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

安思乔,&nbsp IAN JOHNSON 联合报道 2012年11月07日 北京——与中国国家安全部门有紧密联系的人士称，一名英国商人在去年被某中国政府高官的妻子谋杀之前，曾被中国的对外情报机关国家安全部怀疑是特务。 至今，人们仍广泛认为，这起谋杀源于这个名为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的商人和薄熙来的妻子谷开来之间的经济纠纷。谋杀事件演变成了几十年来震动中国政治领导层的最大丑闻之一，薄熙来也被停止中央政治局委员一职。但是，与情报机构的牵连又为海伍德的死增加了一个引人遐思的细微情节。 按图放大 Reuters 去年11月15日，尼尔·海伍德被发现死于重庆。 《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周二报道，海伍德曾与英国情报机关军情六处(MI6)的一名工作人员定期会面。该报还说，海伍德是一名没有报酬的线人，提供的都是关于薄熙来家庭私事的信息。 英国政府拒绝就《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发表评论，一名发言人让记者去参考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一项声明，即海伍德并不是英国政府“任何部门”的雇员。 与国安部有紧密联系的消息人士说，国家安全部曾怀疑海伍德是一名英国特务，不过，他们并没有确认海伍德曾以非正式的形式为军情六处工作。 一名与薄熙来和国安部周围的高层人士有联系的学者称，海伍德死亡之前，薄熙来和其他领导人都已经知道，国安部对海伍德产生了怀疑。 另一名和中国共产党高层有联系的政治分析人士称，因为海伍德和薄熙来家族的关系，国安部一直在对海伍德进行监视，也许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一名部级干部和一个外国人有这样的关系，他们肯定会受到监视，”这名分析人士称。 这些怀疑或许有助于解释，谷开来的朋友圈子为什么会越来越疑神疑鬼。海伍德与谷开来曾有生意上的往来，还曾帮助薄谷二人的儿子申请英国的学校。然而，海伍德死前不久，他们的关系变僵了。海伍德曾告诉朋友，薄熙来的内部圈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与薄熙来的关系，谷开来还曾坚持让自己的朋友宣誓表忠诚。 然而，目前还不清楚谷开来是否曾怀疑海伍德在监视自己的家庭。谷开来的律师称，谷开来从未向他说起，她认为海伍德是个特务。 “我从没听到谷家或者其他任何人提到海伍德与情报机构有关、充当线人或者特务的事情，”律师李肖霖接受采访时说。“审判谷开来的过程当中也没有出现任何能表明海伍德与情报工作有关的材料。” 海伍德于2011年11月被害身亡。海伍德的一些朋友表示， 在被害的前一年，海伍德就已经被这个权势家族疏远，这一事实加大了关于特务活动在本案当中所占分量的疑问。海伍德还曾公开宣扬自己进行内幕运作的形象，驾驶车牌号码包括“007”的跑车在北京招摇过市。海伍德曾为前军情六处官员创立的私人情报公司Hakluyt工作，协助他们为投资商准备有关中国公司的尽职调查报告。这种关联引发了他是一名特务的长期猜测。 至于谷开来谋杀海伍德的动机，种种报道各执一词。谷开来曾经辩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儿子。根据谷开来在审判过程中提供的证词，海伍德威胁了她的儿子，起因则是一桩失败的房地产交易。 据国家媒体报道，谷开来在接受审判时承认，在海伍德来到重庆与她见面之后，她给海伍德下了毒。重庆是谷开来丈夫管辖的城市。当时海伍德喝多了，开始呕吐，并且要水喝。谷开来承认，她将氰化钾灌到了海伍德的嘴里。 起初，官方给出的海伍德死因是心脏病发作。在薄熙来手下的公安局长于今年年初逃进一个邻近城市的美国领事馆之后，相关部门才展开谋杀调查。该公安局长向美国外交人员透露了自己的怀疑，并提供了谷开来参与谋杀海伍德的证据。领事馆通知了英国当局。 此事在中国网站及西方媒体报道中曝光之后，薄熙来的党内对手借此发难，免去了他的职务，并将他赶出政治局。他曾被看作一个有力的竞争者，有可能会在本周开幕的党代会中进入居于权力顶层的政治局常委会。 不久前，薄熙来被开除党籍，并面临贪污、滥用职权以及干扰海伍德死亡调查等刑事指控。谷开来和公安局长王立军都已获刑入狱。 安思乔(Jonathan Ansfield)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 Mia Li对本文有研究贡献，Ravi Somaiya自伦敦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北京——中国共产党官员们将于下周降临首都北京，参加指定下一代国家领导人的仪式。在这里我给想庆祝这场盛会的人提个建议：把气球留在家里。 这座有2000万人口的规模庞大的城市正在下大力量迎接党的十八次代表大会。各种有潜在漂浮能力的东西，如气球、信鸽、乒乓球和遥控的玩具飞机，都上了可疑物的名单，也许它们可能携带抗议信息，搅乱这场精心编排的政治表演。 