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稼祥

朱学东 | 我的大学

2012年03月15日 18:35:40   我的大学                    (按:早上读到一条为人民大学在高校排名鸣不平的围脖:高校排名对于人大很不公平,大多评价主要侧重各项指标的总量,而忽视了许多高校是因为大量合并,才形成今天的规模。其实,人大许多学科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具有很强的力量。     我回说:干吗计较这种玩意儿呢?若爱人大,在校当老师的,立身正己,教书育人 ,关心社会;离校工作的,以职业精神专业水准服务好从事的职业,关心家人, 关心社会,才能为自己也为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赢得尊严。2009年我曾写过一篇长文,《我的大学》,重新贴出来,重温那个年代,大学是如何改变我们的命运)       我的大学       朱学东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          离返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得闲翻看当年制作粗糙的大学毕业纪念册,同学们那些神态各异的黑白照片,那些毕业题写的留言,或豪言壮语,或旁征博引,或感性直陈,或真情流露,或幽默诙谐,甚至那些插科打诨,一一读来,怎无万千感慨!     不经意间,大学毕业已经20年。     当今天的我,回首望去,来路上依然混沌模糊。但仔细翻检过去每一个路口的选择,以及经过的路石,还是会发现记忆中那些斑驳的痕迹,甚至那些想刻意忘却的物事,竟也忽然鲜活起来,潮水般涌现在眼前心头,原本干涸麻木的心,动了起来,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人老多情。萧伯纳说:”回忆往事使人非常愉快地感到衰老和悲哀。”     果真。          *****************************************************************************          前传          我的大学母校,中国人民大学,也曾是一所赫赫有名的大学。     2007年,我还在南风窗总编任上,特意从广州赶回北京,参加了人大70年校庆,并因感慨而写了篇《两所大学的70年》(西南联大和人大),产生了一个有关爱国者的命运的选题。而前些日子,我和新闻系毕业的一位师妹,现在是京城名记,还专门聊起了仙逝不久的人大前辈学长,林希翎女士,唏嘘感慨,也引以为豪。     不过,1985年,我报考人民大学的过程,还颇有些戏剧性。     我对人民大学最早的认识,来自于我的初中地理老师,胡秋原。     我出身在一个生活清苦的普通农民家庭。我的中学时代,是在江苏苏南地区一个农村中学度过的。     这个中学叫前黄中学,当年坐落在我故乡的一个镇上,在我的故乡大大有名,是乡里先贤毁庙兴学而来,今年建校已70周年。     受母校委托,今年我特别敦请我的大学母校校长纪宝成先生,为我的中学母校题字,纪校长以”立德树人,桃李芬芳”寄语我的中学母校,很是妥帖。     胡秋原老师1950年代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后来如何回到老家的中学当地理老师,我并不清楚。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也错过了了解的机会。不过,从胡老师那里,我得到了关于中国人民大学最初的启蒙。     高中一年级时,前黄中学调来了一位教导主任,兼政治老师,叫李培森。李培森先生出身苏州望族,文革前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后来因为历次政治运动,辗转做了中学老师,从此一直到退休。可以说,李培森先生是我最后决定报考人民大学的最大的引导者。     我在前黄中学文科班的最后时光,应该说成绩还算不错。当时我的班主任管元龙老师,在全校高考填报志愿动员大会之前,让我考虑,由学校推荐报考南京大学(可加分20分),或者免试上南京师范大学、苏州大学等。因为家境贫寒,管老师动员我报考南大。但会议一结束,我跟管老师说,我自己考。然后,自己填报了吉林大学哲学系。所以填哲学系,就是李培森老师给我们上政治课时,介绍过吉林大学哲学系有位鼎鼎大名的高清海老师。不过,家里人对吉林一无所知,父亲连夜赶到中学,找管老师,请他阻止我报考吉林大学。管老师后来劝我,不报南大也罢了,报北大也行,我们村的一位老乡,当时是北京大学哲学系主任。     那时候,自己年少幼稚,总想尽快离开熟人的世界,到一个陌生的天空去扑腾,不想进南大和北大就是这个原因。     于是,最后,我填报了人民大学哲学系。无他,除了李培森先生一直以来对人大的鼎力推许外,就是因为人民大学哲学系在招生简章上排在第一位。按当年我高考的成绩,选择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可以(当然,我们是在不知道分数的情况下填报志愿的)。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多少回,当我重读或者默念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时,都会对自己当年的选择感慨万千。     虽然,后来我经常开玩笑,说男怕入错行,自己是入错了行,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选择人民大学哲学系。     相反,感谢人民大学哲学系,它在我成长的关键时候,颠覆了我旧有的世界,给了我自己打开新世界的思维钥匙,她让我在后来的人生途中的选择,与众不同,却依然那么坦然无悔。     因为,人大这四年,那是我们真正的成人礼,思想上的成人礼。它奠定了我今天的价值观基础。          *****************************************************************************          正传     引路者          耶稣又对众人说:     我是世上的光。     跟从我的,     就不在黑暗里走,     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约翰福音          1985-1989年,人民大学和北京,给与我这个普通农家子弟的,就是一缕引领我走向未来新世界的光,但它不是耶和华给的,而是这个时代给予的。