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

军警“残酷镇压”五四运动:跪地哀求学生别游行

  来源:凤凰网历史 作者:杨超      核心提示:据当时的学生领袖匡互生回忆,军警不仅不再抓捕学生,而是极力苦劝学生不要外出演讲,“甚至有跪地哀求者”。      军警怕学生称其为老爷      《建国大业》中,曹锟对徐世昌说,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连大头兵都向着学生,这其实是历史的一种写照。      中国历史上,读书人的地位向来较高,有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之说,读书人也常被称为“学老爷”。张鸣在《北洋裂变》中有如是论述:晚晴时节,士兵们就不敢轻易进学堂生事,哪怕这个学堂里有革命党需要搜查。进入民国之后,这种军警怕学生的状况,并没有消除。即使有上方的命令,军警在学生面前依然缩手缩脚,怕三怕四。他们尊学生为老爷,说我们是丘八,你们是丘九,比我们大一辈。      五四运动中尽管有敢杀人的主——山东镇守使马良,不过他杀的也不是学生。马良是回族,面对学生运动,他也无可奈何,不过后来他发现有回族参与其中,于是便抓了几个回族,并杀掉其中的三位领袖。杀完人的马良声称,我抓自己人,杀自己人总没人管得了吧。      不过除了马良,再无其他人有这般胆子了,在风起云涌的学生运动下,连大总统徐世昌最后也服软了,面对被捕的学生,徐世昌只得派官员前去道歉,不过学生不买单。第二天,步兵统领衙门和警察所又派人道歉,学生才肯出来。到后来,简单的道歉已经不能满足学生的要求了,甚至预备汽车燃放鞭炮也不能把这帮大爷们请走,于是当时的总务处长只好向学生作揖恳求说:“各位先生已经成名,赶快上车吧!”在如此待遇下,学生们才选择昂然回到学校,享受英雄归来的荣耀。      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刘仁静与张国焘这二位先生,他们是中共的创始人,可谓特别能战斗的典型,而且是典型的一碰即碎的人物。军警面对这样的大爷,能不头疼么?要让他们回学校,光叫老爷那真是不够的。      政府高官被打军警无动于衷      在《建党伟业》中,当学生冲击章宗祥家时,军警没有阻挡,径直让学生进入,学生放火后才有军警到来抓捕学生,军警在这中间显得太过懦弱了,其实,五四运动时的军警比这还要“懦弱”。      据当时记者报道,五四当天,步兵统领李长泰劝聚集在天安门的学生散去,有学生骂他是“卖国者”,他回答:“你们有爱国心,难道我们做官的就不爱国,就要把地方让给别人么?”并表示愿意为学生传达意见,但恳请学生不要用野蛮的方式,当学生回答自己极为文明后,这位长官便坐车扬长而去。      事实上,当学生闯入赵家楼,放火烧房时,全副武装的军警都不为所动。其时,章宗祥遭学生毒打,全身50多处受伤,而在场的几十个带枪军警竟然束手无策,他身边有人向警察呼救,巡警回答说:“我们未奉上官命令,不敢打(学生)。”      当时李长泰抓住了几个掉队学生应付差事,当需要指正时,这些在场军警无人愿意出来指正。甚至是那些被学生打伤的军警,也不愿意出来指正学生,他们声称当时学生人数多至数千人,“当场既未看清,事后亦无法证明”。      被人打了都不敢指责,这得怕到什么程度?      军警跪地哀求学生不要游行      《建党伟业》中,有一女学生跪地喊冤,军警上来嘘寒问暖,关心可见一斑。其实在五四之时,军警为求学生不要游行,甚至有跪地哀求者。      