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思想

鄢烈山 | 推荐 刘启华 纪实小说 《上三峡》 70年代民工三线建设的痛史

  作者在《引  子》里写道: 亲爱的朋友,你到过三峡吗?当你从焦(作)柳(州)(铁路)线鸦鹊岭车站往西,驱车过白河桥西河桥,走白土山翻李家坡,踏乌龟山爬葫芦包,跨后河群桥和临江溪特大桥,越下牢溪踩大石门,绕红岩峰揽仙人桥,经三峡第一桥——干沟子桥,穿天柱山隧道之后登上坛子岭,为世界上最雄伟的水电工程气势所折服的时候,可知道当年为凿通这条高峡出平湖的梦想之路,多少万民工知青黑七类子弟的汗水曾在这里挥洒?正是他们默默奉献垒起的基石,才铸就了今天的辉煌伟大。当你为西陵峡秀丽的自然风光所陶醉的时候,可知道这里曾经有多少青春迸溅的热血,育红了烂漫的山花? 遵照毛泽东一九七零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对兴建万里长江第一坝的批示,在当时边境形势严峻,不可能抽调更多的解放军部队参加施工,而工程技术队伍力量极其单薄的情况下,以张体学为总指挥长的湖北三线建设指挥部毅然决定,抽调全省各地二十多万农民采取人海战术,用落后简陋的工具,开凿崇山峻岭,从鸦官铁路一直到宜莲公路,硬是劈开了一条通往三峡工程的血路。 按照规定,每个生产队必须出男劳动力三至五人,三到四个月换一次班。凡是上三线的人员,国家每天补助七毛钱,队里工分照记。根正苗红的男子,多数只对参军入党提干招工结婚生子感兴趣,不怎么愿意出远门,结果相当一部分名额,就落在那些知青、被遣送农村的黑七类及其子弟身上了。 ………………                         鄢按:对于这一段历史,我略有所知。作者写的江汉县江汉民兵师,就是我们沔阳县的事,小说中很多连队的名字就是本县公社的地名。我们沙岭四队有个姓梁的富农子弟就是在工地上自杀的。对此我记忆犹新。 我没有上过三三O工地,但对故事里的各色人物,我很熟悉。他们是我的乡亲。当然,故事里除了江汉平原水乡神韵,还有夷陵峡江风情,国民党抗战老兵、新四军战士的故事,是我不熟悉的。 小说里的风物,如农民们戴的御寒的“狗钻洞”(作者说如放下来如三K党的帽子,卷起来如店小二,很形象),如说县里干部吸新华(牌香烟,二毛五一盒),公社干部吸鸡巴(大公鸡牌每盒一毛六),队里干部吸红花(牌,九分一盒),孤老百姓吹喇叭(自卷烟草),还有民工们意淫高音喇叭里的女播音员,等等,把我带回了从前的世界。 经作者授权,我选载部分章节。下面是最后一节。民工一起对长江里撒尿,完全是写实,如果你说有什么寓意也未尝不可。 五十九 三条拖轮各自推着一只驳船,组成一支颇具规模的船队,恋恋不舍地告别了黄鳝洞码头。船队穿云破雾,推波助澜,流过“无峰非峭壁,有水尽飞泉”的灯影峡,明月峡,扇子峡,黄猫峡,流过被称为忠勇的大拐弯的三峡第一湾,流过“东方的斯大林格勒”石牌要塞,再经平善坝,从南津关下的西陵峡口流了出来。 峡口明珠宜昌,春和景明。西陵峡山缝里撤退出来的修路大军,从九码头西边的一条趸船上走了下来。 他们除了无一例外地挑着简单的行李之外,绝大多数都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取材于三峡的树根,依据根部的形状,量材雕刻成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头像:有龙头、虎头、狗头、猫头、老鹰头、鬼怪头,真是应有尽有。有的还用黑墨水点着眼睛,也有的将红色广告颜料涂抹在鬼怪的口腔,令其张开血盆大口。 “到了宜昌了!”民工们纷纷拉下狗钻洞,用贪婪的眼光瞄着岸上,发出欣喜的欢叫,他们不敢有什么入住宾馆饭店,逛商场下馆子的奢望,他们只是想借机看看街景。今天艳阳高照,正好可以见识一下这个宜昌,到底是个啥子模样。 “一个个走好,不许瞎跑!”执勤民兵吆喝的声音,粉碎了民工们的梦想。 因为大家都要散伙,执勤民兵对民工们携带东西的检查比较宽松,虽然带箱子的一律没收这个政策没有更改,其他什么扁担拐杖,他们视而无睹,假装没有看见。马上也要回家乡的执勤民兵们,已经顾不上管这么多了。 九码头和大公桥之间的江滩,由低而高的斜坡上,用石灰水画了一个U字形状的大半圈,U字的缺口面对宽阔的长江。U字最高处的后面是沿江大道。执勤民兵从东、北、西三个方向站在U字形状外围,不许民工们走出圈子。 “大家就地休息。”师后勤组长罗砚文拿着喇叭在命令大家。毕竟是从部队出来的,他还把大家提高到正规军的待遇:“各营连整理好自己的队伍,原地待命!” 待什么命呢?民工们在U字形圈子作短暂停留之后,便会被送上开往沙市的轮船,运回江汉老家。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下面播送国际新闻。阿尔巴利亚劳动党第一书记恩维尔·霍查……”宜昌毕竟是个中等城市,街头高音喇叭到处可见,市民们随时都可以听到国家最权威的声音。 民工孙朝阳们连忙竖起耳朵倾听,这个遥远的山鹰之国哪怕发生一点点屁打不过来的小事,也会牵扯着听众孙朝阳们的心。 在这个闭关锁国的年代,国内新闻除了报道阶级斗争的伟大胜利之外,便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让人感到枯燥无味。国际新闻多多少少可以让人们知道一些外部世界的情形。霍查、谢胡、阿拉法特、金日成、西哈努克,以及新近的尼克松、基辛格们,还有什么巴勒斯坦、法塔赫、约旦河西岸,加沙地带等这些扯不请道不明的名称,占据了听众孙朝阳们的大部分耳膜。 一辆解放牌卡车,由西向东,很懂交通规则似地,停在沿江大道的边边上。十几箩筐馒头,几大桶开水,从车上抬了下来。抬进了U字圈内。民工们按人头每人四个馒头,开水敞开供应。 “热烈欢送,三峡战士,光荣返乡!”宣传队在队长肖文玉的带领下,呼着整齐的口号,走到了U字的最高处。他们要在这里为民工们作最后一场演出。 宣传队的锣鼓,惹得沿江大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等到他们接近U字圈子时,才发现眼前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宜昌人见过大世面,什么演出没有见过?江汉的土宣传队,他们才懒得看呢。U字圈内的民工,足以让市民们大开眼界。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哟!?