虽然期间也伴随着巨大的创痛。          (一)师长们          我的大学时代是在混沌中开始的。     人民大学哲学系1985级,是第一次文理兼收。我们班30多个同学,来自全国各地,江苏的,自然只有我一个。我所在的宿舍,8个同学,北京同学1个,来自顺义,广西2个,一个壮族一个瑶族,(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少数民族),湖北1个,四川1个,江西1个,河南1个。两位读理科的,是广西瑶族和江西的同学。宿舍里按年龄,我排老三(事实上应该是老四,这是我们毕业多年后才知道的)。     初到北京,在班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结结巴巴,闹得满头大汗。虽然考语文拼音我可以考得很好。而晚上在学二楼下的紫藤园中纳凉,遇上谈恋爱的学长学姐们,害羞躲开的,是我们!我甚至不知道,老家喂猪的玉米糊,如此好吃,而北京的馒头,竟然是没有馅的–我一开始还懵懂地以为,学长学姐们买菜就着馒头吃,真够奢侈的!     更不用说其他了。     这就是我对世界的了解。     当时我的认知,基本来自于课本和亲友老师的言传身教,但他们为我勾勒的这个世界,与我面临的现实世界,距离竟然如此之遥远。     打开新世界光的,首先是哲学系的课程设计和老师。     因为是第一次文理兼收,所以一些课程设计其实还在尝试中。     在中学时代,我最怕的就是物理,没想到,上了大学,竟然又重新开始学习数学和物理了,心里的抗拒可想而之。结果第一学期的时候,这两门差点都挂了,其中一门,忘了是数学还是物理了,连续两个学期,都参加了补考。     不过,读哲学系,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课程杂。除了诸如马列主义哲学、西方哲学史、中国哲学史、美学、原著选读、科学哲学等哲学系的基本课程外,当时的老师把集体到雍和宫等参观、看录像等,作为课程内容。同时,自由阅读更是学哲学的人的机会。那个年代,正是读书的好时光,我们有太多的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当年在雍和宫为我们班集体作介绍的先生的名字,但我对当年雍和宫之行印象深刻,那位先生讲得生动有趣,这是一次真正的宗教历史文化哲学的巡游,而不是在枯燥的教室里和书本上的那些生涩难记的概念。虽然,很多东西,当时我们也未必能理解。可惜,后来这样的教学方式越来越少了。     组织看的录像,最初影像最深的政论片,是《让历史告诉未来》,虽然内容已经记不得了,好像是谈中国军队的成长的,但为之配音的张家声先生,从此却刻记在我的脑海里。美学课组织看的,有港台片,比如《搭错车》;有欧美片,比如《飘》、《音乐之声》等。现在的学生们,要接触到这些,实在太方便了,但在过去,这些于我而言,就是新世界的一部分。     当年的人民大学哲学系,更是群贤汇聚,星光熠熠。肖前、罗国杰、李秀林、陈先达、苗力田、张立文、方克立等,都是当时中国哲学界的大师,虽然我们于他们跟前耳提面命的机会很少,但我们都读过他们的书,其中一些人,也会跟我们见面座谈。而肖明(我的学年论文指导老师)、刘大椿(科学哲学)、张志伟(西方哲学史)、刑东风(中国哲学史)、李秋零(我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马俊峰(我的第一任班主任)、李燕(我的第二任班主任)、李德顺(价值论)、郑杭生(社会学)、丁子霖(美学)、张兆梅(形式逻辑)、许启贤(马克思主义伦理学,大学毕业我差点到伦理所工作)、王旭晓(美学)、董永俊(马列主义原著选读)、索爱群(我曾帮着抄过书稿,挣些零花钱),以及那些我已经记不起名字的老师们,都在我成长的关键岁月里,不同形式不同程度地给予过我指导。现在北大哲学系的陈波老师(逻辑学),我印象极其深刻地是,作为带队老师之一,带我们去吉安做社会调查,嗓门比我大很多,还老批评我讨论问题说话声音太大–不过,那真是一次难忘的旅程。     此外,1980年代的人大哲学系,当时的博士们也是群星璀璨,李忠尚(德国博士)、远志明(《河殇》的主要撰稿人之一)、欧阳康、郭湛、单少杰、陈志良、陈宣良等。他们在精神上,给予了我们这些后进很多鼓励和指导。其中一位后来成了我同学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89年春夏之交,当时他对我们说的一番话,令我印象深刻:”以后,学生们可能会为学校管理和治安或者伙食上街,但再也不会有这样政治性学生运动了。”          (二)思想者          ”我要特别感谢那四年,那是构建我基本价值体系的四年,我个人世界观中,关于平等正义自由法治个人权利和社会责任等现代社会的基本理念,就是从那个年代开始充盈心中”,在学校组织的返校筹备活动时,我对请来的一位央视导演说,”那个年代,我们吸纳的这种现代国家和公民的基本理念,虽然很多也是经过二传的,未必是原意,但当时我们是以理想主义者怀抱改造国家社会的心态,来吸收这样新鲜的养分的,这与后来某些机会主义者的效果,完全不一样,这些理念深深地镌刻在了我心中。后来无论我在南风窗,还是中国周刊,引领我的,就是这样的价值观,后来的生活,更多只是校正和丰富这样的认知。”     这是真的。     当年,李洪林先生有一本非常有名的小册子,叫《四种主义在中国》,形象地描述了中国社会意识形态地现状。不过,我的大学时代,现代国家和公民权利的理念,真在成为知识界传播的新贵。如今成为显学的新儒家,当时在国内还不是主流。     在我的记忆和认识中,那是中国式文艺复兴–确切地说,应该是现代国家公民理念传播的又一次开始–走向高潮并迅速凋零地时代,我们之后不久,物质主义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理想主义和田园牧歌般的旧式情怀,清扫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挽歌都没来得及谱。不过,吊诡的是,有关现代国家和公民的理念,却从此从学识的小圈子扩展开,真正在更广大的民众中扎根发芽了。     1985-1989,那真是一个火红的年代,有壮美的青春。家国天下的宏大叙事,充盈于我和我的大多数同学心中。     讲座。雷祯孝先生关于人才和人的价值以及对于过去主流意识形态工具论螺丝丁论的批判,王若水先生关于人道主义与异化的问题,等等,于我而言,振聋发聩。     当年,人民大学800人教室的讲座,可谓往来无白丁,在北京高校赫赫有名。不仅是800人教室,那时,我们追逐于海报栏中各种讲座信息。讲座,那是我们在课本之外,理解世界的又一个窗口。我丝毫不怀疑,在其他地方,这种机会要少得多。     