据张鸣《北洋裂变》一书介绍,当时北洋政府面临着极为尴尬的境界,他们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学生的爱国热情,称他们“纯本天良”,另一方面又想控制学生,把运动平息下去,这必然导致所谓的镇压不力。      1919年5月25日,大总统徐世昌颁布命令,要求对上街的学生“依法逮办,以遏乱萌”,但学生不为所动,依然上街游行抵制日货。据当时的学生领袖匡互生回忆,军警不仅不再抓捕学生,而是极力苦劝学生不要外出演讲,“甚至有跪地哀求者”。      其时的军警也很为难,要维持秩序又不敢下手,结果只能窝窝囊囊,被动的接受学生的进攻。      参加过五四运动的老人回忆,当时学生聚集在新华门和中南海,要求见大总统徐世昌,但徐世昌避而不见,这时警察总监吴炳湘出来奉劝学生:“总统不在,可以把请愿书留下;时间已经很晚,希望学生回校休息,政府自有答复。”但学生坚决不肯,一直耗着,接着开始有民众加入到情愿行列,最令人感动的是一些洋车工人,他们甚至把一天做工的血汗钱都拿出来给学生买烧饼、茶水。      另据《档案春秋》文章,学生在与军警对峙的过程中,处于完全进攻的态势,警察想维持秩序,而学生想办法挑事。      这时警察总监吴炳湘又出面奉劝学生,态度可说相当人道,吴说,待会天气要热了,大家还是早点回去睡午觉吧。学生的回答更调皮,说,大人您年高,也要注意身体哦。吴回答说,客气客气。在得知学生只是为了宣示爱国之情,为外交作后援后,这位秩序的维护者就放心地走了。      由此观之,群众“觉悟”是很高的,而警察总监倒也不是很残酷,甚至玩忽职守,竟然擅自离场,这是何等的不负责任啊。      学生荒唐事争权夺利居功自傲      五四运动如火如荼,但学生中也出现了不和谐现象。      五四运动当日,傅斯年任旗手,指挥整个运动,然而运动中出现的火烧赵家楼事件,使傅斯年感到不满,此时学生中又有人对傅斯年的做法提出异议,脾气火爆的傅斯年与学生发生争吵,愤而在第二天退出了学生运动。      另一五四风云人物罗家伦也遭到学生质疑,有北大学生写打油诗讽刺罗家伦,说他“一身猪狗熊,两眼官势财;三字吹拍骗,四维礼义廉”,不但骂他长得其貌不扬,还骂他一心当官发财十分无耻,学生间相互攻讦由此开始。      面对学生运动风起云涌,北洋政府也制定措施予以控制,5月25日,北京政府下令各学校3日内一律复课,并以提前放假,举办文官高等考试及外交司法官考试等手段引诱学生放弃上街游行。据彭明《五四运动史》记载,北洋政府提前举办文官高等考试和外交司法官考试后,毕业生大多数参考,这些人占到了学生总数的三分之一,可以说北洋政府这一举措起到了良好效果。      五四之后,学生中开始出现更多负面现象,有人认为学生万能,视法律如无物,动辄掀起学生运动,甚至自选教员,对哪位教员不满便罢课要挟。查毓瑛在给胡适的信中提到,北大学生热衷于开会,每年大小会不下千次,而“关系学术的恐怕不能占百分之一”。有的学生以“五四功臣”自居,甚至印发名片炫耀自己。      五四运动后,旗手傅斯年开始反省自己,认为“半年新潮杂志的生活,说了许多空话”。深刻反省之后,傅斯年决定赴欧留学,要过一种新的生活,开始践行他所谓的“改造社会的方法第一步是要改造自己”。      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ongguojindaishi/detail_2012_07/03/15743171_0.shtml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那些平庸的作惡者-《遭遇警察》出版記

