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你说过国家发展的路不容易走，明年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更加複杂。你又说又要「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理如果你真的要为中国人创造有幸福、尊严，给中国一个有人权、自由和民主的未来，请把中国发展的路向改变，走向民主，这条路必然更难行，也许才是唯一真的会令总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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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温家宝总理：

从新闻报导中知道，总理你在百忙之中，出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直播节目，接听网民和听众的电话，这种沟通交流，即使在中国有些事件「不能问，不能说」的情况下，还总算是件好事。

总理在回应网友提问物价上涨时，回应说，「你的一番话刺痛了我的心」。民生问题，影响所有的民众，一如总理所言，令低收入和中低收入者生活更困难；总理关心他们的困境，是令人窝心的，而总理说有信心对付这问题，也令国民感到你对处理这个问题的承担。

不过，当有听众问，「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总理你觉得还有哪些方面需要努力时，你的回答却令我既喜亦悲。喜的是总理你为建立中国人民的尊严描绘了一个漂亮的愿景，可惜，悲的是，从国家现在的状况，在走的路线和方向，实在看不出中国能如何达到总理你所说的尊严。

为什麽总理给我这样的感觉？因为你说，所谓「幸福」，就是透过「不断的发展生産和改革开放，使人们的生活水准不断提高，使每一个人都能过上更加体面的生活」。中国人真的不过是吃饱饭，只追求物质财富的动物？只要解决了「买房难、看病难、入学难、买车难」这些事，中国人就会幸福、快乐？提高生活水平，人民就能更有体面？

谈到尊严，总理提出四点：「第一就是要保障每个人享有宪法和法律所给予的自由和权利；第二，就是无论职业不同、财产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每个人都完全平等，特别是在法律面前完全平等；第三，要使社会更加公平，特别要关注那些弱势群体、残疾人、爱滋病人，使他们能够有尊严地生活；第四，就是要尊重每个人的人格，包括犯错误的人，以至犯罪的人都要尊重他们的人格，通过教育和帮助，使他们获得新生，这就是我对尊严的理解。」

总理，你说的这番话我完全同意，不过，总理，你的这番话，却刺痛了我的心。

宪法赋予的尊严，执法时却消失了

因为，既然总理要这样说，那就是说这四点还未达到，中国人在中国还是没有尊严的了。本来，这四点放诸天下皆通，但总理肯定很清楚，说还说，尽在不言中的，还是要看中国政府用什麽具「中国特色」的标准来解读这番话。总理你在谈论国家对付物价高涨问题时，还可以指出中央採取了十六条措施，但在回应「幸福、尊严」问题时，我们都看到，总理就无法提出任何具体措施，把这些宪法本已赋予了中国人的权利，归还给人民。

总理提到「宪法和法律所给予的自由和权利」。事实上，中国宪法（注一）「保障」了中国公民「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第三十五条）；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第三十七条），和「人格尊严不受侵犯」，并「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第三十八条）。但实况如何是「众所周知」。

去年，中国政府选择在圣诞日这个对很多人正是代表和平的日子，审讯和判决起草和发起联署《零八宪章》（注二）的刘晓波。《宪章》只要求「在中国宪法范围内」促进民主和保障人权，所作的与总理你前天说的完全一样！但刘晓波被判了十一年监禁，为什麽？中国宪法第四十一条，不是保障了中国公民「对于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吗？是否对国家体制提出建议，就连说也不可？还是如总理所言，是宪法「和」法律，两者俱备才算，而执法者和法庭就可以凌驾宪法，「违宪所欲违」？

总理提出特别关注弱势群体，令人感动，我也相信总理是真心的。不过，就像总理一样关注爱滋病患者的高耀洁医生，却不能回到她的祖国；也和总理一样关注爱滋病患者的胡佳，更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判刑三年零六个月。在胡佳被判刑那天，即二零零八年三月十八日，总理你在记者会中回应关于胡佳桉的询问时说：「你所提到的个桉问题，我明确地讲，中国是法治国家，这些问题都会依法加以处理。所谓在奥运会之前抓捕异见人士，纯属无中生有，完全是不存在的。」的确，总理没说谎，奥运完结多时，胡佳还在狱中，两件事真的无关。

总理还说要尊重包括犯罪者的人格，通过教育和帮助，使他们获得新生。假设总理认为刘晓波、赵连海他们是罪犯，这尊重和新生，包括他们吗？假如赵连海一如报导和猜测，将会获保外就医，他的自由会包括他未来思想和表达的自由吗？他的尊严会包括取回他应得的公道吗？还有，不知道算不算已犯了什麽罪的刘晓波妻子刘霞，她的人身自由被侵犯了，国家算不算触犯了宪法第三十七条？

唯一真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路

每次想起刘晓波、刘霞、赵连海、胡佳、高耀洁，和众多有名和无名的被囚和流亡海外的异见人士，和他们为爱这个国家而付出，令他们的尊严被侵犯，总理，我的心就被再刺痛一次。

总理，人性尊严不可侵犯，其实本是普世认同的价值。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注三）明确说明了自由、尊严和人权的重要关係，中国若要只在全球化下赢取利益，但却把人性尊严这普世价值拒之于门外，这做法肯定是不可长久。

总理，你说过国家发展的路不容易走，明年的任务将会更加艰巨、更加複杂。你又说又要「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总理如果你真的要为中国人创造有幸福、尊严，给中国一个有人权、自由和民主的未来，请把中国发展的路向改变，走向民主，这条路必然更难行，也许才是唯一真的会令总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路。

总理会走这路，肯肩负起这最难行的路的历史责任吗？我不敢有太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