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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静: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1 “我是踩着尸体上船的”高秉涵说。 十多万人在金门的海滩上等船,来了两艘,每艘最多一艘能装一万人。他13岁,拖着一根棍子,瘸着腿站在人群里,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他离开山东老家逃难6个月了,他妈妈说,跟着人流走,要活下去。 天亮的时候登陆艇靠岸,人像海水一样往上冲,刚开始没有一个能进去,全都卡在门口,“挤不进去就往下踩呀,就这么踩着人上满了” 他肩膀一沉,身后有个兵拿枪托往下拼命压小孩子的肩膀,准备踩着他上船,一个军官一枪把士兵从他肩上打下来,救了他,“我上了船两只脚都没有鞋子了,鞋子老早就掉了,踩的都是人,都没有走路,是被推上去了。你不走都不行。” 船要关门,门还卡着很多人,关的时候,有的人从颈部一下切掉了,有的人是切断一条腿,比起那个场面,孩子更害怕的是声音—–船刚刚离开岸,没有上船的人喊的声音,“那就是鬼叫一样,大声叫。听不清楚,都在叫。” 有些没上船的兵,拿着枪就对着船上的人打,机枪打过来,甲板上的人死了一大片,都是血。一个炮弹落到船上,又死了一大群人,如果是大炮弹,船就会沉了。 他躲在船舱的厕所里,里面挤了七八个人,“站的地方动都不能动啊,就是这样到台湾来了。” 这是1949年最后一艘开往台湾的登陆艇。 2 高秉涵的外祖父叫宋绍唐,清末最后一批公费生留学生,在日本追随孙中山加入同盟会,是资深的国民党元老派,后任东昌府知府。 高秉涵母亲叫宋书玉,与丈夫在山东荷泽农村创办新式小学,发展乡村教育。1948年,内战激烈,一个家庭就此分崩,高秉涵父亲是学校校长,在地方冲突中被枪杀,姐姐失踪,后来才知道是去了延安“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大姐正在高喊口号,毛泽东给她颁奖,她是模范女青年”。 母亲担心十三岁的儿子安危,在他包袱里放了二十块袁大头,一根父亲死亡时身上的绳索,一张初中新生入学证明,在父亲坟前磕了三个头后,让他离开家,去投奔设在南京的流亡学校。 母亲送他到东关外上车,马车上是木板,两个车轮是汽车胎,一二十个同学,都坐在自己行李包袱上。上了车天就亮了,母亲怕他记不住,拧了一下儿子的耳朵,“跟着帽子上有太阳的部队走,他们回来你才能回来,如果你早回来,就跟你父亲一样了,知道了么?” 五月石榴刚熟,外婆摘了一颗,塞在他手里,大石榴已经熟得裂开了口,小孩子看着鲜红晶亮的榴籽,忍不住低头吃了一把,这一口的功夫,同学推他:‘你妈喊你” 他一扭头,车已经拐过弯,他妈再也看不到了。 77岁的高秉涵说:‘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吃石榴” 3 他把裤脚卷起来,小腿上全是黑色的伤疤,他一生不能穿短裤,没有进泳池。 知道是陈年的疤痕了,但我还是不敢来回摸,只把手轻盖在上面,上面没有肉,只是一块一块黑色的皮。 他微笑“都被虫子吃完了”。 六十年前,南京学校解散,学生们一哄而散,他无处可去,不敢返家,跟着人流走,走了六个省,2000多里路,稻田里也全是人,汽车,骡马,伤兵,难民……军队扎营做饭时,他扯一个芭蕉叶,窝一点粥喝,前面排着两个士兵,刚盛的热粥,突然有人喊“共匪来了”,第一个士兵荒促转身,一缸热粥全泼上他腿上,第二个士兵磕在他身上,手里的粥又泼了上去。没人顾得上,他自己也只能跟着逃。 天气很冷,深山里面慢慢就落下了他一个人,部队都走过去了,难民都走过去了,他一个人走,下着小雨,山上猴子野猪叫,他拿着个木棍,披着个蓑衣,都是棕叶做的,腿已经肿得爬满蛆虫了,没有鞋子,拿破布在脚上裹,雨越下越大,伸拳不见五指的晚上,有一个土地庙,他就到里面摸摸,一踢有人在睡觉,他就往边上一躺就睡了。 