专制年代,成为国际社会所唾弃、孤立、包围、封锁的“新中国”。时至今日,“新中国”仍在低三下四、委屈求全甚至抛洒血汗钱的乞求世界各国的承认、支持! 反观整个中华文化圈内的国家和地区,除中国大陆、朝鲜外,而中国台湾、香港、澳门、韩国、日本,都依托伟大的华夏文明,成功的实现了社会的民主制转型,在短期内擢升为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以区区二三十年的时间,完成了欧美等国家用二三百年才完成的工业化、民主化进程。创造人类发展史的奇迹! 世界在研究东方文化、韩国、台湾等都在大力推广东方文化博大精深,也就是中国传统的儒、道、释、诸子百家的经典文化、思想;然而泱泱中华文化、文明的发源地、核心地的中国大陆;却是笼罩在西方舶来思想,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异域文化的主导之下。几千延绵传承的民族传统文化受到了无情糟蹋和抛弃,几近灭绝,极大的阻碍大中华文化经济圈建立、和发展和推广,一个民族,当她的民族文化被彻底消亡时,这个民族也必将不复存在。 但大陆人民也高兴的看到;在改革开放的后 30 年里,在经历了残酷磨难后,传统文化、文明以她顽强、厚重的生命力,得到了快速的复苏,人们观念思想意识也在发生深刻的日新月异的变化,随着大陆经济、科技的飞越发展。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价值——人权、自由、平等、民主和公平公正,得到越来越多的民众的追求。 2012 年的中国大陆,已经步入到社会转型,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必然临界点。 转型中国,复兴民族,必复兴中华民族之文化。彻底驱逐不切实际,并造成了国家和民族悲剧西方泊来马列主义。依托我包容天地、和谐万物的悠悠传统民族文化,以完成辛亥革命的宗旨;实现社会制度彻底的民主转型。 2012 必然是中华掘起的晨钟敲响——实现民族、民主的自由一统,振兴中华,恢复泱泱之中国,造就一个灿烂雄据东方的大中华文明圈! 祝福 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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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吴敬琏:论经济学与中国经济的崛起

吴敬琏:论经济学与中国经济的崛起 进入专题 : 经济学 中国经济    ● 吴敬琏 ( 进入专栏 )       近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敬琏接受了记者专访,他详述了经济学家在中国经济改革过程中发挥的具体作用。          幻灭与盗火          记者:中国经济的崛起无疑是30多年来举世瞩目的大事件,包括您在内的很多经济学者多年来一直参与其中,那么,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的经济学处于何种状态?     吴敬琏:在改革开始前的30年,现代经济学被官方看作为“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辩护的“西方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说”。有的经济学家提出过吸收借鉴其中合理成分的建议,却因此被打成了“资产阶级右派分子”。所以,那些年的中国经济学舞台上无所谓现代经济学,也无所谓与国际经济学界的学术交流。     当时,中国经济学家们主要是一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在马克思、列宁和斯大林的基础上,使用着古典经济学的概念,致力于宣传、解释当代的官方经济政策。     1952年院系调整后,全部经济学教材都换成了前苏联教科书,主要的教授也换成了经过“苏联专家”培训的年轻教员。那时的全部经济学教育,是要我们相信,只要仿照苏联的榜样,建立起以实行集中计划经济的“国家辛迪加(state syndicate)”(列宁语,一些东欧经济学家称之为“Party-State Inc.”),中国就能很快成为一个繁荣富强的工业强国:“苏联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明天。”当时能够继续经济研究的几乎所有经济学家都在从事这样的工作。     记者:改革开放前,中国与苏联发展的轨迹并不完全相同,中国的形势和经济政策有何变化?这些经济政策导致了何种后果?     吴敬琏:变化发生在1956年,中国建立了全面的公有制和计划经济,赫鲁晓夫却公开了斯大林时代的可怕真相,中国也开始反思斯大林体制的弊病,一些经济学家提出的改革建议中不少包含着程度不等地引入市场作用的改革内容。然而,毛泽东选择了方向相反、更为“国家主义”的解决方案,进一步加强政府对经济和社会的控制,相继而来的“人民公社化”和“大跃进”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甚至是几千万人的非正常死亡。“文化大革命”中,上亿人受到残酷迫害,建议过部分引进市场机制的经济学家被认定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而受到批判。     1976年,中国经济乃至整个社会濒临崩溃的真实情况开始大白于天下,使得对毛的中国寄予极大希望的国际左翼人士(如罗宾逊夫人)陷入惶惑和失落,而长期生活在毛体制下的党政领导人和经济学家却松了一口气,看到了变革的希望。