一直以來,維權人士與警察都戴上了戲劇化的臉譜。《遭遇警察》一書則試圖證明政治警察並非鐵板一塊,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而該控訴的對象,藏在這些所謂「平庸的惡」背後。 文/曠達 「哪怕你聽到我親口對你說要停下來,你也一定要繼續出版。」學者徐友漁在《遭遇警察》出版之前,一字一句地對共同主編該書的華澤交代。他擔心在最後關頭,出版計劃被國保發現,並強迫他停止發行。 他的擔憂沒有成為現實,6月4日,該書在香港如期出版。全書收集了21位內地維權人士與國保打交道的故事,字裏行間並沒有太多的腥風血雨,大多數作者甚至在用調侃的語氣講述自己面對過的國保、警察。 因為正如華澤所說:「這本書的重點不是要說明警察的殘酷,或者侵害人權的嚴重。我們想要記錄的,是警察在這個社會中無處不在,深入到普通公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記錄也是反抗 這本合集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去年內地的「茉莉花集會」,因為不少網友、維權人士、知識分子被警察約談、拘禁甚至毆打,警察國家已經凶相畢現。而在徐友漁看來:「這一階段警察行為的無理、可笑、暴虐、荒謬,遠遠超出了人們的理解和想像,不為警察的種種惡行,受害者的種種遭遇和感受留下記錄,於歷史是一種缺陷。」 因此徐友漁與華澤兩人,一個國內一個國外,精心籌畫了一年的時間,自行組稿,終於成功出版。 只是這本書在面世之前,已經被列入內地出版物入境的黑名單,必然被很多讀者錯過。但是華澤希望有一群人要看到:那就是書中提到的每一位國安、國保、警察、保安,她甚至嘗試著與出版社商量,給這些人每人贈書一本。 書中的主角既有如律師許志永、工程師遊精佑這樣的專業人員,也有教授徐友漁、老師何培蓉這樣的知識份子。他們都來自各行各業、不同的階層。 而這也正是當初華澤挑選文章時特地考慮到的一點:「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公民,而且參與的維權行動都是合乎法律、也不是依靠某個組織而行動的,他們的姿態溫和、理性,因此與往常想像中的異議分子有很大不同。」 華澤本人也是其中一個例子,作為紀錄片導演,只因為拍攝人權紀錄片以及連署支持劉曉波的聲明,而遭警察毆打、拘禁。這些公民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遇到了同樣的一堵高牆:警察。 中國特色的政治警察 這些政治警察的形象是千奇百怪的,但同時也是平凡、普通的。在兩位編者眼裏,當代中國政治警察並不像文革時期、甚或東歐秘密警察那樣充滿信仰,他們不再以正義的捍衛者身份出現,在背後蠱惑他們的是金錢的利益。 「這些警察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拿到經費的項目,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正義的。」當華澤被拘禁在江西的賓館,當地國保用這樣的一句話「歡迎」她:「我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的衝突,只是受到了公安部的命令。所以住在一起的時候,只是希望您不給我們惹麻煩。」 徐友漁在本書前言寫到:「中國警察既不神秘,也不威嚴,中國公民遭遇警察不是偶然、個別、例外的,而是大量、經常的,不是在暗處,而是在明處。他們可以打個電話就上你家,或者不打電話就來,長久以往變成常客;他們可以定期請你喝茶、喝咖啡、進飯館,儼然成了酒肉朋友;他們可以在被監視物件的家門口、樓下、社區入口處安營紮寨,人手不夠時大量雇傭保安、城管、農民工,每人每月只給一千多元,為了監視一個人雇八個人,三班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這時警察像包工頭,拉起一支亂七八糟的臨時工隊伍。」 當代政治警察的第二個特點,便是軟硬兼施,華澤接受採訪時說道:「之所以這樣,部份原因就在於這個國家需要監控的公民太多了,現在維穩費用不是都超過了軍費了嗎?」 「對人們的監控和短期扣押出於『防患於未然』的考慮,出於『千萬別在我這裏出事』的心理,出於『一定要平安度過這段敏感期』的命令。對個別人士,他們採取柔性方式:明明是扣捕和拘押,卻要安排成旅遊,入住賓館,呆在度假村,他們要人們相信這是『人性化』措施,其實是想規避法律程式方面的難題;而對於絕大多數監控對象則兇相畢露,打、罵、侮辱、虐待,甚至對於身體殘疾或身有傷病的人也是如此。」 也正因為警察本身並不全都唱白臉,所以本書另一個讓人忍俊不禁的地方是維權者對警察的不同想像:滕彪把他們按照ABCDEFG來排列;劉沙沙給他們取了「中統特務」、 「尖下巴」、「腦殘」的名字;記者雨聲則稱呼他們為小楚、小胡、阿陳。 出版該書的開放出版社總編金鐘則希望,書中那些站在第一線的勇士們的努力,能夠成為推動中國從警察國家走出來的龐大動力。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余英時:非暴力是個好方向

