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层

薄熙来的"陨落"是注定的

德国之声中文网 从王立军躲入美国驻成都领事馆”避难”,到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在一夜之间被撤职,中共”宫廷”政治的幕布一角被揭开。香港时政评论员林和立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分析认为,薄熙来的今天是早就可预见的。 德国之声:上周中国政府总理温家宝在两会记者会上回答有关”王立军事件”的提问时表示,”现任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必须反思,并认真从王立军事件中吸取教训”。第二天新华社就发布了薄熙来不再兼任重庆市委书记的消息。您当时对这一消息感到意外吗? 林和立:这个是不意外的,因为很明显中共领导层,特别是胡锦涛和温家宝一直不赞成”唱红打黑”的重庆模式。所以在出了王立军这样重大的国际丑闻之后,薄熙来作为重庆第一把手需要负最大的政治责任。但可能要等到秋天才能知道薄熙来是否能保住政治局的位子。不过薄本人可能也会受到有关以前他在大连为官执政时一些贪腐案的调查。 德国之声:您认为等待薄熙来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林和立: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像2006年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结果。薄熙来在大连执政十几年,有关他的传闻确实有。所以如果中共纪检委开始对他进行调查的话,他可能会受到牵连。无论如何,薄熙来的政治前途恐怕是完结了。他可能平平安安地退休,也可能受到某种程度上的法律制裁。 德国之声:有人评论说,薄熙来陨落可能是”1989年天安门事件以来中国所经历的最严重政治震荡”。您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再继续发酵下去,还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吗? 林和立:我觉得薄熙来这件事并没有严重到像89年的天安门运动。当然薄熙来这件事标志着党内的派系斗争比较严重。一般人的看法是,以胡锦涛为首的团派同太子党之间存在政治斗争。薄熙来由于长期以来没有同胡领导的中央保持一致,所以过去几年我们也看得很清楚,胡温都没有去重庆。薄熙来和胡温之间是存在一定的矛盾的。可是目前来说,薄熙来被撤职之后,党内还是希望至少保持表面上的高度一致团结,尤其是十八大秋天就要召开,我想信,中共高层还是会想办法保持表面上的一致,至少会避免分裂。不过,薄熙来这个事情可能会让恢复毛泽东思想这样的政治运动停下来。知识分子们可以进行一些反思,目前中国需要的是和普世价值接轨,多学习西方社会的先进的文明和政治制度,不要再恢复封建主义和毛泽东时代的内容。 德国之声:薄熙来之前因为在重庆搞的一套”唱红打黑”被称作是”左派”领导人。您认为薄熙来是一个真正的左派代表吗? 林和立:我觉得薄熙来是个比较有魅力的政客。他过去搞的”唱红打黑”的运动是一种政治表态。主要目的是打响自己在全国的知名度,增加自己的政治本钱。他也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他搞这么多政治运动,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十八大晋升政治局常委。他本人不一定很左。如果他真的很左,不会把自己的儿子从中学时候就送到英国读书。他本人的生活方式可能也很西化。我觉得,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的政治行为,不代表他内心世界很左。毕竟太子党经商是很普遍的现象,如果他们真的要恢复毛的时代,包括薄及其夫人在内的太子党不会做这么大的生意。这就是一场政治游戏,和他们本人的信仰关系不大。 德国之声:如果我们回过头看薄熙来经历的仕途,您认为薄熙来今天会面对这样的结果是一种必然还是一种偶然? 林和立:我觉得薄熙来的政治欲望很大,他也是魅力型的领袖。他的政治手腕是比较高超的。从2007年年底去重庆,短短几年之内他变成全世界都很关注的中国很有活力很具魅力的领袖。但是无论唱红还是打黑他都没有遵守游戏规则。他在打黑中暴露出来很多弱点,例如没有按照司法程序处理黑帮案件,不符合依法治国和法治的精神。王立军名义上是打黑英雄,事实上并没有严格地按照法治精神打黑,所以出问题是可以预料得到的。薄熙来恐怕是野心太大了,他没有按照中共的规则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而且他和胡温的团派矛盾比较深,所以很明显他的政治敌人利用王立军事件把他打下去,这个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德国之声:薄熙来事件发生之后很多人在预测这件事是否会对中国政治改革产生影响。您的看法呢? 林和立:薄熙来这个事情和中国政治改革没有什么关系。因为目前中共高层已经有一个高度共识,也就是在明后几年恐怕不会推行任何政治改革,因为无论团派还是太子党,还是上海帮或是其他的派系都没有推动政改的动机和魄力。稳定压倒一切是最重要的政治目标。这个目标恐怕在习近平和李克强上台后也不会改变。所以薄熙来这个事情和政治改革是两码事,没有什么影响。 采访记者:洪沙 责编:石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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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童之伟:重庆应当反思些什么

童之伟:重庆应当反思些什么 进入专题 : 重庆模式    ● 童之伟 ( 进入专栏 )       在3月14日的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记者会上,温家宝总理答中外记者就王立军事件的提问时说:“现任重庆市委和市政府必须反思。”重庆应当反思些什么呢?          “唱红”          我注意到近几年相关媒体做的诸如这样一些报道:1.为开发红色资源,一座高20.6米、重46吨的毛泽东不锈钢塑像主体工程在重庆医科大学大学城校区竣工。连底座在内,这尊塑像高达37.4米,是目前全国最高、最大的一座毛泽东塑像,其一只脚便可坐6人。2.重庆市深入开展唱红歌、读经典、讲故事、传箴言的“唱读讲传”活动。仅两年多时间,重庆全市开展红歌传唱活动12.8万场,经典诵读展演活动2.8万多场,举行故事会7.01万场,手机和QQ用户转发箴言1.3亿多条次。3.去年3月某星期五,重庆洋人街风景区“长城”景点红歌会,3000余名市民登上“长城”,共同唱响近40首红歌。从图片看,参加者都有显然是被统一置备的全套行头,场面壮观宏大。4.去年3月某星期一,重庆市九龙坡区巴国城文化广场,万余人挥舞红旗高唱红歌。当日,重庆市万余人集体学习、高唱红歌。从图片看,参加者统一穿红外衣,外围有大批统一着装的人员挥舞党旗,高处均悬挂巨幅标语。     在唱红方面,重庆需要澄清和反思的地方很多。这些需要反思的问题包括:     1.