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

李承鹏,是中国知名时评人,作家和足球记者,被网友昵称为“李大眼”。李早年多以评论中国足球为主,曾就职于多家媒体的体育部,曾经激烈的抨击中国足球体制。李承鹏后来活跃于中国互联网上, 主要评论中国社会和时政,因此被冠以“公共知识分子”的头衔。2011年,李宣布参选成都武侯区人大代表,并获得了法定的支持人数,但却因为未通过审核而无法获得候选人资格。李承鹏于2014年9月前往美国哈佛大学作访问学者一年。

2014年李承鹏新浪及腾讯微博账号被注销以前,他在新浪微博上有740余万粉丝。现在,李偶尔也会发表时评文章,并流传于互联网上。李的作品主要有:《中国足球内幕》、《李可乐抗拆记》、《李可乐寻人记》和《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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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导正 “两头真”的春秋

    《炎黄春秋》杂志社位于北京月坛南街一家饭店后边,隐没在几幢老房子之中。杂志社新租下来的这几间屋子在一楼,光线不是很好,编辑部的走道两旁,层层叠叠堆着杂志。星期三早上是编辑部会议时间,大家挤在最里头的房间里,讨论新一期杂志。     当杜导正出现在编辑部时,大家都很高兴。这位88岁的社长自从去年生病住院之后,就很少参加例会。他戴着凉帽、茶色眼镜,穿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像在家里的客厅一样,脱了皮鞋,露出蓝灰色的袜子,盘腿坐到沙发上。     讨论的话题并不轻松。那几天的新闻热点是“7•23”甬温线动车事故。总编辑吴思在会议上掏出手机,念了一位前中央高层领导发来的短信,大概意思是:高铁计划要认真反思。     《炎黄春秋》是一本历史杂志,很难介入新闻事件,他们努力地展开讨论,以求通过历史来探讨现实。或者说,现实本身就是历史循环往复的一个瞬间。作家李承鹏评论此次动车事故时,略带戏谑地写道:“中国的铁路,从一百年辛亥的那一根,到成昆线到动车直到京沪高铁,从来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只是以前事关龙体,现在事关国体。”     之后,一部好莱坞电影《源代码》在中国上映:一位临危受命的士兵,通过时间机器一次次回到过去,试图拯救一辆毁灭的火车——当整个社会如同一辆充满隐患的火车高速行驶时,无人能够回到过去重新来过,“他们只是希望用自己全部的经验、教训,还有智慧,高喊一声。”吴思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围绕在《炎黄春秋》周围那批思想观念相似的人。杜导正把包括自己在内的这批人定义为“体制内的改良主义者”,他们希望中国完成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领域“全面的改革”。     在编辑部会议上,杜导正建议,把老同志给杂志创刊20周年的题词刊登到杂志封三上。比如,前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启立的题词是:“以史为鉴”;前中组部副部长李锐的题词是:“产生宪法百余年,宪政施行蜀道难。几大自由言论首,炎黄努力换新天”。在杂志创刊10周年时,题词的还有习仲勋、张爱萍、萧克这样级别的领导人,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7月18日,在《炎黄春秋》创刊20周年的纪念大会上,嘉宾云集。杜导正第一个上台发言,发言之前,他提议为萧克这些去世的老人们默哀一分钟。他说:“在萧克将军让我筹建杂志的时候,我们有过多次谈话。我们有许多共同的看法:第一,尽管改革开放已经十多年了,实事求是地评价历史与现实不再像毛泽东晚年时那样治罪了,但总的说来,实事求是还有重重困难,我们杂志担负着推动实事求是风气形成的历史责任。第二,对于改革开放,从1989年至1991年,有一种否定的声音,关于改革的争论也很多。我们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不动摇,应该成为捍卫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的阵地。”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他们的意见,尤其是左派人士。《炎黄春秋》被认为是自由派的言论阵地、“右”的代表。对于“右”的帽子,副主编徐庆全的观点是:“看问题的时候,别先划定左右。利害之心高于是非之心是一种做法,是非之心高于利害之心是另一种做法。我们应该多些是非之心,只要看到他做出的东西是什么就行了。我脑子里从来没有一个左右的弦,我更关注谁说的是不是真话,讲的每一件史实能不能站住脚。如果别人认为实事求是就是‘右’的话,那么好,那就‘右’呗,那就说明‘左’的就不是实事求是嘛。”     在筹备20周年大会时,杜导正跟吴思建议,可以把左派的代表,比如“乌有之乡”的活跃分子也请来发言。“我们的一个口号是‘大团结’,左中右都来嘛,大家平心静气地讨论,应该学习鲁迅和胡适,人家是两派主张,但私人感情很好。政治主张不同就变成敌人,这不好。”     这个建议被拿到编辑部会议上讨论,最终没有通过,因为担心极左人士的一些人身攻击式的激烈言论很难被接受。“毕竟这是一个庆典,而不是讨论会。”     这一年,国家有很多庆典。中国共产党迎来了90岁生日;辛亥革命100年;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在清华的宣传海报上,现任政治局常委的清华校友被放到最显著的位置。校庆之前,清华新闻学院学生蒋方舟写了一封给学校的信,这位出生于1989年的年轻作家对自己的校园生活感到失望:“我的同学们不是不关心,而是自动维护着政府——仿佛维护着自己将要继承的遗产。清华人是可爱的,愤青少,领导多,内心大概还是有天下兴亡为己任的悲壮,表现出来却是高屋建瓴,虚头八脑的老干部模样。”     杜导正的一个90后外孙女也是清华大学的在读学生。她为人低调,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成长于高干家庭。在大学里,思想政治课是必修课,一位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清华老师在课堂上推荐学生们看一些网站。“列的第一个网站就是乌有之乡。”此前,小姑娘并不知道这个网站,等她打开网页时,发现“一堆人在骂我爷爷”。被骂的,还有他姥爷的一些朋友。     “我们学校有的学生还挺‘左’的,老师说什么他们就觉得是什么,他们从思想上就认为中国现在挺好。”学理工科的外孙女并不认同同学对中国现状的看法,但她对政治也不感兴趣。她所身处的当代中国和他的姥爷年轻时面对的革命中国,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娃娃党     吴思第一次知道“杜导正”这个名字是在1985年,他作为《农民日报》的记者,在雁北地区采访了四十多天,看了许多地方志。这些地方志上有写到抗战期间杜导正在此地的活动,大抵是一些英勇奋斗的故事。“我就想象他跟双枪李向阳似的,带着人马纵横驰骋。后来认识他之后,他也老跟我们讲过去的事情,但讲的不是英雄业绩,而是讲他犯的错误。”     杜导正是中共最年轻的党员之一,加入中国共产党时才14岁。他出生在山西省定襄县,初一时就参加了“脱离生产抗日武装自卫队”,一条枪、一把刺刀、4个手榴弹是他的装备。     他的父亲杜希贤也是其中一员。杜希贤所在的村庄叫蒋村,他是该村第一文明学校的校长。这个学校的第一班有60个学生,其中一个叫薄书存,后来改名为薄一波,再后来,他成了中国的副总理。“这是薄一波告诉我的,我原来都不知道。”“文革”结束后,杜导正从广州回到北京,担任新华社国内部主任。刚从监狱出来的薄一波叫杜导正去谈话,对他说:我那几个方块字是你父亲教的。     杜导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回忆这段往事时,中国各地正掀起唱红歌热潮,其中最热的是重庆市。这座城市电视台的卫星频道已经决定不再播放商业广告,把更多时间用来播放“红色节目”,包括各个单位组织的红歌比赛录像。     重庆现任市委书记薄熙来是薄一波的儿子、“唱红”的倡导者。对于“唱红”,杜导正的意见是“一分为二”——这个方法论被认为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之一——“这些歌有些是好歌,抒情的歌也不少。有些老同志,他就熟悉这玩意儿,在公园里唱一唱,我看可以。但是呢,绝不可把唱红歌引向搞政治运动上去。”     自有“红歌”以来,其与政治运动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杜导正认识自己的妻子,也是因为一首“红歌”。那时他刚入党,在一个村庄边上,看到回乡的太原女子中学三年级学生续志先当众唱了一曲《放下你的鞭子》。14岁的杜导正被这个聪明、漂亮又会唱歌的女孩子吸引住了。两个月后的一次旅程,他发现自己与这个女孩竟然坐在同一辆骡子大车上,“心像触电一样狂跳不止,觉得那女孩美得像天仙一样,以至于不敢正视。”     