第二天,天还不太亮,山老鼠在他身上在跑。他醒了以后,看到山老鼠在吃躺在他旁边的人的耳朵,那是一个人的尸体。 他再往前走,遇到一个兵,背着个红十字的包,高山边是悬崖,弯弯的路上有水流,“他拉着我,说小朋友过来,拉着我腿就冲,我把你虫子冲掉,冲完以后,他就给我用救急包把我包住。我就仔细看他的帽子,是个星星是共产党” 一个礼拜后,伤口流的脓,加上人的温度,救急包都变成打石膏的盔甲了,硬壳揭不开,他又遇到一个帽子上有太阳的士兵,用刺刀给他挑开,里面都腐烂了。 我问他,这一路上你想起你妈么? 他说,不想,只想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她。 4 他跟着两百多万人迁徙到了台湾,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小岛涌进这么多人,无可安置,没人顾上他的死活,他睡在火车站的凳子上,一瘸一拐地和野狗在垃圾堆里抢吃的,群狗欺负小孩,他要趁一只狗落单时,才能把它从西瓜皮边上赶走。 他说:‘那时候没有将来呀。我怎么活,今天怎么活,明天怎么活都不知道呀。”他看着我:“你能不能体会我那时候?那时候真的是没有明天了。” 我只能无力地说“我能听明白,可是我体会不到……” 他摇摇头,这次是自言自语“没有明天了。” 他能够生存,是他妈在包袱里放进去的初中新生录取证明。 那是一张棉纸,他递给我让我摸,稀软绵薄,居然没有破损,逃难中他把所有的家当都丢了,有一次扒上了军车,车上的军官让士兵把他扔下去,士兵说,现在是石子路,扔下去小孩子就死了。等到过河的时候,两个人把他推了下去,他掉下水,全身都湿透了,但这张棉纸居然后来一直完整无缺,他怎么也记不起来,想不明白。 靠着这张纸,高秉涵在铁路局当小贩的时候,才有机会考上台湾“国防管理学院”的法律系,1963年毕业后被派往金门任审判员。 我问:“您刚到台湾生活那么孤独的时候,逢年过节怎么过?” “大年初一早晨,天不亮我就到山上去了,一个人。大声哭,对着淡水河口对着大陆痛哭一场。我平常不掉泪,掉泪是弱者,所以我不掉泪,我就大声叫。” “叫什么?” “叫娘,大声喊娘,娘,我想你” 他一直说普通话,只有说这句时,还是浓重的山东口音。 5 他审的第一个案子是金门逃兵案,一个姓郑的士兵在值岗时冒险抱一只轮胎穿越金门海峡想游回厦门的家,第二天一早终于登了岸,举起双手对走过来的持枪者说:“不要杀我,我是回来看我妈的”,他不知道他游了一夜,海水回流,自己又被冲回了金门。 这个逃兵当年并不是军人,他是厦门渔民,出门给半身不遂的母亲抓药时被强抓入伍的,仅在1950年,舟山撤退的四天,为了补充兵力,国民党军队从舟山一地带走一万三千人,岱山两万多人口中,带走四千人。明知危险,这个被强征入伍的渔民还是要逃亡,因为他驻岗的地方,天气晴好时能看到自家村庄的屋顶。 按照当时台湾《陸海空軍刑法》第九十七條,他被判处死刑。 我问高秉涵:“你给这个人下死亡裁决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内心问过自己,假如换作你是他那个位置,你会怎么样?” 他想都没有想,“我比他还逃得快,还逃得早。” 姓郑的士兵对他讲,希望能够早一点枪毙,“他说早一点枪毙,他说他的灵魂可以去看他妈了” 临刑前,这名逃兵把十几年前买的药交给了高秉涵,希望有一天他能带给自己的母亲,如果不能,就把药装进瓶子里,写上“郑贺氏”漂去海上,也许能够漂到家乡。这些药片已经几乎已成粉末,高秉翰拿着药回到家中,忍不住痛哭流涕。“我变成是一个……我是杀死一个回家探母想妈妈的人的刽子手。” 临刑前,有一个细节,高秉涵从没跟任何人讲过,因为每次想起,都内心刺痛难忍 “临枪毙以前我叫士兵给他准备了肉,准备一盘菜,准备一大瓶高粱酒,我说很快你就要走了,你吃一点吧,他说我吃不下,我就拍拍他的头,我说把这个酒喝下去。他看看我,咕咚咕咚就喝了,喝了以后马上要枪毙了,叫我离开。我说等一下” 他说到这儿,难过得说不出话,用手扶着头。