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其貌不扬不说,被子行李破破烂烂像逃荒似的,真是影响市容,有碍观瞻。民工们一点也不自爱,仍然是我行我素。头发好久没有理过的赵守法和三娃子,眼睛凹陷,像一大一小的两只猴子。大猴子赵守法正把手伸进小猴子三娃子的后背,似乎在捞痒痒,似乎在抓虱子。他们的旁边还有一只老猴子:丁远鹏正蜷缩在地上,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江。还有一位叫做孙朝阳的民工更不雅相,在弯腰打开水时候,补有五十七个补丁的裤子屁股,肆无忌惮地向外撅着,和街头的叫花子硬是没有两样。 市民们的表情,刚开始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目光很是惊讶,继而转为怜惜,同情。有几位大嫂还用衣角擦了几下眼泪:“好遭孽……” “看什么,都是个人,有什么好看的!”大猩猩漏撮瓢把一个馒头吞噬到喉管,猛喝一大碗水之后,随即圆睁怪眼,破锣嗓子对着围观的市民们敲打了几下。 U字外面的马路边上,安放一张桌子,师政工组长武金龙伏在桌子上,很认真地在写些什么。 武金龙写完一张纸,便念一个名字。被念到名字的人则走过去,接过纸片,很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再小心翼翼把纸片折叠好,揣在怀里,而后欢天喜地走了回来。 “章小瑞!”武金龙的语气和神态,颇像《木兰诗》里的那位坐明堂的天子,在颁发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到!”没待武金龙喊声落地,现代花木兰章小瑞急忙答应着,跑了过去。 肖文玉笑着看了看章小瑞,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大声吩咐队员们:“时间到了,准备开场。” 一个长相清纯文静的女孩子,从宣传队中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报幕。 “这个姑娘是谁呀?好水灵的。”大猩猩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在赞叹。师部宣传队里的几位名角,民工们大都晓得。经常报幕的章小瑞虽然长得很漂亮,却不具备这位女孩子的高雅气质。 “江汉民兵师,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欢送返乡战友慰问演出,现在开始。”气质高雅的女孩子走到前面,开始报幕。她纯正流畅而又甜美的普通话,一开口就惊倒了民工观众,话还没有落音,U字圈内的呼喊声响成一片:“王仙宁!” “王仙宁!”民工们异口同声,有的还发出了尖叫。 王仙宁的声音,胜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的金牌播音员。平日在工地高音喇叭里听得耳熟能详,却是神龙首尾不现,一直没有见到真身。今天竟然出现在了告别演出的舞台上!民工们不由得使劲鼓起掌来! “王仙宁!好好好!”王仙宁的拥趸们掌鼓得很有节奏,粗犷的掌声压过沿江大道上的汽车喇叭,震动着长江:“王仙宁,妙妙妙!” 王仙宁平日只是在广播室里播音,一个人感到十分孤独,万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热心的听众在抬爱自己。她激动得一个劲地直抹着泪水,直到领舞的徐艳明在台口亮相,肖文玉在台后面小声提醒,她才走下台来。脚跟还没有站稳,便听到了武金龙的点名:“王仙宁!” 王仙宁呆了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仙宁,快过来!”武金龙呼喊第二遍的时候,她才移动脚步,眼泪像潮水样涌了出来。 江汉师撤离三线工地,意味着就地解散。干部们可以各回各的领导岗位,可是师部里的一些工作人员,包括人员众多的宣传队员,都是临时农村抽上来的,也有好些知识青年。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农村户口,就地解散也意味着树倒猢狲散,他们都要回原来的生产队去烤黄日头种田。 男子汉们听到解散的消息,虽然难受倒也可以坚持得住,可女孩子们就受不了了,这么两天,特别是夜晚,女寝室里哭声一片。 王仙宁是哭得最厉害的一个。平常她是爱哭,在年三十那天,播完音之后的痛哭,是想家,想念爸爸妈妈,这么两天的哭是因为水田里的那种小小的动物。 王仙宁不怕种田烤黄日头,眼下回去又是插秧的季节,她最怕的是蚂蟥。最怕蚂蟥游到她的腿上大肆猖獗。 虽然听说上面有政策,师部里的工作人员可以在城里安排单位,但她却不敢抱这个奢望。别人的成分都是响当当的贫下中农,只有自己的出身成分不好,似乎一辈子都是种田的命。 武金龙手里的那些纸片,其实是一迭介绍信。 周闻名师长怜惜部下随同自己来三峡征战一场,不忍心让他们再回农村烤黄日头,得让他们有个好的归宿。于是同后方交涉,江汉县革命委员会形成决议,对属于师部编制的工作人员,一律予以优先安排工作。农村户口也可以转为“商品粮”。武金龙的介绍信,无异可以决定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 至于那些跟随自己征战的万余名民工,除了让他们回乡种田之外,周闻名当然不会再作什么考虑。 周师长还专门召开了师部会议,决定安置工作由李贤木副师长牵头,武金龙具体执行。 肖文玉,安排到了县直机关;章小瑞,要去百货公司。其他队员有的到纺织品公司;副食品公司;石油公司;五交化公司。商业局八大公司都有人去报到。还有两个分到县花鼓剧团。几个武汉的知青,由于武汉钢铁公司的招工人员已经进驻江汉县招待所,于是通知他们直接到那里去领招工表。 王仙宁是上海的知青年,可不能让人家在江汉受了委屈。周闻名特意把她安排到粮食局上班。王仙宁捧着介绍信心潮难平,上海的同学们在遥远的边疆受苦,回城的信息遥遥无期,自己竟然能够到最热门的粮食部门工作,自然感动得热泪盈眶。 宣传队员们怀揣着介绍信已无后顾之忧,个个神采飞扬,载歌载舞尽情表演,他们要为革命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领舞的徐艳明面若桃花,跳得更为欢畅。她没有要武金龙的介绍信。李贤木已经为她预留了三个单位:卫生局,邮电局,知青办,任她三选一。她其实还有一处可以选择,田陋室早就在教育局给她留了一个位置,到底去哪里,她还没有考虑好呢。 