杜导正原本叫杜毓芷,在1938年的党员培训班行将结束时,所有毕业学员都需要给自己改一个足够“革命”的名字。几位学员在讨论姓名时,一位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导正”:指导政治的意思;另一位学员则认为此名字不好,太硬,于是弃之不用。一旁的他听到这个名字,觉着不错,便偷了过去,从此成了“杜导正”。     毕业之后,杜导正被分配为县青年抗日救国会主任。当时他的年龄实在太小,大家晚间聊天时,“县妇女抗日救国会主任就说,小杜,你别走了,和我一块睡吧。他们就是把我当小孩。”杜导正没把自己看成小孩。抗日战争一周年开大会,他在五千多人面前发表演说,头头是道。“我觉得自己不是15岁,而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     杜导正认为中共领导的革命能取得成功,主要靠两条。一条是反帝、民族独立;另一条是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这是时代的动力,也是杜导正生活的动力。往上数三代,杜导正的曾祖父是富裕农民,靠囤积买卖粮食成了地主,有超过100亩地的家业。他父亲能够接受不错的教育,也因为这殷实的家底。父亲抽鸦片,做生意失败,到他这一代,已经破落。然而,破落的贫农身份为他的将来赢得了机会。     “根正苗红”的他在政治上受到信任,获得了快速提拔。“那时候不是越穷越好嘛,搞运动不整你。”杜导正的妻子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因为她被认定为大地主大官僚的后代——续志先的三姐,是阎锡山的堂弟媳妇。一个后来的例子可以说明夫妻俩遭遇的反差。1956年,续志先刚到广东时,就已经是科长了,直到1978年,仍然是科长。因为出身,她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没有获得提拔。     在抗日战争中,杜导正的父亲杜希贤给八路军送情报,遭人告发。被日本人逮捕后,他无法忍受残酷的审讯,用一根黑色的裤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1937年,整个中国就要灭亡了。国难当头,国民党那时还是顺应民意的,各地的军阀军队和共产党的军队都团结起来了,全国真正是一条战线。共产党的宣传很厉害,在我们根据地的印象里,我们功劳最大。国民党也有功劳,但是很小很小。”     在杜导正的记忆里,一直到他1977年调回北京,才在《人民日报》看到一条关于国民党正面战场的报道:九江到南昌路上,国民党军队将日本4个联队全部消灭了。 记者生涯     抗战期间,《晋察冀日报》一位记者到山西繁峙县采访,认识了杜导正,让他给报纸写稿。这是杜导正记者生涯的开端。     不久后,他被调到《晋察冀日报》,成了一名编辑。在这里,他知道了“5个W”、陆定一关于新闻的经典定义——“新闻就是对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但这些在他眼里只是最基本的理论,他当时所认同的新闻记者的思想境界是:服从党的政治目标,做党的驯服工具。更为直接的影响是,他结识了《晋察冀日报》的总编辑邓拓。邓关于典型性人物事件报道的经验,甚至影响了多年以后杜在“真理标准讨论”、“包产到户”、蒋筑英、张华、华山抢险等报道上的思路。     1946年国共内战爆发后,邓拓带着杜导正等几个记者到前线采访。这像是杜导正人生的缩影。他的出身,他对某种信念的追随,他所遇到的“贵人”,不断地在为他以后的事业推波助澜。他热情地投入这“伟大的战争”中,毫不怀疑地认为,中国共产党就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杜导正一路顺风顺水。1949年底,他成为新华社华北军区分社副社长。1952年,他成为新华社河北分社社长。1954年,他到马列学院 (中共中央高级党校前身) 学习后,随即被派往广州,到新华社广东分社任社长。当时陶铸是广东的第一书记,赵紫阳是第二书记。杜导正和这两位领导人成为了朋友。     2001年,新华社广东分社为本社撰写历史,杜导正作为曾经的社长,被邀请撰稿。但他所写的书信最终没有被收录。他写的是反思,而不是“辉煌的记忆”。在这封信的结尾他写道:“我主政广东分社近20年,悲哀多于欢乐。事实如此,遗憾无用,老老实实总结才是正途。”     20年最好的时光,用“悲哀多于欢乐”来概括,杜导正感到“语多无奈”:“我也是整过人的人,整人也是很狠的。”1957年“反右派”,1958年“大跃进”,1966年“文革”……在这些连绵不断的运动中,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毛路线的坚定追随者。     1957年夏天,作为共产党党外人士,广东的老同盟会员罗翼群去粤东考察时,看到农民的境况,对政策进行了措辞严厉的批评。杜导正带着记者陈培一路跟随,罗每发表言论,杜和陈就写文章批判他。这些文章刊登在《南方日报》上,“连篇累牍,有三四个版”。罗被押回广州时,怕被沿途批斗他的人打,毫无尊严地躲到了汽车后排的麻袋包下。杜用挖苦的笔调写了一篇调侃罗的文章,就叫《麻袋包下》。罗也被划为极右分子。     在1958年搞“三面红旗” (“三面红旗”指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 时,杜导正写了一篇称赞公社食堂的《三餐干饭不要钱》。他去肇庆看大炼钢铁,对那些土高炉炼出的铁疙瘩进行了热情洋溢的歌颂。     到了1959年初,夸饰的新闻报道已经敌不过形势的紧迫。在“人民公社就是好”的欢呼声中,一百多万人的广州市只剩下7天的口粮。陶铸下了紧急命令,动用战备粮。然而此时,有人却怀疑,是不是农民把粮食藏起来了。东莞等地开展了反瞒产运动,说从哪个草垛下又搜出多少粮食。杜导正为此写了新闻报道:反瞒产成功。“后来才知道,那些搜出来的粮食是事先放在那里的。”     如今担任《炎黄春秋》副社长的新华社记者杨继绳,其父亲在1959年死于饥饿。多年后,他写了一本书——《墓碑》,“一是为在1959年饿死的父亲立墓碑;二是为3600万饿死的中国人立墓碑;三是为造成大饥荒的制度立墓碑。”在当时,年少的杨继绳并没有这样的认识。“父亲饿死,我很悲痛,但没有丝毫埋怨政府,不认为这和政府有什么关系。我对当时宣传的‘大跃进’的成就、人民公社的优越性依旧深信不疑。我不知道更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以为家乡发生的事是个别现象,以为父亲的死只是我一个家庭的不幸,想到伟大的共产主义即将到来,家庭的这点不幸算什么?党教导我遇事要牺牲‘小我’,维护‘大我’,我绝对听党的话。”     共产主义并没到来,来的是大规模的饥荒和死亡。1959年的3月底,杜导正陪同《人民日报》副总编辑王揖去海南岛采访时发现,商店里的货架空空荡荡,村子里的农民多有浮肿病。从海南回来后,杜导正给新华社副社长缪海稜写信,报告了农村的真实情况。他着急地向上级发出警告:“粮食问题,在社会主义国家是个政治问题,是政权能否维持下去的问题。”     国外媒体开始零星有了关于中国闹饥荒的报道,中国政府义正辞严地将这些报道斥为“恶毒攻击”、“造谣诬陷”。为了维护国家形象,中国政府邀请外国记者来华采访,精心安排了采访地点和对象。英国记者格林在那本描述中国的《无知的帷幕》中说,1960年,他走遍严格实施粮食配给的中国,却没看见大量挨饿的人群。“这些外宾的文章又被新华社翻译过来,成为‘出口转内销’的产品,在《参考消息》上发表,作为统一思想、压制国内不同看法的工具。”杨继绳对这样的宣传套路并不陌生。     1959年8月,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在庐山召开,彭德怀因为批评毛泽东的路线遭到批判。两个月后,因为那封上书直言的信,杜导正被批判,被称作“广东的小彭德怀”。他被批判的主要是3条:怀疑1958年的“三面红旗”;把大好形势看成大坏形势;把自己打扮成普救天下的英雄,似乎党和毛主席都不关心农民,就你杜导正关心。     1960年,杜导正被定为党内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另行分配工作。让他感到有些难过的是,这个决定是经过陶铸批准的。陶铸通过身边的人给杜导正带了话:“相信老杜在新岗位上能工作好。”     杜导正的新岗位是暨南大学,负责筹办新闻专业——这个专业后来成为暨大的招牌专业。1962年2月,中央七千人大会以后杜导正才得到平反,重新成为广东分社社长。经过这次“挫折”,杜导正认为自己的“独立思考多了,盲从性少了”。他赞成邓小平、陈云、邓子恢的主张,同意采用灵活的方式,借地给农民,实行包产到户或单干。这样的路线在当时不是主流,“大寨之路”才是各地模仿的对象。     在学大寨运动中,年轻的极左知青吴思在北京郊区插队,作为大队副书记,他的热情极高。“我就像工头、奴隶主似的逼着大家干活,并且还像个悲剧演员似的,不怕苦不怕累,起模范带头作用,但是最终我失败了,我怎么也调动不起大家的积极性。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失败?”他后来写了一本关于大寨领头人陈永贵的书。对于当年的遭遇,他现在看得很明白:“当你和强大的人性对抗的时候,失败就很好解释。”     “人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不受中国人重视的词汇,毛主席和“党性”才是最高标准。