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为什么呢……因为还有几秒就要枪毙他了,我怕酒还没有发挥作用,我希望他不要太痛苦,因为高粱酒很浓,喝下去以后几分钟大概就醉了。我就用“等一下”三个字使他减少痛苦。” 说到“等一下”,他捂着脸,下颔无声地抖动。平静下来之后,他说两岸开放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厦门,想能找到这个逃兵的母亲,替这个逃兵行孝。但那位母亲和那所房子,早已不在。 6 1979年,高秉涵去国外开会,有大陆代表与会,他写了家信,想请他们转交又又不敢“当时要求我们六不,不接触,不交流,不拍照……而且一起出去的人要你监视我,我监视你”,日后这封信还是委托同学,经由英国,到美国,终于寄到:山东菏泽,西北35里路,小高庄,宋书玉。信中写:“娘,这么几十年,我还有这个毅力,还要活着,就是为了最后能够活着见你一面,娘,你要等我活着回来”。 第二年5月12日,高秉涵收到来自故乡的第一封家书。他的信到的时候,妈妈已经去世一年了。弟弟说:“自从你离开家以后,我们家里几乎没有笑声。除夕晚上这一餐,妈妈几乎没吃过饭。都是泪流满面,在妈妈旁边,餐桌上放一个碗放一个筷子,留给你,‘春生,不管你活着没活着,过年了,你就陪妈妈再吃一餐吧。’” 妈妈去世后,在她枕头底下有两件东西,一个是他幼年的小照片,一个是为他做过的小棉袄。 当年给高秉涵做这件小棉袄时,母亲常哼唱的旋律,高秉涵唱给我听“冷风兮兮,冷雨凄凄,流浪的人儿需寒衣。 ” “你怎么老记得这几句呢?”我问。 “我需要寒衣,我需要妈妈,寒衣就是代表妈妈是不是?冷雨、冷风代表大时代洪流冲击,冲击着。我需要温暖,需要妈妈。 这个快八十岁的老人,说“妈妈”时,是娃娃才有的声调。 7 没有了母亲,高秉涵能够寄托的只有故土,他说:‘原来蒋介石总说要反攻大陆,后来看着看着没有希望了”,他觉得永远也回不去了,就在台湾结婚生子,结婚的条件是找一个“铁饭碗”,我不明其意,他说:“那个时候怕有战争,我随时会死,要找一个有工作的女人,可以独自把孩子带大”。 他写了15本日记留给后代,记述他童年印象中的万事万物:白马尿、小茅草,羊角蜜、白兔最喜欢吃的花、隔壁二狗爷家的黑狗,门口槐树上的喜鹊,童年最好的伙伴粪叉子—-之所以叫粪叉子,因为他最爱偷吃桑椹,一脸的蜜汁,风一刮一脸土就糊上了,总有苍蝇围着乌黑的嘴转,被奶奶打得鸡飞狗跳…… 日记被同乡们翻得都快散了,后来毁于洪水。去往台湾的老乡里,很多没有受教育,没有工作技能,也没有娶妻生子,有几位开了“北方馒头店”或是“河南牛肉面”,靠一点乡土滋味,就这么生存。 80年代初,曾有一位已经移民阿根廷的菏泽老乡回乡探亲,路经台湾,带了一些家乡的泥土和小吃来,三公斤的土,分给一百多个荷泽老乡,只能一家一调羹,高秉涵怕小偷“不识货”把“宝贝”偷走,就把一半土拿塑料布包起来锁到保险箱里,另一半分七次冲水喝下。“水是从我嘴里面进去了,但是水一刹那之间又从我眼里出来了。掉的泪呀何止七壶呀。元朝有一个作曲家,说是断肠人在天涯。只有真正流浪在外,无归期的人才会断肠。” 28年了,在他家冰箱里,还放着那包山东的芝麻糖,和一包袋装的胡辣汤。他舍不得吃,孩子不愿意吃,都已经硬结成块了。 8 1987年10月15日,台湾当局宣布开放台湾居民到大陆探亲,1991年5月高秉涵回到故乡,在村口,他一个人呆了半个小时,走不进去,“我怕,怕进去。那种心情,用文字没办法形容,近乡情更怯,老祖宗真是伟大,那真是形容到家了。” 村口一个老人就问,先生你找谁呀,他说“我找高春生”, 那是他的小名。 “哎呀,高春生他死了好多年了,几十年死到外地了” 这时他才认出,说话的人是他童年的玩伴,他问“粪叉子”还在吗,过一会远远看着有人柱着拐棍一点一顿来了,喊“春生哥”,他搂住已经鬓发皆白的童年玩伴,说“粪叉子,我不嫌你臭”,两个老人笑泪交加。 家里的房子都不在了,亲人也都已经离开了村庄。他看到老树犹在,拉了一把树上的榆钱,晶绿的铜钱一样,只有口中这一点新鲜的苦涩滋味没变。这个十三岁离家,年过花甲的老人,最终站在母亲的墓前,大哭一场。 