电视片。电视片对我影响很大的,除了《让历史告诉未来》外,影响最大的就是《河殇》。那真是一部让人省思的片子。虽然今天来看,你可以不同意它的观点,但在那个时代,不破不立,历史可能就需要这一过程。     导师们。那是一个盛产导师的时代。除了印在书本上作古了的外国人中国人,还有很多当时国内有名的思想家思考者。     还能回想起来的有,李泽厚(当时对我影响最深的思想家)、王若水(人道主义与异化问题)、李洪林(四种主义在中国)、雷桢孝、刘宾雁、苏晓康(河殇)、何博传(山坳上的中国)、包遵信、金观涛、刘小枫(诗化哲学)、欧阳谦(人的主体性和人的解放)、汤一介(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释道)、庞朴(文化的民族性欲时代性)、成中英(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与世界化)、谢选骏(神话与民族精神)、何新(诸神的起源)、严家其(文化大革命史)、朱维铮(走出中世纪)、赵鑫珊(哲学与人类文化)、萧功秦、周国平、俞吾金……     书报刊。那是一个火红的出版年代,感谢那些出版工作者,那些承载时代思潮的书报刊,成为我们追逐的对象。到北京上学后,我省吃俭用,或订阅,或零购,《读书》、《新华文摘》、《世界经济导报》(1989年停刊)、《书林》(已停刊)、《武林》或《中华武术》,等等。     如今,我还会偶尔翻阅一下《读书》和《新华文摘》,而当年积攥的《世界经济导报》,在印刷学院搬家后不知踪影,《读书》和《书林》,则封存在我东直门外已经出租的房子壁柜里。     除了报刊,更多地是图书,影响最大的第一本读的外国人写的颠覆中学时代马克思主义原理的,是《理想的价值》(内部资料,遗憾的是作者忘了)。第一本关于中国文化颠覆性的作品,是孙隆基的《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一看不是正式出版物。还是看看当年我省吃俭用至今还留在书架上财富(主要是来自海外的思想财富)吧:     思想录、忏悔录(奥古斯汀,卢梭)、社会契约论、遗书、小逻辑、培根论说文集、第一哲学沉思集、自然哲学、精神分析引论、西方哲学史(罗素)、随笔(蒙田)、历史主义的贫困、弗洛伊德的使命、存在哲学、存在与虚无、西西弗的神话、福泽谕吉、哲学人类学、文化模式、从混沌到有序,熵,二十世纪哲学、单向度的人、毛泽东和后毛泽东时代、哲学中的变革、生命的悲剧意识、神圣名义下的争鸣、自卑与超越、救亡与传统、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国近代思想史论、走向未来丛书、西方的没落、人生的智慧、古代法、未来形而上学导论、马恩选集、马克思传、恩格斯传、资本论、理性化及其限制、论有学识的无知、结构主义、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现代西方社会学、美的历程,批判哲学的批判、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中国的反右运动、当代西方哲学思潮、希腊神话与英雄传说、快乐的科学、生活与情绪、情爱论、不断革命论、幻想与现实……     很难想像,还会有这样的场景,萨特、波伏娃、加缪、马克斯o韦伯、弗洛伊德、马尔库塞、尼采、叔本华、卢梭、帕斯卡尔、奥古斯汀……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那些生涩难啃的著作,竟然能成为当年大学生,无论文理科,谈话流行的主题!     这样的时代,只有理想主义的时代才会出现,现在,它永远地走进了历史。     除了这些,图书馆是我们更大的选择。除了那些西方学术名著,国内的思想家的作品,比如鲁迅、钱穆、侯外庐、冯友兰等国内思想家学者的一些作品,也开始走入我们阅读的空间。     那个时代,真是一个最好的学习时代。除了与专业相关的书籍,我更多地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看了大量的电影(现在,我已经基本不看电影了)。     除了金庸古龙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以及当时流行的国内小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柯云路的《新星》,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等,影响最大,也于我影响很大),和古代笔记小说外,大量的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家的著名小说,大多是在大学时代完成阅读的,那个时候,可以说,我们既是武侠小说迷,也是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小说迷,还有印度的泰戈尔。而德国人施笃姆的《茵梦湖》,夜深人静回味起来,至今让我扼腕叹息。更不用说伟大的莎士比亚了。     不仅是那些国家的小说迷,我还是哪些国家的影迷,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办公室的故事、合法婚姻、秋天的马拉松、这里黎明静悄悄、机组乘务员、两个人的车站、德黑兰1943、老枪、最后一班地铁、伦敦上空的鹰、虎口脱险、寅次郎的故事、片岗刑警、爱情故事、音乐之声、飘、北非谍影,还有更多无法一一列举的片名。     除了小说电影,还有诗歌。诗歌是我上大学个人阅读的一个重点。中国古代的诗词自不用说了,普希金、莱蒙托夫、阿赫玛托娃、惠特曼、爱默生、裴多菲、戴望舒、穆木天、徐志摩、北岛、舒婷、顾城、里尔克、聂鲁达、波德莱尔、纪伯伦、蒙塔莱、彼特拉克、雪莱、济慈、白朗宁夫人……     流行音乐。流行音乐是解构传统主流意识形态却相对较容易被漏过的利器。崔健、张明敏、侯德健、苏芮、齐秦、费翔、郭峰,等等。诸多港台歌星开始渗透,竟然是进一个红一个。     当然,还有来自欧美尤其是美国的歌曲,虽有语言隔海,却也传唱至今。卡朋特、里奇、约翰丹佛……          (三)不该遗漏的导师们          1980年代中后期,新权威主义在国内传播达到了高峰。因为现实政治的需要,新权威主义一度成功地实现了政学合流,在政界被推崇。当时其代表人物有吴稼祥、王沪宁、萧功秦、王逸舟等。     不过,新权威主义当时即遭到了知识界的强烈狙击。后来王沪宁和萧功秦尤其是前者颇有隐身沪上之意。不过,没有想到的是,89之后原来身居要津的吴稼祥即遭厄难,王沪宁却步入了真正的核心圈。当年学术同袍,如今在政治上分际明显,令人扼腕的,也不过如此。     