1966年初,陶铸将中南局机关报《羊城晚报》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改组,不久之后,杜导正成为了该报的总编辑。在主持《羊晚》期间,为紧跟形势,杜导正组织了对秦牧、欧阳山、王匡等人的批判。不过,“文革”的形势难以预料,在批判别人的同时,他也感到了自己的危险境地。他把希望寄托在陶铸身上——陶铸此时已经被调到中央工作,成为“第四把手”,“又是上天安门,又是接见红卫兵,似乎可以作为一把保护伞。”——但瞬息之间,不愿紧跟“文革”路线的陶铸也被打倒,不久便悲惨死去。     杜导正开始被批斗、挂黑牌、关牛棚,遭受辱骂和殴打。他算了算,他经受过的正式批斗会有54次。经过这些批斗,他对“继续革命”这些新玩意儿开始接受:他揭发批判自己的“罪行”,还揭发陶铸等人的“罪行”。有了这些“觉悟”和“悔过表现”,加上他的“贫农出身”和“娃娃党”,他获得了“解放”。     林彪外逃的“九一三事件”发生后,杜导正被调到《南方日报》社,任副总编辑。1972年,李先念在工业领域中纠正极左的倾向,杜导正在《南方日报》上写文章支持他,再次遭到批判。有人说,为什么老杜你总是对反左感兴趣?“说实话,我当时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不是自觉地反左,不过是看不惯太离谱的东西。” 摇摆的改革     杜导正从书房找出一本书画影集,上面有一幅他写的字:“我的问题是陈伯达、江青陷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不相信这些人会有好下场。”这几句话是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在1966年被逐出中南海后,自杀前跟朱德秘书说的。     杜导正相信田家英的话,1980年,他看着它成为现实。审判“四人帮”的时候,杜导正和好友李庄坐在观众席的第四排。在他的记忆中,江青在现场很疯狂,跳了起来。“两边是两个女警察,摁不住他,最后过来两个男警察,没有摁她,只是往身上一点,她立马瘫倒。”     现在回过头看,杜导正觉得“四人帮”的瘫倒,是用“文革”的方式结束“文革”。“‘文革’还要发动群众整人,粉碎‘四人帮’就是几个人商量一下,就把人干掉,不必经过代表大会什么的同意,这并不是最理想的方式。”     “文革”结束后,杜导正被调回北京,任新华社国内部主任。1978年,在解放军的一次会议上,邓小平提出要全面地准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紧接着,《光明日报》发表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杜导正看到这篇文章,很兴奋,在征求新华社领导穆青、李普的同意之后,决定全文转发。总社给各个分社发电报,让他们请各省委书记逐一表态。     1979年6月,杜导正路过湖北省,到赤壁公社采访“包产到户”的情况,写了七百余字的短新闻——《农民都夸三中全会政策好》,在1979年全国好新闻评奖中被评为一等奖。杜导正认为,“遵义会议后,我们党才摸索到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正确之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才真正走上了社会主义建设的正确之路。”     1982年,中共元老习仲勋的儿子习近平被任命为河北省正定县委副书记,这是他地方官生涯的起点。此后,他陆续在河北、福建、浙江、上海任职,直到2007年回到北京,成为新一届政治局常委之一。习近平在正定县任职时,曾经成立过一个5人顾问小组,杜导正是其中之一。2001年,《炎黄春秋》创刊10周年的时候,习仲勋曾给杂志题词:“《炎黄春秋》办得不错 。”     同样是在1982年,杜导正从新华社调任《光明日报》总编辑。当时,他的老朋友鲁谆是副总编辑——鲁谆如今是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的副会长,作为上级主管部门的成员,《炎黄春秋》每期杂志的编前讨论,他都会参加——鲁谆说,“他那个时候抓新闻,抓典型报道,张华、蒋筑英、华山抢险这些在当时有影响力的报道,都是他组织做的。再一个,他在报社的管理方面是走在前头的。比如说‘文革’期间的报纸新闻,记者是不署名的,也没有内部稿费,拿固定工资。他到了以后大力提倡这些,在机制改革上,调动了记者、编辑的积极性,鼓励大家多写稿、拼好稿。”     中央当时有两大报纸:《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有些稿子《人民日报》不太方便刊登,就通过《光明日报》发表。鲁谆觉得80年代前期的中国思想界是活跃的,社会强调的是解放思想。     我给杜导正带去过几期《南方人物周刊》,其中一期的封面人物是李泽厚。杜导正看到后说:“他跟我们是同一拨人”——当初我采访李泽厚时,李也说自己很认同《炎黄春秋》这拨人对于中国的改革思路。     李泽厚是中国80年代最著名的学者,他的美学、哲学和思想史著作是那个时代的畅销书。他的文字如同邓丽君的歌曲一般,对80年代的中国人产生了启蒙作用。到了90年代,李泽厚指出,发展中的中国在不同的阶段应侧重的内容分别是:经济增长、个人自由、社会公正、政治民主。这与杜导正所说的“碎步前进”相似。民主宪政无法一蹴而就,“告别革命,走改良道路”在90年代之后的中国知识分子中获得了广泛共识。     然而,在1983年开始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中,邓丽君的歌曲被认为是荼毒人心的靡靡之音。打击范围更大的“反自由化”运动中,李泽厚成为了重要的批判对象 。     杜导正在80年代也还不能接受一些现在看来习以为常的新事物。“那时候,我爸很讨厌我穿高跟鞋,每次穿高跟鞋回家时,都得先把鞋脱了,偷偷装到包里,然后才进屋。我放邓丽君的歌听,他也不喜欢。”杜导正的小女儿杜明明说。     1987年,国家新闻出版署成立,杜导正被任命为第一任署长。在外人看来,这是杜导正担任过的最重要的职位、是他影响力最大的时期,他却不为之感到自豪。“国家新闻出版署成立的大政治背景是‘反自由化’、‘清除精神污染’,成立国家新闻出版署的政治目的是保守的、左的。”杜导正说,“我上来后,一个任务就是赶快搞新闻法。这么个泱泱大国,没有新闻法行吗?”     在鲁谆的印象里,杜导正“直爽,重情义”。“他胆子一贯很大,退下来之后更大。”他觉得,杜导正在位的时候有所顾虑,“也不完全是为了保住职位,也是保全大局。他讲得比较多的是:换位思考。他做过新闻出版署署长嘛,谁在那个位子上也会是很难的。”     1989年6月,杜导正被免去了国家新闻出版署署长的职务,他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与此同时,他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 《炎黄春秋》的春秋     90年代开始的第一个年头,许多人开始转向“文化”。     1990年,一些中共高层老同志成立了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并打算办一本历史杂志。萧克亲自点名,让杜导正担任社长。这本杂志在1991年7月创刊,取名《炎黄春秋》。     在1990年认识杜导正时,徐庆全是首都师范大学教吐鲁番学的老师,但他最感兴趣的是1949年以后的历史。1991年,杜导正主持创办《炎黄春秋》,“恰好他一个老战友是我们学校的,叫宋文茂,他就让宋来找我,说让这孩子给咱们写稿”,因此成为《炎黄春秋》的作者。     1991年的圣诞节,苏联国旗从克里姆林宫上空降了下来。几个月之后,邓小平登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仍然是一列火车,成为这个国家的隐喻。每个人都像不知所措的乘客:中国往何处去?这次秘密旅行的最终结果是,中国沉寂的冰面被打破。同年6月9日,国家主席江泽民首次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概念。邓小平对此提法表示认可。     邓小平的南巡令杜导正感到振奋。他对徐庆全说:“咱们《炎黄春秋》要宣传邓小平改革开放的理论路线,苦点就苦点吧,过来先干吧。”彼时《炎黄春秋》初创不久,没钱,员工一个月的工资是80块,“我在学校一个月还拿115块呢。”但徐庆全考虑之后,还是离开了学校,正式成为《炎黄春秋》的一员。     吴思是在1997年加入的《炎黄春秋》。“我大学一毕业就分到《农民日报》,上司是徐孔。他退休以后,跟杜老一起办《炎黄春秋》。那时候我在家写书,写得正带劲,哪也不想去。他说过来帮帮忙,我就瞎答应了,答应了也没去。一个月之后,徐孔又来电话了,说你架子不小啊,叫你来你还不来。他训了我一通,我第二天就去报到了。”报到时,吴思第一次见到了杜导正——完全不是“双枪李向阳”的形象啊。不久后,吴思的那本书也写出来了,起名《潜规则》——这个他生造的词汇如今已成为现代汉语中的常用词汇。他希望“重新解释历史”,这也是《炎黄春秋》想要做的。     到《炎黄春秋》工作之后,徐庆全发现,杜导正对于邓小平的支持到了“个人崇拜”的地步,甚至于他给自己的小女儿选女婿的标准,就是看其对邓小平改革开放路线的看法。