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振强

在既往的文化与话语模式中,“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话头很重,意思很明确,是说某个人又干缺德事,又冠冕堂皇混个好名头,两头通吃;脱了衣服是婊子,穿上衣服是节烈女。这句话用来揭露某个人的虚伪狡诈,很奏效。道理很简单,做了婊子、想做婊子或半做婊子的人,首先不希望自己被揭露是个婊子,和婊子沾边,又被揭露出立牌坊的欲盖弥彰,这份人品是没法做了!

其实,如上种种,也不过是针对传统人格操守、传统价值评判的。用这个东西来解析、断语现代生活现象,已然被证明是过期失效了。就比如中国作协吧,龌龊事一大堆,三天两头就是个丑闻,可人家根本就不遮掩,或者说不屑遮掩,爱谁谁,我就这么地了,你怎么着吧?最新的例证是刚刚出炉的所谓鲁迅文学奖。按理说,这个奖不管怎么说,也是在明面上,为全国民众瞩目,偏心偏理也得讲个大概其、评出的奖项不能张冠李戴、太离谱嚣张了吧?可中国作协就敢不这么做,或者说就敢这么做!我当不当婊子另当别论,我立不立牌坊那是我的自由——我婊子的关系、力道已然根本不需要我立牌坊来遮掩什么、说明什么、表白什么了!你又能奈我何?

有新闻为证,中国作协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奖给了一个职业是武汉市委常委、武汉市纪委书记的名唤车延高的诗人。这诗人的大作,旋即被网友端上网络,成为网络世界的又一奇观胜景。

车诗人的一首名为《徐帆》的诗作,是这个样子的。

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

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

其实小时候我和她住得特近/

一墙之隔/

她家住在西商跑马场那边,我家/

住在西商跑马场这边/ 后来她红了,夫唱妇随/

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对于这首诗,诗人自己在日前的媒体上是这么诗评的:用的白话手法,力求零度抒情,不带有个人感情,通过自然描写,把人物写得有血有肉,拉近她们与普通人之间的距离。

看来,这《徐帆》写的还挺费尽费功夫,还挺有讲究,还挺费周折,还挺为读者考虑,还挺为徐帆考虑,还挺为文学考虑,还挺上理论档次,还挺皇上的新装,还挺回车键,还挺时髦体!

对于这个诗歌奖项奖给写作如此诗歌的诗人,网友们已然已经不满足于用“梨花体”来娱乐至死了,他们发明创造了一个新的流派名称——“羊羔体”。一个梨花,一个羊羔,把堂堂我大清中华诗坛给盖帽了!只不过是,前一个是民间笔法,后一个是官家笔法;前一个登不上堂,入不了流,后一个已然荣登文学的楼堂馆所,成为文学、诗歌的发展方向了。

新科被封大诗人显然还沉浸在黄马褂的喜悦与兴奋中,他忙不迭地解释作品、谈创作体会、谈创作习惯,言自己“每天5点钟起床,到7点40分,都是进行创作,得到鲁迅奖是对他和所有公务人员的鼓励,非常珍惜”云云。但旋即便失声。这个奖项的操纵者、制造者、颁发者也开始有些羞于见人了。有好事的记者“昨日下午多次给车延高拨打电话,他都没有接,发去的短信也没有回应。负责鲁迅奖诗歌评选的中国作协副主席高洪波的手机也一直无人接听”。

其实,民众已经疲于指摘中国作协、鲁迅评奖的潜规则确立、明规则玩完以及是否赤裸裸、明目张胆地涉及利益输送、哥们姐们操控荣誉奖项的是是非非了,倒是需要人们留意的一个问题是:当下中国事实上的文学、诗歌的不复存在,拿着纳税人的钱财整天忙着研讨、开会、觥筹交错醉醺醺的作协机构及人员,该承担什么责任?连鲁迅文学奖这样严肃的事体,都可以以文学发展的名义如此导向,还能指望未来的中国文学、诗歌能出个屁嘛玩意吗?

我相信,足坛但凡稍许认真,一揪就是连窝端的肮脏蛀虫毛毛虫,作协不然——作家们、作家官员们、评论家、奖项评判者、操纵者们干净着呢!

最后我想说的是,对于此次鲁迅文学奖诗歌奖揭晓,最受伤害的恐怕是鲁迅——冒顶着我的名义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这些虫豸,出离了我的愤怒!我要把世间最黑暗的诅咒,送给吃掉我的血肉拉上我的虎皮拿取苏联银子的人。呜呼,我说不出话。

及至我看了博客中国上,赵丽华女士的最新博文,我的上述观点发生了动摇——我现在认为,鲁迅文学奖诗歌奖的揭晓,最受伤害的当属赵诗人。她发表的博文的题目就很愤怒青年:《鲁迅奖和鲁迅真的狗屁关系都没有》。文中说,“我做过这个奖的初评委,评委我熟悉,评奖规则我熟悉,获奖人车延高我更熟悉,但是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说话。类似于上级是谁我知道,下级是谁我也知道,但是我就不说……”看看,悬念那叫相当的大啊!赵女士还杀气腾腾旧话重提耿耿于怀地说:“无论梨花体还是什么羊羔体,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人都肯定是一个浅薄、牵强而又极端无聊的人。简单说就是一个傻逼”。

但是,赵诗人后面的话,显然就有些不着调了——“中国有一万件需要知识分子和媒体们关注的事情。比如最近加收车船税、住房税、推迟退休、提高电价等一系列政策……这些措施哪个合乎市场法?哪儿个抓住了事情的根本?而为什么任何事都是如此治标不治本?知识分子和媒体们不去引导大众探讨这些问题的根本在哪里,不去探讨这样的新规是否合法和可行,盯着一首小小的诗歌,有个屁用?!”

光看这段话,觉得赵诗人故作愤怒深奥是里,迁怒嫉妒是表——对“羊羔体”的横空出世,她倒还是很大度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