李贤木坐在武金龙旁边,吊儿郎当地架起二郎腿。终于要离开这个该死的三峡了。他还是回到知识青年办公室去就职,这个位置权利大着呢。 大权在握的李贤木一会儿看看长江,一会儿看看跳舞的徐艳明,似乎又来了什么灵感,吟诵什么江山美人。 得到分配的师部工作人员欢天喜地,民工队伍中的夜壶嘴看在眼里急在心,他看到了高处的李贤木,于是向上面蹭了过去。 江滩是个斜坡,坡度有点儿陡。李贤木高高在上正在抖腿。走不上去的夜壶嘴不敢随便乱叫,只得狗爬一样,爬到了U字的边边,只要还爬两三下,就可以爬到李贤木的脚下。 “走开,不许走出圈子!”执勤民兵厉声呵斥着夜壶嘴。 夜壶嘴抬起头翻开夜壶嘴巴叫得可怜巴巴:“李师长……” “啊,小叶,快上来。”李贤木见脚下的救命恩人狼狈像,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李师长,我咋个安排……”眼下是决定自己前途的关键时刻,夜壶嘴厚着脸皮,向李贤木乞求着。 “老武,给他开一张介绍信。”反正指标还有多的,李贤木打算卖夜壶嘴一个人情。 按照规定,只有师部人员才可以解决工作。武金龙犹豫着,不好下笔。 “怎么这么拖拖拉拉?”李贤木一把夺过武金龙手里的自来水笔,奋笔疾书: 文化局革命委员会: 兹有我师政工干部叶乎哉,以贫下中农宣传队员身份到你处报到,请安排工作是荷! 末了还很为得意地用花俏的笔法,签上李贤木三个字。 李贤木在这里玩了点小花招,夜壶嘴不是师部工作人员,自然不能够把农村户口改为商品粮,他不会为夜壶嘴冒牺牲原则这个风险。写上贫下中农宣传队员这个称号,虽然是农村户口,已经变成了背袋子的,却可以为将来的转正打下基础。 夜壶嘴拿着李贤木的介绍信很是满意。在这个工农兵全面进驻上层建筑领域的年代,光凭贫下中农宣传队员这个金字招牌,就可以在那些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为所欲为了。 让李贤木没有想到的是,夜壶嘴就是凭他写的这么一张纸条,还真的在文化系统站稳了脚跟,末了还混到一个中层干部的位置。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只认识一千来字的夜壶嘴竟然混进了江汉县的作家协会,当了个什么副主席。其间虽因多次嫖娼被抓贪污公款诸般劣迹被开除党籍工作籍,但同他一个土包子能够混到这般田地来比较,却也是瑕不掩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罗砚文在马路边上走来走去。民工们还得好几批才能够撤退完毕。他暂时还不能够走,还有好多善后工作要作。死亡人员倒好办,按政策一次性地给家属一两百圆就解决了问题。最难办是的那些在工地受伤的人,缺胳膊少腿的差不多上百位,有的伤员在宜昌、武汉、甚至上海的医院接受治疗。这些人的医疗费用怎样结算,给多少补偿,都是一些很棘手的事情。 “良相哥,你在看什么呀?”有人在问趴在U字背边边上的许良相。 “我在看宜昌的街景。” 大公桥一带,马路两旁空荡荡的,只有几间低矮的平房。让许良相颇感失望:“这个宜昌这么小,还抵不上我们那儿姚家嘴的街道,简直不如杨家场。” 民工们当初准备进峡的时候,有幸在宜昌一中到北门小河码头这么一段马路上,虽然天还没亮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好歹是溜达了一趟。可怜的民工许良相们对宜昌的印象,也许是瞎子摸象。他们终竟没有看见真实的宜昌。 “ 这个鬼地方,连个解手的地方都没有。”许良相腆着血吸虫肚子,嘟哝着走到江边,扯开裤子撒开一泡尿。众人见状,纷纷奔至江边站成密密的一长条,各驱水龙对准江中,进行密集扫射。 “哈哈,我射的最远!”漏撮瓢扯开破锣嗓子,得意地狂笑。 长江开始涨水了,众民工的尿液随同淘尽英雄的一江春水,向东奔流不回头,溶四海,荡五洲。 完稿于2010年8月12日                       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Text RSS service —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s site,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org/content-only/faq.php#publishe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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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12]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中国作协,美协等好多准衙门机构已经演变成这个政体的赘肉。就像中国的户口,明明没用了,但是,附加在身上的东西已经积重难返。 艺术大师吴冠中先生曾呼吁“取消美协。” 据说天津作协十年没开换届会。有朋友去办事,发现掌权的会计。 用户: 初平山人 发表于:2011-7-23 23:56:11 支持 (0) 反对 (0) [11]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神马?当然是被骑的马了。 用户: 高人 发表于:2011-7-23 23:10:55 支持 (0) 反对 (0) [10]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窑洞文体的加工作坊,奉旨写作的婢女后宫 用户: 夜扣柴扉 发表于:2011-7-23 22:54:54 支持 (0) 反对 (0) [9]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不但是作协。 人民养了多少昏庸的机关和公务员? 用户: 芳草碧连天 发表于:2011-7-23 22:09:43 支持 (1) 反对 (0) [8]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作协大多是无脊椎动物. —————————— 好!可是谁把他们的脊椎骨抽出去的呢?二奶们之所以愿意作二奶,是因为有吃有喝有面子. 