“《炎黄春秋》到现在为止,事实上一直是坚定站在邓小平改革开放路线这一边,坚决支持改革开放,从创刊到现在没有动摇过。这跟他本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杜导正的思路在2000年前后开始有了大的变化。他开始冷静客观地分析改革开放中出现的问题,认为中国实际上是跛足的改革,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没有同步。     他提出一个关于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形象化比喻:扭秧歌,“退三步进两步,退两步进一步。”     同时,《炎黄春秋》创刊20年,发表了许多有影响力的文章。     1994年,胡耀邦去世5周年。《炎黄春秋》在封二刊登了一首纪念胡耀邦的白话诗和一幅照片。从此之后,胡耀邦的名字在大陆媒体上不再是一个绝对不能提及的敏感词。     2005年11月,《炎黄春秋》发表了以《我们心中的耀邦》为题的一组文章,作者是14位老同志:田纪云、杜润生、任仲夷、于光远、李锐、阎明复、朱厚泽、吴江、李普、曾彦修、何方、龚育之、钟沛璋、杜导正。在随后的12月号上,继续刊载了胡启立的《我心中的耀邦》。这是老同志们发表文章最集中的一次。     2007年2月,谢韬在《炎黄春秋》上发表了《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一文。这篇文章在民主社会主义理论的基础上,将马克思主义、当代西方世界的主流观念与中共的改革开放政策进行了整合,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     这些年中,杜导正个人发表的一些署名文章也很受瞩目。比如《民主也不能不急》和《民主不应有姓资姓社之分》。     20年来,大大小小的风波不断。杜导正现在仍是《炎黄春秋》杂志社社长,这殊为不易。在《炎黄春秋》20周年大会上,他说到所经历的历次风波时,情绪仍然有些激动。 回归新民主主义?     2008年春节后不久,薄一波的儿女和朋友在全国政协大礼堂举行了薄一波诞辰100周年纪念座谈会。作为山西定襄县蒋村的老乡,杜导正受到了邀请。杜导正在会上发表讲话,将中国共产党的成败概括成一句话:成也新民主主义,败也新民主主义。     杜导正写过一篇很长的文章——《新民主主义的回归与发展》。他的基本思路是,新民主主义实际上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社会主义发展的必经阶段。“我们应该回到1949年制定的《共同纲领》。”他还记得,当年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搞的就是新民主主义政治和经济。“那时候根据地搞得不错。我们的政权大体上是三三制,共产党、民主党派、爱国进步人士各占三分之一。经济上是个体经济,承认个人私有。根据地虽然穷,但很活跃。”     在星期三的编辑部会议上,《炎黄春秋》的成员讨论了最近由张木生的新书而引发的新民主主义话题。     张木生的新书《改造我们的文化历史观》对新民主主义进行了分析:“根据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所藏的原版毛著《新民主主义论》以及毛、刘、周共同领导制定的《共同纲领》和过去未全部公开的毛泽东在七大的讲话《论联合政府》,所谓新民主主义时代,就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发展一百多年的资本主义,挤进先进国家的行列,然后才能发展社会主义。”     刘少奇之子刘源给张木生的书作了序,他写道:“要说共产党能够不投降,就因为有党内民主,有大量忠诚的党员善于反思:一次、再次地纠错,回到历史的基点;探索完善‘无产阶级解放条件的学说’,回到正确的原点;从失败的地方爬起,回到现实的起点;改造文化历史观,回到我们信仰的初衷。”     吴思被邀请参加新书发布会,他对张木生的观点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吴思觉得,党的领导机关的意志,须服从人民的意志,明确人民至上的原则,并把这项原则落实到各种政治制度之中。他引用了邓小平和毛泽东的话来说明自己的观点:“如邓小平所说,人民不是党的工具,党是人民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工具。如毛泽东所说,让人民监督政府,才能走出历代兴亡循环 。”     在与张木生进行辩论之后,吴思跟杜导正说了这件事情。杜导正的答复是:“政策是好的,这是共识。这个理论是发展的,可以有新的解释,你认为怎么才能说好,就拿出你的解释来。”这话让吴思受到启发。“我再跟张木生他们讨论起这个问题时,就提出建议,我说新民主主义适应新的时代也应该有个升级版,以前是1.0版,可以在2.0版中拿出一个更让人信服的对未来的主张。”     《炎黄春秋》杂志社内部的观点并不一致。杨继绳、徐庆全等人就不太赞同又提“新民主主义”,他们觉得直接说“民主宪政”就好了,不要拐来拐去。     批评者认为,研究新民主主义跟康梁变法中托古改制似的,非得用孔夫子说过什么话作为自己应该怎么做的证据。“康梁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你不托古就不好改制,改制的成本就高得多。当然,意识形态的建设和再创造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即使没有功利的目的,我们也应该有一个更确切的描述现实的意识形态。”这是吴思的观点。     新民主主义的话题只是杜导正这些退下来的老人们思考的话题之一,他们在用余热不断地思考和发言。这批被称为“两头真”的老人,参加革命时,按照“新民主主义”的指引,追求一个自由民主富强统一的中国;建国之后,越走越左,绕了一个大弯路;改革开放后,又转过来接着走向“新民主主义”口号所要求的中国。     “他们是在发光,我们年轻人要借他们的热,他们发光我们才有温暖。没有他们,我们所谓的民主化进程会有断层。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拨人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到新中国,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们的痛切反思给后人的警示作用会很大。”徐庆全说。     今年的《炎黄春秋》上,曾经刊登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批“两头真”老人的故事。“他们这批人,满腔热血地参加了一个事业,多少人把命投了进去。最后回过头来看,这辈子都干了什么,把天下弄成这个样子,‘大跃进’大饥荒死了3000万人,‘文革’中每个人都受到侵犯,谁的权利都得不到保障。当把这一切都看明白后,人也老了,想认真地把错误的东西纠正过来也来不及了,只能尽量张大嗓门,大声地说几句话,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向。”吴思说。     看这篇文章的打印稿时,吴思正在地铁里,车厢穿过幽暗的隧道,与风擦出呼呼的声响,想起这些老人的一生,他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涌。他将稿子举高,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两头真”的老人,都已经垂垂老矣,陆续去世。谈及此处,吴思非常感慨:“我们原来觉得自己挺有力量的,根深叶茂,现在一个个老先生走了,感觉秋天到了,树叶飘零。”     “现在我们不是秋天的叶子,而是冬天的叶子了。”杜导正说,“我的日记里写到了这些离去的老人:任仲夷、周惠、朱厚泽、李普、欧远方、谢韬、杜星垣 ……,还乱七八糟地画了不少钢笔画,画我被死神包围了。”     杜导正也担心,老人都走了之后,中年人的影响力没有这么大,但他对这个国家的前途心怀乐观之想。他相信中华民族是有自我成长能力的民族,世界潮流浩浩荡荡,没有什么东西会永恒不变。        (本刊记者王大骐、实习记者乔芊对本文亦有贡献)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链接: http://www.nfpeople.com/News-detail-item-2096.html 打喷嚏链接: http://www.dapenti.com/blog/more.asp?name=xilei&id=52731 用手机上 喷嚏网 :m.dapenti.com        每天网络精华尽在【 喷嚏图卦 】        喷嚏网官方新浪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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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 “组织”不是国中国