如此连续、持久和大规模的活动,它们是自发的还是由公共机构运用公权力统一安排的活动?     2.这些活动是民众、党员自觉自愿地参加的,还是直接或间接受到有形或无形的强制参加的?他们真的有选择不参加这些活动而不影响自己生计和出路的自由吗?如果他们并不真正有选择不参加的自由,那这些活动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3.开展这些每种都数以万场计的活动,显然每年都需要一笔数量可观的经费,这笔经费难道不是归根结底主要来自纳税人?这些支出对于民生来说是最紧要的吗?这些支出项目是否经人民代表机关审核批准?     4.在精神生活方面,公共机构及其领导人是否有权为公民或个人做主?是否有权将自己个人认为高尚、优美的东西强加给公民等个人?公民等个人有没有选择在公共机构或其领导人看来不那么高尚、不那么优美的精神消费品的权利和自由?     公民享有宪法保障的权利和自由,党员享有党章保障的权利,他们如果用自己的钱或党费自觉自愿地开展唱红,那当然谁也无权说三道四。但是,如果哪个机构或官员运用公共权力和公共资源推进和持久地维持唱红,从宪法和法律的观点看,说不过去的地方就很多——即使重庆方面成功地将唱红排除到了政治运动的定义之外,问题的性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法律不禁止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爱的精神产品的权利和自由,作为成年人,他们可以选择高尚的精神产品来消费,也有权消费被高贵者不屑一顾的精神产品。公权力机构可以引导公民等个人的消费倾向,但不能事实上剥夺他们选择的权利或不给他们以选择自由,除非法律另有规定。     作为事实上垄断了相当大比例精神产品的生产和销售的公共组织,我国的公共机构及其领导者有义务适应多种需求,向不同的公民社群供给可由人们选择的多样化的公共产品,不宜依据领导者个人的消费倾向决定向公民提供的产品的种类。像重庆卫视那样,从原本向公民提供较多样化的影视产品供其选择的机构,转变为仅仅向受众提供一种颜色的公共产品(即红色节目)的机构,实际上是其公共职能严重倒退的一种表现。这样做,在公共机构方面,他们可以说是引导公民的精神文化消费,确保了政治正确,但在那些对红色产品没有消费偏好的公民受众看来,则是被剥夺了对消费产品的选择自由。     所以,综合地看,与公共权力和地方财政等公共资源结合在一起的唱红,从法理和宪法而论,实际上是公共机构向公民等受众实施的一种无形强制或精神强制,其性质属于软暴力。试想,重庆的干部民众能够拒绝“唱读讲传”?他们拒绝“唱读讲传”对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没有负面影响吗?我确信,他们不仅不能拒绝,甚至不敢表达异议——君不见,整个重庆对于“唱读讲传”,就没有“七嘴八舌”,在表示异议方面,已经形成“鸦雀无声”局面!但正如邓小平所言,“最可怕的是鸦雀无声”。     或许有人会说,民众一致拥护欢呼的举措,怎么能说“鸦雀无声”呢!?历史经验告诉人们,千百万人或其“代表”者一面倒地拥护欢呼,与鸦雀无声是同一性质的事情的两个不同侧面。     现代的公共机构和政治家,要治理好国家和社会,最重要的坚守或许应该是尊重公民等个人的权利和自由,但重庆方面似乎对这个道理认识还不够深入。每个公民都是享有宪法保障的基本权利的独立个体,都有权在法律不禁止的情况下做自己的人生规划和生活规划。     就拿唱歌来说吧,不论唱红歌、唱情歌、唱山歌,都不过是个人爱好。唱红歌和唱其他任何歌曲一样,确有其一定或特定的教育、教化功能,倡导和推动唱红者的动机也是好的,但为什么引起“负面评价”,招致“误解”?根本的问题恐怕就在于:倡导和推行唱红者将自己理所当然地放在了教育者的位置,将辖区内其他所有人都看成了有义务接受其教育者;倡导和推行唱红者把自己的偏好毫不怀疑地看成了其辖区内其他所有人都应该接受的兴趣和爱好,把自己的价值观和审美标准也看成了其他所有人都应该接受或采用的价值观和审美标准。因此,唱红的倡导和推动者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有悖于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的精神,没有注意到其行为与当代社会多元的特性不协调,以及其做法几乎必然产生压缩或妨害他人的一部分权利和自由的后果。     在一个走向民主和法治的社会,公共机构和官员不可以过多地考虑如何给自己任职区域的公民上课,倒是应该更多地考虑尊重和保障公民的权利和自由。而现今是实行自由、法治和民主宪政的社会,是必须尊重和保障人权的社会。所以,今天的各级官吏严格地说在法律上对公民等个人并不具有“导师”的地位,不宜仿效旧时代的做法,更无权动用公共财政和公共权力推广基于个人偏好的对社会全体成员进行教育的内容。     看来,在走向法治的时代,此前的公共机构和官员的很多习惯性做法、尤其是“文革”前和“文革”期间的一些行为模式,其合法性、合理性都需要重新审视,不能简单因袭。在行使公共权力方面,任何组织和个人都必须记住,自己只是一个“有限政府”或“权力受限制的政府”。          “打黑”          重庆的唱红与打黑是联系在一起的。有黑势力和黑恶行为就应该依法打击,这早已是全社会的共识。     没有人反对打黑,但重庆应该正视“运动式”打黑中暴露出的问题:     1.以大规模集中抓捕、在临时场所关押犯罪嫌疑人和数百专案组同时运作为特征的运动式打黑,几乎必然发生严重“黑打”。几十年来历次的运动式“严打”的后果已表明,成百数千地大规模集中抓捕并在临时场所集中关押犯罪嫌疑人,往往存在大量的公安对被抓者犯罪事实基本不清楚、对犯罪证据基本没掌握就抓人、抓了人后再根据口供取证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专案组办案人员审讯犯罪嫌疑人时的破案压力,以及从而受刑讯逼供等非法侦讯手段诱惑力都非常大,法律底线可轻易被突破。     2.犯罪嫌疑人在被侦查阶段获得律师帮助的权利被剥夺,律师的相应执业权利也被剥夺——这就是“黑打”的重要表现。重庆有个临时关押、审讯犯罪嫌疑人的场所好像名叫“铁山坪”,但迄今为止从来没听说有任何律师被允许进入那里,更没有听说那里的犯罪嫌疑人得到过律师的帮助。     3.重庆打黑,律师仅深度介入个别案例,但就是这个别的案例,其中已经显露了骇人听闻的刑讯逼供情况,它们是打黑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黑打”情况的有力证据。就以法律、法学界众所周知的龚刚模案中被告的遭际为例来看看这方面情形:龚刚模受专案组人员刑讯的事实相当明显,尽管他先前向其辩护律师详细陈述被刑讯情况,后来为求得从轻治罪,又配合涉嫌刑讯逼供的专案组人员掩盖罪嫌的需要而否定受到刑讯。     4.打黑案审理过程中,控方有义务促使证人出庭但却基本不安排证人出庭,甚至还出现了控方疑似伪造被告犯罪的证据而且被法院采信等情况。很多关注打黑的读者或许注意到,在人们十分关注的那个打黑大案中,还出现了一份被一些律师称为“天大笑话”的龚刚模证词,我亲眼在视频上看到了这份由检方举示、法院采信的书面证言的电子扫描本,这个电子扫描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龚刚模答:2006年底的一个晚上,龚刚模请我到他家吃饭,饭后龚刚模开他的白色宝马车送我回家,路上他向我提及了万贯公司的执行案件,希望我给予帮助,两次送张?