用户: poiuyt 发表于:2011-7-23 20:20:34 支持 (4) 反对 (0) [7]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农民社保不是80元,我们这里(四川)是中央拨款的每人55元,而且不少地方还一分都没有! 用户: chenjida 发表于:2011-7-23 17:37:06 支持 (9) 反对 (0) [6]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作家们没继承祖国的灿烂文化,继承和发扬了党文化! 用户: 自得其乐 发表于:2011-7-23 13:14:26 支持 (12) 反对 (0) [5]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昨对红十字会献血车以竖中指高调问候,并拍照留恋,车上一干人集体石化…….哈哈哈哈 骄傲!自豪! 用户: shodo 发表于:2011-7-23 12:43:38 支持 (4) 反对 (0) [4]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中国作协—我还没有那么反感,毕竟是喜欢名誉的才进去。 我最反感的是中国体协—竟然把运动员当成自己家的小鸡:愿卖就卖,不听话的就是关你笼子。 就算“国家”承担了那些运动员的早期培训费用,难道不能让运动员经济补偿回来? 甚至说:那些费用是你们一堆体协领导自己出的? 限制人才的流动,是对个人权利的侵犯,更是对国家民族的犯罪—没有一个人才出去,就更没有千百个人才出现。 用户: 迷途汉 发表于:2011-7-23 11:19:44 支持 (3) 反对 (0) [3]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作协大多是无脊椎动物。 用户: 黄海潮 发表于:2011-7-23 10:53:22 支持 (14) 反对 (0) [2]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何止是作协,“反右”后的所有社会团体实际上都变成了雇佣军,只恭命于“主子”,被“正确”左右,完全失去了基于本行业运作规律来调节社会平衡的“社团”本色。 足协“窝腐”,“郭美美”事件,“脊梁门”现象,都在相当程度上反映出唯“正确”是从的弊病。 用户: 和味牛杂 发表于:2011-7-23 10:52:14 支持 (17) 反对 (0) [1] 回复: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中国作协是什么神马 这让我想起了已故伟大诗人郭沫若先生,现在大家重温下文革期间他的几首大作。 今天是你的70寿辰, 我向你高呼万岁 ………… 原子弹的威力在你面前只是儿戏 细菌战的威协在你面前只是梦呓 你的光暖使南北两冰洋化为暖流 你的润泽使撒哈拉沙漠化为沃土 《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 》 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 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 使中国舞台充满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 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1976年10月21日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帮 政治流氓文痞 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 自比则天武后 铁帚扫而光 篡党夺权者 一枕梦黄梁 野心大 阴谋毒 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 迫害红太阳 接班人是俊杰 遗志继承果断 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 拥护党中央 《题毛主席在飞机中工作的摄影 》 在一万公尺的高空, 在图—104的飞机之上, 难怪阳光是加倍地明亮, 机内和机外有着两个太阳! 不倦的精神啊,崇高的思想, 凝成了交响曲的乐章, 象静穆的丛山峻岭, 也象浩渺无际的重洋! 用户: 我是科学家 发表于:2011-7-23 10:26:21 支持 (27) 反对 (0) 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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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的“草根解释”

中国特色的“草根解释” 民间是怎样解释“到底什么是中国特色” 作者:李云飞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1-7-24 本站发布时间:2011-7-24 9:50:04 阅读量:5次   一位网友于7月20日下午2时26分,在我国中部某省某县的政府网站上发了这样一个帖子:“中国特色”这个词语已经耳熟能详,但听的越多,反而越来越弄不懂这个词语的含义了。到底什么是中国特色?   立刻就有网友回帖,下面就是回帖的所有内容(根据回帖的顺序):   一位叫ty888的网友:符合中国国情的就是中国特色。   一位叫方圆的网友:中国特色是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再,就是用毛泽东思想、马列主义解释不了的,就用中国特色忽悠你。   一位叫hgc的网友: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凡是非世界主流的而中国所有的,就是中国特色。有点类似所谓的”新新人类”。更有点类似这样的:大多数人都天天用嘴巴吃饭,如果有人天天用鼻子吃饭,那这个就是特色,中国特色应该类似,如此不然,你说他特色在哪儿?   一位叫何炎光的网友:所谓中国特色,若不装糊涂的话,其思想内容基本如下:马克思资本剥削理论,儒家愚民等级思想,法西斯请你喝茶软禁文化,纳碎杀人手段,以及近代结出的升级新型独裁理论,阴阳太极忽悠论,耍死你斗你玩,阳奉阴违拖字诀游戏。