今年在吴稼祥老师博客上读到他纪念胡耀邦的文章,引用春上村树的演讲,说胡在墙和蛋之间,明知粉碎自己,也选择了站在蛋一边,读后让我感佩于心。我原本想约请吴老师开专栏,吴老师原也答应,但形格势禁,终究未能成为现实。     新儒家那个时候虽未像今天似的成为显学,但那时已蠢蠢欲动。杜维明等海外新儒家的作品也开始在国内出版发行不少。     不该忘记的还有戴晴,《储安平与党天下》、《王实味储安平梁漱溟》两本书当年颇受欢迎。     柏杨,《丑陋的中国人》在内地甫一发行,顿时洛阳纸贵。     科尔内和《短缺经济学》。今天物质生活丰盈的人们,自然不会知道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内了,也难以明了短缺经济学何以能成为当时经济学引进的主流。     当然,还有特里尔的《毛泽东传》。     戈尔巴乔夫与《新思维》。改革需要新思维,当年的戈尔巴乔夫新政,最终带来了传统共产主义阵营的瓦解和失败。     还有胡绩伟,还有那些去国离乡叶落无望归根者方励之夫妇、万润南、陈一谘等等。     ……          我的女儿朱佩玮,不到6岁时,还不认识字,但不知因何拿到了我书架上的一本《汤姆叔叔的小屋》,吵着她妈妈给她读,如今就快读完了。我曾经很担心,这个年纪读这样的书,对她的成长有何意义。后来我突然明白,这个时候她要读,就让她读吧。也好,这本书里,所描述的感伤的残酷的场面,以及闪耀的爱可以战胜奴役的内涵,也许会因此而埋藏着她心灵深处。在一个浮躁而残酷竞争的现实世界里,读书是非常奢侈的,尤其是小说,更何况是老小说。也许她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去读这些书了。     海绵。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就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纳各种社会思潮,不管有无营养。但它们却在我自身学养和人格的健全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甚至可以说,我的人生,某种程度上,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     很难想像,现在的大学生,还能够和我们当年一样,沉下心来,不带任何短期的机会主义心态,去阅读这些人和他们的作品,努力实现与他们在心灵上的沟通交汇,并追随于那些伟大的灵魂。          ******************************************************************************          外传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     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     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帕斯卡尔          ”我们这一代,是理想主义终结的一代。”也是在返校20年筹备会上,同学们对这个有着共识。     是的,89年消散的,不仅是现代国家和公民启蒙思潮的高峰,还有传统的理想主义和凝聚的对国家命运的共识。改变的,除了朝野关系,更有我们自身的命运、国家的命运和历史的轨迹。     1985年9月8日,人民大学85级新生开学典礼。后来来看,这是一次具有标杆意义的开学典礼。     新任人民大学校长兼国家经委主任的袁宝华同志,与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教委主任李鹏和王震同志,以及众多位高权重的老同志,一起参加了我们的开学典礼。当晚,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花了很长时间,播报人大85级新学年的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上,袁宝华校长和李鹏副总理在800人大教室,分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的未来寄予了厚望。在800人大教室那个简陋的主席台上,王震等一干老同志端坐其后。     尤记得,当时袁校长说,四年之后,希望我们在这里再次开会,欢送你们这些共和国未来的建设者。     但是,四年之后,我们是在悄无声息,甚至是在社会上充满了怀疑的眼神中,告别了人民大学,到新的岗位后,迅速下基层劳动锻炼。我到了北京翠微路的总后3209厂锻炼了半年。这是个印刷厂,当时印刷的最有名的杂志,是海外文摘。我在这里学会了上纸、打包、推纸筒。     1985-1989年,北京曾发生多起学生上街事件,有因治安案件引发的(当时北大学生经过人大时,天刚下过雪,我正在楼道里看电视播放的《两个人的车站》),也有因政治而发生的–人大也有这个传统,刚恢复高考不久,人大的师生就为文革期间被占的校舍问题,和二炮闹个不断–我们认识的人中间,有再也见不到–新闻系一位同届同学,曾经和我们大打出手过,毕业那年意外身亡;一位浙江来进修的老师,一直跟着我们上了好几门课–前些日子同学聚会,我说他当时是因为想追我们班的某位女同学–腿部也受了伤,我们班好几个女同学当时还去医院看望他,现在也失去了联系。     那一年春夏之交,人大也是个中心,我在人大校园里,和我师兄聊天时,聊到”哪有抬着毛主席周总理像追求民主的”的话题时,差点遭到工人兄弟的围攻。自此,我对不管是民粹主义还是左右翼的原教旨主义,都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当年刘宾雁在人民大学演讲时,说:“人大是出女英雄的地方,不仅有张志新,还有林希翎。”     历史没再让人民大学出女英雄,这也算是历史和社会的进步吧。     即便强力可以剥夺自由和生命,但却无法剥夺人的思想。即如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这些其实也是正史,但因有不方便处,只能列入外传了。     经历是人生最大的收获。到了今天,回首过去,其间也有诸多幼稚之举,但无需汗颜,因为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有两种态度让我一直努力追随。     对过往的历史,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开篇即言,对以往历史需抱有一种温情和敬意,决不能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态度。     