|共计折合人民币402340元。”     5.重庆在打黑中办理的一些典型案件,其中如李庄案,给人留下的印象往往是沿用了法治未立时代常用的、很不得人心同时也在许多方面违反法律的一些做法。这些做法的基本路径是:第一步,瞄准一个打击对象(这些打击对象有的确实有罪,有的不一定有罪但主事者有强烈意愿将其定罪),初步确定欲对其进行打击的程度;第二步,将他/她抓起来,让其失去人身自由和辩解条件,同时违法剥夺其获得律师帮助的权利;第三步,按照预定的对其进行打击或处罚的程度,开动宣传机器、调动舆论手段对其进行道德摧毁或政治抹黑,争取做到“人人皆曰可杀”,实现舆论上的未审先判;第四步,来个“大三长”或什么“领导小组”定案,将舆论上的未审先判转化为司法上的未审先判;第五步,控方和法院协调配合走司法过场,具体落实“大三长”或“领导小组”的既定决策。     公检法三方一体化办案或“大三长”变相合署办公,未审先判之类做法,是对社会主义法治的根本性破坏,其性质和危害比“文革”时期砸烂公检法没有什么不同。公共机关职权关系混乱,一定是宪法和法律被违反的结果。          重庆“黑打”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进行反思呢?          我们不妨站在国家法制的立场、甚至站在重庆官方的立场,来提出几个重庆打黑领导层应该反思的问题:     1.打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维护城市治安?自2009年以来,重庆官方对待外界“黑打”批评的制式反应或习惯性反应,几乎一律是立即强调打黑必要、打黑有成绩。这种反应属于无的放矢、答非所问,无法消除国人心中的怀疑或建立确信。打黑真正的难点,是严格依法办事、平衡地实现保障公民权利和自由与惩治犯罪活动两个目的。如果不是这样,如果目的只是为了解决城市治安问题,那任何掌握了公权力的人靠心狠、手黑、敢于违法乱纪使用暴力,都可以把黑恶犯罪活动压制下去。     2.虽然声称要依法办案,但何以有那么多人批评和谴责司法机关违法办案,甚至指责他们制造冤案?从部分著名案件已经披露的案情看,那里的违法司法现象确实激起了许多知情者的义愤。     3.重庆打黑过程办案的透明度低,仅仅个别有外地律师介入的案件披露出一部分内幕,但就是这点内幕,就足以让人在一定程度上洞悉其严重程度。这方面的质疑包括:办案人员为掩盖自己涉嫌违法犯罪行为,鼓励和利诱刑事被追诉人诬陷自己的辩护律师;离间和挑拨律师与其当事人的关系;非法拘禁和广泛关押犯罪嫌疑人的近亲属;千方百计阻挡独立性较强的外地律师到本地办案,但却招聘外地律师违反职业伦理协助追诉犯罪嫌疑人;为不正当不合法目的搞选择性办案;普遍违背程序正义;利用职权胁迫犯罪嫌疑人或其他公民作伪证;玩忽职守纵容职务犯罪;利用职权枉法追诉;利用制度性漏洞强行管辖案件;等等。     尤其是,在死刑的运用方面,“黑打”的做法让国家法制失去了道义高度,丧失了正气和权威。有的一个死刑判决下来,司法机关如此这般地受到公开和强烈的谴责,受刑罪犯获得如此真切的同情,是古今中外极其罕见的现象。     4.重庆的事态表明,公门中的法律人如果没有法治信念和良知,又缺乏监督和制约,其手中的权力极可能腐化变质为危害公民权利或现存法律秩序的利器。重庆领导层似乎需要对这种情况有所留意。从重庆公门流播向中国社会的不少言论让人感到恐怖。我这里所指的不是“双起”,而是指诸如“把政治变成法制,这是我们的强项”,“把这事变成案子,他就是观众了”之类说法。这是近乎赤裸裸的暴力威胁,它不应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法治语言。如果公门中的法律人都是这样“胡闹”,社会主义法治和法制就都成了笑柄。但遗憾的是,常常招致滥用的公权力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不断制造着新的“法棍”。     5.在刑讯逼供、违法办案乃至制造冤假错案方面,重庆如果时下都不能对民众有所交代,那恐怕就很难谈得上对历史负责。我以为,最好有所交代,尤其要及时纠正冤案,其中首先是李庄前案。重庆方面曾一再强调重庆办案“经得起历史的检验”,“都能依法办事,做到不枉不纵,办的每一个案件都是‘铁案’,很有说服力和公信力”。自己对自己办的事能有信心当然是好事,但不可自信到背离中国共产党“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程度、不可违反社会生活的基本逻辑,例如,根据什么说“办的每一个案件都是‘铁案’”?是否铁案是需要时间检验的,铁案不是办案者自己夸成的。检验是否铁案的“时间”首先是当时、现在。如果某种行为“当时”、“现在”就显然是违宪违法的做法,将来能变得合宪合法吗?     6.黑恶犯罪活动对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的危害,较之公权力机构“黑打”对法律秩序的危害,到底哪一个更大?这一点值得重庆领导层及其治下的人民理性思考和比较。黑社会犯罪活动对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的危害实质上是个人滥用权力的犯罪,其规模和社会危害程度,无论如何不能与由国家机器参与或纵容的“黑打”所可能造成的社会危害相比。在中国历史上,对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最大的危害从来都是来自公权力机构。公权力机构一旦被系统地动员起来危害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其危害程度和持久性,往往是无可估量的,十年“文革”及其后果,就是公权力机构持久和大规模地破坏法律秩序、侵犯公民权利的显著例证。中国任何负责任的政党和政治家,都不应该诱使深受公权力专制统治之害的中国人民忘记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历的巨大惨痛。     如果官方机构仅是一直片面宣传打黑对于维护法律秩序和保障公民权利的巨大意义,完全回避“黑打”对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的危害。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无异于自欺欺人。客观地说,重庆从普通百姓、新闻媒体到学者专家,对“黑打”危害法律秩序和公民权利的各种情况均不敢公开表达任何异议,其本身已经证明在重庆那块土地上公民的言论自由已经事实上受到了严重的侵害和现实威胁。     打黑要看街头治安,但决不能仅仅看街头治安。打黑与“黑打”关乎的事态,其重要性比街头治安大千百倍。确实,重庆的做法或许是一个试验、试探或某种前奏曲,确实,这里“肯定又触及到什么人的利益了”——毋庸讳言,这里触及了包括作者本人、本文所有读者、全部重庆人和全体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活的中国人的重大基本权利及其背后的利益。对这些基本权利和利益,他们不可能不有所捍卫。          作者为中国宪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华东政法大学教授     来源: 经济观察报 进入 童之伟 的专栏    进入专题: 重庆模式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学术 > 政治学 > 政治时评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137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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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郝建:在良知的死刑台上——纪念遇罗克罹难42周年

