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峰会

筹备许久的G20终于在杭州开幕了！习近平把这个会议看作是今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并确实注入大量资源和精力，引发世界广泛猜想他的意图。中共传媒高调宣称，中国将在G20上，以雄厚实力和靓丽成绩为基础，向世界提出中国方案，即使不是领导、也是引领世界经济走出低迷困境。党媒《人民日报》激动地宣布：杭州将是世界经济发展的新起点。批评者则强调，G20巨资扰民不过是打造出一个面子工程，满足习近平大国领袖的虚荣心；虽然也花钱买得几个穷酸小国说些好话，主要效果是给国内百姓一个印象，习近平带领中国成为世界领导，以此巩固国内强势独裁的合法性。笔者认为，虽然G20是华而不实的泡沫，但习近平并不是想以此制造一个面子工程，而是实现他的中国梦的施政纲领的重要环节；G20也因此成为我们透视和分析习近平的中国梦的内容、问题和前景的一个重要看点。习近平世界领袖梦与G20会议每个中共领导人上台都有些特色口号。习近平一开始就高频率使用“中国梦”。对于现代政治文明而言，这个词儿很荒唐！除了民族主义煽情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内政问题，因为内政问题都是多元利益和多样思想的表达、博弈和协调，远不是一个梦。或许，同床异梦是现代政治现实更贴切的写照。所谓中国梦不过是习近平自己的梦，他想以自己的梦统一全国公民的心灵。为做到这一点，他三年来以强悍方式建立一个蛮横的独裁体制。不过，习近平的中国梦在国际领域确实有意义，因为现代国际社会的主要角色还是主权国家；而主权国家在重大问题上要有一个统一一致的行动。三年来对习近平的观察，使我们有机会了解习近平世界格局中的中国梦。习近平的中国梦的国际内涵非常明确：摈弃韬光养晦不出头的策略，不仅强硬回击侵害中国自我界定的权益，而且要做世界领袖，引领人类发展。在东海和南海冲突中，人们已经知道习近平维护自我界定的国家利益的想法和做法，G20给了人们一个视角把握他将如何领导世界。综合信息可知道，习近平试图找到一个途径一箭双雕：在国际合作中消化中国发展的瓶颈问题，并让中国成为世界领袖。中国的问题就是，由于政府干预和误导，导致许多产业特别是建材和基建能力的产能过剩；向世界输出过剩产能，就可以解决中国的问题。为了让世界消化中国的过剩产能，习近平提出中国发展模式：先进行大规模基础建设将地区资源和市场纳入更大的市场开发该地区，再以增加的财富偿还基础建设投资。为了让世界接受这个模式，中国以信贷方式输出基建资源、技术和队伍，协助世界各国基础建设，所选择的国家都是中国自己未来发展所需要资源的国家，让这些国家以开发出的资源偿还中国今天的投资。这就是一带一路和习近平对外援助的战略设想。但这个设想不仅因为中国强悍地与周边国家发生的冲突而被干扰，而且会引起人们猜想中国要当新殖民主义霸主。中国通过双边会谈平息周边冲突带来的麻烦；G20会议则为习近平提供一个机会，消解世界猜忌中国是新殖民主义者，并劝说他们对中国的方案开放。在G20上，习近平以中国发展的成就和对外投资、贸易和援助作为基础，推销所谓的中国方案，名义上让世界各国更加开放，在更多的交流和协调中，实现共同发展，其实际目的是解决中国自身的困境问题，即在消化巨大的过剩基建能力中获得未来发展需要的资源。习近平梦想的虚幻从纸上看，习近平似乎制定了一个好的战略。然而，现实的世界很难让习近平圆梦。首先，习近平以为世界各国的制度都像中国，国家首脑可以为所欲为地独裁。世界主要经济大国都是宪政民主国家，领导人必须遵从民意，根据自己的利益和眼光，决定对外开放。还要协调各种利益群体，走必要的程序，受各种监督检验，才能把许诺变成国家政策。例如在美国，经济是私人活动领域，总统根本不能决定私人企业投入多少资源开发，也不能决定国家经济怎样开放。中国的专制管理模式在宪政民主国家无法实施。其次，中国方案中许多华而不实，比如以创新作为发展新动力，但创新需要保护知识产权，需要自由环境，这些中国都没有；中国的发展其实是通过剽窃免费享受技术获得的成就。再如包容，习近平以为代表性犹如中国的人大政协，指定几个具有社群特征的人就代表这个社群了。于是，他邀请几个第三世界国家，就声称G20会议包容了所有第三世界国家了。然而，国际通行的代表是要通过选举产生并经由严格程序授权的；否则是僭越。而且，G20开会期间，中国把访民和居民都驱逐出杭州，任何国家的政治家都不会以为北京当局是包容的。第三，中国模式许多是虚假的，其实是问题。例如中国的投资剧增，是国内投机经济导致虚假繁荣压迫实体经济发展空间，特别是执政者的政治和经济政策让企业家不安全，于是借投资国外转移资产。再如，中国的基础建设先行，实际上是腐败权钱交易产生大量坏账呆账，只是银行和政府财务会计作弊掩盖问题，这些都无法在国际投资和贸易结算中实施。至于采取中国式暴力征地拆迁，在其他国家更不可能。中国模式真输出海外，不是经济发展药方，而是中国式社会病毒。各国领袖参加G20，其实并不在意中国的意图，他们更关心讨论双边和多边关系问题。以奥巴马总统为例，有关G20的决策，除了几个无需行动的宣示文件外，就是早就与中国谈好只是给习近平面子在杭州宣布。他此行主要是巩固他重返亚太的战略，而这个战略主要是针对中国。前景：回归现实后的中国与世界就在习近平举办G20时，香港选举表明香港青年人心正在急剧脱离中国。而中国在G20期间采取的比战时管制还严厉的控制措施折射出，中共也以中国人民为头号敌人。既然上述问题是习近平输出中国方案难以逾越的障碍，世界肯定无法接受中国方案。G20会议的最终结果也许就像杭州的蓝色天空和人造柳叶一样，很快就变为一段好坏参半的记忆。除了前述问题，还有民族、文化、国家间的冲突以及世界各国内部冲突和政府不稳定带来的政策多变，这都使得习近平输出中国巨大过剩基建产能的做法是一场胜算微乎其微的豪赌。当世界无法接受中国的方案时，中国还要面对自己的问题。尽管这些问题不是习近平造成的，但习近平豪赌耗费了解决问题的时间、资源和回旋空间。G20的命运典型地暴露了习近平的弱点：美梦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蛮干。在未来几十年，中国人民将为这一落差和蛮干买单。《动向》2016年9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