对过往的学说,我们须如陈寅恪在《冯友兰 (上册)审查报告》中所言:”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否则数千年前之陈言旧说,与今日之情势迥殊,何一不可以可笑可怪目之乎?”     今天的我,对于彻底颠覆历史,把问题都推诿给死人的观点,向有微词;而对于重新兴起的某些街头政治,我最多也只是在道义上抱有”同情之理解”。     时代发生了变化。怀特海说:”我们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在方法本身,那才是真正的新事物,它把旧文明的基础打个粉碎。”     现在,我更在意的,是技术进步带来的社会变革。          *******************************************************************************          别传          我思想,故我是蝴蝶。。。。。。     万年后小花的轻呼     透过无梦无醒的云雾,     来震撼我斑斓的彩翼。     –戴望舒                当然,大学的生活并非只有这些正剧。如果全是这样的生活,一旦遇上89年的事,难免崩溃掉,好在我们的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它有益地调和了我们所遭遇的考验。     当年商品经济已经开始渗入学校,人大校园里轰轰烈烈的舞会和咖啡馆,就是我们85级的同学搞开的,还有卖书卖其他商品。     我的班长文学国(现在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副院长)他们,卖的是一本世界政治与经济的什么书;曾经当过我们团委书记的杨靖峰(现在是个农场主),卖的是从潮州带来的香烟和TDK盒带,当年他们都挣了不少钱。     不过这些都没有我,我缺乏商业头脑。当时电脑还不流行,我当时做的,主要就是给老师誊写书稿,一千字一元钱,最多的一次,上课下课都在誊写,一天搞了1万7千字,挣了17元钱,对于我来讲,也算是个大数目了。当然,我故乡乡镇企业发达,当时有人编那些名录,放暑假时,我曾骑着自行车,奔波于我的故乡各乡镇,也搞成了3单,挣了些买书和喝酒的钱。     大学时代,我来自故乡的学长们,对我们这些后进,也是提携帮助有加。82、83、84那些学长们,一拨一拨地成了我们生活的领路人。而到后来,我自己也与年轻的师弟师妹们一起,喝酒玩耍。     我大学时代,最大的糗事,就是喝酒。我的同学许小方,大学毕业在我的留言本上戏称:”除了大碗地酒和众多的美妞,你还喜欢什么?每当你得不到的时候,就大喊大叫,这可不好,得慢慢来。”而忠山兄在填写志趣一栏时,写的是:”喜欢同你喝啤酒,白酒可不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的啤酒也还不行)。留言则是:”青岛五星最好,燕京玉泉也中,如果money不够,来点散装也行–酒囊老弟赠饭袋兄”。今天读来实在忍俊不禁。     当时我在我们宿舍酒量应该是排第二(现在肯定第一了,呵呵),89年临离校,我的舍友肖顺平同学,就是瑶族的同学,不服我的酒量,非要比拼一番,于是买来了通化红葡萄酒,烧鸡和朝鲜凉菜,肖同学把通化红倒在饭碗里,一瓶两碗一下子干掉后,然后,倒下了。不过,肖同学现在酒量大有长进,这两年我去南宁,总会和肖同学切磋一番。     我被逼着跟了一瓶后,看他已倒下,原本想收手,但一大帮同学起哄架秧子,结果被迫又连干了2瓶,6口干掉了3瓶通化红!结果是,我已经爬不上我的铺位了(我住上铺),只能躺在下面沈同学的铺位上,半夜吐得一塌糊涂。更要命的是,当时我们住学2楼5层,那个时代晚上停水,半夜起来,什么水都没有,这个难受劲,回想起来,至今不寒而栗。     大学时代,人民大学东门有一个海丰餐馆,就在现在当代商城的位置上,很破败,但那个地方的鱼香肉丝和水饺,绝对地棒,到3、4年级,我们是经常去光顾了。     与师弟师妹们的喝酒,以白酒为主,,至今这个酒局还泰半存活–每年回家,总会与师弟痛饮,而每年师妹从美国回来,也总会一起喝上一口。89年春夏之交,师妹临去之前,壮行酒是我请她喝的。前些日子妹妹从美国回来公干,不到一周,一起喝了两次,分手之时,竟然很伤感,只能短信祝福一路平安生活幸福,嘱咐回家别忘了给我们电话。     当然,也不全是酒。上大学时,我体质不好,早年的哮喘一直缠着我。那个时候,我的体育老师李德印,是太极拳宗师李天骥的后人,而我最早是跟我同学孙双平学太极和站桩的。     孙双平是甘肃庄浪人,我上中学时读过《麦客》,对庄浪很有印象,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孙早年习武,颇有功力。体育课上,虽然只是重学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但孙还是上了这门,李老师看了他的表演后,夸了句底子不错。可惜,我竟没能坚持下来。     偷白菜。偷白菜可不是开心庄园摩尔庄园中的游戏,而是当年北京大学生冬天的一种生活方式,也并非我们85级独美。     北方的冬天当时有一街景,就是到处堆放着垒得很高的大白菜。大白菜是当时北方冬天的当家菜。一到冬天,人民大学食堂周围的马路边上,到处堆着白菜。当时大学生活还比较清苦,油水少,冬天夜自修回到宿舍,肚子总是饿得慌,于是,大家都把目光瞄向了路边的白菜,当然,这也有传承。高年级的同学会告诉新进者,晚上煮白菜不错。     一个宿舍的同学总是轮流去偷,经常会撞上其他偷白菜的人。偷回去后,用水洗干净,电炉子上,清水炖白菜,偶尔也会放点盐或者剩下的方面便面调料,但清水煮最常见。也许是因为当年生活实在不好,这样也算是佳肴了。后来跟朋友们聊起,大家都还津津乐道。     偷木板。大学时候偷的,不仅有白菜,还有木板。     有人会问,偷木板干什么?     其实当时大学宿舍里,流行一种时尚,就是用块木板搁在床架上,上面可以放些书和杂物,当时那女生宿舍都有这块木板。2米长一点,20公分宽。我们理论系学生书多,更需要这块木板。不过,这块木板并不是学校配的,而是偷的!     现在想来,很难以置信,哪儿来这么多合适的木板给学生偷啊?     当时我们85级同学的木板一般有两个来源。一是毕业班传下来的。有机灵的或认识高年级同学的,早早就定下了,不过,他们的也是要么是偷来的,要么是传下来的。     另一个途径就是偷来的。我的就是偷来的。与同学去学校的建筑工地偷来的。工地山工人也许是见多了,看到了也只是喊两声,并无其他动作。扛回宿舍后,擦干净,用报纸糊上,往床架上一放,成了。     