郝建:在良知的死刑台上——纪念遇罗克罹难42周年 进入专题 : 遇罗克    ● 郝建 ( 进入专栏 )       这年冬天北京几乎没有下雪,气温却一直很低。气象学家说这是北京27年来最为寒冷的冬天。3月5日这天,天使投资人薛蛮子发出微博:“1970年3月5日,遇罗克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被执行枪决,年仅27岁……”     今天的年轻人会问,谁是遇罗克?     遗忘,对大量历史事实的惊人的遗忘或者人为的遮蔽、切割,这是民族的羞耻,也许会埋藏着悲剧重演的萌芽。于我,那些历史场景和各色人物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1970年3月5日·北京工人体育场·京郊卢沟桥畔          2008年8月,北京工人体育场,我去看阿根廷对美国的奥运足球赛,带着索尼Z1C的小型摄像机。眼前是欢闹喧腾的人群,梅西在球场上腾越奔跑,身影矫健。而我的思绪却不时将这人声鼎沸的场面切换到1970年3月5日。     那一天,北京工人体育场召开公判大会,数万人被召集到这里,高呼口号,支持对十九名“反革命分子”严惩:立即执行枪决。网友薛蛮子在微博中说的不准确,那天的公判大会是在工人体育场举行,但处决现场不是在那里。很费了一些周折后,我终于寻访到当时的刑场,它位于旧的石头卢沟桥南大约500米,永定河西岸的河堤外侧下方。村民们告诉我,这里旧地名叫南沙筒,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这里就是北京市执行死刑的场所。1971年新的卢沟桥建成以后,刑场就迁移到河流的北边去了。     接受采访的几个男女村民在少年时都来看过枪毙人的场景。有个女村民说他哥哥有一次还不小心踩到过人的脑浆。     在那个年代,“群众专政”被认为是法律的创新。法国著名的左翼学者福柯在60年代是颇为著名的“毛主义”知识分子。他说:“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宣战为的是夺取政权……任何战争都以胜利为目标,没有人为正义而战……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以后,很可能对刚刚被它击败那些阶级实行暴力的、专制的、甚至是血腥的专政。在我看来,这是无可非议的。”     在与另一个法国“毛主义”者维克多辩论时,福柯对中国的执法形式十分赞赏,他说:在中国“国家机器并不执法,”其作用仅在于“教育群众,给群众以政治的训练,开阔群众的政治视野,丰富群众的政治经验,以至于群众自己就可以决定:‘我们不能杀这个人’或者‘我们必须杀死他’。”(转引自:郭建:《人还活着,他已经死了—— 一个中国人眼中的福柯》,《万象》2000年9期)     显然,福柯这里的学说与文革时期令无数人胆战心惊的“群众专政”完全异曲同工,遇罗克的死刑判决就是由群众讨论的。1970年1月9日,北京市的“公法军事管制委员会”发布了一份公判大会之前的通告,在这一份通告上列出了20名“反革命分子”的罪行供群众讨论。“请各级革命委员会,工人、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组织革命群众认真讨论,提出处理意见,速告市公法军管会”。在这份名单上,遇罗克名列第十。其罪名有:“遇犯思想反动,对我党和社会主义怀有刻骨仇恨。1963年以来,散布大量反动言论,书写数万字的反动信件、诗词和日记,恶毒攻击和诽谤无产阶级司令部……阴谋进行暗杀活动,妄图颠覆我无产阶级专政。”这份通告最后还有一句话:“遇犯在押期间,反革命气焰仍很嚣张。”     是的,今天的人们大概都不知道或者遗忘了文革期间一些流行词汇,“一打三反”、“5·16”,有的词写出来青年人也很难读懂,例如:“革干”、“恶攻”。他们不知道,这些词带着多少血迹和人的生命,至今依然是中华民族心理的巨大伤口。          1966年·北京东四北大街519号          北京东四坐落着一个有几十年历史的明星电影院,今天那里已经是装修一新,终日门庭若市。几乎紧挨着它的北边,有一个很小的死胡同,往里走几十米的右手是一个如今已经看不出的小院落,小院落的前面和左右都是拥挤的小平房。1942年5月1日出生于南京的遇罗克从7岁时随家人迁居北京到1968年1月5日被捕,遇罗克就生活在这个小院里。     我采访中遇到的大部分老邻居都很愿意谈论他,除了表示悲哀和惋惜,他们对遇罗克做出的最多评价是聪明、好学。一个遇罗克少年时的棋友说他可以同时跟三四个人下盲棋,还总是他赢。邻居们对遇罗克的另一个深刻印象是爱看书,上公共厕所时都拿着老厚的大部头书。从遇罗克家人、朋友、同学的回忆和他的日记中我得知他的阅读涉猎广泛。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波斯人信札》、启蒙时期的作家蒙田的著作、《论语释注》、《元曲别裁集》……就是这些书成了他思想火花的初始爆发点,就是这些书与他那敏锐、勤奋的大脑相撞,使他在1966年前后对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不仅冷眼旁观,还颇有抵触和反思。遇罗克在日记中记录了自己心路历程,他是否知道,就是这些思想和文字很快就会被桂冠文人、思想警犬和专政工具的忠实卫士利用,将他的命运强力推入黑暗的绝路?     1966年1月29日:“治国者手忙脚乱,被治者日以继夜,但成绩却不理想。1954年尚可公布预决算,今天连公布一下都不敢了……十足的愚民政策”。     1966年2月15日:“去看《地道战》,以后的电影,一定离不开读毛著的镜头了,越来越滑稽。”     1966年5月2日:“读《波斯人信札》一百余页,自有妙句:‘对于宗教事业发展的热心,并不等于对宗教本身的爱戴,而且热爱宗教,遵守教规,绝没有必要因此而憎恨与迫害不信奉的人。’可把‘宗教’改为‘思想’或‘马列主义’。”     1966年5月3日:“×××号召对毛无限崇拜、无限信仰,把真理当成宗教。任何理论都是有极限的,所谓无限是毫无道理的”。     这些日记摘录发表在徐晓、丁东、徐友渔主编,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9年出版的《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中。今天我们能看到这很少的日记片段,都是当时《光明日报》的记者、编辑用钢笔从北京市中级法院尘封的档案中一字一字抄录下来的。现在,这些材料短时间内不容易被看到了。即使从这些日记中也可以看出,遇罗克这样一个家庭出身一栏填写着“资本家”几个字的人在文革前就处处碰壁,他的考试成绩非常好,报考大学时也挑选了比较偏冷的院校,但还是没能获得上大学的机会。