余英時在《劉曉波傳》的序言中,這樣評價這位後生:他的精神境界隨著他的苦難經歷而一層一層地向上攀升,從早年的個人英雄主義和自我中心主義變得越來越溫和、越來越寬容、越來越謙卑,越來越讓人感到「舒服」。 採訪(整理):鄭語、喬澎 陽光時務:您在這本書的序言中提到了兩次與劉曉波先生的直接接觸,那麽除此以外,您和他直接接觸多嗎? 余英時:沒有。因爲我也沒有直接參加民運,對于民運人士,我只是在旁邊支持的。我和劉曉波先生私人幷沒有過多的交往。但他發表的文章和出版的書,我幾乎都有,有的可能是他讓出版社寄給我的。我還給他的書寫過序,他所有的作品我幾乎都過目過。 陽光時務:您在序言中提及劉曉波先生的生命史上有三個階段:從1966到1976,從1977到1989,從1989到現在,那麽您認爲對這三個階段中,對于劉曉波先生影響最大的是的哪個階段呢? 余英時:那當然是最後一個階段,也就是1989年以後。前面都是培養階段,他那種要求正義、要求公平的價值觀,在八十年代的第二階段中就已經培養出來了。到了1989年以後,他就開始實踐他的價值。 他的非暴力思想,在1989年之前就已經有了,只是沒有非常明顯的表現出來。1989年之後,尤其是在絕食之後,才開始慢慢表現出來:他不是要用暴力去推翻政權而是希望用和平的方式促進改變。所以嚴格來說他幷不是一個革命家,他沒有說要革命。我認爲(這種非暴力思想)是很好的方向,因爲暴力革命結果可能又會是另外一個專制政權的出現。所以不能「以暴易暴」,他能懂得這個道理就很重要。 陽光時務:提到劉曉波先生,不可迴避地就會談到《零八憲章》,這也是他獲刑的直接原因。在您看來,《零八憲章》對於中國民主化轉型的意義是什麽呢? 余英時:《零八憲章》是仿效捷克的《七七憲章》,而哈維爾就是靠《七七憲章》改變了捷克。劉曉波也想走同樣的路綫,就是這種非暴力的變革。基本上來說,東歐國家的民主化轉型都是非暴力的,除了羅馬利亞的齊奧塞斯庫流血了以外,其他國家基本都沒有流血,就連蘇聯崩潰也沒有流血。而《零八憲章》就給中國民主化轉型提供了一個非暴力的方向。 陽光時務:在《零八憲章》事件之後,您對于中國民主運動的發展有沒有持續的關注呢? 余英時:我一直都在持續地關注。我知道現在各地抗議很多,慢慢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了。像最近的烏坎事件,政府也不得不讓步了。還有李旺陽事件,(當局)現在口氣也松了,不一口咬定說是自殺的了,還有類似的案子也很多。這些都表示共産黨在有些地方也堅持不下去了。像陳光誠事件,後來也慢慢屈服於輿論了。所以說,弱者幷不是真弱,弱者加起來就是强了。就像老子講的:「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强者莫之能勝」,但是水比什麽力量都大。 陽光時務:那是否說明,中國民主運動的發展在逐漸由精英化過渡到平民化? 余英時:中國民主化運動的力量要從幾十年的時間段去看,不能只看一天兩天。比如說從鄧小平上台開始,那時候改革最先還是共産黨內部提出來的。因爲共産黨內部要改革,所以出了胡耀邦,趙紫陽這些人。接著是知識人,這些知識人不一定都是黨內的,黨內黨外都的都有。再到了六四的時候,就是學生出來了。再往下走,到現在基本上就到各個地方的老百姓。這個村子那個村子,這個城市那個城市,多得不得了。這種變革是一路往下走的。抗爭的力量越來越大,參與的人數也越來越多。每件事可能都是一件小事,但是加起來的壓力是相當大的。 陽光時務:作為歷史學者,在晚清民國那段時間,中國也處在劇變之中,在那個時代裏會不會有許多人和劉曉波先生精神氣質很相似? 余英時:當然我們可以說所有先行者都是和劉曉波一型的。我們也不能把劉曉波神話。他也是個人,一方面是大環境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個人的成長。像孫中山、梁啓超、胡適這些人,都是他們時代偉大的人物,他們都是和不合理的當局對抗,影響也非常大。比如說胡適雖然在台灣,他還是和蔣介石對著干的,不屈服的。宋代的朱熹、王陽明也是如此,這樣人多得很。反抗權威,要求公平,中國知識人傳統歷來如此。所有有知識、有道德感的人都是如此。像東林黨,不都是一樣的嗎?劉曉波不是唯一的特殊人物,他是在中國傳統中長大的,一方面是傳統人物,一方面是現代産品,是西來的。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超越悲劇的反對者