2011年11月04日 08:20:35    “组织”不是国中国          鄢烈山              “组织”这个词对我这一代人来说,太熟悉了!从小看革命小说、电影,“组织”即“中国共产党”的代名词,革命战士、地下工作者脱离“组织”就焦急,找到了“组织”就欣欣然如鱼得水。长大了,知道“组织”有多重含义,可以是生物学术语,也可以是管理学术语,可以做名词,也可以做动词,但最常用的还是特指中国共产党。从参加工作就不断有亲友关心我的“政治进步”,要我“靠拢组织”;单位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领导总要人们“相信组织(会公正解决)”。              而今“组织”的含义和用法基本依旧,并没有像“同志”、“小姐”一样被改变;但是,“组织”一词已然没有从前令人肃然起敬的光环,甚至变得越来越令人起疑,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当然主要是因为贪官像割韭菜层出无穷,买官卖官案一串接一串,“官二代”世袭在一些县市已成公开的秘密,而这些贪官的考察与提拔、买官卖官的成交,“官二代”的集体接班,都是一步没少地走过了“组织”程序的。              如果说上面讲的“选官”,由“组织”内部运作,难免有失察、失误,难免有人情关系照顾,那么近来发生的一些官场恶劣案例,则超出了“组织”内部运作的范畴,涉及基本的社会规范和国家法律,“组织”如何回应,已是一个如何维护社会基础秩序、置国法于何地的问题。              先是网友微博爆料,10月10日,湖南衡阳司法局召开党委会,党组书记、局长万春生要将一名在衡州监狱工作的女性调进局机关,分管该部门的副局长廖曜中以事前竟不知情而不同意。万春生恼羞成怒挥拳打向廖副局长,可怜法学博士顿时鼻青脸肿。万春生这是什么行为?说似流氓地痞不过分吧?最让廖愤慨的是,“还有人抱住我不让我还手,只能让他打”。俨然江湖黑帮,老大动手,老二只能忍受。可是“组织”是怎么处理的呢?据司法局10月12日发表的两人联合声明称,”……同时,经过组织的关心、调解 ,我们已相互致歉、握手言和,局里的各项工作也已经恢复正常。在此,我们二人特此申明,并感谢各位网友、各位朋友的关心、关注。”              这里的“组织”是指处理此事的衡阳市委组织部。廖副局长是坚持用人程序,抵制人事腐败,身心俱受伤害,事发后曾打110报警,警方了解了情况却未能介入;“组织”又这般偏袒“一把手”,强迫他接受无原则的调处,廖曜中表示“下一步要到长沙去上访”。我觉得道义上法律上,正直的人们都该支持廖不服从“组织”的不公正决定。              接着又有网友曝光,10月15日江苏滨海县司法局副局长陈步良,当街怒踹本局政工科科长吉皓,致其左股骨粉碎性骨折,因吉对陈出言不恭,竟敢反唇相讥。现场同事五六人无人敢上前制止;吉皓倒地后痛苦呻吟达40多分钟无人过问;直至3位局领导乘车离开,才有人将吉送医院并通知他爱人。事发后,陈步良“去外地开会,正常上班,开着司法警车招摇过市”。记者闻讯采访,陈矢口否认打人,司法局当时在场的人都表示没有看到打人。现在成了热点新闻,县公安局表示“经过调查,陈步良造成吉皓受伤的事实已经可以确定……至少已经构成了轻伤害”;县委组织部则对陈副局长作出“停职检查”的处理决定。               这两例最令我失望的,还不是官大半级就敢动手打人,而是在场的那些党委委员、司法干部们的势利与怯懦——何以集体堕落到这种地步?党性、组织纪律性何以异化到丧失了人格的程度?而有管理党员干部职责的“组织”呢,没有舆论关注时竟无动于衷,比忽视小悦悦的“路人”更冷漠。               再看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赌乌纱”事件: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陆群(网名“御史在途”),为讨薪不成反被打的50多位农民工喊冤,被指涉事的长沙县委和县公安局不仅不予纠正,还通过“组织”向陆施压;在正常渠道不能达成公正解决的情况下,陆群诉诸网络舆论,叫板长沙县委书记杨懿文和公安局长曾卫国,谁说的经不起公开公正的调查谁辞官。而迄今为止,长沙县一方仍然没有公开回应社会的关注,坚持只通过组织内部渠道谋求解决。              以上三个案例,提出一个共同的问题:党纪与国法是什么关系?               照理中国共产党是领导阶级的先锋队,代表先进生产力,代表先进文化,党员要在社会中起模范作用,这个“组织”及其成员的道德水准要高于普通群众,其组织纪律的标准要高于基本的法律规范。可是,现在有些地方的“组织”对党员干部的纪律要求却反其道而行之,竟是那么地低下,若说他们是将党员干部“混同于普通老百姓”,那是对老百姓也是对整个社会的污蔑。你看,这当众施暴的书记兼局长、副局长,他们的行为像不像“社会渣滓”(广东话叫“烂仔”)?可是,“组织”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和稀泥,舆论压力之下“挥泪斩马谡”也不过是“停职检查”,等风头过去。              任何组织任何个人都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也就是说国法是大于党纪的。执政党的“组织”绝不是国中国,其分支和成员理应做守法的模范;如果其分支或成员违法犯罪了,完全可以直接进入法律程序,根本不必等“组织”表态。被打的副局长和政工科长,既然已报警,公安司法机关介入,打人伤人者是该治安拘留,还是该提起公诉,一切依法办事就行,何必等“组织”表态?               长沙“赌乌纱”事件似乎比较特殊,陆群公开揭发长沙县警方勾结开发商,诱捕(殴打、关押)讨薪民工,其实已属刑事举报,按理省市纪委、监察部门立不立案并不重要,依法检察机关就应该立案调查。如果是国法大于党纪,陆群何须到体制之外寻公正?               今年9月中旬,温家宝总理在出席达沃斯论坛时,再次强调了要摆正执政党与宪法的关系及党政分开的必要性。他当然是有感而发的。                     上一篇: 绝妙好文 李承鹏 一只叫萨克斯风…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9)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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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 曾国藩的“无慢”与洪秀全的骄奢

2011年11月03日 11:12:01            “无慢室”赞       鄢烈山          2011年9月2日—4日,海峡两岸首届曾国藩学术研讨会暨中国第三届曾国藩文化旅游节,在曾国藩故里湖南省双峰县举行。5日,我同参加“十大网媒娄底行”的一众网友,从长沙市赴新化县,特意取道双峰县荷叶镇,去参观了曾国藩的故居、2006年列名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单位的乡间侯府“富厚堂”。       行色匆匆,国藩故里虽说已获国家4A级景区、被评为新潇湘八景之一,可游览的不少,我们也就转了“富厚堂”一处,看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富厚堂”甚至不可以叫曾国藩故居,而只是他老婆孩子的故居;同治五年(1866)侯府落成之后,他的七十七箱藏书倒是由欧阳夫人与子纪泽从金陵运来“住”过此地。到同治十一年(1872)病逝于衙署,曾国藩继剿灭太平天国之后,忙于剿捻、处理天津教案等公务,并未回乡享一日清福。他真正的故居,比如已修复的出生地“白玉堂”、他启蒙的私塾“利见斋”,因为还相隔数里,我们没有时间造访。曾氏家族的宅院原有十处之多,除了两处用于管理,一处是家庙(宗祠),有七处是庄园,已修复的除了富厚堂、白玉堂,还有曾国潢的“万宜堂”;而豪华赛皇家宫苑的曾国荃曾老九的“大夫第”,据说解放后已毁坏如圆明园遗址,“修复”与否颇费踌躇。       来荷叶乡的路上,我就想起了今年6月中旬在南京总统府内的“两江总督署”原址展馆看到的曾国藩的一首诗:“左列鐘鸣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除;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事浮云过太虚。”这首七绝原是曾国藩为九弟国荃“四十初度”贺寿而作,时值1864年曾老九攻破金陵城前后,却有告诫意味:好一个“人间随处有乘除”、“万事浮云过太虚”,分明有教导乃弟莫得意于功名富贵而逞骄横!说开一点,这曾国藩作为“同治中兴”的重臣,被同治皇帝誉为“勋高柱石”(其御书之匾在今之“富厚堂”有仿制,所刻碑石仍竖在南京总统府内),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当是时也,人们以“郡望”雅称其为“曾湘乡”;孰料身后不到百年,其出生地荷叶乡已从湘乡县析出,于1951年划归双峰县,至于州府则所属由长沙府而湘潭而今归娄底市所辖,所谓“曾湘乡”则成了一个误导旅游者的旧称。而当年赫赫奕奕一门二侯爷十庄园明珠般闪耀于乡里的曾氏家族府第,躲过了日本鬼子的焚毁,却没有逃过被翻身农民清算的劫运。这幸存的“富厚堂”之于鼎盛时期的曾氏庄园群,在我看来,恰似它门前的半月塘严冬来时的情景——“留得残荷听雨声”。       “富厚堂”的风景或者说风水,无疑是上佳的。