我问:“她当年希望你活下来,后来你已经可以生存了,我觉得母亲对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想她当年一个大家庭的女儿,去农村教书,是希望让黑暗的地方有一点光,那她对我的希望也是一样。我认为不要恨,因为这个大时代不是让我痛哭流涕吗,让我遍体鳞伤吗。那我竟然是已经活下来了,我已经冲上岸来了,我这一生我要发一点光呀,我要使这个死的人减少一点痛苦,不能恨呀。” 他是同乡会会长,当了律师,年纪最小,老友一个个逝去,死前说“如果反攻大陆成功”,他能把自己骨灰归乡,从1992年开始,他把这些故人的骨灰从花莲公墓一个个接回,有的时遇到大台风下不了山,他抱着骨灰在公墓四面漏风的亭子里蹲一夜“没事,真有鬼,他会帮我打”,第二天被直升机救回。 骨灰罐是大理石的,一个七八斤重,他只有四十四公斤体重,一年带两只,放在拉杆箱里,上飞机运回大陆。安检的人员以为他运的是毒品,要他开箱检验,他次次都要解释。 骨灰四五十坛,日渐无法安置,他就放在办公室,放不下,就带回家,家人有顾忌,他把骨灰搬去地下室,母亲的遗物也放在那里,他放张小床和书桌,住在那里,写字画画,陪着他们,有时候跟他们说说话。梦里见到,醒了,再闭上眼,想再回到梦里去—-那里是最相亲的人。 9 送回大陆的骨灰,很多已经没有亲人,他找到村子的大槐树或者玉米田,一边撒跟他们说话:‘我把你交在这儿啦,落了土,你安心吧” 边上村里人说,这老头,神经兮兮。 我问:“这点念想就那么重要吗?” “在我们来说,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因为我们流浪过,曾长夜痛哭过。所以我们人生跟一般人感觉不太一样,也是心灵的一个归依吧” 他为长孙女取名佑轩,庇佑母亲之意,小孙女取名佑荷,如果还有小孙女出生,想叫佑华,我问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有家国的情怀,他说“就等于一个小狗,来了一个新的,里面有电器设备冷气,很漂亮一个狗窝,你放心,到晚上那个狗他要去他原来的狗窝。为什么?他闻闻味道,那个不是他的味道。” 他说“家国,就是一个人的窝” 10 一期节目从始到终,有无数的事情,让我常想起高先生的话:“不要问值得不值得,价值观的事是没有办法讨论的,只是直觉。我母亲的老花眼镜已经快风化了,值得吗?那是我的宝”。 这个片子的结尾,他把母亲用过的蓝绿镶金的胸针,滴玉小耳环,已经粉化的眼镜,用来捣蒜的小钵子,都装在小盒子里,留在身边,他用手轻轻触着胸针上面的青锈,怕蹭掉。 地下室的侧墙上,母亲穿过的湖蓝色绸衣,一直挂在墙上,衣襟胸口处有当年留下的一粒斑点,他连洗都不舍得,怕丢掉一根丝。 他说:‘我是每天,每天都到地下室用头顶顶我母亲那个衣服,这样等于在她怀里一样,因为我现在已经快80岁的人了,还是像小孩儿一样。” 老范把罗大佑的乡愁四韵放在这里,一声叹息后唱出:‘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母亲一样的腊梅香,母亲的芬芳是乡愁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很多事不用问值不值得,只用问,它对你来说,是不是有如珍宝。 (《归去来兮》,主编范铭,编导郭小龙,策划余阿水 导视天舒) 来源:柴静博客 因为盗链严重,而我们服务器带宽有限,所以图片设置了防盗链,请见谅。如果您的阅读器看不到图片,请订阅 http://feed.luobo8.com/ 即可显示图片。 部分文章附有精彩小视频,如果您的阅读器无法观看视频,请移步原文链接: http://luo.bo/23858/ 本文小编:梁萧 标题: 柴静: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网友评论 发布时间:2012/04/25, 19:03 萝卜网 Copyright © 2010 – 2012 分享国内外精彩网事。 更多精彩欢迎您订阅 http://feed.luobo8.com/ ,欢迎网友 投稿 、推荐文章。 