他們的命運或許不一,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姿態,不約而同地被政治環境與成王敗寇的文化思維所壓制,而不被社會所認識。我們該當如何建立一個大開大闔、光明磊落、沒有悲劇情懷的反對者形象? 文/張釗維 公 元七百年左右,陳子昂在今天北京附近的幽州台上吟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的詩句,千古傳頌。當時他正跟朝廷進行激烈的 政治鬥爭,因此多次下獄,但他屢敗屢戰。當傷痕累累的他登上幽州台,面對眼前蒼茫景色,內心不禁興起了深沉的感慨;而這感慨,滿溢著自傷自憐的色彩,穿透 了此後世世代代中國文人的內心;特別是那些對時政滿懷改革心意而不得志的文人。 但這聲感歎穿不透一千兩百年後的陳獨秀。 跟 陳子昂同樣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但陳獨秀絕對不會「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更不會像屈原那樣,在汨羅江畔踽踽獨行,緬懷昔日美人香草的 風采。當他的三兒子陳松年歷經艱苦的少年階段,在探監時首次見到素未謀面的父親,感傷得淚流滿面,陳獨秀卻要他抹去眼淚;他教訓松年:「沒出息!這點苦都 吃不了,將來如何繼續往前走?」 這就是陳獨秀。你可以說他不近人情、不懂世故,但在那「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風雲激盪當中,他要破除的,正是這因襲了千年的人情世故,或曰「封建倫理」,而代以民主德先生、科學賽先生的現代倫理。在「吾人最後之覺悟」一文當中,他說道: 「自 西洋文明輸入吾國,最初促吾人之覺悟者為學術,相形見絀,舉國所知矣;其次為政治,年來政象所證明,已有不克守缺抱殘之勢。繼今以往,國人所懷疑莫決者, 當為倫理問題。此而不能覺悟,則前之所謂覺悟者,非徹底之覺悟,蓋猶在惝恍迷離之境。吾敢斷言曰,倫理的覺悟,為吾人最後覺悟之最後覺悟。」 在 他心中,既沒有自裁了的陳天華、梁濟與王國維等人的絕望,甚至不曾出現如黃興、蔣介石那樣在失敗或受辱時的自殺衝動,也沒有像汪精衛、毛澤東那樣對強權表 示歸順、「曲線救國」。在他一生多個最凶險、最低谷的時刻,包括1919年被開除北大文科學長、1927年被蔣介石清共、1929年被共產黨開除黨籍、 1932年被送上國民政府法庭、1938年起讓自己斷除一切組織關係、回歸個人原點,他從來都是直來直往、坦然以對,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自傷自憐的「悲情 意識」(悲情意識至今仍綑綁了台灣民主的發展)。 鄭學稼回憶1937年他還是個窮學生時,在武漢與剛出獄的陳獨秀會面情景:「兩碗白飯,一碗青菜,一碗菜湯。那飯菜,我實在不能下咽。」「我看他泰然地吃粗飯菜,改變了我內心對他的評估,只有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人,才配談革命。」 盡管早年他曾刻有一方「女話小弟」(意思是,屈原姐姐的弟弟)的印章,以屈原自況,但他最終不是淚灑江邊的屈原,而是不斷「以今日之我決戰昨日之我」的進取者。李劼形容他「寫下了一部共產主義《離騷》」,但「比《離騷》更昂揚,一派純陽純剛的浩然正氣。」 屈 原給後世留下了異議文人的悲劇形象,相對地,不少論者也點出陳獨秀在當代中國革命當中的悲劇性。余英時在為一篇陳獨秀傳寫序時說,「像無數激進的中國知識 分子一樣,陳獨秀也是中國革命悲劇中的一個角色,而不是悲劇的導演。」誠然,面對整個二十世紀當中,理性、正義與無數生靈仆倒在中國人槍口下的事實,我們 不能不看到中國革命的悲劇性質;然而,陳獨秀做為這場悲劇當中的一個角色,所能帶給今天的,當不僅僅是對於悲劇的唏噓與低吟而已。 事 實上,中國歷史觀的最大悲劇,恐怕不在於如陳獨秀這樣不斷面臨背叛、抹黑與失敗的悲劇角色,而在於看戲與演戲的人都無法超脫「成王敗寇」的文化思維邏輯, 他們正是「中國革命悲劇」這齣歷史大戲的共同導演。至今中國人仍視屈原、諸葛亮、岳飛、文天祥、陳天華等等為悲劇英雄,甚至連政治上不得志的孔丘都被視為 是「喪家狗」,因此後人加諸他們身上的是一層又一層的感懷、憑弔、憐惜等等傷感情緒。 