在党的歌手唱着“好日子”,唱着“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时,中华民族早已沦落成一个由少数权贵族、打工族、月光族、啃老族、食毒族、被拆族、蜗居族、蚁族、失学族、下跪族、上访族、难民族、牢骚族、抱怨族、行骗族、被坑族、拜权族、逐利族、隐婚族、二奶族和妓女族组成的多民族国家。……还有,化,物价欧美化,官员世袭化,警察家丁化,工农奴隶化,媒体愚民化,教育吸血化,住房吸髓化,食品剧毒化,医疗催命化,城管土匪化,公仆老爷化,法律欺诈化,学历水分化,经经济泡沫化,网监跨省化,历史欺骗化,养老无保化,人民悲惨化,社会仇恨化,宣传洗脑化,信仰空白化,……   一位叫tylzm 的网友:“带套的不算强奸”这就是所谓的中国特色。   一位叫桃源猛虎的网友:”中国特色“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一切不合逻辑不合常理现象的通解,是一针打在屁民身上的狂燥剂,驱使你朝着历史车轮辗过的方向倒退!   一位叫了如神的网友:我认为,中国特色就是好比一女人:美女挂不上号,丑女沾一点边。   一位叫niuniu1980的网友:正确答案:中国特色=中国国情+国际惯例。例:国际油价涨了,中国油价也涨了,这是为什么?——-答:国际惯例。 国际油价跌了,中国油价还在涨,这是为什么?——-答:中国国情。为什么会出现上述情况?———答:中国特色!   一位叫渔父钓翁的网友:我的理解特简单,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对于何炎光关于什么是中国特色的解释,一位叫孙悟空的网友提出批评:“何Sir怎么看到的尽是暗无天日的东西?相信谁在这样的境地下都会崩溃。包袱本身就重了,还硬要把其他的包袱往自己身上揽,放下一些不相干的包袱不轻松些吗?”于是何炎光又发帖:   克林顿同学在桥上走。江泽民同学在河里摸。克林顿同学问:“摸什么?”“摸石头”。“摸石头干什么”?“过河”。克林顿同学说:“要过河走桥上就行了”。“那不适合中国国情。我们要走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一位叫言多不湿的网友:错!特色理论恰恰是在禁锢思想、专制政治、计划经济大背景下冲出了一条血路的功臣武器。没有了这块当权者坐上去后赖以想转的“磨盘”,中国的改革开放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过程中的某些难以理喻不合逻辑的现象一方面正常另一方面也需要有一个装置去缓冲接受。至于把“中国特色”内涵庸俗化外延无限化的极端工具主义取向,我们完全可以一笑而过,那又要么得紧,农村里不是有句话“雷打来了你往树上指啊”,你指得,别个也指得,天不会塌下来的。   一位叫苏丹红的网友:一桶清亮的水,一会儿装的盖钵坛里,一会儿装的酒瓶子里,搞得心里恼火了,又一把倒在脚盆里。水还是那个水,只是名字变了,酸水,白酒,洗脚水,反正哪个用的哪个就有冠名权,哪个倒水的怎么讲都是对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过,这个水倒来倒去,倒到最后,不知道是盆什么水了。   一位叫wybde的网友:解释不通的就是中国特色。   一位叫桃源的农民的网友:中国特色就是血红色。   渔父钓翁的网友又发帖:赤橙黄绿青蓝紫之外的颜色,而且只有中国才有,所以叫中国特色。   一位叫飞翔的鸬鹚的网友于7月22日下午1时零4分发帖:屁股决定脑袋—–中国特色。做官只为财—中国特色。   自飞翔的鸬鹚的网友发帖后,到7月23日上午11时零5分。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发帖,想必已经没有人再发帖了。于是,我将“到底什么是中国特色”的回帖发到选网上,以求选网上的网友指正和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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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成 | 南方工作手记(12)83岁老人的来信

几天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山东某乡村的信件,写信者是一位83岁的老人。他手写了7页纸,并附了一篇电脑打印的文章。在信中,他介绍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并且向我提出了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复他,就在这里节选一些内容与大家分享吧。 方可成先生:你好! 我以极其兴奋的心情,阅读了七月七日《南方周末》刊登的《中共正在修改的历史评价》一文。从此文的表述里可知,我们中国的历史表述观已经开始从以毛泽东或者是共产党为中心的表述观里走了出来,而具有历史文化创新的非凡意义,向着历史文化走向更高、广、深远的境界迈进。 …… 回顾当代中国社会变革史,不可否认的是,全凭党和毛泽东的主观意志来改造世界,使其满足人的主观意志之追求,而曾经人为制造了太多文化灾难,其严重的恶果之一就是中国有八千万人非正常死亡。对于人民和人民生命的态度是衡量革命还是反革命的根本标志,面对这么多的生灵涂炭,每一个具有人类良知和社会责任感的人,对此应无动于衷吗?正是基于这种惨重的历史教训的认识,使我这六十七年前参加革命的人在政治信仰上产生了危机,并且产生了许多质疑的思想,我在七月六日所写的《二十一世纪中国面临的挑战是什么》一文就反映了本人灵魂内抽象思维活动的新动向。这种思维动向,依据中国的极左思维,这是阶级敌人疯狂进攻的反革命行为,是犯反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滔天大罪而应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使其永世不得翻身的。 其实这种永世不得翻身的历史,早在1957年反右斗争就已开始,我本来是党所信任和重用的党员干部,1928年出生的贫农儿子,一夜之间之所以成为党的死敌而劳改坐牢二十一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在担任某报文教部编辑之职时,响应了党的号召,直言不讳的发表了许多历史文化是非之我见,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认识而有罪。