c5d85dad8496c5aa16731e645eaa0010 您可能对以下文章感兴趣: 柴静 :记得当年 柴静:不在北京买车的六个理由 柴静: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诚实 柴静:青春是十九岁时身无分文在雨中的记忆 柴静:花了好多年才学会平常说话 来自无觅网络的相关文章: 神奇!摄像机+水+低音炮,即可让流水静止,甚至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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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该给薄熙来定刑事罪吗?

王立军夜投美领馆,引发了中共六四后23年来最大的政治危机。两个多月来,这场中共高层内斗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 从现在的情况看,中共当局很可能会以刑事罪名打倒薄熙来。问题是,这种刑事罪名是真的吗?抑或只是栽赃陷害。   依我之见,假如当局给薄熙来安上刑事罪,那多半是有真凭实据的。   首先,以薄熙来的目无法纪,胆大妄为,贪污腐败,杀人灭口一类的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其实,不只是薄熙来,中共高官中,恐怕很多都犯有类似的刑事罪。一点没有的反倒是凤毛麟角。   再有,对薄熙来这种太子党高官,当局不敢随便栽赃陷害,否则只会自食其果。   平常我们都说,共产党统治人民,靠的是谎言与暴力。就共产党和人民的关系而言,这话无疑是对的,但是对共产党自己,对共产党统治集团内部而言,这话就不那么对了。   比方说,胡锦涛就不可能靠谎言和暴力去统治另外八个政治局常委。胡锦涛要想让自己的主张变成决策实行下去,他免不了要用摆事实讲道理(哪怕是他们那一套私理)的方式,说服其他八个常委--也许还要说服一些退休的大佬,至少是说服其中的多数。   如今的中共不是领袖独裁,而是寡头专政。其实,就算是领袖独裁,领袖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在很多情况下,独裁者也需要赢得他的一部分同僚的自愿的赞同,起码是接受。   王立军事件一出,很多人都联想到41年前的林彪事件。这两件事确实有不少可比之处。   我们知道,在林彪事件后,毛泽东亲自下令,给县团级以上的干部全文传达林彪的所谓“反革命政变纲领”《571工程纪要》。《571工程纪要》对毛泽东的批判很尖锐,有振聋发聩的效力,对毛的形象伤害很大。那时候我们就纳闷,毛泽东难道不知道全文传达《571工程纪要》会产生副作用会产生反效果吗?   事后再想,毛也是出于无奈。因为出了这么惊天动地举世皆知的一件事,他可以不在乎老百姓怎么想怎么看,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广大干部怎么想怎么看,特别是那些高级干部怎么想怎么看;他不能不对他们给一个说法,有一个交代。   既然在913的前一天,报上还在继续说林彪是副统帅,是亲密战友,是党章上规定了的接班人,怎么第二天就叛国投敌了呢?毛必须让干部们相信,林彪是两面派,其反革命的一面隐藏得很深,所以把大家都骗过去了;然而要证明林彪还有不为人知的反革命的一面,你就必须把那一面的材料找出来,原封不动地给大家看。   毛泽东何尝不知道传达《571工程纪要》对自己伤害很大,可是他担心的是,不传达只怕伤害更大。   关键在于,林彪一行的尸体是在蒙古境内发现的,这事瞒不住。同样的,王立军进入了美国领事馆,象海伍德死亡的事,美国总统比中国主席还先知道。中国方面无法一手遮天。   照这样说,假如中共当局要给薄熙来定上某种刑事罪,那也是不得不然。那也没有冤枉薄熙来。   然而,给薄熙来判罪,虽然不算冤枉,但也决算不上公正。