恋爱。大学本是恋爱的好时光,不过,我发育晚,别人忙着谈恋爱的时候,我正忙着看小说喝酒呢。不仅是我,我们许多同学也是没有这样的经历。结果成了无故事的人,实在无趣。现在后悔得很。后来跟同学聊起,说我们这一代错过了美好的时光,损失一定要让下一代夺回来,要让我们的孩子,在幼儿园就有故事。     当然,也就是一乐而已。                    同学之间的情谊,自是山高水长。因为我们曾经一起,经历并见证了这个国家巨大的历史事件和社会转型。     在广州期间,我的那些早已在广州生根发芽的大学同学,无论是否同班,总是喜欢拉着我一起,熟悉广州的风土人情,让我这个新外乡人,感恩于心。而均伟兄是我苏北老乡,党史系,大学期间我们一起在一个班上英语,他在广东挂职期间,竟能通过在飞机上阅读南风窗,通过这本杂志的版权页,认定是我在做,辗转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找到多年未能联系上的我,绝对算是同学情谊的一段佳话。     四年风云激荡的岁月,在万余字的个人记忆里,难免挂一漏万。自然,也有其他考虑,比如方便不方便。我对于博客里的个人记忆,向来是一气呵成,不愿意打磨检查,所以错别字乃至记忆的疏漏都是常见的,但毕竟是个人记忆,也是在博客里公开的,既考虑了个人立场,也基于遵循时代所允许的呈现方式,记忆自然也会有所选择了。     这也算是一点遗憾吧。     逝者如斯,烟云若尘,悠悠往事,付梓以铭。          2009年10月1日夜,10月2日晨,匆匆于旭日嘉园。           上一篇: 再见2011,中国传媒业大事评点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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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道周刊 | 百名学者联名信羞辱了谁

  看到156名“海内外学人”联名给中國社科院发信,要求调查新华社记者刘菊花的新闻硕士论文涉嫌抄袭一事,可谓吓了一跳,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和听说有这种这么大阵势联名对付一个人的做法。第一个反应是,天哪,学者,脑袋哪里去了?说近乎邪门也不过分,而且赤裸到如此地步。我无意给任何人扣帽子,因为从下面这七个方面来看,这封联名信实在是离谱到惊人的地步。   首先,无论是在民主国家还是專制国家,文化人集体联名呼吁一件事情,几乎全部都是针对政府,或政府的某项政策。我在美国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就某一个“个人”的问题,学者们联名给政府(机构)发信要求处理。过去一个多世纪中,民主国家知识分子联名,差不多都是反战之类。像反二战、反越战、反伊拉克战争等等。反的都是政府本身,或者政府的某项政策。   在專制国家则是抗议没有自由或人權状况恶劣。像当年捷克知识分子联署的《七七宪章》,是表达对極權的不满,虽然我完全不同意其谏言的调子,但起码它的指向是政府,而不是任何个人。   对个人的事情,联名都是呼吁救援,而不是联手对抗。明摆着的道理,除非他是希特勒、毛澤東之类的獨裁者,否则个人的力量是极为有限的,哪怕他是有五亿博客点击量的韩寒。所以个人的事情(无论是犯错或犯罪),无论是寻求舆论和法律途径,都应是个体的行为,而不应是集体、团伙对抗个人。如果有权势的个人,得到官方保护,文化人的联名抗议追究等等,也只应是对着政府、衙门本身的错误。   其次,寻求真相,不是靠人多势众、拉帮结伙。心灵强大的知识分子,不用“联名”示威,不需群体壮胆。事实上,联名是一个展示文化人怯懦、无能的行为。为什么?因为文化人起码是识字的、可以写几句话的。任何一个有自己的思想,并敢于承担的文化人,都会自己站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在别人写的东西上签个名——既不用自己写东西,也不必自己承担责任,有荣光的时候,则少不了也有我一份。所以说,联名这种东西,多数都是无能、不敢承担、却贪图虚荣的表现。过去这些年,海内外不少人,什么名都去签,就靠在联名上签名签出名气。   文化人集体签名对付一个名人都是一个足够虚弱的表现,而联名对付一个无名小卒,则明显太超出正常范围。我属于孤陋寡闻的,在156人名单中我只知道吴稼祥、 徐友渔 两个名字,但从名单后面的头衔展示来看,什么教授、院长等等一大堆,他们的身份地位明显都高于新华社的普通记者刘菊花。这样一些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公开撰文,或者自己上书社科院,提出刘菊花论文的问题。但他们为什么不用个人的名义单独做呢?那么多拥有官方头衔的教授、院长们,联名对付一个此前毫无知名度的小记者?用这么大的阵势?我的历史知识有限,搜肠刮肚,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都没找到这么“壮观”的东西。   这里清清楚楚,“打假”完全不是这封信的目的,全国数不清没有被追究的抄袭、剽窃、造假,一伙人联合起来“打”一个稍有名气的人的事儿都没见过,而一百多人来揪这么一个小人物,说是为追求学术真实的话,是蔑视所有人的智商。   第三,这还绝不仅仅是团伙对一个人,而是团伙对一个人的妻子!任人皆知,这封联名信醉翁之意不在酒,刘菊花这个小记者之所以得到如此大阵仗教授、学人的关注,就因为她是“方舟子之妻”,该信直接这样点出。这点,就是我在开篇指出的“近乎邪门了”。方舟子有多少严重问题,他们都应该把矛头对准方舟子,去跟他作战。即使一伙人对一个人打架,也应该对着方舟子一个人,而对准人家妻子,则不仅是品味低到不可理喻,更暴露出一种品质。   这就像武林比赛,打不过高手,就跑去把人家老婆揪出来揍一顿,连最原始部落的武林规矩都没有了。这不是跟背后下毒、放暗箭的性质一样吗? 一对一斗,去攻击对方的妻子都够损透了,而纠结一百多人去“打”人家妻子,真是全天下都没见过的事儿。   我们反观目前公众对韩寒的质疑。明显地,如果韩仁均和韩寒作弊,韩仁均的妻子和韩寒的妻子都肯定是清楚真相的人,因为自己的丈夫是否每天看书、写文章、发博客,天下没有不清楚的妻子,除非是假婚姻。但我们看那么多质疑韩寒的人中,有一个把矛头指向他们的妻子吗?连匿名网友的评论,起码我是没见过拿他们妻子撒气的。反而是韩寒,在第一篇回应中,就用极端下流口气把麦田家人拖了出去。为什么这“156”和韩寒在一个思维轨道里?   第四,这封联名信在“这个时间”抛出的另一点邪气之处是,它是冲着方舟子质疑韩寒来的。刘菊花的硕士论文被质疑抄袭,不是新闻,起码一年多前就撒在网上了。