这里需要回答的关键问题就是,以毛泽东的意志为标准去衡量瞬息万变的无穷宇宙的一切事物性质和是非,能够符合历史实际和客观公正吗?历史对此早已做出了回答。历史今天的胡主席,对于党史的不断修正,正式是体现了科学发展观的精神,而科学发展观则应以科学历史观为前提,这是尊重历史的一种科学勇气,对此我是基表赞成的。是我看到了中国历史走向的曙光,而信心倍增。 …… 但这仅仅是开始,这种精神尚未变成中国大多数人的共同认可,这是一个很难转变的观念,这对于曾经出力打败国民党的革命功臣而言难以认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啊!但这毕竟是人的主观的一种感情表现,从大的历史尺度,从超越政治党派偏见里走出是建立一个和谐社会之必须,应有足够的科学勇气从政治偏见的狭隘观念走出来。这一观念的转变,是极其困难的文化建设任务。 …… 上帝造人之时,给了每个人一个灵魂,这个制造思想机器,用来表情达意以互相生活。为什么有了统治特权的统治者,利用手中的特权制定法律去剥夺上帝赋予人的这种人生的正当权利,使其活得并不像个人,而只能充当统治者需要的只会听话的奴隶呢?这兑现其解放人类这一光荣使命吗? 对此,你作为关心中国之命运的新闻记者有何见教,使我的灵魂苏醒而有新生,你的功劳可就大了啊! ■ 采写时间:2011年6月14日-7月3日 采写地点:北京 稿件名:《 中共正在修改的历史评价 》 刊发版面:2011年7月7日A7时局版 关于作者 方可成 , 南方周末, 记者,专栏作者 理解和谈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 专栏 豆瓣 新浪微博 Twitter 网易微博 向文章付费 请作者吃饭 您可能也喜欢: 南方工作手记(2)歧视为何 南方工作手记(7)“遥感”的能力 南方工作手记(6)追逐细节和故事的人 南方工作手记(1)魔幻@现实 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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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记44年前那场恐怖血腥的武斗

44年前的一天——1967年6月23日晚9点,我们被包围在一所大学校园里。大学是造反派(“此造反”非“彼造反”——简单点说,“此造反”成气候在1966年底,领袖人物多草根,矛头向上;与成名于红八月的“扫四旧”“痛打牛鬼蛇神”、根红苗正的“彼造反”不同,遗憾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主流舆论常常张冠李戴)学生“钢二司”的大本营之一。 1967年6 月的武汉,社会上武斗升级,血案连连;横尸街头的死者在太阳光下腐烂,上面传达下来的正统说法是:死的是“牛鬼蛇神”,要大家认清形势,不要被社会上的“一小撮坏人”利用——这“一小撮坏人”正打着红旗反红旗把矛头指向省市党政军领导。 大家心里都明白,以地方武装保卫人员和基干民兵为核心、号称“成员占全市党团员的85%”的“百万雄师代表的是什么?他们代表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中国当权十七年的正统势力啊。在他们眼里是牛鬼蛇神造反的“此造反”们代表的是谁?是创建“这权力”又要颠覆“这权力”的伟大领袖的意志——说真的,以阶级斗争的观点看,“此造反”是最不受待见的底层人、“有问题的人”,没有伟大领袖的支持,社会主义制度是不允许他们发声的,这也可能是至今这个群体的上层人物仍深情怀念毛泽东的缘由。 这是一场场血腥残酷、恶战双方同呼喊着忠于毛主席而行之的殊死博弈。他们信奉的是同一套革命理论——毛泽东思想,效忠同一个权威——伟大的共产党,就连被他们双方打倒在地的人也和他们同一信念同一个立场,看不见异议对正统的矛盾,一个比一个的在血与火中比赛谁最忠于党和毛主席。 我工作的单位就在这所号称“钢二司”大本营之一的大学里。1967年6月24日,就在我们身边发生了一场硝烟弥漫的血腥武斗。作为旁观者,我经历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四十多年过去了,至今仍然能感觉到那冷冽恐怖的空气,血腥扑鼻而来。 1967年6月23日下午,天气转阴,飘起零星牛毛细雨,落在身上湿漉漉似有未有。一上班就接到通知,家住在院外的同志早点下班,家住在院里的同志和家属晚饭后都集中到靠江边的单身宿舍过夜,带些水和食品。 原来“百万雄师”包围了这所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校外沿街一带站满了手持长矛铁棍的百万雄师战士——他们在现实生活里每个人都会是为人父,为人子,都是好工人、好干部,而今天他们是全市那个号称由“85%党团员”组成的“百万雄师”的战士,手握铁棍长矛面对造反的大学生,是执行公务,据说,每人都可领到5元钱的补助。街边曾有人问,为什么攻打学生?他们回答:不是打学生,是打牛鬼蛇神。 通往大学校园的路被封锁,每个进出的人都要自报家门亮出自己的观点——是什么派,面对长矛和厉声盘问,我的同事庄告诉我,她慌得语不连贯忘记了普通话、指着学校的方向说:“我在伊面(上海话那面),伊面工作,不是学校里的人”。好不容易过关。当然也有挨打的,往往是流露出不满的男性青年。 校园里一片秣马厉兵备战忙。学生们准备最后坚守的“8栋”学生宿舍楼,已是戒备森严。近一百米长的筒子楼,南北山墙上连通长长的走道的两个大门已用砖封死,楼梯口塞满课桌椅子,二楼三楼的窗口可见堆作为武器的砖头石块。火红的战旗从北山墙三楼窗口伸出,高高飘扬,那儿正对着路口。广播喇叭里在播放毛泽东诗词《西江月,井冈山》的歌声: 山下旌胜在望, 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 早已森严壁垒, 更加众志成城。 黄洋界上炮声隆, 报道敌军宵遁。 高年级的学生一脸忧国忧民的沧苍,低年级的学生刚退尽稚气的脸上写满超出年龄的凝重,他们同仇敌忾,为了心中的偶像毛泽东,报定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周身凝聚着悲壮。