他们深知,灾难的根源正是和这套体制相伴随的荒谬的政策,于是开始了向外国学习,寻求有助于挽救危亡和实现振兴的方法。     记者:机会初现之时,中国经济学家与世界经济学界隔绝良久,他们是如何取经的?政府在没有成熟理论指导的情况下,改革是如何开始的?     吴敬琏:为了学习外国的发展经验,中国政府派出了大量代表团访问欧美和东亚各国。官员们最感兴趣的,是日本和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地区等政府在依靠市场力量来配置大多数商品和服务的同时,运用产业政策对企业进行“行政指导”,以实现快速发展的经验。     经济学家最初的学习对象,则是东欧那些比较早地踏上了改革之路的社会主义国家。孙冶方、于光远等具有改革思想的中国经济学家访问了前南斯拉夫、匈牙利等东欧国家。1979年和1980年初,中国社会科学院邀请了波兰经济学家布鲁斯(Wlodzimierz Brus)和捷克斯洛伐克经济学家锡克(Ota Sik)来中国讲学。他们打开了中国学者的眼界,其所倡导的“市场社会主义”理论,即在国有制的基础上和计划经济的框架下引进些许市场力量影响企业的经营决策,也一度为人们所推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社会主义逐渐失去了对中国经济学界的吸引力。     不过,他们运用的某些现代经济学的分析手段使中国经济学家耳目一新,许多中国经济学家产生了更系统地学习现代经济学,从中汲取更多营养的愿望。     20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经济学界掀起了学习“国外经济学”,即现代经济学的热潮。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从1980年夏季到1981年夏季连续举办了三个大型讲习班;此外,大批学者选择了去英国、美国、欧洲和日本等地留学或者进修。还有一批中年经济学者,像赵人伟教授和我自己,当时已经50岁上下,仍然到牛津大学和耶鲁大学,重新学习经济学。     不过,当时中国或还没有形成一支掌握现代经济学的专家队伍。中国改革采取的是邓小平和陈云所说的“摸着石头过河”的策略,即没有预设目标模式和实施方案,“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时期的改革举措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1.在广大农村,将集体所有的土地“包”(即租)给农民耕种,实现了农业经营的私有化,“乡镇企业”也蓬勃发展起来。     2.恢复“财政包干”的办法,向省、县政府下放权力,实行分级预算、收入分享,形成“地区政府间竞争”的格局,使它们不是压制而是支持本地区(省、县、乡)非国有企业的发展。     3.实行对外开放政策,打破国家对外贸易的垄断,降低贸易壁垒,允许外国直接投资进入中国,设立合资企业。     私有企业的产生和对外开放打破了命令经济的僵硬体制,给民间创业让出了一定空间,使蕴藏在中国民众中的企业家创业精神迸发而出,使经济秩序很快恢复,中国经济也重新表现出活力。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对整个国民经济进行系统性的改造,中国经济整体仍处在“旧的”经济体系(计划经济)已经被突破,新的经济体系(市场经济)尚未建立起来的状态,经济增长也很不稳定。          “摸石头”与理论自觉          记者:经过大规模的留学和进修之后,中国的经济学家重新融入世界主流经济学,他们如何大规模地参与到政府决策中?     吴敬琏: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社会矛盾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国有经济继续在国民经济中起着主导的作用,支配着绝大部分经济资源。这种经济制度天然地倾向于用大量投资来推动经济高速增长和国有企业的盈利;因而不可避免地造成货币超发和通货膨胀,以致在1979年-1988年的十年中爆发了三次严重的通货膨胀,特别是1988年中期那一次严重的通货膨胀和全面抢购,败坏了改革的名声。第二,强大的命令经济与处于从属地位的市场经济“双轨并存”,形成了寻租活动的制度基础。这使利用支配资源的行政权力谋私利的腐败行为迅速蔓延。通货膨胀和腐败滋生引起了大众的极大不满,导致1989年的政治动荡。     实际上,中国领导人早在80年代中期就意识到,中国改革不能停留在没有预定目标的状态。1984年中共中央全会的决定把改革的目标确定为“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其要点是:1.“过所有权和经营权适当分开,增强国有企业的活力”,2.“通过逐步缩小国家统一定价的范围,适当扩大浮动价格和自由价格的范围”。但上述决定并没有对改革的目标,即所谓“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做出清晰的界定。     好在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已经逐渐成长出一批具有现代经济学素养的经济学家。他们与国外学者之间的学术交流也十分活跃。于是,进入了中外经济学家共同探索中国改革的目标模式新阶段。     记者:进入新阶段之后,成长起来的经济学家做了哪些工作,成果如何?     吴敬琏:在这方面,具有重要意义的中外合作项目,是1984年世界银行根据邓小平的提议组织的对中国经济的考察。