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有关突尼斯总统被民众驱赶下台的消息成为中国互联网上的关注点,网民们兴奋异常、欢呼雀跃,仿佛这样的一个反对专制、独裁、腐败的胜利,是与自己有关,是自己的持续围观、派出误事的劳什子“公民观察团”以及多少人的签名的结果。这样一个复杂的、由关键、决定性因素决定并不乏偶或因素的事件,被简单地演绎成了一个城管驱赶小贩、小贩奋起抗击继而引发连锁反应的荒诞剧。我不否认这样的一种情绪里的可取的积极、乐观因素,但是,若这样的一种解读根深蒂固、被理解为一种普遍的、必然的因果率的话,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动力的弱智思维再现,终究是麻痹自己、徒然过过嘴瘾罢了。
1月18日的突尼斯媒体新闻很有意思,说的是突尼斯民众“打劫”腐败的总统家族别墅。许多突尼斯人认为阿里家族偷走国家大部分财富,因此阿里的侄子位于哈马麦特的地中海度假别墅就成了民众发泄的对象。最近几天,大批民众闯入别墅,将室内没能带走的东西抢劫一空,包括电线甚至灌木丛等都被民众带走。还有人在别墅内外拍照留念。17日,法国媒体引述该国情报人员的话说,阿里逃亡前,从突尼斯中央银行取出了1.5吨的黄金,并将其转运到了海外。情报人员说,上周阿里的妻子蕾拉派人从突尼斯中央银行取出了大批黄金,按目前的市价计算,价值约6500万美元。
仅以上述报道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这个名字融合了恐怖魔鬼本拉登以及厉害的拳王阿里的本阿里总统及其家族,的确是十恶不赦,千刀万剐、绞索绞上一百次都解不掉突尼斯民众的心头之恨。你改革开放也好,你把鸡的屁操弄了个多少个点也罢,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解释事实上把国家变成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提款机的事实——你为国家工作、努力的名头,根本无从掩盖你一心一意把国家资财偷运到自己及自己家族别墅里的事实。本阿里总统仅外逃前,即从央行提出1、5吨的黄金!上周其老婆又从央行提取6500万美元的黄金!试想,这家伙占有、窃取了突尼斯国家及民众多少的资财!若不是外逃、不是面临被抓捕的危险,这家伙还要吸吮突尼斯民众几多年的血液和骨髓!
突尼斯民众冲进本阿里总统侄子的别墅,“打劫”别墅里的电线和灌木丛,可以想见民众对于腐败的总统及其家族是何等的愤怒!可以想见民众要求平分被霸占财产的心情是何等的迫切!此时此刻的“打劫”,想必是不会被追究的,至少是会被同情、理解的。
设若,身在总统高台子上的本阿里或其家族成员,若是遭遇民众“打劫”别墅之举,“打劫”之民众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神圣、庄严的法律的制裁的!甚或不用等到法律制裁,总统的8341卫队就能把“打劫”者的身体穿透成蜂窝状。且“打劫”者要千秋万代背上恶心的罪名遭万民唾弃。现在不同了,“打劫”是英雄,至少不是狗熊。
其实,若换一个时间段,“打劫”者如果早在总统当位之时大规模、持续不断、坚强有力地“打劫”总统及其家族的别墅,腐败的总统及其家族早就是逃亡的结果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在“打劫”之时,使总统及其家族无力或不及拿起法律的武器,或动用武力对“打劫”者进行血洗、镇压,从技术上说,这纯然是个时间问题——“打劫”者若抢先在总统动用法律或武力之武器之先,则法律和武力毋庸置疑的正当性、公正性就在“打劫”的民众一边,总统只能认栽,只能赶紧从央行提取黄金逃窜,若此,则总统及其家族的腐败就会由此而不复存在,就会再实现一次或许是真正的老百姓当家作主;若“打劫”者做零星状且手脚不利索,被时刻防范的总统及其家族抢先,则“打劫”的民众必身败名裂,鸡蛋碰石头,蚂蚁撼大树,其结果,只能是令腐败之人及其家族枕戈待旦、谨小慎微,防微杜渐、时刻防范,以确保突尼斯的白色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使帝国主义及其一切反动派的和平演变阴谋不能得逞。
由此看来,这个由时间段位决定的纯粹的技术问题,是决定民众还是腐败总统生死存亡的关键——姜文的《让子弹飞》,诠释的也是这样一个道理:鹅城的民众不敢起义,是因为黄总统还活着。黄总统的替身被斩首示众,则民众立刻就去“打劫”总统府了,真正的黄总统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我要说的是,即便民众百分之百地赞成、拥护正义之举、道义之举,但他们的出手,是需要绝对的安全无虞做保证的——实际上,民众的一致出手、一致行动,就是绝对的、百分之百的安全无虞。关键的问题是,谁能说服、动员民众群起而一致出手、一致行动,捣毁腐败的总统及其家族的腐败府邸。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也难也不难。势若破竹摧枯拉朽也容易也不容易。蚂蚁食象一夜变天也可能也不可能。成功的“打劫”及其革命无不说明了这一点,失败的“打劫”及其革命亦无不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