那种渴望经历真正的出生入死、渴望像白色恐怖下地下共产党人一样为信仰捐躯的悲剧人格精神,驱使他们不惜牺牲自己。 他们明知面对军队支持的“百万雄师”,他们是以卵抵石,这个据点将被踏平。他们仍然坚定相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敬爱的领袖毛主席,即使战死,也虽死犹生,他们必须战斗。 我记起他们表演的那首诗:“放开我的手吧,妈妈”。是讲一个孩子听毛主席话,去造反,他妈妈拉着他不放,他对妈妈讲忠于毛主席保卫毛主席的一席话,最后是这样一句:“妈妈,放开我的手吧,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鬼死不还家”。字字铿锵有力,句句浩然正气。 十几二十来岁的毛孩子散兵游勇对抗垄断着一切社会资源的自上而下组织起来的百万雄师——“85%党团员”,那是鸡蛋碰石头啊。我心里感叹:我的小弟弟妹妹啊!你们可知你们的虔诚出自你们自己的一厢情愿,站在你们对立面的人太强大了,你们说毛主席支持你们,但是要踏平你们的人比你们更忠于毛主席,他们有权有枪。你们出于对毛主席的忠真而献出的虔诚,被他们认作是牛鬼蛇神造反 是反革命,你们必被这虔诚所累、所误、所欺、所害啊。 忽然,一曲低沉、荡气回肠的歌声传来: 戴缭长街走 , 告别众乡亲 砍头不要紧, 只要主义真。 杀了我一个 , 自有后来人。 歌声渲染着“此造反”不屈服的挑战意志,溢满为心中的偶像毛泽东而战的革命英雄主义湟蘖中升华起来的自我陶醉的激情,闪烁着悲剧精神。他们的失败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只要是过来人,不昧良心讲话,都能看见那时的人心是偏向他们一边的,尽管人们知道他们会失败会倒下。我看到有人落泪,我却一滴泪也没有,只为他们心痛;我感到那悲壮,说轻了是实现自我证明——我们听毛主席的话、忠于毛泽东,说重了是邀宠,但是以命邀宠至少是出于真诚吧。 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没有西方基督教和东方伊斯兰教那种入骨的绝对信仰,中国的佛教,信其有则灵,信其无则无。中国只有对皇帝的个人崇拜类似西方的宗教信仰。但这种绝对崇拜某种程度上是高压酷政的产物,因恐惧而崇拜,为了证明崇拜而崇拜,包涵了一定的虚伪性。正像文革中许多自杀者都留有“毛主席万岁”的绝笔,而把他们置于死地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源自英名领袖的“阶级斗争”理论。黄泉路上的亡灵似乎以此试图为身后亲人证实点什么,遮盖点什么,这是活着的人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也是历史的悲哀。 当晚,家在大院里的十几户人家,拖儿带女逃难似的躲进单身集体宿舍,十几张单人床,蚊帐分割成一块块,一家人占一个铺位。党委书记意味深长地对大家说:不管你是什么观点,不管是什么派,眼下大家要团结一致,大家都是无产阶级革命派,大家是同事,今后还要共事,没有什么仇化不开,谁要借机联络外人,“歪嘴巴”使坏,后果自负。——他是被头年红八月的“彼造反”打到后来的“此造反”这边,他同情“钢二师”学生。 丈夫被叫去参加值班、巡逻。党委书记忙前忙后,安排大家的生活琐事,抚慰大家不要害怕,说,我们没有参加社会上的造反组织,不会有事的。我还是怕极了,那感觉就像解放战争“拉锯战”躲土匪一样,女儿偎依在我身边不声不响,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稍大的男孩唱起幼儿园学来的儿歌:“陈大麻子算老几,老子今天要揪你,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扔到茅坑里”。大家纷纷指责孩子的母亲;快不要唱了,给百万雄师听到,我们大家都活不成了。 天阴沉沉,雨淅淅沥沥。江面上一艘艘灰色的船在游弋,那船分明不是民用船,大家心照不宣的交换着恐惧的眼神,望着它们渐渐驶向我们这边。我突然想起,办公楼梯口贴着一张表明我们几个人认同钢派“香花”观点的大字报。我找到我们的头头,要他无论如何要去扯下来,我不想送命。 头头不置可否笑我胆小,没想到我处于求生本能的“背叛”行为恰被一个“彼造反”听到看到。后来白云苍狗几经变换大王旗,“彼造反”又成了气候,一边批判我是怕死鬼。一边又批判我坚持反动立场,造无产阶级的反,天啊,我仅仅是认同“此造反”香花派观点,也是罪。但是,那些红八月的“彼造反”们总是有理。要知道,我是叛向他们啊,其实,何止是“叛”,我已下决心“投敌”再也不敢沾“此造反”的边了。 我临阵“叛变”的行为足以显示那场灾难的恐怖本质。面对生与死,置身长矛铁棍的威慑下,我终于悟清楚,“百万雄师”是正统权力的代表。全国每个省每个市、每个工厂、每个学校、每个街道、每公社都有着“百万雄师”——“85%的党团员”。他们是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灵魂,列宁、斯大林、毛泽东的阶级阶级斗争国家学说,赋予他们绝对的权力,以他们为主题铸成的金字塔集权体制,连金字塔顶端的毛泽东也要掂量掂量,要不他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讳,自下而上的去鼓动平民百姓造反。 深夜,雨越来越大,玻璃窗上的雨珠,在江面上的灰色的军用船扫过来的探照灯光照射下,滴滴圆滚剔透,一串串滚落。不远处墙外传来阵阵冲呀,杀呀的虚张声势的喊声和砖头瓦块撞击声。今夜无人入睡。空气沉闷压抑得令人窒息。 零点,传来悲壮深沉的歌声: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的受苦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突然全院一片黑暗,广播嘎然噤声,电拉断了。坐我旁边的一位同事的爱人是学校的老师,他悄悄告诉我:“这是学生撤退进“8幢”楼的暗号。他们俩刚结婚不久,都是1965年的大学毕业生。他们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他的爱人——那个善良的梳着两个翘翘辫子、大学生本色未退的共产党员大学教师,此时正与她的学生一起迎接百万雄师的挑战。 