因为犯有类似罪过的高官比比皆是,单单判一个薄熙来显然是选择性办案。只是,如前所说,既然你薄熙来的事情捅到国际上去了,举世皆知,不办也不行。很多人开车超速,因为没被警察发现,或者是有警察看见了假装没看见。你却是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在警察局的大门口超速,警察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薄熙来案件使中共陷入困境,严办很丢脸,不严办更丢脸。无奈之下,它选择了严办:这好像会让脸丢得少一点。但麻烦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它充分暴露出中共统治集团贪污腐败,徇私枉法猖獗到何种地步,充分暴露出其内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罔顾起码的道德底线,从而使得民心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也使得统治集团内部的相互关系和互动方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王立军薄熙来事件对共产专制体制造成的冲击,已经大大地超过了当年的林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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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时报文章称中央查处薄熙来与其功过无关

作者 北京特约记者 周西 针对目前众说纷纭的薄熙来事件,《环球时报》23号发表署名评论,强调高层查处前中共政治局委员薄熙来,与他在重庆担任市委书记期间的功过无关,无论薄熙来有没有“功”或“过”,都不会影响当前对他进行的立案调查,对薄熙来的最终定论,取决于依法依纪调查的最后结果。 据《联合早报》今天(4月24号)的报道,过去一个多月来,薄熙来事件持续受到国内外舆论的广泛关注,中国民间有关薄熙来的各种传闻仍在蔓延,有的甚至近乎离奇。 比如说,有人坚称薄熙来的“唱红打黑”受到重庆人民的拥护,但也有人说薄熙来性格暴虐,荒淫无度,甚至身负数条命案等等。对此,《环球时报》的这篇文章强调说,评价一位地方领导干部的业绩,与判断其是否做了违犯党纪国法的事,完全是两个系统,用一个系统去覆盖另一个,在今天的中国已经不可能做到。一位领导干部如果要想立得住,必须两方面都做得好,挑不出毛病。文章认为,在依法治官治吏方面,中国只会越来越严厉。 另据日本《朝日新闻》21号的报道,中国官方的最新调查结果显示,薄熙来夫妇总共向海外转移了60亿美元的非法收入,此外,除了被杀害的那位英国商人伍德之外,薄氏夫妻还涉嫌与另外两个人的非正常死亡有关。报道说,据中共内部传达的通知,薄熙来夫妇涉嫌的另两起命案,一名为大连市男子,曾为薄氏夫妇管理海外资金;一名为重庆市公安局男性刑警,该警察曾参与调查伍德死亡案,今年1月突然死亡,当时以“跳楼自杀”处理。此外,这个内部传达的通知还认定,英国人伍德以海外开设账户等方法帮助薄氏夫妻转移资金,谷开来为了封口而将其杀害,伍德是被药物所毒杀。 据海外中文媒体的报道,这条消息一出,迅速引发舆论的热议。网友“漱杯水于沧溟”发微博感慨说,60亿,还是美元,任何评价都显得没有意义,除了无语和无奈。党和政府现在还会说这是谣言吗?这次我选择相信日本人,虽然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感到震惊,骇人听闻。财经杂志记者杨海鹏21日发微博说,今天日本《朝日新闻》头版:《薄氏夫妇向海外转移了6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80亿)资产》,金额巨大超乎想像,远远大于以前所报道的80亿人民币。 