荷叶乡本因群山环抱、其平地田园如荷叶状而得名,而今为观光计将堂前池塘扩展成湖,稻田都种藕植荷。初秋时节,蓝天碧云下,四望山色里,大片大片的绿荷擎红莲,煞是美艳壮观。富厚堂总占地面积4万多平方米,建筑面积1万多平方米,正宅“八本堂”有房48间,规模不可谓不大;这座沿中轴线对称的明清回廊式建筑群,高墙之外,池边护栏之上,大清的龙凤旗飘飘,不可谓不好看;湘军的帅旗迎风招展,不可谓不威武。但富厚堂里,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两样:一是文革时代的毛主席语录,二是曾国藩的客厅“无慢室”。       当地政府修复“富厚堂”时,有意保留了墙壁上的“毛主席语录”,计“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是……三项伟大革命运动”、“人民解放军是一所大学校”等四则。这也是历史呀,是累加在文物上的当代史,就像古名帖的历代收藏家题款,它们成了文物的有机组织部分。这些语录的存在也可以告诉我们,富厚堂何以能历经政治风雨而保全其轮廓。这里曾是人民公社的办公机关和乡政府,到2002年7月,县有关领导小组才组织搬完乡镇里的粮站、医院、供销社等8家单位,拆除了解放后所建的4000余平方米建筑,为恢复原貌做好基础工作。宅南曾纪鸿的藏书楼就曾拆建为平房以利他用。       富厚堂宅北是曾国藩藏书楼,由曾纪泽主持,于同治八年(1869)建成,名为“公记”书楼,又名“求阙斋”,藏书10余万卷,以经史子集为主,以曾国藩在任职过的府县收集的地方志为特色。楼分三层,一楼易潮主要做会客厅;二楼采光不良主要用于藏书;三楼多窗,通风,光线好,可阅读,可在走廊晒书。一楼的会客厅,原名“八方门”;曾国藩辞世后,纪泽为纪念父亲,将此处改名为“无慢室”,并赋七律一首抒怀,颔联云“世泽流遗书万卷,危楼坐落竹千丛”。       “无慢室”原是曾国藩做京官时的书斋名。“无慢”一词,典自《论语·尧曰》“君子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一语。子张问孔子怎么做才适合从政,孔子说要“尊五美,屏四恶”,而“泰而不骄”就是“五美”之一。何谓“泰而不骄”呢?君子待人,无论对方人数多寡、势力大小,都恭恭敬敬不敢怠慢,这样便是。居官交接上下左右的人如此,居乡对亲戚邻里也得如此。所以,“无慢室”门联有曾国藩手书的对句,“万卷藏书宜子弟,一尊满意说桑麻”。下联化用唐人孟浩然诗句“把酒话桑麻”,表达的就是要与田家父老亲朋融洽无间,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的“无慢”之意。纪泽以“无慢”命名此室,不仅是寄托怀念之情,也是深得乃父之心,谨铭乃父之教。       依旧说,曾国藩实现了“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从新说,曾国藩是中国古代最后的一个士大夫、近代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他一生的成就修齐治平,根基在修身;而修身最重要的一条经验是“无慢”。他并非生来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早年性格有诸多缺点,爱出风头,脾气暴躁,自以为是,尖酸刻薄。他曾多次下决心痛改前非,求学时就改名“涤生”,发誓要洗心革面做新人。但翰林院散馆除官之后,他仍恶习难改。同年好友陈岱云的母亲寿诞,曾国藩在席间出言不逊,搞得众宾客十分尴尬。两位同年来曾家看望时,曾国藩对下人不满意而肆意谩骂。既是同年好友又是儿女亲家的陈岱云写信直言相劝。曾氏在道光二十三年七月初三的日记中写道:“岱云言余第一要戒慢字,谓我无处不著怠慢之气,真切中膏肓也。又言余于朋友,每相恃过深,不知量而后人,随处不留分寸,卒至小者龃龉,大者凶隙,不可不慎。又言我处事不患不精明,患太刻薄,须步步留心。此三言皆药石也。”从此,曾国藩力戒骄横傲慢,将书斋命名为“无慢室”以每日警醒自己——富厚堂内有一牌铭叫“无慢室命名由来”,就是专门介绍这个出处的。       曾国藩的修身处世以“无慢”着手,看似极简极易,而实为提纲挈领,做到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十分艰难。你看,这“富厚堂”建筑群的主体叫“八本堂”,取自曾氏家训:“读古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身以少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晚)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这八条,哪条说起来不是最初级的?读书在搞懂字词句上下功夫,比起讲载道讲意境要低阶;做官不贪财不索贿,比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低调太多!可是,迄今有多少人做得到、做得好?       曾国藩家书里,诸如:“讨人嫌离不得个骄字”;“故吾人用功,力除傲气,力戒自满,毋为人所冷笑,乃有进步也”;“大约军事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巨室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戒惰莫如早起,戒傲莫如多走路,少坐轿”,比比皆是讲戒骄戒惰讲“无慢”的。他在日记中自省自警道:“盖达官之子弟,听惯高议论,见惯大排场,往往轻慢师长,讥谈人短,所谓骄也。由骄字而奢、而淫、而佚,以至于无恶不作,皆从骄字生出之弊……欲禁子侄之骄,先戒吾心之自骄自满,愿终身自勉之。”他的子侄后辈出了那么多杰出的人材,外交家、科学家、教育家等等,不仅自食其力,而且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君子之泽五世而不绝,与他提倡的“无慢”家风应该说有莫大的关系。       教育弟妹子侄后辈,不仅要说的得要领,还要自己带头践行,以身作则。他在做京官期间,历职五大部堂,十年七迁,可谓顺风顺水,除了时运,与他“无慢”待人不树敌而得赏识,应该有很大关系。后来身为方伯连帅,大权在握,依然能以“无慢”待人,这也是他能笼络人材共襄大计建功立业的重要原因。       南京总统府在原清代两江总督署所在地模拟复制了总督办公的“大堂”。大堂的门联就是曾国藩所作:“虽贤哲难免过差 愿诸君谠论忠言 常攻吾阙;凡堂属略同师弟 使僚友行修名立 方尽我心”。这副对联充分体现了“无慢”的精神,既是对下属的表白与宣示,也是请僚友对照这个标准监督自己,以期言行一致。对于大多数官员来说,这是场面上的话;但是对于曾国藩来说却是真诚的修身立德。他也确实让追随他的一大批僚属,做到了“行修名立”。       与曾国藩的“无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对手天王洪秀全的“骄奢淫逸”。南京总统府内,与“两江总督署”展馆紧邻,就是“洪秀全与天朝宫殿历史陈列”。洪秀全攻下金陵就开始大兴土木,至覆亡十年余尚未完工,强拆民房、商铺上万家营建,宫墙周围长达十余里的天朝宫殿(外城名“太阳城”,内宫曰“金龙城”),当然早已化为灰烬,所剩仅有西花园(今名煦园)及石舫一只,展出的是天王宫殿的模型,另有模拟的金碧辉煌的天王殿及金龙宝座、书房、后宫、机密房等景观,其骄狂腐朽之远迈历代昏君,已足骇人眼目;如果你再想像当年满目泥金龙凤,四时红黄绸缎彩棚,日日鸣钟伐鼓放礼炮的架式,就绝不会为太平天国的灭亡惋惜。这里尤其应该提到的是,其中有一间殿堂的门联大书:“众诸侯自西自东自南自北,予一人乃圣乃神乃文乃武”。不要骂这洪秀全是自大狂是疯子,他真是这么认为的;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毕竟他赤手搏天下,一时间席卷了半个中国呀。可是,就凭他的这种骄狂,就注定了要败在躬行“不慢”而整合各种势力为我所用的曾国藩手下。       细忖曾国藩拈出“无慢”一语做修身之要,我以为不但是儒家思想。“无慢”之语虽典出《论语》,但儒家重纲常名分,礼制所强化的人伦是讲严格等级的,而曾国藩的思想显然也有释家与道家的影响:释家不仅讲众生平等,也视现世的功名权势如芥如尘;而老子的道德经更是参透了强弱大小刚柔有无之间的流转变化。以今观之,“无慢”之可贵,从哲学上讲是明晓事物的对立转化之理;从伦理价值角度讲,就是有平等的精神——“平等”,是人类作为个体尊严之所系本能的追求,而作为社会组织恒久追求而远未达成的目标。       由参观“富厚堂”而作“无慢”赞,当然不等于作曾国藩赞。曾国藩只是作为修身纲要在向“无慢”努力,并不表示他完全做到了。他的平等待人,可以说基本上还是为人处世之“术”,而非发自本心的“道”。写到这里,我要提到9月30日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参观《精彩一百,国宝总动员》文物大展,看到的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被俘后的亲笔供词手稿。       曾国藩将李秀成处死,而亲自用朱笔将供词予以断句、删改,再誊抄上报朝廷。最重要的篡改有两处,一是将洪秀全病死,改为官军猛攻时“服毒而亡”;二是将李秀成“被两个奸民拿获,解送前来”改为“被曾帅(国荃)官兵拿获”,都是为其弟冒功邀赏。他将李秀成原稿收藏富厚堂,训示子孙永远不得公开。今天台北展示的原稿,是曾国藩的曾孙曾约农先生,于上世纪50年代初赴台后献出来的。曾国藩的“欺君之罪”自然没谁追究了,其“慎独则心安”云云的道学家形象总要打些折扣吧?       2011/10/28     上一篇: ZT 冯巩的55句经典语,幽默! 下一篇: 绝妙好文 李承鹏 一只叫萨克斯风… 阅读数(6)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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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 绝妙好文 李承鹏 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