如果说,自称“85%的党团员”属于他们的百万雄师的话是可信的话,那我们应属于另类的15%之列,还有院长、党委书记、乃至全国大大小小的邓拓三家村等被“彼造反”们打倒的人—–这些人的共同人格弱点是:右,温情、人性至上,厌倦阶级斗争。 楼下门廊里一阵躁动,我担心丈夫,急冲到楼梯口,黑暗中借着远处空中反射余光,眼前依然是看不清楚的黑白影象,模糊中似乎有两个人影跌到在地,几个怪怪的人影拥着那两个人进了边上的房间,我听说书记当时对人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也什么没看见”。丈夫告诉我,两个受伤的学生,来不及撤退进,躺在苗圃地沟里躲避多时,浑身泥水四肢都泡白了。书记叫人给他们换好衣服,掩护他们躲在蚊帐里。 夜长难熬,孩子们渐渐入睡,母亲们没有一个人合眼,面色僵刻呆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扇子扇打蚊子。烛光勿明勿暗,滴“泪”连连。耳边是慌乱嘈杂的忽近忽远的喊斗声,我想努力听清究竟喊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好象有人过来拉着我的手,拼命的奔跑,我甚至听到自己粗重的气喘吁吁的声音,漫山遍野的火光,杀声,腾空而降的砖头瓦块,我不寒而粟,我只能惶恐急促地拼命跑,我明白了,我是在逃命······ “出来,出来,统统站出来”。一个真实迸发着威力的声音,夹杂着铁器重重地敲打地面的声音惊醒了我。天色已亮,百万雄师攻到我们这栋楼来了。我站起来冲到门口想看看究竟。吓傻了的人群顺从的往外走,把站在门口的我挤到房门外,我逆着人群往里挤,喊着,我的孩子,我要带上我的孩子。我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女儿最后一个走出来。 “里边还有人吗?”举着长矛的人问。 “没有人了,没有人了。”我慌忙回答。 他们正要进屋搜查,党委书记陪着小心说:我们与学校是两个单位,我是党委书记,这里都是我们的职工。听到是党委书记,那位头头模样的,不再横眉竖眼,把指向我们的长矛放下了,问:这些都是你的人?什么观点? 书记平静地回答:都是我们的人,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派观点,没有人介入社会上的组织。那人满脸狐疑地看了书记一眼,说:“不要乱走动,误伤了你们,我们不负责”。 大家拖儿带女重回房间,食堂没开火,饭也没有吃。几个胆大的年青人跑到武斗现场去看,带回来了些压缩饼干,是军用战备压缩饼干,市场上没有的,小孩子们说百万雄师的东西我们不吃,后来饿极了,也不管那么多了。 百万雄师攻打“8幢”楼,打得很艰难,学生从上面扔砖头石头,他们近身不得,便几个人一组顶着棕床慢慢靠近楼墙,挖开墙后,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挖通。把学生们的棉被书籍桌椅洒上汽油点着火,学生肯定守不住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百万雄师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我把女儿交给丈夫,转身去了“8幢”楼。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断壁残垣,一片狼籍。长长的筒子楼扇扇窗户烧得焦黑像只只摘去眼球的眼窝。一楼几十间房间全部打过,每个房间的墙上都张开着疵牙列嘴的大洞,地上是烧焦的衣物、书籍、没燃透的被水淋得还在冒着烟。 南山墙外树下,一个被长矛捅死的人躺在地上,直瞪瞪的眼睛,张得很大,很恐惧,显然是被杀死的,一滩血染红了地面。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一个死在长矛下的手无寸铁的生命,我心颤栗。 “什么样的仇恨,竟下得了手啊!”我轻声叹息。 “百万雄师说他不是学生,是牛鬼蛇神”。住在附近的一位老师的母亲东张西望后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即使“牛鬼蛇神”在他们眼中不是人,至少也是一条生命啊,如此草菅一命,而且是以“革命”“正义”的名义,世界上还有王法二字吗——7、20事件后,死者的女儿来此处凭吊,我们才知道,他不是牛鬼蛇神,是个好打不平的老工人,听毛主席的话参加造反;后来听说那个捅死他的人也是个很好的老工人,不过“7 20”后百万雄师失势,被“此造反”打死了。再后来听说打死这个个老工人的人“一打三反”里被斗死了,据说此人也是个老工人。所以,我想,毛主席后来发出“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的最高指示是有来由的,是无比“英明”的,不知他有否想到,这些本来前世无怨后世无仇的老工人们为何会停工血肉相搏? 我沿着楼边的空地,又从南山墙走回北山墙,一百来米的距离,几十个焦糊空洞的窗口,像死者睁着的眼睛直瞪瞪的看着我,我逃也似的加快了脚步。 北山墙的大门正对着花坛,花坛中正对学校大门的方向有一面巨大的红旗雕塑,英明领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边上镌刻着,“高举毛泽东思想红旗奋勇前进”,一排金色的大字。 三三两两的人站在花坛边,地上似有点点血痕。一个住在大门口附近的工人模样的人悄悄对人说:百万雄师火攻,学生守不住了,把棉被扔下,跳楼下来。都挨打了,一个姓杨的头头伤很重,还坚持由人搀扶着在毛主席像前举手宣誓:“跟着毛主席,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绝不屈服”。他边说边举起右手比划着。 “学生们都到哪里去了?”有人问。 “哪儿去了,抓走了,用长矛铁棍押走的,军队有指示,不杀学生,不是学生的人,就难说了。”正说着,看到又有几个人靠近,他知趣地躲开了。 校园一片死寂,大楼满目疮痍,这样的楼,这样的血,几乎全国各地都有,这“文化”的革命,演变成“武化”的革命,这遍布全国的摧毁“此造反”的“焦土”政策,是军人明目张胆地逼宫,还是暗中的毛泽东的政治对手施出的杀手锏,只能留给历史去评说了。这一团纠结的文革内幕可能我们这些经历者不可可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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