在中方工作小组的支持下,世界银行的国际专家团队写出了《中国:长期发展面临的问题和选择》的考察报告,受到中国领导人和经济学家的高度重视。     1985年是进一步明确改革目标和基本路径的年份,发生了三个重要事件。     1.第一份《经济体制改革总体规划》的产生。     1985年5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郭树清等三位受过经济学训练的研究生上书国务院领导,要求制定全面改革的总体规划。在时任国务院总理赵紫阳的支持下,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组织了由楼继伟、郭树清等九位经济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并很快写出《经济体制改革总体规划构思(初稿)》。这份“规划构思”用经济学的语言为已经被中国政府确定为改革目标的“商品经济”描绘了清晰的图画,指出:在“商品经济”中,“市场体系构成经济机制的基础”;企业根据市场关系自主决定自己的活动,劳动者自主地选择职业;政府对经济的管理则由间接控制为主取代直接控制为主的体制。     这一规划还设想,改革可以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以实现商品市场的价格改革为中心,配套进行企业改革、财税体制改革、金融体制改革和建立中央银行制度。第二阶段以形成完善的要素市场,取消指令性计划,完成从计划经济到“商品经济”的转型。     2.“宏观经济管理国际讨论会”对于中国改革两个重大问题的讨论。     在确定中国改革的若干重大政策问题上,1985年9月由国家体改委、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世界银行共同召开的“宏观经济管理国际讨论会”(巴山轮会议)具有里程牌的意义。     第一,会议对中国改革宜于选取的体制目标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与会的科尔奈指出,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改革可以选择间接的行政协调,也可以选择宏观控制下的市场协调。在讨论中,具备现代经济学素养的中国经济学家认同科尔奈的分析和选择,把有宏观经济管理的市场看作中国经济改革的首选目标。     第二,会议对确定转型期间的宏观经济政策方针也起了重要作用。在中国早期的讨论中,据称代表“主流经济学”观点的通货膨胀有益论曾占有优势地位。通过与会学者对中国当时经济情况和对刘国光、赵人伟介绍中国学术界争论情况的论文的讨论,与会的外国专家托宾、凯恩克劳斯和埃明格尔一致认为,中国应当采取紧缩性的财政、货币和收入政策,应对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问题。     1988年9月,弗里德曼教授在访问中国和中国领导人的谈话中,也做了相同的政策建议,尽管他与托宾处于对立的经济学派。后来,我就此向他提问,他解释说,经济学家之间的争论,经常是发生在相对次要的问题上,而在最基本的问题上并无分歧。     在经济学家、经济官员取得共识的基础上,中国在1985年制定的“七五计划”(1986年-1990年)中确立了经济改革“初战阶段”采取稳健的宏观经济政策,以便为经济改革的顺利推进和开放创造有利环境的方针。后来背离此方针的几次巨大经济波动,从反面印证了这是一条符合于经济学基本原理的正确方针。     3.中共中央全会接受经济学家的研究成果,确定了中国经济改革的具体目标。1985年9月末,中共中央在它制定的《关于制定第七个五年计划(1986年-1990年)的建议》中,接受了经济学界研究的成果,要求在“七五”期间围绕,1)将国有企业改造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2)发展由商品市场、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等组成的市场体系,3)将国家对经济的调控逐步由直接调控为主转向以间接调控为主等三个方面的改革,配套地搞好价格体系、财政体制、金融体制和劳动工资制度等方面的改革,在1986年-1990年的五年或更长一点时间内,奠定新经济体制的基础。          市场经济制度生根发芽          记者:此时,“市场经济”并未明确提出,更没有成为远期的经济制度目标。在中共十四大明确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前,经过了哪些艰辛的探索历程?     吴敬琏:市场经济制度是从中世纪中后期的西欧开始用了几百年时间逐步建立起来的一个宏大复杂的系统。为了在中国建设这样一个系统,从1985年中国政府提出制定改革的总体规划的要求,到1993年制定出较为完整的规划,中国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     在这种规划和政策设计过程中,也得到过外国经济学家的巨大帮助,其中起了最重要作用的除了1985年的“巴山轮会议”之外,还有1986年的“计划与市场国际讨论会”(曼谷会议)、1987年的“国有企业改革国际讨论会”(钓鱼台会议)、1993年的“中国经济发展与改革国际研讨会”(大连会议)、1994年的“中国经济体制的下一步改革国际研讨会”(京伦会议)。这些学术性活动都使中国的改革举措立足于坚实的经济学基础之上。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中国不但具有进行改革整体设计的必要性,而且具备了可能性。