然則,以傷感來打包對於這些人物以及相關歷史的認識,恰恰是在潛意識裡承認了:那些在過去、現在與未來始終不曾斷絕的的抵抗強權的異議者、與主流唱反調的反對者,必將遭「秦王漢武、唐宗宋祖」等等淘汰出局的歷史命定論。 這種骨子裏的歷史現實主義,恰恰是中國朝向現代化轉型、走向當代世界的最大障礙;並且,即便經過一個世紀的所謂「革命」,這種意識障礙依然未見減弱。 它使得那些自詡聰明的中國人視反對與異議為畏途,或者,至少是愚笨之舉。然而,弔詭的是,如果我們承認,互助、競爭、包容是型塑現代社會所不可或缺的理念價值,那麼,豈能容下這種成王敗寇的歷史命定論做為大一統的單一主旋律? 互 助意謂著承認彼此均有不足、競爭意謂著強調自身的優點也欣賞對方的優點、包容意謂著對於差異的理解以及對共同發展的信心;那麼,今天在中國人的文化思維與 歷史觀裏頭,所稀缺的,恰恰是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對於不同意見者乃至不同世界觀的正確認識。這也是陳獨秀在1916年所指出的,「吾人最後覺悟之最後覺 悟」;將近一個世紀之後,這呼喚依然鏗鏘有力,同時,一個世紀之後我們重新發現陳獨秀,正是在尋找對於這種正確認識的新起點。 而 重新認識陳獨秀,恐怕也補時下「民國熱」之盲。胡適因陳獨秀支持火燒晨報館而說出「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然而,容忍的前提,難道不是因為有需要容忍之對象 的存在?而此一存在,若非依託著自由的環境,又能依託甚麼?胡適又說他是「終身反對派」,誠哉斯言! 然而,胡適並未徹底說明,國人該當以甚麼態度來面對反對派,特別是,當反對派是自己身邊的朋友時。他一生從未探視過坐牢的朋友,包括陳獨秀與雷震。 在 台北接受我訪問的許信良,早年投身美麗島民主運動、擔任過民主進步黨主席,並且因為與國民黨的「大和解」而遭受黨內嚴厲抨擊,導致他一度離開民進黨(這遭 遇,一如1927年汪陳宣言之後的陳獨秀)。飽讀馬恩列史毛的他說:「陳獨秀是我這類人,胡適不是。」這類人是甚麼樣的人?他說:「有人說下台的姿勢要好 看,但姿勢好看是演員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不會下台。馬革裹屍、死而後已,我是這樣的。」 許信良自認一生都是少數派,這是他的命運,一如陳獨秀。而對於少數派與反對者,他說:「首先要保有思想的自由,其次要有發表的自由,最後,在情勢允許時,要追求行動的自由。」他在說這些話時,我看不出臉上有一絲一毫的自傷自憐。 今 天在兩岸三地,不管政治與社會條件如何,像許信良這樣的異議者、少數派,所在多有;他們的命運或許不一,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姿態,不約而同地被政治環境 與成王敗寇的文化思惟所壓制,而不被社會所認識。我們該當如何建立一個大開大闔、光明磊落、沒有悲劇情懷的反對者形象? 這 是對華人政治文化意識最大的挑戰。也因此,距離陳獨秀第一次被捕已近一個世紀,在生養他的土地上,他自己沒有牢籠,但到處都還是準備囚禁他的牢籠;只因他 的態度太不符合主流口味。究竟,是時代囚禁了他,還是他囚禁了時代?事實上,到今天,他真正需要的不是平反,也不是追隨者,而是徹底的理解;這才是掌權者 內心最為恐懼的。 因 此,面對陳獨秀,並不僅僅是在面對一個被扭曲被失聲的歷史人物,毋寧更是在面對當下吾人所需的新的覺悟與解放:當陳獨秀做為反對者的正面形象被整個社會所 認知,甚且人人願意面對自我內在不可能不存在的反對異議聲音,而不再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進一步,面對反對者不以「成王敗寇」、面對少數派 不以阿Q式的倨傲與訕笑、面對失敗者不以悲劇套路,既而能坦然處理現代化的互助、競爭、包容的複雜局面,到那時候,中國與華人社會才真正脫離王朝與順民邏 輯,陳獨秀以德先生賽先生所推動之倫理革命才真正達到一新的境界;並且,如此,方能真正撫慰飽受顛沛流離與自我壓抑之苦的陳獨秀家族後人。 (作者係台灣資深紀錄片導演、陽光衛視紀錄片中心總監)