但当时这些人怎么不出来联名?因为那时没有方舟子质疑、揭露“人造韩寒”的事情。在“方韩之战”正酣之际,这些人跑到方家后院放火,揪出方家妻子,其司马昭之心也实在太过于明显了吧?   谁都有相信韩寒、保护韩寒、捍卫韩寒的权利。如果“156们”真的认为韩寒没有代笔,是文学天才,为什么不每个人出来写篇文章,用你们相信的事实,向大众证明韩寒的真实性,或者组织一场文学讨论会,让“韩天才”在直播电视上展示他的文学才华,那样既可让“方舟子们”哑口无言,让倒韩派从此闭嘴,更可以让挺韩公知们扬眉吐气,让韩粉们春风得意。但不走这样正规的挺韩之路,却跑去“刺杀”韩寒对手的妻子了,这成何体统?大丈夫再无能,也不至于掉价到如此地步吧?   第五,我没有做调查,据国内的朋友来信说,这份“156”名单里,不少人曾被方舟子揭露“学术造假”。方本人也在博客例举一些被他揭露过的人。这些人参与这个联名“打”方舟子妻的事情,就更不可思议了。别说这件事儿有前面那么多严重错误,即使正确,曾被方舟子质疑过的人,起码也得因避嫌而躲开呵。这里明摆着嘛,即使你完全出于公心,也一下就会被人指出你是出于报复的动机。更何况,这个联名形式、手段和出台时间,已经清楚地展示了,他们到底是为要追求学术真实而联名,还是其他动机。   中國文化人是最讲究脸面的,想做点不那么地道的事儿,总得拿出羽毛扇遮一下脸,可这次怎么这么多人,这么大劲头赤裸地跑出来?是他们真的不知羞,还是压根不懂得这是一件方寸全无、丢人现眼的行为?   在中國那个至今仍然很闭塞的环境下,由于信息严重缺乏,学者之间更难得有思想的碰撞、思想火花的产生,所以产生原创的东西是相当困难的。这就导致对国外作品的大量引用,甚至抄袭、剽窃等等。这里面有些有意,有些无意,还有很多是对应给原作者足够credit认识不清。刚好被人撞上,指出来了,虽然很难堪,但其实是好事,它是一记警钟, 助你避免今后更大的滑铁卢。除非你认为剽窃、抄袭有理,否则,对待这种事情,应该用正向的心态去面对。没什么了不起,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而且对这种错,有时可以用孔乙己的“窃书不算偷”来自我安慰一下。道个歉,下次改正,有那么难吗?反过来,用低劣的手段去报复指出自己错误的人,则是远比抄袭、剽窃本身更恶劣的事情。   打个比方,克林顿和波拉琼斯以及莱文斯基偷情,错,毫无疑问。但是克林顿被揭露之后,报复揭发他的人,并阻碍司法,则是更严重的问题,也是导致国会要弹劾他的原因。“156们”的联名信,虽然一点都不犯法,但这种打着“为学术打假”“追求正义”的旗号而报私仇,比克林顿的冒着巨大风险干预司法在道德上更低一个档次。   第六,如果“156们”真的对一个新华社小记者的一篇并没有发表的硕士论文涉嫌抄袭的问题那么较真儿的话,那么他们是否应该用同样标准质疑名气、影响力都远远、远远大于刘菊花的韩寒?韩寒的名气和影响力跟刘菊花比,简直是太阳跟星星的差别!如果质疑满天星斗中的一颗“星星”,却不质疑那唯一的“太阳”?这叫什么标准?仅仅这一点,难道不是在摧毁这“156们”自己的信誉吗?   更何况,韩寒的问题和刘菊花性质和程度上都完全不同,刘只是一篇论文涉嫌抄袭,而韩寒是涉嫌撒弥天大谎。刘的论文没有发表,如有抄袭,只是损害她个人。她从中所获,也就是个硕士学位。而韩寒如果是“谎言”堆出来的话,那么他的不上学、不念书却能成为“天才文学少年”的神话、谬论会影响(已经影响了)多少青少年?而且如果是靠他人代笔来制造天才作家的“偶像”形象,则涉嫌商业欺诈。对如此这般路人皆知的道理,“156们”真不知道吗?   这封联名信说刘菊花这件事“关系到┅┅人文社会科学界乃至整个中國学术界在海内外的学术信誉”。且不说这高帽戴得文盲都会笑了,刘菊花自己也曾说“像我这种小蚂蚁遍地都是”,如果“小蚂蚁”都关系到了中國在海外的学术信誉那种地步的话,那么登上《时代周刊》风云人物榜、得到CNN专访的韩寒,他的信誉又是严重到什么程度的问题呢?大概不只是中國人的信誉,如果外星有人,他不是把整个地球村人的信誉都彻底毁了吗?对如此严重的问题,“156们”不仅不管了,甚至明显用打“方舟子妻”来袒护嘛。这真是一件像滑稽剧一样的事情。   第七,这号称“海内外学人”的156名签名者中,海外的只有10人,还不到7%,明显太“虚”了点嘛。呼吁“打假”的公开信,本身就不实,不也令人摇头吗?而且他们的“头衔”有多少含金量,我也怀疑。比方说那个“旅美作家曹明华”。我在美国写作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华裔作家,他的作品都在哪里?还有一个在哪里都查不到的“全美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另外这些所谓的“学人”们中,还有什么摄影师之类,也不知怎么定义“学人”的?识字的都算学人?拉人壮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我完全不反对任何人打假。在中國这个全世界最大的造假基地,有156个方舟子也顶多只能打掉冰山一角。但是,像这“156”的行为,明显不是打假,而是高举打假的正义大旗,在“反打假”,在群起攻击一个“单挑”出来打假的人。说句俗话,有种的,你们都出来单挑。一对一去跟去跟方舟子战斗。像目前质疑韩寒的所有人,都是单挑出来的!   面对一个很有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假”韩寒,质疑者们都没成帮结伙联名上书。而“156”对一个毫无名气和影响力的小人物却怯懦到要这么手牵手取暖才敢出来,即使没有上述那些严重的劣,也太寒碜了!   2012年3月5日于美国   来源: 曹长青 网站   作者: 曹长青 中国报道周刊 , 2012-03-04. | 添加评论 | No comment 原文地址 百名学者联名信羞辱了谁 通过Google Buzz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Twitter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RSS 全文订阅 通过电子邮件 全文订阅 文章分类 时事点评 . 