到了文革浪潮兴起,他这样的“黑五类”家庭出身的子弟即使不说话,也是十分艰难甚至危险的。面对这种荒诞境遇,遇罗克依然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1967年1月18日·北京1201印刷厂          1966年12月底,中学生牟志京在北京西什库后库的一个电线杆子上看到了一份油印的《出身论》,“拜读之余,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按照油印稿下面的联络地址找到六十五中,与遇罗克的大弟弟遇罗文相识。经过他们一番奔走,《中学文革报》在北京1201印刷厂付印,于1967年1月18日正式发行。当时这个印刷厂属于部队,位于现在北三环边的花园路,它的库房和旧车间现在成了一个大超市。我每次去买东西,车就停在厂子业务室门口的停车场。     《中学文革报》第一期的主要文章就是那篇由遇罗克撰写的《出身论》,署名是“家庭出身问题研究小组”。遇罗克在文章中主要批驳的对象就是那幅在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基本如此”。据说江青和陈伯达当时也觉得这幅对联不够正确,江青将其修改为“老子英雄儿接班,老子反动儿背叛”。遇罗克在文章中列数了多年来用家庭出身决定个人命运的种种丑恶现象,斥责了文革开始后红卫兵对所谓“黑五类”子女的公开歧视和残酷迫害。他在文章中发出庄严宣告:“任何通过个人努力所达不到的权力,我们一概不承认”。     紧接着,《中学文革报》又连续印出了5期,刊发了《谈“纯”》、《“联动”的骚乱说明了什么》等多篇引起极大反响的文章。这些文章受到当时官方支持的《兵团战报》、清华《井冈山》的猛烈攻击,但在全国各地引起了极大的共鸣。读者来信已经到了邮递员不能负载的程度,遇罗文他们只好每天用三轮车到北太平庄邮局去拉回那三四千封来信。许多读者在来信中向《中学文革报》编辑、作者们倾诉他们的悲惨遭遇和求得平等待遇的强烈心声。     一个贵阳青年来信述说,自己在闹市区看到热心人手工抄写的《出身论》,那是洋洋一万五千字的文章。他读到一小部分就抑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今天阅读这些文章,会看到其中用了许多文革时期的主流话语,比如“批判资本主义、修正主义”、“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之类。但是如果与遇罗克仅存的日记加以对照就可以看出,两者的话语以及思维模式、根本价值观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也许是遇罗克在那个极端恶劣政治环境中要想发出声音所必须采取的唯一话语方式。当然,我们也不必拔高遇罗克,说他对于最高领导人发动文革的目标和走向都洞若观火。但我们在他1966年5月10日的日记中就可以知道,他那时就从对邓拓的批判中看出这个运动的矛头指向远远要高于北京市委。     2008年,美国西雅图的海岸边,牟志京跟我回忆起自己在办报时为了修改文章与遇罗克兄弟俩的争论和对遇罗克的崇敬心情。对于自己,他有一种无端的自责。在得知遇罗克被判死刑时,他哭了。他后悔,总认为如果遇罗克的文章不在《中学文革报》发表从而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也许不会被杀害。这时,成群的海鸥在我们身边翱翔、号叫,抢食着游人抛洒的面包, 年近六旬的牟志京眼中闪动着泪光。          1968年1月5日·北京人民机械厂          早晨,遇罗克像往常一样带着饭盒去厂子里上班。一到厂子里就被警察带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同时,他家也受到搜查,弟弟遇罗文赶紧把哥哥的一篇文章藏在了自己屋里。在那之前遇罗克已经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遭遇。     1967年4月17日,戚本禹公开表态,说《出身论》是反动文章,立刻就引起新的批判狂潮。戚本禹是当时中央文革小组的重要成员,这个小组被毛泽东委以重任,几乎是当时中国政治机器的中控机房。根据《光明日报》高级记者苏双碧搜集的资料,1967年12月30日公安部门根据谢富治的“批示”,“重新研究了对反革命小集团家庭问题研究小组首要分子遇罗克等人的处理意见”,决定立即拘押。谢富治于1968年1月1日批示“同意”。     当时高调批判《出身论》的戚本禹1968年1月被中共中央隔离审查。1980年7月14日被北京市公安局依法逮捕。1983年11月2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诬告陷害罪、聚众打砸抢罪判处有期徒刑18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批准逮捕遇罗克的谢富治后来官至公安部长,1980年10月16日中共中央决定开除他的党籍。1981年1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确认他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主犯。政治机器上的螺丝钉在绞杀别人的生命时,总认为自己是不可触及的,不会认识到自己也会受到无端伤害或者时过境迁的惩处。     遇罗克被捕后很快就被带走,他在工厂的好友杨雨树赶过去没有看到他。后来再看到遇罗克已经是他被警察押着到厂里来接受批斗。前年我到他方庄的住处采访杨雨树,他说自己坐在下面,也跟着举手喊了口号。在他堆满油画作品的小屋里,他给我看他的老师和朋友赵文量为遇罗克画的油画肖像。画像只有寥寥几笔,十分传神。          1970年2月9日·北京半步桥看守所          戴着十几斤重的手铐脚镣,张朗朗和其他几十人被关进北京半步桥监狱。这里是当年关押日本间谍川岛芳子并对她执行死刑的所在。他们一进去,就听见走廊另一头有个人喊报告:“报告管理员,我要见军代表。上一批的几十个人都去见马克思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因为我有重大问题要细细交代,可是怎么不提审我,那我怎么交代呀?”     张朗朗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因为读书多,好讲故事,时常对江青等人发些牢骚,被定为反动组织的黑后台。因为1968年就曾经和遇罗克被关在一起,张朗朗听出,这是遇罗克!还是那股嘲弄的腔调,还是那种冷静的辛辣。通过这个方式,遇罗克睿智地让新来的人明白,这里是死刑号,要大家在精神上有所准备。同时也在向大家传达一种延缓屠刀下落的方法:就说自己有问题“要细细交代”。     张朗朗是干部子弟,出生在延安,在“马背上的摇篮”长大,文革前在经济条件和升学等方面一帆风顺,一直在育才、101、四中这样干部子弟成堆的学校上学。而遇罗克是所谓“黑五类”的子弟,在社会上备受歧视。在监狱里,两人互相讲故事,辩论哲学,论诗谈书,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张朗朗回忆“遇罗克不是监狱油子,从来不为多吃一口窝头、多喝一口白菜汤而陷害别人,更不会在当局谎言的‘感召’之下,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他也不会在老弱病残的犯人身上踩两脚,以示自己手狠心黑,借此镇唬他人”(引自《我和遇罗克在狱中》,载《遇罗克遗作与思考》)。