2011年11月03日 11:16:23    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 我小时候在新疆,特别喜欢看抓破鞋。因为相比于其他各种类型的坏人,搞破鞋的貌似长得好看些,也不像其他坏人被抓斗时尽说些很艰深的事情,破鞋说的通俗易懂。那时哈密有个露天的“小河沟电影院”,河水从天山化解而下,清凉蜿蜒,两岸稀拉长着些胡杨,破鞋们就从电影院出发,脖子上挂着破鞋,成双成对沿着河岸被游行,边走边交待怎么搞上的破鞋、如何接头、如何亲嘴……剩下的就不许讲了,但仅仅这样,已让我觉得很是有趣。       那时对破鞋的定义不仅是奸夫淫妇,在野地里搞对象也算搞破鞋,因为搞对象就该在屋子里搞,野外搞,当然就是搞破鞋。有个姓安的小伙总是被抓,因为不仅喜欢在野外搞破鞋,还要吹着萨克斯风。虽然当时在新疆,用萨克斯风进行汇报演出不算搞破鞋,可在野外对着女人吹萨克斯风就是十足的搞破鞋。跟其他人不一样,交待到最后,姓安的常被工宣队的要求来一段萨克斯风,他会面带微笑,吹上一段,很好听。让我从小就觉得萨克斯风就等于搞破鞋,而搞破鞋其实是件挺美好的事情。       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给领导汇报演出时吹萨克斯风不算搞破鞋,搞对象时吹萨克斯风就算搞破鞋。这个问题,我听那个姓安的小伙也问过,工宣队大概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萨克斯风是外国乐器,要是吹锁呐问题就小些(注:当时还没上演红高梁),总之领导听什么都没问题,因为领导更有社会主义道德。       前段时间,国家广电总局决定限制各卫视娱乐节目,我觉得“限娱”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为什么只限制19:30-22:00的娱乐节目,不限制19:00-19:30的那档娱乐节目。那是一档看的人没当真、念的人没当真、写的人没当真、下命令的人更不当真,可大家集体假装很当真的样子且一当真就是几十年……的王牌娱乐节目。可现在的状况跟小时候很相像,工宣队与广电总局的逻辑也很一样:屋子里就是搞对象,野外就是搞破鞋;给领导汇报演出时吹萨克斯风不算搞破鞋,给对象吹萨克斯风就算搞破鞋……地面频道的不算娱乐,上了星就是娱乐,19:00-19:30不算娱乐,19:30-22:00就是低俗娱乐。       所以我国的事情一点没变,表面看在限娱,实际上还是在抓破鞋。       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 我常幻想,多年之后,天安门广场矗立起一座娱乐博物馆,盛况空前地记录着以下的抓破鞋:禁《流星花园》,限穿越剧,限网络音乐,限谍战剧,禁同性恋题材,声讨郭德纲,禁《蜗居》……这个国家太多的破鞋。我不解为什么要怕人民搞破鞋,其实让他们搞破鞋,就没精力搞破坏。竟听说八成群众纷纷支持限娱,表示“是该提升一下道德了”,哪天我一定要会会该名永远叫“八成”的群众,问他是不是“八戒”表亲。又听说文化部为避免暴力提升道德,决定推出“绿色游戏”,我好奇绿色游戏里的悟空是否不可拿金箍棒,只可拿祥云火炬……大家知道最近我国又很爱谈道德了,因为佛山两岁女孩被反复辗压十八路人却漠然置之,让长期在19:00-19:30里群HI的礼仪之邦很难堪。总得找出原因,却不能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为了促道德、促道德必然结果是,建成一个正确的文化体系…… 是该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时候了,像美国那么没道德的国家都能成文化大国,有道德的我们更是前程远大。虽然我们没有一个好大学,没有一部好电影,没有一个好作家,没有一个好博物馆,没有一档好电视节目,没有一个真实历史……但必须指出,我们有论语心得,有建党伟业,有孔子学院,有大爱无疆,有19:00-19:30,还有西门庆故居。虽然我们报刊杂志不太说真话,但印刷品数量是全球第一。虽然我们出版审查是严了一点,但实在不行,还可以出手抄本。虽然我们有个别无德贪官,但贪污几千万的十大品牌市长李启红“还是有很多好的品质,骨子里无比热爱党”。虽然我们的舆论监督遇到些问题,可监督舆论从来不是问题,你看前面我那篇文章,虽然只有一个标点符号,却能有三十多万点击率,这才叫传媒大国、文化强国,这才叫软实力,名副其实。 最后一个故事,是文章写到这里时发现Richard Overy介绍的:“上世纪三十年代早期,苏联视爵士乐为一种文化颠覆,跳爵士舞,也作为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可是低俗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实在诱惑太大了,官方不得不让步,成立国营爵士乐团,但只允许演奏旋律柔和的舞厅曲目,或是改编自俄罗斯民歌的音乐。一九四五年以降,爵士乐因为冷战头号敌人美帝国主义,更是罪加一等。到了一九四九年,苏联萨克斯风的生产与销售皆为非法”。 让我们最后一次谈谈风月吧,原来老大哥早就抓获了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个叫李启红的道德,一个只剩下标点的文化。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为了促道德、促道德必然结果是,建成一个正确的文化体系……       是该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时候了,像美国那么没道德的国家都能成文化大国,有道德的我们更是前程远大。虽然我们没有一个好大学,没有一部好电影,没有一个好作家,没有一个好博物馆,没有一档好电视节目,没有一个真实历史……但必须指出,我们有论语心得,有建党伟业,有孔子学院,有大爱无疆,有19:00-19:30,还有西门庆故居。虽然我们报刊杂志不太说真话,但印刷品数量是全球第一。虽然我们出版审查是严了一点,但实在不行,还可以出手抄本。虽然我们有个别无德贪官,但贪污几千万的十大品牌市长李启红“还是有很多好的品质,骨子里无比热爱党”。虽然我们的舆论监督遇到些问题,可监督舆论从来不是问题,你看前面我那篇文章,虽然只有一个标点符号,却能有三十多万点击率,这才叫传媒大国、文化强国,这才叫软实力,名副其实。       最后一个故事,是文章写到这里时发现Richard Overy介绍的:“上世纪三十年代早期,苏联视爵士乐为一种文化颠覆,跳爵士舞,也作为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可是低俗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实在诱惑太大了,官方不得不让步,成立国营爵士乐团,但只允许演奏旋律柔和的舞厅曲目,或是改编自俄罗斯民歌的音乐。一九四五年以降,爵士乐因为冷战头号敌人美帝国主义,更是罪加一等。到了一九四九年,苏联萨克斯风的生产与销售皆为非法”。     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       让我们最后一次谈谈风月吧,原来老大哥早就抓获了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个叫李启红的道德,一个只剩下标点的文化。         来源:(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6e7ba410102dvfq.html ) – 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_李承鹏_新浪博客      上一篇: 曾国藩的“无慢”与洪秀全的骄奢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4)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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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鹏: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