对此,日本亚洲通讯社社长徐静波同日也在微博表示:微博管理员发来私信,告诉我下午发的有关薄家的微博不宜公开,锁了。其实,世界各大媒体都在报道薄案的调查进展,不知道的只是当事国的百姓,也许有的报道不可信,但有的报道有根有据不能不信。英国《金融时报》称中国的调查像007,不到最后不知结果,而中国的流行语是“不信谣,不传谣”,只是最后这些谣言都是真的。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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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督种瓜得瓜,林帅种豆得豆,主席后代杀一口,全村半年吃肉。海峰清华历练,云松星空抖擞,电力女王不靠爹,成功源于奋斗 相关日志 2012/04/24 — 印媒评论:薄熙来案揭穿中共太子党奢华面貌 2012/03/21 — 北京太子党分裂 胡德平等倒薄 陈云之子挺薄 2012/03/10 — “红色后代”谈改革:我们中国乱不得 2012/02/11 — 「紅三代」情侶 薄瓜瓜與陳曉丹分手 2012/01/13 — 慕容雪村:2011盘点之《与高衙内通信》 2011/11/28 — 华尔街日报:“革命”的后代 2011/11/26 — 华尔街日报: China’s ‘Princelings’ Pose Issue for Party – Children of the Revolution 2011/07/11 — 習近平力推薄熙來擔任北京市委書記/胡錦濤推胡春華當北京市委書記 2011/07/08 — 南方周末:揭秘中国第一高端矿泉水5100幕后人 2011/05/09 — 西西河:光阴荏苒,世道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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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视王立军为高风险避难申请人

从表面上看,中国重庆市前公安局长王立军是获得美国外交保护或政治庇护的良好人选,因为他能接触到中国的共产党高层官员和机密情报。 但对奥巴马政府来说,这件事却没那么简单。今年2月初由于王立军在中国一桩越揭越大的政治丑闻中所扮演的角色,奥巴马政府需要对王立军的命运做出决定。 据了解王立军事件情况的美国政府官员说,美国从未认真考虑过给予王立军政治避难或某种难民身份。 王立军离开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后,中国官员扣留了他,据中文媒体报道,自那以后外界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以往,非美籍人士曾被美国驻外使领馆收留,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美国方面担心如果将他们交还给当地政府,他们可能会受到迫害。王立军似乎也适用于这种情况,不过美国官员坚持说,他们把王立军交给中国中央政府就是在保护王立军的安全。 一些现任和前任美国官员说,王立军事件的情况与其他一些事例有很大不同,他们认为以保护人权为由向一位地方公安局长提供庇护是站不住脚的。王立军据称向美国方面提供了重庆当地腐败情况的细节。 美国官员的表态和美国政府的有关规定都显示,有资格获得美国政治庇护的人都必须不能涉嫌从事犯罪活动或从事过有政治动机的暴力活动。在一个外国人身处美国或身处美国的国门之前,美国外交人员不得向其提供政治庇护。 据美国官员说,美国国务院当时认为,作为重庆市公安局长,王立军在贯彻其上司薄熙来一些更具争议性的政策方面扮演了“执行人”角色。王立军担任重庆市公安局长时,薄熙来是重庆市委书记。据美国和英国官员说,王立军在滞留美国驻成都领事馆的30小时时间里,向美国外交官提供了关于英国商人海伍德(Neil Heywood)去年死于中国一事的信息。 