由于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张朗朗读过萨特的一些著作,他跟遇罗克谈起存在主义哲学时,遇罗克认为那是吃饱饭撑得没事干的人思考的哲学,而马克思主义才是最精辟、最有指导意义的。     一次提讯时,审讯室坐了二十几个人,主审官员说:“遇罗克,你的态度极端恶劣,今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就自取灭亡了。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话说,我们五分钟以后回来。”这是明白的死亡威胁。五分钟以后,主审官员对遇罗克说:“最后还想给家里留什么话,说吧。”遇罗克的回答是:“我想要家里带一只牙膏。”后来遇罗克告诉张朗朗,主审官员当时气得脸都青了。     但是政治绞肉机终于落下了它的屠刀。文革中最重要、最严厉的镇压运动“一打三反”在最高领导层的推动下掀起高潮。1970年3月5日,张朗朗听到隔壁牢房里一个个狱友被拖出去,听到了遇罗克最后的“呃”的一声,那是他的脖子被细绳子勒住的自然反应。     遇罗克对这最后的时刻早有准备,他入狱之前曾经写过一首《赠友人》:“攻读健将手足情,遗业艰难赖众英。清明未必牲壮鬼,乾坤特重我头轻。”     张朗朗现在居住在美国马里兰州的一栋美丽的别墅里,地下室放着几千张密纹黑胶唱片。他一直想着在自己退休以后设法把这些唱片带回大陆捐给某个音乐爱好者俱乐部。在我的请求下,他哼唱起前苏联的一支歌曲《光荣牺牲》,那是一首他和遇罗克两人都会唱的歌,他们在死刑号里过春节时开临终晚会一起唱过。          1978年11月·《光明日报》宿舍          1978年之后的十年,是改革开放全面启动的时期,是1949年以来首次允许外部思想进入中国大陆的时期,是内部各种思潮抵触、对话的活跃时期,那是一次中国思想、文化史上颇有狂飙突进意味的解放和复兴。     1978年11月的一个晚上,遇罗克的母亲王秋琳冒着寒风走进《光明日报》记者苏双碧的家中。因为她读了苏双碧11月15日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评姚文元 》。苏双碧在此文中提出“今天我们就是要平冤狱,一个一个地清算,一个一个地平反”。王秋琳说遇罗克在文革中的第一篇发表在《文汇报》上的文章《和机械唯物论进行斗争的时候到了》点名批驳了姚文元《评海瑞罢官》一文。这是遇罗克罪状中“恶毒攻击和诽谤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主要依据。第二天,苏双碧向领导汇报后就带着报社的介绍信到了北京市公安局,下午四点在北京市中级法院找到了积土尘封的遇罗克档案。档案共有24卷,放在一起将近半人高。第二天苏双碧又约请了报社的两位记者一起来看材料,仔细阅读后,他们认为这是一起冤案。便以《光明日报》的名义致函北京市公安局,要求为遇罗克平反。     1979年11月21日,遇罗克的家人接到了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刑事再审判决书。改判如下:“一、撤销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公(检)法军事管制委员会(70)刑字第30号判决书。二、宣告遇罗克无罪。”此后,苏双碧为此事写了长篇报道《逆风恶浪中的雄鹰——遇罗克》,发表在1980年6月的《新时期》第4期上,随后《北京日报》全文刊载了这篇文章。文章在全国范围内引起极大反响,遇罗克的事迹感动了改革开放年代的许多百姓和官员,促进了当时中共中央积极推进的平反冤假错案工作。          2009年4月5日·京郊宋庄美术馆          又一个清明节,我和北京的徐晓、栗宪庭等知识界人士以及遇罗克的家人、亲友来到北京郊区的宋庄美术馆,举行了一个十分简短的遇罗克半身铜像落成仪式。人们为遇罗克献上几束鲜花,站立在他的铜像前静静地默哀。     铜像的作者郑敏也来到这里,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的毕业作品是王小波的一个裸体坐像。郑敏创作遇罗克塑像时,我到他借用的工作室跟踪拍摄。他一边拿着雕刻刀在遇罗克的塑像小稿上细细修饰,一边跟我聊起自己老家文革时发生的一些惨剧。他的老家是湖南道县,道县在文革后成为一个著名的县份,就因为这里在文革中发生过集体参与的较大规模屠杀。从1967年8月13日到10月17日,在湖南省零陵地区道县发生了针对“四类分子”(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的大规模屠杀事件,波及零陵地区(现称永州市)其他10个县。据统计,道县事件在当地造成的死亡人数达4519人,其中4193人被杀,326人被迫自杀。后来解放军6950部队出动才逐渐制止了这次大规模的屠杀。     遇罗克铜像的底座是不锈钢的,上面刻着北岛题献给遇罗克的诗句:“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     诗人北岛的这首诗创作于上个世纪80年代。     《宣告——给遇罗克烈士》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空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在《遇罗克遗作与回忆》中,徐友渔写过这样一段评述:“人类历史上,有两种人对同时代人和后来者的精神和心灵产生巨大的影响。一种是烈士,他们为真理、为理想受尽苦难,视死如归;另一种是思想家,他们目光如炬,洞察实质,是社会的先知先觉。一身兼思想家和烈士两任者寥若晨星,他们承受的巨大苦难和发出的精神光芒交相辉映,使他们成为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座座丰碑。苏格拉底是这样的人,布鲁诺也是这样的人。中国的文化大革命给一个古老而伟大的民族带来空前灾难,反人性、反人道的蠢行、丑行和恶行发展到登峰造极,夺取了无数人的青春、前途、家庭和生命。对苦难的以及黑暗的反抗造就了思想家和烈士,遇罗克就是其中一身兼两任的佼佼者。”     遇罗克的铜像静静地竖立在那里,多数时光都是布满尘土,但这座铜像和这个人的文字、言行却时时在发出光芒,烛照着我们的思想。铜像上的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时时在凝视我们,与我们进行着穿越历史时空的心灵对话,让我们思考自己的生存意义,提醒我们:不管在任何艰难境遇中,做出自我选择都是无可逃避的。     文章付梓之日,正是全国两会闭幕之时。温家宝总理在记者会上说: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进行到底,已经取得的成果还有可能得而复失,社会上新产生的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现在“文革”的错误和封建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不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     温总理同时强调:政改有赖于觉醒的人民的推动!          作者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从2007年开始筹拍纪录片《遇罗克》。     来源: 中国经营报      进入 郝建 的专栏    进入专题: 遇罗克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专题 > 文革博物馆 > 人物档案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144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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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俄专家: 中国为何怕政改

