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贾焱, 我的老师, 梁晓声
[本文录自张耀杰编选《私人记忆》一书,青岛出版社2008年5月出版。欢迎围观8月21日(周日)杨继绳VS梁晓声分析当代社会阶层:中国社会为何是现在这样子?地址:搜狐大厦12层大演播室,主讲嘉宾:杨继绳,对谈嘉宾:梁晓声(著名作家)、@张耀杰2012(文史学者)、@张弘 (资深记者)、:@苏小和 (书评人、财经作家)。//http://t.cn/a8B5Oc]在多数人眼中,梁晓声是闻名遐迩的大作家。然而对我来说,他更是一位诲人不倦的老师,一位与众不同的大学教授。
初来北京语言大学时,常听学姐们提到梁晓声老师。每次谈起他,她们都是满脸的兴奋与崇敬。当时,我对梁老师还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是当代著名作家。他的小说《今夜有暴风雨》、《雪城》等只是依稀从父辈那里听到过。后来听说大三有他的选修课,于是满心欢喜地盼望着,能早日一睹大师的风采。
这期间又经历了一番曲折。先是听说梁老师的身体不好,不能保证给我们代课。后来又听说他教完我们前一届就要离开北语。总之一句话:我们无缘聆听他的教诲。于是,见他的愿望便与日俱增。然而这一切终究是道听途说。大三新学期的第三天,梁老师如期出现在教室门口。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名人,兴奋,紧张,更多的是好奇。梁老师出现的一刹那,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威严,抑或是一种作家身上独有的气质。一件玄色毛衣、一个印有八卦图案的白色帆布包,更使他变得神秘莫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说是具有杀伤力的。视线扫过之处,鸦雀无声,大家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了。而老师的声音很有磁性,属于低沉的男中音,对于听讲的人而言是一种享受。我暗暗地想:大作家的课堂要求定是与众不同的吧。
果然,刚上课,梁老师就训练我们起立。在同学们的惊讶声中,梁老师将课前起立定为他的第一项课堂要求。课堂进行的过程中,老师又要求我们坐直,不能趴在桌子上。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点起来回答问题,而回答不上来的情景更是十分尴尬的。这一切都使本应活跃的课堂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我对这门课的兴趣也随之消减。
“老师今天有一点发烧。”这是梁老师课前常说的一句话。因为说得多了,我也就不是很在意。直到有一次,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微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每讲一句话,他都要停顿片刻,再接着讲下一句。我这才意识到老师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后来读他的杂文,才知道老师喜欢熬夜写作,颈椎腰背都不好,而老师却从来不曾因为生病请过一天假。于是再上课的时候,我就格外用心了。我不想让老师的辛勤劳动白白浪费掉。
原本以为大作家讲课随口就来,应该是不需要备课的吧。然而,梁老师在课堂上,手中却拿着一份讲义。我这才知道老师每节课都要认真准备,亲手写讲稿。每节课,都要精心选择一个主题,“人文主义”、“情调与情怀”、“情节与细节”等等。他极力想让我们明白,写作最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情怀。直到那时,我才领悟到老师上课时的良苦用心。
梁老师的课是周一下午第一节,恰逢周末刚过。每次上课,我都带着周末综合症遗留的疲倦,踩着铃声进教室。有一次,因为中午有事没有回寝室,就提前到教室趴在桌上小憩。一点四十刚过,教室的门开了。我很纳闷,谁会来得这么早?朦胧中抬了抬眼皮,恍惚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招牌式的白色帆布包。猛然抬起头来,竟是梁老师。后来才知道,梁老师每节课都会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有时闭目养神,而更多时候是为了和早来的同学聊天。谈文学,谈人生,天南海北,无所不包。梁老师总是给予青年学生以最热心的帮助,最诚挚的忠告。
大学老师一般是按时来,按时走,平时难得见面,与他们聊天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想到这些,我对梁老师的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从此,上课铃打响之前,我必然也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一次课前,我找梁老师询问作业的问题。由于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地讲话,加上老师身上素有的威严,心里不免有一点紧张。我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一句话反复说了许久,不知所云。而梁老师一开口就将我所有的不安化解掉了:“亲爱的同学,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抬起头,正遇到老师亲切、和蔼的目光。在解答问题的过程中,老师始终是轻声细语的,像是和自己的孩子谈心。问过之后,转身要走,梁老师把我叫住了。“最近有什么作品需要老师帮忙修改的吗?”“最近……没有。”“以前的习作也可以呀,拿来老师帮你看看。”“嗯。”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想:老师大概是随口说的吧。他要上课,带研究生,又要写文章,作讲座,哪里会有闲暇为我修改文章?恰逢当时临近期末,事务繁多,习作一事早就被我抛在脑后。
再一次上课时,梁老师是主动走来与我聊天的,这让我很是意外。老师与我谈起毕业后的打算。
“考研吧。”我说。
又问我研究生毕业后的打算,我无语了。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老师看着我,良久,语重心长地说:“无论考研还是日后工作,现在都要多学点知识才行啊!”
我重重地点点头。
末了,老师竟再一次提出帮我修改习作。我惊诧万分,心里充满不安和感动。没想到老师竟是认真的。我窘了,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最近在准备英语考试,还要写论文,所以……很忙。”
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老师虽然难以掩饰内心的失望,但对我仍旧是鼓励的话语:“那么,以后有作品,老师还是可以帮你改的。”
我早已无地自容。直到课程结束,我也没能交给老师一篇像样的习作。现在想来,真是愧对老师的一片苦心啊。
最后一次课是新年后的第一节,下了雪,天很阴。直到结课的最后一分钟,老师都在讲评同学们的作业。这作业是老师挨个用彩笔悉心批改的,每一篇都有他针对性的评语。
下课铃声打响了,有人上前与他合影留念。我只是呆呆地站着,莫名地惆怅,脑中极力回忆着老师讲课时的一言一行。
我忽然记起老师曾不止一次在课堂上感叹当老师的不易,他常说要为人师表,要对学生负责。我想,梁老师早已做得很好了。
现在没有他的课,平时更是难得见他一面。每当看到许多人为了听一场他的讲座,从很远地方赶来,我总觉得自己是那么幸运,可又是那么不知道珍惜。现在,我只想再听听他语重心长的教诲,再听他轻声地问道:“亲爱的同学,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录自《山西文学》,2006年第8期。贾焱,女,北京语言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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