一位了解王立军事件的美国高级官员说,王立军是一位地方大员手下的政策执行人,而不是什么自由斗士。 如果美国当初考虑向王立军提供庇护,那么时值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还有几天就要对美国进行访问之际,这件事在今年2月份可能就会引发一场国际争端。 但就其他方面而言,奥巴马政府对王立军事件的处理已经成了白宫面临的一个政治敏感问题。国会的共和党议员们要求国务院交出有关王立军事件的文件,他们认为如果美国当初向王立军提供正式庇护,这位公安局长可能已向美国提供了有关中国及中国共产党的极具价值情报。 国会的一些委员会正要求奥巴马政府澄清此事。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House Foreign Affairs Committee)主席、共和党议员雷提南(Ileana Ros-Lehtinen)的发言人周一说,美国国务院尚未应委员会要求向其提供有关今年2月王立军事件的信息。 王立军案震动了中国。薄熙来原本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有望进入中国最高领导层。如今中国政府停止了薄熙来的职务,他的妻子薄谷开来因涉嫌谋杀而被移送司法机关并遭到正式调查。美国官员说,王立军被交给了中国中央当局,还说他们不清楚王立军现在的处境。 白宫尚未最终说明其涉入王立军事件的程度和时间。美国政府官员说,今年2月王立军在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停留时,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成员知晓了这起事件,但他们说,美国总统奥巴马直到王立军已经离开总领事馆后才得知此事。相关官员拒绝透露奥巴马首次获知相关情况的具体时间。 未来几个月,奥巴马政府可能还将面临另一个重大决定,事关薄熙来之子、一直在哈佛大学(Harvard)求学的薄瓜瓜。美国国务院官员周一对薄瓜瓜面临的前景不予置评,但表示,薄瓜瓜是哈佛的合格学生,你们可以据此得出自己的结论。 对于如何应对所谓的“不请自来者”,即来到美国使领馆或其他海外场所寻求庇护者,美国有着长长的行为指导清单。据维基解密(Wikileaks)获得的一份2009年的美国国务院电文,对于这类事件,美国有两大最重要的任务:保证外交驻所的安全和获取情报。 这份10页长的文件建议外交人员告诉寻求庇护者:该外交驻所不能确保他们能安全离开所在国,不能确保他们在其本国的安全,也不能确保他们能进入美国。 或许最适用于王立军事件的是,电文中强调,如有以下情况,不可向外国公民提供临时身份:外国公民仅仅希望移民美国或逃避当地刑法;提供庇护会危及驻所安全;或国务院指示驻所不得提供临时身份。 在王立军事件中,美国政府似乎很早就确定他并不是早些年的苏联克格勃叛逃人员那样的情报来源。上述电文还指示,在情况允许时应尽快终止临时避难身份。 美国国土安全部(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在特殊情况下让外国公民进入美国的事例很罕见,但还是有可能的。电文中列出的条件是:关乎美国特殊利益的个人;寻求庇护者面临立即的危险;或事件具有政治敏感性。 华盛顿的移民律师海恩斯(Jim Tom Haynes)说,他认为王立军试图寻求庇护或避难身份太过牵强,尤其因为这起事件看来是围绕中国国内事务的;就美国方面来说,美国外交人员可能也不想鼓励这种事情,因为这会造成外交上的混乱,谁也不愿意让一大堆人涌入本国大使馆寻求避难。 Jay Solomon / Devlin Barrett 华尔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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