 2012年 3月 18日 俄专家: 中国为何怕政改 记者: 白桦 | 莫斯科 图片来源: 美国之音 张楠 中国总理温家宝在“两会”后举行记者会 中国领导人最近再提政治改革。俄罗斯媒体说,苏联解体使中国害怕政治改革,更不可能开始政治改革。但学者认为,中国的现状已到了不进行政治改革没有其他选择的程度,中国领导人将象当年戈尔巴乔夫那样,不得不走政治改革的道路。 *苏联解体使中国害怕政改* 中国总理温家宝最近再次提起政治改革。中国领导人有关政改的言论引起了俄罗斯媒体的关注。俄罗斯《独立报》说,中国社会正在朝多元化发展,但苏联解体使中国的权贵阶层害怕政治改革。 俄罗斯战略研究所研究员卡尔波夫说,中国害怕走西方式的多党分权改革之路,就是因为害怕苏联解体模式会在中国发生。 *不政改 没有其他选择* 但卡尔波夫认为,中国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这样一个阶段,那就是不进行政治改革已经没有其他别的选择。 卡尔波夫说;“我觉得这不是害怕不害怕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在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这方面有太多的东西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害怕不害怕没用。我看,中国慢慢来还是有点象苏联的改革。我觉得(因为苏联解体因素中国害怕政治改革)这是一种误解。” *温家宝是中国的戈尔巴乔夫?* 俄罗斯互联网上针对中国政治改革问题也出现了一些讨论。有的网民提问,温家宝是否能成为中国的戈尔巴乔夫? 还有网民认为,中国80年代开始经济改革时,中国当时还是一个农业社会。但几十年之后,如同苏联一样,中国社会现在也不断发展,开始富裕,因此同戈尔巴乔夫一样,中国领导人目前也面临必须进行政治改革的问题。 *中国领导人处境同戈尔巴乔夫相似* 中国问题学者卡尔波夫认为,中国领导人今天的处境同当年的戈尔巴乔夫有些相似。 卡尔波夫说:“中国经济、社会总体情况是,现在需要政治改革。但是从90年代一直到最近,中国领导人一直喜欢说,戈尔巴乔夫是傻瓜,邓小平是太聪明了。为什么他们这样说呢?因为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是从政治开始,邓小平的改革是从经济开始。但我一直都说,这样讲不完全对。因为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也是从经济开始的,只是因为经济改革行不通,戈尔巴乔夫才开始讲政治改革。中国改革为什么从经济开始,就是因为经济改革从一开始就能行得通,一直持续到现在。但现在看来,中国的经济改革似乎也有些行不通了,所以中国领导人也开始象戈尔巴乔夫那样讲政治改革。中国也好,苏联和俄罗斯也好,最后没有政治改革而只进行经济改革是行不通的,所以中国现在也到了这一步。” *如何政改 前景不光明* 卡尔波夫说,中国到底要进行什么样的政治改革,温家宝没有说明。但中国不太可能走西方式的多党制。因此温家宝的政治改革或许是指共产党内将拥有更多的民主和竞争,以及共产党和政府分开。但卡尔波夫承认,他并不看好中国政治改革前景。 卡尔波夫说:“我觉得在中国实现政治改革的路程还有太多太多的障碍。所以我觉得政改的前途不是很光明。” *温家宝提政改 说说而已?* 塔斯社驻日本东京记者站站长格拉夫宁在莫斯科回声广播电台网站发表评论文章说,中国领导层今年秋季将面临权力移交,但在胡锦涛执政后期的这几年,共产党对中国社会的控制非但没有放松,相反在意识形态等领域的监控变得更加严厉。 格拉夫宁认为,温家宝过去也曾提到过政治改革,以及解决中国社会的不公平现像,但温家宝的这些话可能仅是说说而已,温家宝的目的是想在他退休后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个位置。 《莫斯科新闻时报》的文章说,温家宝有关改革的讲话让人想到,中国领导层用封闭和不透明的方式选择新一代领导人接班,这只能加剧党内权贵势力之间的对抗和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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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星斗:反规则的政治和反市场的经济——对当下中国形势的判断

  本文为作者在共识网主办的《改革三十年与中国转型困境分析》研讨会上的发言   说点不成熟的想法,对目前中国形势的判断,我总结两条:第一条,目前是反规则的政治。它不是按照某种规则,更不是按照规则的规则、元规则、宪法来实施的政治。目前中国的接班人之争,以及集体交班之争弄得沸沸扬扬,这中间都凸显了无规则或者只有潜规则、内部规则的政治。我个人认为,民间崇拜毛,毛思潮的迅速兴起,整个中国社会往左转,整个中国在左倾化,违背法治的东西越来越多。当然我们所谓左右之争,或者左右分野可能是存在问题的。不是说左或者右不好,我问过很多农民,底层民众,他们都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很多人非常满意,他们认为现在非常好!但是你去问知识分子,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与政府离心离德了!实际上这反映了中国社会的某种分裂,或者说中国社会越来越民粹化,依靠底层,在一定程度上像毛泽东时代,批判精英,无法无天,这就是反规则的政治。   第二,反市场的经济。中国目前走的路在很大程度上是反市场经济的,或者说是极端的凯恩斯主义。政府对于经济的介入,还不是一般财政、金融的介入,而是不断地强化政府的参与、国有经营,这是一种极端的凯恩斯主义,或者可以叫权力市场经济。它必然造成很多的问题,如寻租的问题,两极分化的问题,大量的政府投入而经济不可持续的问题。中国经济是否可持续发展,昨天还有人采访我这个问题,有人说中国10年不到就能赶上美国,有人说还要30来年,他们的说法其实都有一个假设前提,就是中国经济始终能以目前的速度发展,中国社会一直是稳定的,中国不会发生政治动乱,这样,中国模式的道路永远可以走下去!但是实际上这样的前提假设是不存在的,未来中国很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国家的陷阱,必定会陷入陷阱。