而且这只是政府规定和限制的一个极小部分，这些规定和限制在互联网上流传，但从未得到官方证实。在为期一周的党代会期间，这些规定和限制看来可能会使居民的日常生活尤具挑战性，一位省公安厅的官员把党代会的准备工作比作“一级战备”。 最近，菜刀已经从商店的货架上拿下，互联网的访问速度莫名其妙地慢、好像粘稠糖浆的流速，像CNN和BBC这样的国际新闻频道已经从高档健身俱乐部的电视机中消失了。 在“老书虫”这家颇受欢迎的英文书店，原来的中国政治和历史书籍销售区现在摆满了史蒂芬·金(Stephen King)的惊险小说、育儿指南和维多利亚·贝克汉姆(Victoria Beckham)的时尚宝典《额外的半英寸》(That Extra Half an Inch)。 一位店员无奈地耸耸肩说，“我们只是重新布置一下，党代会之后它们就会回来。” 最近，这份开列党代会期间市民所面临的不便和妨碍的清单，已经变得比会后发布的公报还要长。马拉松比赛、学术会议、宠物收养集市，电影制作和爵士音乐会都被取消或推迟了。不仅是在北京，全国各地的国有企业商业交易都已经冻结了数周，企业雇员说。一位沮丧的互联网设计师说，在党的元老们于会议结束时公开推出新任最高领导层之前，没有新网站可以上线。 音乐人高晓松在中国版的Twitter上发了一条帖子，说凡带有“死”或“下”字样的歌曲都已经被电视台临时取缔了。高晓松写道，“刚刚眼看着一歌手翻唱《死了都要爱》被毙，提醒下同行。” 中国社会的所有方面都受到了影响。中国证券监督委员会警告股市交易商把市场波动维持在最小水平，不要在政治大事之前“违逆北京”。 有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主要是男性的党代表们，可能对官员们为减少让与会者从无休止的演讲和闭门饭局中分心的事情而采取的极端行动尤为失望。据为性工作者提供社区服务的非营利组织人士李丹说，至少一半的首都妓女都被逮捕，或被驱赶出城。 对中国的异议人士而言，党代会无异是给他们的一记耳光。在全国，如果没有数千名、至少也有数百名活动人士和政府批评者被软禁在家，或被迫远离首都去“度假”，而且常常是在警方看守的陪同下。 藏籍博主茨仁唯色(Tsering Woeser)说，国安部人员逼迫她本月离开自己的北京寓所。她在老家西藏首府拉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猜，他们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不和谐。他们就是想在他们的重大会议期间，让我们这些人从视野中消失。” 北京的著名律师浦志强说，共产党的无端恐惧只会增强民众对政府的失望。他说，“如果政府真实地代表普通老百姓，他们不需要这么草木皆兵。共产党只顾自己，他们认为必须总分散人民的注意力、操纵人民的意志，才能维持稳定”。 到目前为止，北京出租车受到的限制引起了最多的不满。司机们接到命令被要求解除后座车窗的开窗功能，以免乘客从人民大会堂上风口散发反政府信息。人民大会堂是本次党代会的会场，这一毛泽东时代的雄伟而精雕细做的建筑物位于天安门广场西侧。 政府向出租车司机许诺奖励，如果他们告发“企图散发携带横幅的气球、或带有信息的乒乓球”的乘客。作为“零传播”规定的一部分，司机们被提醒对后座进行检查，以确认乘客是否可能留下不适宜的政治信息。 司机李伟旭（音译）抱怨说，“这实在太麻烦了。”他说，他最关心的是，政府是否会为他报销更换手摇车窗把手的费用，他被要求把把手拿掉。 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的党代会准备工作，占据了这个幅员辽阔国家里忧心忡忡的政府官僚们的全部精力。根据《人民日报》的消息，掌管国家安全的中国领导人周永康在7月的一次高官参加的会议上说，“确保社会大局和谐稳定，是开好十八大的重要前提，是各地各部门各单位的首要政治任务和重大政治责任。” 在中国西北部青海省一个偏远的、藏族为主的县，当地官员发誓要严惩被发现销售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照片的市场小贩、或任何“散步淫秽、色情及庸俗信息”的居民，同仁县(Rebkong)政府下发的一份通告宣称。在中国另一端的沿海省份山东，2.6万名官员被派入乡村和小城镇，以确保农村“基层”在党代会之前平静无事，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报道说。 就连最难制服的中国政府批判者、艺术家艾未未也在很大程度上被套上了缰绳。艾未未说，警方看守建议说，他可以对几乎任何事情公开讨论或写评论，只要不涉及即将召开的十八大。 他说，“说实在的，这还可以吧，因为党代会只是那些人的一次内部会议”。他用略带嘲讽地语气强调“那些人”，“那和我没关系，说真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杰安迪(Andrew Jacobs)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Amy Qin对本文有研究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