阅读更多

陽光時務 | 「被消失」的中共領袖 步履艱難的陳獨秀研究

在學術討論重現生機的80年代,林茂生、唐寶林、沈寂等學者通過不斷發表文章、舉辦研討會等途徑成功為陳獨秀摘掉「反革命」、「漢奸」、「右傾投降主義」等帽子。陳獨秀在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中的進步意義和領袖地位也逐漸被主流話語體系所接納。但2000年後,陳獨秀研究深入到他晚年民主思想後,被動陷入低潮。2003年北京陳獨秀研究會被取締;2009年《陳獨秀全傳》未能在大陸出版。 文/墨芝 1966年末,在「去北京見毛主席」的口號聲中,學生大串聯運動席捲全國,各大中院校紛紛停課。北京外國語學院的一名普通教員,27歲的唐寶林,也搭上了大串聯的火車,很自然地跟對座的乘客聊起了天。 對座問:「唐先生是幹什麽的?」 唐寶林說:「我教黨的歷史。」 對座立刻問道:「噯,你們搞歷史怎麼這樣?今天可以這樣說,明天可以那樣說?」 他給唐寶林舉了個例子,井岡山展覽館裏有一桿「朱德的扁擔」,困難時期朱德曾用那桿挑糧食上井岡山,文化大革命時期,這桿扁擔竟變成了「林彪的扁擔」。 對座一再問:「你們這個搞黨史的怎麼能這樣?」 如今73歲的唐寶林回憶起這「改變命運的瞬間」,說:「這意思就是你們沒有人格,今天說東,明天說西。這給了我很大的刺激,我覺得我選了這個職業,是一種恥辱。」 因此,當1979年文化大革命結束,組織上讓唐寶林重操教黨史的舊業,唐寶林卻難以接受再回去說假話了。他通過朋友聯繫,轉往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革命史研究室,去「做真正的歷史」。 從此,他與結下中共創黨領袖陳獨秀結下不解之緣。 麻包袋裏的歷史 1952年12月22日,斯大林72歲生日的第二天,爲了爭取蘇聯對抗美援朝戰爭的支援,毛澤東一聲令下,將中國「托派」一網打盡。事實上,不僅是托派分子,所有與托派有聯繫、同情托派的人盡數被逮捕、抄家,他們所保存的一切資料也從此被封,不見天日。 但就像歷史開了一個玩笑,在「砸爛一切」的60年代,紅衛兵衝進國家檔案機關,要把這堆關於打擊托派的「亂七八糟」的資料拉到造紙廠銷毀。一位資料室工作人員趁機將這批資料搶出了兩麻袋。 到了1979年,整個社會逐漸從一場迷狂中清醒,這批資料開始被重新整理。最初被找去閱讀整理材料的是幾個中學生。由於曾經的托派,包括陳獨秀在內,都是被明令通緝的人物,他們在刊物、傳單上發表文字都使用化名,中學生們自然看得一頭霧水。 就在此時,已被編入後期陳獨秀研究組的唐寶林聞訊而來。通過與托派老人的反覆聯繫核對,唐寶林逐漸明瞭了這批材料的重要意義:「我們一看這個材料就不得了,因為這些材料都非常的全,等於是從1927年大革命失敗,到1942年去世,陳獨秀發表在托派刊物上的所有的文章、他們的書信、他們的活動、托派中央決議……這些材料幾乎是完全的,刊物都是一期一期連著的!所以從這裏可以看到陳獨秀在後期的歷史很清楚,1927年以後到1942年究竟他幹些什麼,主張什麽,思想怎麼變化,他和國民黨、共產黨的關係,都很清楚。」 出於資料共享的理念,研究所本想將這批材料編成《陳獨秀後期歷史資料》公開,但由於80年代乍暖還寒的政治氣候,《資料》最終胎死腹中,而前述原始材料也迅速被再度封存。「這樣我反而成了個壟斷的了。」唐寶林笑得爽朗而落寞。 儘管《資料》無法出版,研究也不時受到壓制和打擊,但在學術討論重現生機、黨內開明派不時佔據上風的80年代,林茂生、唐寶林、沈寂等學者通過不斷發表文章、舉辦研討會等途徑成功為陳獨秀摘掉「反革命」、「漢奸」、「右傾投降主義」等帽子。陳獨秀在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中的進步意義和領袖地位也逐漸被主流話語體系所接納。 「非法刊物」與「必須取締的協會」 1989年3月,在北京市委黨校的一個教室裏,數十名陳獨秀研究學者半秘密地成立了中國首個「陳獨秀研究會」,由中國人民大學資深的陳獨秀研究者林茂生出任會長。 但就在1989年那個最著名的春夏之交,陳獨秀研究與整個中國一起陷入了沉寂。 這樣的沉寂到了1992年才在陳獨秀的故鄉安慶被打破,陳獨秀研究會召集了第二次會議,唐寶林從此時開始擔任研究會的秘書長。1993年,研究會開始出版會刊《陳獨秀研究動態》。會刊最初是私下油印的,不定期出版,自然也就沒有所謂刊號。 然而後來由於《陳獨秀研究動態》彙集了國內最頂尖學者的最新研究,唐寶林也不斷通過會刊提供他的「壟斷性」材料,《動態》漸成陳獨秀研究領域最權威的「非法刊物」。「瑞士、美國、德國、日本、香港、台灣的都要來參加。」唐寶林說。 另一位黨史研究專家陳鐵健也非常懷念90年代研究會和會刊帶來的「繁榮」:「有了這個樣的組織,它就可以把很多的有關的學者集合起來,就一些問題來一次學術會議,來請大家做研究、寫文章、到這裏來討論。這個組織的作用是不可以小視的……我們有一個刊物,《陳獨秀研究動態》,這個後來合成了有兩大冊吧。通過這個東西要提供一些信息啊,提供一些資料啊,溝通互相的研究狀況。」 1990年代陳獨秀研究的進展被唐寶林形容為「一發不可收拾」。陳獨秀頭上的所有「帽子」在學術界都被摘掉了。