目前的政治格局以及经济发展方式难以为继,像木生兄说的产业空心化,国有金融垄断导致的民营企业发展困难,像秦晖老师说的工人低收入低人权的状况,实际上中国现在还有高失业、出现滞胀。别看目前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表面看起来非常高,但是实际上有效的GDP增速恐怕是很不一样的,所谓有效的GDP增速就是剔除掉无效的产能过剩、重复建设的GDP,不产生经济效益的GDP,不能解决就业的GDP,比如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起来了,但并不能够解决就业,这样的无效的面子工程要剔除掉,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可能是非常低的!而且中国失业率是非常高的。现在的失业是隐型失业,很多人在农民不到城市去,城市又出现民工荒,或者高端的技术工人荒,他不到城市就业,就是因为户籍制度使得他无法成为市民,中国也不能形成一个稳定的产业工人队伍。   有人说中国经济的刘易斯拐点到了,其实远远没到,目前所到的是假刘易斯拐点,“假刘易斯拐点”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我发明的!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大量的剩余劳动力,但是他们不愿意到城市来,因为他没有办法成为产业工人。在农村,税费废除了,他在农村能生活就不到城市来,但并不意味着农村就没有了剩余劳动力。   金融垄断导致农村金融基本是正规金融的真空。过去有很多的民间借贷,但正规金融是处于真空状态,使得农民无法融资、无法创业。所以,我认为整个中国的经济目前是处于滞胀的状态,像过去那样靠投资,特别是国有的投资,维持不下去了。国有投资的钱从哪里来?还不是搞货币超发?靠货币超发、过度信贷来发展经济是维持不下去的,所以,那样的假设说中国经济10年20年要超过美国,是没有考虑到中国的具体情况,特别是中国经济能否持续、中国政治能否保持稳定!目前来说,改革可能存在一个陷井,我姑且称之为改革陷井,不改革是等死,改革是找死!中国这趟高速列车飞速前行,谁也阻挡不了,眼看着掉下悬崖,但谁也阻挡不了,没有办法,改革又是找死。但我认为还是有办法,所谓找死,可能只是权贵资本主义或者权贵社会主义的找死,国家是可以重生的。   怎么打破这样一个改革陷井?我想就是我所说的实行宪政社会主义,中国走宪政社会主义这条道是可行的。中国目前很难实行完全的宪政,但宪政社会主义作为一条中间的道路、过渡的道路是可行的。   目前中国左中右冲突,达不成一致,但在民主方面能够达到一致,比如说无论左中右,大家对反对权贵,主张民主,但是实行怎么样的民主还是有区别,有人主张宪政民主,保护少数人权益,有人主张毛泽东时代的大众民主,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需要民主。再就是宪政或者法治,这个可能是有不同意见的。我们更多强调宪政、法治,但是可能另外一些人认为宪政、法治都是资产阶级的,可是宪政社会主义恐怕能够接受的人比较多。   目前中国有宪法但没有宪政,1946年的时候中国制定了新宪法,而且也准备实施宪政,但是49年以后实行了专政,不再讲宪政了,毛泽东公开讲:不要宪法,即使要宪法也是摆设,不靠宪法治国,靠文件,靠一句话。那时全面倒退了,这种倒退恐怕要100年来弥补了,中国真正要建设一个宪政国家至少100年。但是,我们可不可以走一条暂时的道路?过渡的道路来实行宪政?那就是我所说的宪政社会主义,宪政社会主义的最终目标是宪政,但是目前的手段还是社会主义,这个社会主义是当局可以接受的,当然我们说的社会主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暴力社会主义或者斯大林的社会主义,而是以公平、正义为指向的道路,这条道路也是目前执政党所认可的。我们目前能不能采取这样的调和、包容的道路?能够容纳左与右,容纳目标与现实的道路?我认为中国最终的目标还是实行宪政,这是中国人民一百多年来的追求,但是目前实行不了,50年也不一定实现得了,但是我们能不能走一种宪政社会主义的道路?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我们把一些特色社会主义的负面的东西剔除。我们的理想是宪政,社会主义是现实,或者说我们以宪政社会主义来包容左和右,右是宪政,左是中国要走社会主义道路,所以这样的一条道路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都能接受;或者说宪政社会主义可以包容普世价值与中国国情,宪政是一种普世价值,而中国价值或者说目前中国应该走的道路是社会主义,如果不走这条道路有可能发生很大的问题没有现在的执政党,中国的确会走向混乱,会走向动荡,所以中国的国情就是要保证执政党的权威,走社会主义道路,即走宪政社会主义道路。   宪政社会主义还可以兼顾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宪政与公平。实际上,宪政与公平都是自由主义的追求,因为宪政才能达到实质的公平、真正的公平以及程序上的公平。但是,用传统的话语来说,这个公平是属于社会主义的,所以我们按照传统的话语,一个是宪政,一个是公平,这是未来中国的两面旗帜。我的宪政社会主义就包含这两方面,社会主义代表了公平。而且我主张还要兼顾当代潮流与路径依赖,宪政是世界潮流,但是目前的路径依赖是中国你还得扛着社会主义旗帜,这个路才走得通,所以宪政社会主义也是兼顾长期目标与目前的道路,宪政是长期的目标,目前的道路是社会主义。   有人问宪政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有啥区别?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我认为在中国不宜搞民主优先的社会主义,民主优先、直接民主、街头民主、一人一票的民主是不可行的,未来即使要搞民主也是间接民主、可控民主。我们特别强调要先搞法治,特别是要先搞宪政。突尼斯曾经也提出过宪政社会主义,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例子,当前突尼斯经过了颜色革命,走上了宪政道路,或者未来中国也是这样,通过宪政社会主义最终达到实现宪政的目标。   目前中国我觉得一是要坚持社会主义公平正义价值观,另一方面中国在宪政方面要有一个推动,重新制宪。首先,我们要对立法机构、立法权进行监督、约束,这样才能制定出一个好的宪法,有了这样的好的宪法规则才可能有一个好的政府,政府是符合宪法的,保护民权的。实行宪政就要有好的宪法,政府应当遵守这个宪法。另一方面是行宪、督宪,监督宪法的运行。总之,我认为只能走这样的渐进的道路,其他的道路可能是死路。如果用暴力手段夺取政权,必然要靠暴力维持,动乱之后中国最有可能是军人统治,建立军政权,未来中国,军人统治的可能性要占80%、90%。所以,我们还是希望领导层能够坚定地走上一条中间发展的道路,也就是宪政社会主义道路,把中国引向现代文明,否则我觉得未来中国最有可能的是军人统治,情况比现在还糟。我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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