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沭阳组织部门决定将是否“忠于配偶”纳入官员考核,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外自不待言,说它在意料之中,是因为自从唯GDP论英雄的考核指标受到质疑之后,似乎还没有一个通行的、官方的标准来取而代之。各个地方都往考核的大篮子里添自己的菜:四川环保部门称要考虑官员的污染防治;山西太原市“百校兴学”工程领导组决定工程进度将和领导政绩考核挂钩;嘉峪关市体育局要“以群众体育的发展状况作为政绩考核的一项基础指标”;浙江要“使医改工作成效成为干部政绩的“风向标”;广东省颁布条例,要考核官员的“突发事件应对”;北京则要考核官员在“义务教育均衡”上的表现……政绩这个大篮子因地制宜,装满了各地的土特产。还要加上各个不同时期的“新鲜蔬菜”,计划生育、矿难、群众事件、低碳生活、楼市调控、违规用地等等,哪样当令装哪样。当然,最后还要加上各种各样的“一票否决制”。

  这个政绩大篮子不免让人对被考核的官员心生同情,也心生疑惑:问题真的是出在篮子里的菜上吗?所以才要频繁更换品种,老拿菜来说事儿。会不会这个篮子本身出了问题?问题自然是有的。比如这个篮子装的菜随意性太大,所以不持久。考核指标对地方行政的用力点有着关键性的作用,政绩往哪里指,政府官员应该就会往哪里打。如果一个指标变动频繁,随意更改,官员就会失去方向,一会儿这个抓得紧,一会儿那个抓得紧,最后他的升迁基本上就会演变成为运气和人脉的问题。还有,这个篮子究竟谁来管,并不明确。理论上讲,干部考核由组织部门说了算,但是环保部门、教育部门、医疗卫生部门、体育局……都定了自己的指标,连“百校兴学”工程领导组也说了话。当初的《国十一条》涉及多个部门,似乎也暗示应当对官员“问责”。这究竟是谁的篮子呢?

  这些都是表面问题。找出深层次的问题,我们先要问一问,为什么要这么个篮子?我们为什么要通过一套标准来考核和筛选官员?把官员的表现分出三六九等来,核心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人民的利益选拔好官,量才大小、因才录用。换句话说,考核不是为了惩恶扬善,那是涉及个人的小事,是处理过去;考核是要为老百姓选拔最好的官员,这是涉及百姓的大事,是面向未来。一句话,考核是为了委任,委任是为了百姓。

  当前的政绩考核指标对官员本身来说,的确也关系到将来的升迁大计,面向的是官员的未来。但仔细想想,对其他人来说,尤其是对官员治下的百姓来说,这个指标总体上却是面向过去的。从一个官员的政绩清单上,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过去,并进而推测他治理的地区在过去几年中的非常粗略的情况:超生是否严重,安全生产事故多不多,经济发展快不快等等。但是,无论某个官员好还是差,他对当地的影响都已经发生了,他造福一方也好,为害百姓也好,都已既成事实;撇开他遗留下来的问题不谈,实际上他是否升迁,对当地的百姓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那么,什么对当地的老百姓更重要呢?那就是下一位是谁?他会治理那条臭河吗?他会把我家这儿划成开发区让大家搬迁吗?他会把大家不信任的某某人弄下去吗?我去信访他会赶我吗?——这些才是老百姓关心的问题。

  西方选举制度虽然问题很多,但我想有一点我们可以借鉴。美国候选人过去干过什么,有人关注,但并不关键;关键的是他打算干什么,外交、军事、财政、经济、教育、社会保障,今后他有什么措施,选民盯的是这些东西。我们的官员考核机制,是不是也应该“告别过去、面向未来”?是不是可以在官员上任前,让他去了解地区、了解百姓,做出公开的施政规划和承诺,然后密封到篮子里,任期一到,拆封检验?这样老百姓知道下一任要要干什么,心里有个数,也有个盼头;官员自己知道该干什么,心里踏实,不必在考核前像学生一样突击复习应考。组织部门考核起来照单验收,也比较方便,岂不是三全其美?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189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