由于有了一大批既有现代经济学素养,又了解中国实际情况的经济学家,就使这些设计既得到经济学智慧的引导,又充分考虑到中国的实际情况,使它们具有更大的可行性。     1.1986年4月国务院成立以田纪云副总理为首的“经济体制改革领导小组”。领导小组下设由来自国务院各部门官员和经济学家组成的、负责改革方案设计的“方案办”,后者在8月提交了《1987年经济体制改革实施方案》,并得到中国政府的批准和邓小平本人的支持。不过,由于经济形势的变化和中国政府的人事变化,这一改革方案被中止执行。     2.1987年-1988年,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再次组织了“1988-1995年中期改革纲要”的研究和制定工作,约请了刘国光、厉以宁、吴敬琏等八位经济学家牵头组织研究团队,各自按照自己的理解分别设计了“1988年-1995年中期改革方案”。1988年6月召开的方案讨论会讨论了这8个方案,但是,由于随即发生了巨大的宏观经济波动和政治风波,这些方案没有能最终汇合成一个综合方案,也没有得到实施。     3.20世纪90年代初期整体改革方案的研究、制定和实施。     1989年-1991年期间,中国的改革和发展都出现了停滞。1992年邓小平的南方讲话以后,中国才重新回到市场取向改革的道路,经济增长也才得以恢复。基于改革停顿造成严重经济政治后果的教训,中国政府组织了全面改革的讨论,经济学者从不同领域作出了积极响应。     以我和周小川博士领导的研究团队的情况为例。在1989年-1993年期间,我们陆续提出了“国企资产管理体制、企业公司化”“重构国有企业的所有权框架”“财政体制改革”“金融体制改革”“国有专业银行改革”“人民币走向可兑换”“社会保障体制建设”“政府职能定位及其转变轨迹”等一系列研究报告,然后将其汇集为一个推进改革的综合性计划:“近中期经济体制改革的整体设计”。     在经济学界众多研究成果的基础上,1992年10月的中共十四大上确立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目标。接着,在1993年11月的中共中央十四届三中全会上,通过了题为《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若干问题的决定》的市场化改革总体规划。     从1994年起,中国开始按照这个规划蓝图进行各方面的改革,它们主要是:1)建立包括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金融市场在内的市场体系;2)实现经常项下人民币有管理的可兑换,全面推进对外开放;3)通过“国退民进”,对国有经济的布局进行战略性调整;4)实行“放小”,将数以百万计的国有小企业和乡镇政府所属的小企业改制为多种形式的私营企业;5)建立健全以间接调控为主的宏观经济管理体系;6)建立新的社会保障制度;7)转变政府职能;加强法律制度建设。     这一轮改革,使市场经济制度框架在中国初步建立起来,解放了久为落后制度所约束的生产力,促使20世纪90年代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          “中国之谜”仍有待经济学家破解          记者:目前,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但也出现了“国进民退”、腐败蔓延、贫富分化等情况,原因何在?     吴敬琏:当我们讲述中国经济崛起的经济学故事的时候,还必须冷静地看到,中国20世纪末初步建立起来的市场经济体制还是很不完善的,主要表现为国有部门仍然在资源配置中起着主导的作用,表现在:1)虽然国有经济在国民生产总值中并不占有优势,但它仍然控制着国民经济命脉,国有企业在石油、电信、铁道、金融等重要行业中继续处于垄断地位;2)各级政府握有支配土地、资金等重要经济资源流向的巨大权力;3)现代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法治基础尚未建立,各级政府的官员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通过直接审批投资项目、设置市场准入的行政许可、管制价格等手段对企业的微观经济活动进行频繁的直接干预。     这种情况的发生,是有深刻的社会和历史根源的。     在中国改革初期,不但政治领导人和计划官员倾心于日本、韩国、新加坡等的“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和威权发展模式,即使以欧美式自由市场经济为改革目标的经济学家也承认,在市场发育程度很低的情况下,政府不能不承担更大的协调责任。     但是,与日韩等国不同,中国的现行体制是从“国家辛迪加”演变而来,拥有庞大的直接管理国民经济的国家机器和强大的掌握国民经济命脉的国有经济,形成了一种“半统制经济、半市场经济”的格局。     这样的体制建立后,就出现了两种可能的发展前途:或者是政府逐渐淡出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加强自己在市场失灵的领域进行诸如市场监管和提供公共产品等方面的职能,逐渐成长为在规则基础上运转的现代市场经济;或者不断强化政府对市场的控制和干预,不断扩大国有部门的垄断力量,蜕变为政府控制经济社会发展的国家资本主义经济。     当20世纪90年代初期商品价格放开,当包括数百万县乡镇政府所属的乡镇企业改制成为私有企业时,市场的力量曾经大大增强。反之,当本世纪初国有大企业进一步改革受到阻碍,甚至出现了“国进民退”的倒退现象,或者以宏观调控的名义加强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控制和干预时,国家资本主义的趋向就变得十分明显。     