欢迎大家投稿, 点这里 发送投稿邮件 相关日志 2008年,我们奉演什么? (0) 麻将并非天生就是赌具 (9) 马肖兄弟,想说爱你不容易! (0) 韩寒,中国文坛的最大骗局? (0) 韩寒是石头,不是金子 (0) 韩寒——从骂人到被人骂 (0) 除了下跪,只有愤怒 (9) 长歌当哭,笑对人生 (0) 酱缸 (0) 遛自己的鸟,让别人蛋疼去吧! (0) 道上的一点事情 (1) 车轮下 (0) 负责任先生 (0) 调侃士风,调侃世风 (0) 谁为自杀负责? (0) 说说许知远批评韩寒 (2) 语言是公民的权利 (0) 该为“盲流”一词羞愧了 (0) 论荆轲 (2) 论方韩之争 (0) 虐待“歧见”何时休? (0) 草民与将军--祭洛阳大火活生生牺牲掉的309人 (0) 艾未未事件之随想 (0) 致“十八大”的建议 (0) 老宅变“故居”,何必急于为余秋雨修坟? (7) 罪孽与拯救 (4) 红色旅游该适可而止 (0) 空姐身上的中美差异 (0)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2)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0) 父亲给我留下一道题 (2) 照片门 (2) 泰国华侨许包野的爱党情怀 (1) 杞人为何忧核? (0) 杂侃“平均” (0) 杀人不偿命,欠债要还钱 (2) 有心解决问题,何须追问网友姓名 (0) 无知者无畏 (0) 教我如何再短信 (0) 敌人可恨吗?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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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亚洲 | 中共元老李锐批评当前文化改革空话连篇

曾任毛泽东秘书的中共元老李锐日前在接受香港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共继续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为先导,其“文化改革” 站不住脚。有评论认为,李锐指出了中国改革的瓶颈所在。 香港《明报》3月9日以“专讯”形式发表对中共元老李锐的访谈内容。曾任毛泽东秘书及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的李锐表示,去年中央曾就十七届六中全会发展文化的文件咨询过他的意见。他认为,这个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及三个代表作为先导的文件有两万余字,却空话连篇,在当前的中国社会已“站不住脚”。 报道说,年过96岁高龄的李锐还谈到与江泽民、胡锦涛和习近平等中国高层领导人的接触,以及当前对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的争议,前公安局长王立军被拘押,和流亡美国的北京作家余杰遭警察殴打等“热点时事”的关注。李锐认为,在前苏联共产党倒台后,中国的中央文件中不再提“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而就所谓“三个代表”的提法,李锐表示,共产党不能够代表先进文化和先进科学,而只是个人代表。 上世纪八十年代任职中宣部及中共中央办公厅的北京学者吴稼祥在接受自由亚洲电台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中共中央文件抛开政治体制不谈,单独渲染文化改革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李锐的观点更多是指出了当前中国改革的瓶颈: “政治改革如果不是先导的话,没有什么文化改革。改革就是放开,不能把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三个代表和邓小平理论一锅煮。中国目前的感觉是要回到文革去了。关键的事情,中国改革的推动点、改革的时机和改革的迫切性早都具备了,因为邓小平在20多年前就提出这个问题来。现在缺乏的是改革的意愿,领导层如果没有改革意愿的话,改革再迫切也不会管的。” 吴稼祥认为,中国的改革虽然面临权贵利益集团的纠缠,但如何看待民主价值以及遵从本国经济、文化发展的要求,则是决定一个政党执政甚至生存命运的关键因素: “不改革的理由有一千种、一万种,只要是不想改革总是有理由的。中国近代以来从清王朝主动退位到国民党主动退位,已经有两次退位了,而这两次每一次都面临着巨大的权贵集团,假如不这样做,后果更加严重。如果是个独裁政党,在当代世界只有葬送前途。如果仇视民主、打击民主,这样的政党大家都知道一定是下场很惨的,像罗马尼亚的共产党就算典型的代表。第二种对改革半推半就,对民主也是推散帖敷,然后又加以拒绝。这样的政党可能还能生存下来,继续执政的可能就非常小了,苏联的共产党就属于这种。第三种体会到了世界的潮流、大趋势以及自己本国人民的要求,主动地应运这种变化,推动改革,这样的政党即使有可能暂时地离开政权,也有可能卷土重来。这样的在当代世界做得比较杰出的就是台湾的国民党,还有外蒙古人民党。所以我想就要看他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 原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目前旅居美国的“中国人权”组织资深政策顾问高文谦指出,中国共产党在直接介入经济运作三十年后,已成为特殊利益集团,任何连带性的改革措施都势必触及当政者的利益: “中国目前的改革已经进入一个死胡同。当局在十八大前已经拿不出任何像样的改革方案。因为整个中共执政集团已经成为一个自利型的特殊利益集团,任何的改革势必触动权贵集团的利益。政改已经停止多年,经改是国进民退的这么一个问题。现在中国社会最突出的矛盾就是利益分配格局严重失衡,官富民穷。经济领域任何的改革势必触动权贵集团和垄断企业的利益,又会动摇现在所谓党国的制度这么一个基础,这是一个深层的原因。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胡锦涛提出来要警惕西方敌对势力的思想文化的渗透,既是对党文化和主旋律被边缘化的孤立,同时也是对文化体制改革本身有可能带来的副作用的一种防范来收紧对社会的控制。” 2012年被称为是中共高层领导人的“换届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秋季中共“十八大”后,将结束十年任期,预计会由习近平和李克强接班。在胡温执政期间,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停滞不前的状况,引起海内外学者的批评。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何平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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