我小时候在新疆,特别喜欢看抓破鞋。因为相比于其他各种类型的坏人,搞破鞋的貌似长得好看些,也不像其他坏人被抓斗时尽说些很艰深的事情,破鞋说的通俗易懂。那时哈密有个露天的“小河沟电影院”,河水从天山化解而下,清凉蜿蜒,两岸稀拉长着些胡杨,破鞋们就从电影院出发,脖子上挂着破鞋,成双成对沿着河岸被游行,边走边交待怎么搞上的破鞋、如何接头、如何亲嘴……剩下的就不许讲了,但仅仅这样,已让我觉得很是有趣。 那时对破鞋的定义不仅是奸夫淫妇,在野地里搞对象也算搞破鞋,因为搞对象就该在屋子里搞,野外搞,当然就是搞破鞋。有个姓安的小伙总是被抓,因为不仅喜欢在野外搞破鞋,还要吹着萨克斯风。虽然当时在新疆,用萨克斯风进行汇报演出不算搞破鞋,可在野外对着女人吹萨克斯风就是十足的搞破鞋。跟其他人不一样,交待到最后,姓安的常被工宣队的要求来一段萨克斯风,他会面带微笑,吹上一段,很好听。让我从小就觉得萨克斯风就等于搞破鞋,而搞破鞋其实是件挺美好的事情。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给领导汇报演出时吹萨克斯风不算搞破鞋,搞对象时吹萨克斯风就算搞破鞋。这个问题,我听那个姓安的小伙也问过,工宣队大概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萨克斯风是外国乐器,要是吹锁呐问题就小些(注:当时还没上演红高梁),总之领导听什么都没问题,因为领导更有社会主义道德。 前段时间,国家广电总局决定限制各卫视娱乐节目,我觉得“限娱”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为什么只限制19:30-22:00的娱乐节目,不限制19:00-19:30的那档娱乐节目。那是一档看的人没当真、念的人没当真、写的人没当真、下命令的人更不当真,可大家集体假装很当真的样子且一当真就是几十年……的王牌娱乐节目。可现在的状况跟小时候很相像,工宣队与广电总局的逻辑也很一样:屋子里就是搞对象,野外就是搞破鞋;给领导汇报演出时吹萨克斯风不算搞破鞋,给对象吹萨克斯风就算搞破鞋……地面频道的不算娱乐,上了星就是娱乐,19:00-19:30不算娱乐,19:30-22:00就是低俗娱乐。 所以我国的事情一点没变,表面看在限娱,实际上还是在抓破鞋。 我常幻想,多年之后,天安门广场矗立起一座娱乐博物馆,盛况空前地记录着以下的抓破鞋:禁《流星花园》,限穿越剧,限网络音乐,限谍战剧,禁同性恋题材,声讨郭德纲,禁《蜗居》……这个国家太多的破鞋。我不解为什么要怕人民搞破鞋,其实让他们搞破鞋,就没精力搞破坏。竟听说八成群众纷纷支持限娱,表示“是该提升一下道德了”,哪天我一定要会会该名永远叫“八成”的群众,问他是不是“八戒”表亲。又听说文化部为避免暴力提升道德,决定推出“绿色游戏”,我好奇绿色游戏里的悟空是否不可拿金箍棒,只可拿祥云火炬……大家知道最近我国又很爱谈道德了,因为佛山两岁女孩被反复辗压十八路人却漠然置之,让长期在19:00-19:30里群HI的礼仪之邦很难堪。总得找出原因,却不能说是官德倒退让民德倒退,所以找来找去,终于在司机、路人、家长之外找到娱乐这个大破鞋。 抓娱乐这大破鞋符合这里一惯的政治逻辑。早年的《海瑞罢官》掀起文革,前两年中国音协声讨过低俗音乐,有个老同志痛心疾首:我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现在十多岁,很容易灵魂就受到网络低俗音乐的污染,很担心等他们成为社会中坚力量时这些恶劣影响还在。可并没见有谁受低俗音乐污染,因为这么轻易就污染,它就不是音乐,是原子弹。 把道德下降归罪于娱乐,这可太娱乐了;说娱乐败坏了道德,这本身就不道德。港台的娱乐就低俗,可没有七十码、地沟油和见死不救,人家买东西好好排队,保钓却也冲到最前头。至于领导说的高雅艺术以提升道德,我对这个可真是很怀疑。我还记得《辛德勒名单》有个情节:屠城的那个晚上,犹太人纷纷躲藏在楼梯间、墙体夹层。纳粹军就用听诊器去听墙体里有没有呼吸声。有个犹太人不小心碰到了钢琴,士兵们发疯般冲上楼去一通扫射,从而掀开了第二次屠杀的序幕。可在机关枪声、惨叫声中,长夜里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很优秀的琴声,流畅而激昂,有一种巴赫式的宗教宁静。两个士兵被琴声吸引,竟在门边讨论,一个说:是巴赫。另一个说:不,是莫扎特……我一直以为这是视死如归的犹太艺术家临终的演奏,可画面摇起,一个表情肃穆的纳粹军官,一个高雅艺术的爱好者。 纳粹军队可谓二战时期音乐素养最高的一支军队,希特勒和戈培尔都曾强力在军队推行高雅艺术。希特勒本人是瓦格纳的粉丝,德国空军轰炸伦敦前大多要听贝多芬《第三交响曲》,奥斯威辛集中营司令官克拉麦杀人时甚至要听舒曼的梦幻曲……可见高雅艺术提升道德是个伪概念,艺术欣赏力跟杀不杀人并没关系。否则以后监狱里不安狱警,安装一水儿的高保真黑胶唱机,罪犯也不越狱了。大街上要碰到绑匪,直接播出《众神的黄昏》,一听感动得化了:哈里路亚,不能杀人了,去唱诗班吧。 当然要提升道德,可不要用抓破鞋的方法去提升道德,也可以抓破鞋,可不要一边抓破鞋一边自己在搞最大一只破鞋。希特勒、戈培尔当初就用抓破鞋手段摒弃一切低俗艺术,甚至一度禁止电台播放爵士乐,因为爵士乐来自美国,这多么低俗。后来虽然允许在舞厅里演奏爵士乐,但已是只能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洁本”了。想像一下,用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的爵士乐,就跟中国小脚老太太跳芭蕾一样古怪了,可希特勒认为,这样的艺术改造才能让帝国的意志更统一、更强大、更能忘记痛苦。 所以现在还呼吁“人民有低俗的权利”的朋友就很不上道了,此时我真切地政治敏感到这次祖国真是要推动限娱——道德——文化的一体化强国工程。表面上是在限娱乐,其实在抓破鞋,表面在提升道德,其实在统一思想,又不好意思给没头脑的刁民明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你看,我们很早就不方便谈政治了,后来也不好谈历史了,谈地理其实也是敏感瓷,现在连风月都开始不许谈了,所以只好谈谈道德。限娱乐是为了抓破鞋、抓破鞋为了促道德、促道德必然结果是,建成一个正确的文化体系…… 是该社会主义文艺复兴的时候了,像美国那么没道德的国家都能成文化大国,有道德的我们更是前程远大。虽然我们没有一个好大学,没有一部好电影,没有一个好作家,没有一个好博物馆,没有一档好电视节目,没有一个真实历史……但必须指出,我们有论语心得,有建党伟业,有孔子学院,有大爱无疆,有19:00-19:30,还有西门庆故居。虽然我们报刊杂志不太说真话,但印刷品数量是全球第一。虽然我们出版审查是严了一点,但实在不行,还可以出手抄本。虽然我们有个别无德贪官,但贪污几千万的十大品牌市长李启红“还是有很多好的品质,骨子里无比热爱党”。虽然我们的舆论监督遇到些问题,可监督舆论从来不是问题,你看前面我那篇文章,虽然只有一个标点符号,却能有三十多万点击率,这才叫传媒大国、文化强国,这才叫软实力,名副其实。 最后一个故事,是文章写到这里时发现Richard Overy介绍的:“上世纪三十年代早期,苏联视爵士乐为一种文化颠覆,跳爵士舞,也作为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可是低俗堕落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实在诱惑太大了,官方不得不让步,成立国营爵士乐团,但只允许演奏旋律柔和的舞厅曲目,或是改编自俄罗斯民歌的音乐。一九四五年以降,爵士乐因为冷战头号敌人美帝国主义,更是罪加一等。到了一九四九年,苏联萨克斯风的生产与销售皆为非法”。 让我们最后一次谈谈风月吧,原来老大哥早就抓获了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一个叫李启红的道德,一个只剩下标点的文化。 来源: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6e7ba410102dvfq.html 因为盗链严重,而我们服务器带宽有限,所以图片设置了防盗链,请见谅。如果您的阅读器看不到图片,请订阅 http://feed.luobo8.com/ 即可显示图片。 部分文章附有精彩小视频,如果您的阅读器无法观看视频,请移步原文链接: http://luo.bo/16227/ 本文小编:梁萧 标题: 李承鹏:一只叫萨克斯风的破鞋 网友评论 发布时间:2011/11/02, 21:40 萝卜网 Copyright © 2010 – 2012 分享国内外精彩网事。 更多精彩欢迎您订阅 http://feed.luobo8.com/ ,欢迎网友 投稿 、推荐文章。 c5d85dad8496c5aa16731e645eaa0010 您可能对以下文章感兴趣: 李承鹏:村 李承鹏:以发展的眼光来看一只抽水马桶 李承鹏:冲冠一怒为尊严 看来李承鹏的税务要出问题了 李承鹏:墙里扔出的一根骨头 来自无觅网络的相关文章: 只爱你一人 (@99770) 台中号召 千人合奏萨克斯风 (@yun) 千人齐奏萨克斯风 胡志强邀民众挑战世界纪录 (@yun) 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99770) 「一骑当千」集锷斗士血风录PV 第二弹 (@hexieshe)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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