记者:“中国模式论”最近似乎很有市场,经济学界出现了明显的争论,在此情况下,如何看待经济学在未来中国经济改革中的作用?     吴敬琏:当前在中国政界、商界和学界,对于“半统制经济、半市场经济”体制的存在和近年来国家部门力量的强化,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以国有经济主导国民经济、强势政府“驾驭”市场为主要特征的“中国模式”,能够正确制定和成功执行符合国家利益的战略和政策,体现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这不但创造了30年高速增长的奇迹,而且能够在全球金融危机的狂潮中屹立不倒,为发达国家所艳羡,可以充当世界的楷模。     另外一种观点则针锋相对地提出,中国过去30年高速增长的奇迹来源于市场化改革解放了人们的创业精神,而靠政府强化行政管制和大量投入要素资源实现的增长不但不能长期维持,而且早晚会造成严重的经济社会后果。     第一,与强势政府控制整个社会的体制相适应的粗放增长方式不可持续。     在这种增长方式下,虽然短时期内能够依靠政府强制动员和投入社会资源,加上从国外引进技术来维持高速增长,但是这种增长不可持续。近年来这种增长造成的资源枯竭、环境破坏、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缓慢等问题愈演愈烈。1994年以后,中国运用日本等东亚国家的经验,采取出口导向政策,用净出口需求支持经济的高速度增长。出口贸易刺激了沿海地区加工工业大量引进技术和雇用低工资农民工。然而,正像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等最先采取出口导向政策的国家地区的情况一样,中国在经历了十来年出口推动的繁荣后,在20世纪初期,在微观经济领域出现了技术进步缓慢、效率下降等弊病,在宏观经济领域,则出现了货币超发、资产泡沫生成和通货膨胀压力增大等病象。所有这些都向我们警示:如果不能尽快打破体制性的障碍,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经济和社会灾难。     第二,各级政府日益强化的资源配置的权力和对经济活动的干预,使腐败迅速蔓延和贫富差别日益扩大,官民矛盾激化,甚至可能酝酿着社会动荡。     在1988年-1998年,中国经济学家曾经对转型期间的腐败现象进行深入的讨论,提出通过市场化改革铲除腐败活动的制度基础,20世纪90年代初的商品价格自由化,曾经也阻断了通过商品价格双轨制寻租的“官倒”们的财路。然而,行政权力不肯退出市场,使寻租的基础在许多领域继续保持。由于体制的演进会有路径依赖,一旦进入政府主导的路径,寻租活动的既得利益者,必然会力求推动“半统制经济、半市场经济”的体制向国家资本主义乃至权贵资本主义发展。如果没有步伐较大的改革阻断这一路径,使之回归市场化、法治化和民主化的正途,就会像诺斯(Douglas North)所说,除非经过很大的社会震荡,就难于退出了。     与此相关的一个政治经济学问题是如何从“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向更加自由开放的市场经济转变。这几乎是所有在高速赶超发达国家的发展阶段上采取“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和“威权发展模式”的国家和地区都曾遇到过的问题,中国也不例外。在中国这样的原计划经济国家,如何防止“政府主导型经济”和“威权发展模式”蜕变为权贵资本主义并实现转型,就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2007年,中外经济学家曾经在国际经济学会“可持续发展的政治经济学”北京圆桌会议上对东亚和拉美国家从威权发展模式向民主发展模式转型过程中必然遇到问题进行过热烈的讨论。不论从理论和各国的实践上看,实现平稳转型都非易事。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固然有待于政治领导人和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经济学家做出自己的贡献,显然也是责无旁贷的。     总之,以上所讲的“中国之谜”,显然是一个值得经济学者认真研究和讨论的重大问题。这个问题的实质,是如何认识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制度对其经济社会发展的贡献和阻碍。这是一个20年来国际经济学界和国际组织一直热切关注的问题,也是对经济学自身,尤其是对发展经济学、制度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的挑战。经济学应当勇敢面对这一挑战,在这个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都面临重大转折的时代,经济学大有用武之地。 进入 吴敬琏 的专栏    进入专题: 经济学 中国经济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经济学 > 经济思想史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877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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