但由於官方的忌憚,在權威的黨史和教材中,仍將陳獨秀定為「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 在陳獨秀的帽子一個個被摘掉的同時,《動態》自然而然地開始研究陳獨秀的晚年民主見解,這就導致另一個話題變得不可避免——針砭時弊。陳鐵健坦率地說它是「比較激進」的。 唐寶林清楚記得那是在《動態》的二十三期上,原胡耀邦的理論秘書吳江發表了一篇長文《答香港友人的一封信》,主要內容是指出:共產主義社會或者社會主義社會,必須在資本主義社會物質文明、文化高度發展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實現,而現在世界上的資本主義國家還很有生命力,還沒到垂死、統治不下去的時候。 由於此時《動態》的影響範圍已經相當廣泛,而這篇文章的影響尤為巨大,北京市出版局的稽查大隊遂找到唐寶林,宣佈《動態》為非法刊物,要求立即停刊,並提出若要繼續辦,必須申請刊號。 唐寶林於是當真到出版局申請。「申請的時候,他那邊的態度還比較好,接待人員是個小年輕。他說:『老先生,陳獨秀的問題現在是一個禁區,我勸你現在不要搞刊物。如果你要申請一個刊號,沒有人敢給你批准。因為如果要是批准的話,他就要組織人審查,沒有人能給你審查。所以你這個不可能被批准的。』那我就完了啊,最多不辦了,不辦了。」 正當唐寶林要離開出版局的時候,他看到了牆上的一個說明,上書:學術團體內部簡報,不需要刊號。唐寶林回去以後,就把《陳獨秀研究動態》的名字改成了《簡報》。「搞了一年以後,我又改了一個名字……不斷地改名字。」唐寶林說。 1999年,由於蘇聯檔案解密,陳獨秀研究出現了許多新的成果,研究會於是悄悄在香港出版了《陳獨秀研究文集》並在國內銷售。他們自然是沒能瞞過公安機關的眼睛。 「他們就來抓我,說你這個書怎麼出版的?怎麼印的?怎麼賣的?我當時就坦白講,一講他們就說是你這是違法的,違法怎麼處理?一種是要判刑的,一種是經濟處理,是要賠錢的,要罰款就罰得你傾家盪產。」唐寶林說到此處,哈哈大笑。 此事後來在社科院的保護下,並沒有真正追究唐寶林。然而陳獨秀研究會離真正被取締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2003年11月4日,據聞由於唐寶林發表的一篇批判新版黨史的長文,引起了中央某些領導的注意,北京陳獨秀研究會正式被中國現代文化協會下文取締。陳研會屬於二級學術團體,必須掛靠在由民政部直接領導的一級團體之下,它當時掛靠的是近代史研究所的中國現代文化協會。 唐寶林回憶道:「民政部把我們所掛靠的單位教訓了,說:你們回去立即要做出一個決定,現在起取締陳獨秀研究會。不要講任何理由,不要講任何道理,現在就取締!如果你現在不取締,我就取締你中國現代文化協會!」 北京陳獨秀研究會由此壽終正寢。 中共為什麼怕陳獨秀 在北京陳研會被取締以後,唐寶林決定用十三年完成一部集大成的《陳獨秀全傳》,他最終於2009年完成了這部多達一百萬字的巨著。然而就在他開始埋頭寫作的近十年間,中國的陳獨秀研究可謂一片肅殺。 陳鐵健說:「目前這個陳獨秀研究整個狀況比較沉寂。不像八十年代或者是九十年代那樣的意氣風發。僅從學者這個主體上,那時候大家很有一種比較昂揚的狀態。現在就是好像逐漸地走向平靜。那種平靜呢,嗯……主要是受到一些外來的干擾,不是學者本身的問題。」 在被問及官方何以如此忌憚陳獨秀研究時,陳鐵健和唐寶林的觀點非常一致——陳獨秀的民主思想。 「現在中國共產黨最害怕民主啊!」唐寶林說,「你是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反對派,我不能為你平反,一平反,將來這些人都有理由可以搞反對黨了?中國共產黨是不允許的!而且不僅僅是這個反對黨的問題啊,陳獨秀晚年的民主思想,還有言論、出版、集會、罷工自由,這些共產黨也吃不消啊!」他還坦言,如果沒有晚年的民主思想,陳獨秀的問題早已解決了。 2009年,《陳獨秀全傳》在中國大陸出版未遂。「專制國家可恨就在這一點,沒有任何自由,言論、出版、思想……沒有任何自由。」唐寶林說。 這位老人說道:「出於人的良知,對現實、對歷史上這種不公平,我自己心裏有一種不滿,通過這種形式宣發出來。出於對民主、自由、平等、博愛的追求,做有良知的知識分子,不做那種阿諛諂媚、給權勢者拍馬屁,齷蹉的人,要做一個心底乾淨的人。」

阅读更多

CDT/CDS今日重点

十月之声(2024)

【404文库】“闭上眼睛,鬼怪并不会因此遁去”(外二篇)

【404媒体】“等帘子拉开,模特已经换上了新衣”(外二篇)


更多文章总汇……

CDT专题

支持中国数字时代

蓝灯·无界计划

现在,你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对抗互联网审查:在浏览中国数字时代网站时,按下下面这个开关按钮,为全世界想要自由获取信息的人提供一个安全的“桥梁”。这个开源项目由蓝灯(lantern)提供,了解详情

CDT 新闻简报

读者投稿

漫游数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