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写东吴特使张温与蜀汉秦宓以天为题互相辩难堪称小说出彩、表现文化底蕴的文字,其实基本是照抄史书原文。秦宓的“脱口秀”令人不能不叹服。能答出天“姓刘”,凭借主流的正统观念和脑筋急转弯的技巧就行,而要回答天有头、耳、足等难题,且是应声而出,则全靠满腹诗书、博闻强识做资本。

譬如,关于天有耳,秦学士就吟诵如下诗句作答: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倘无耳,何以闻得鹤鸣声?其实,古老的经典《尚书》对上天的视听还有更明晰的表述:“天视自我民视,天聪自我民聪。”“天聪明,自我民聪明。”由此引申,把帝王的视听也称作“天视”、“天听”。耳听谓之聪,目视谓之明,聪明的源头活水在于听闻观察,最重要的就是细心体察民情民意,诚心谛听草根声音。把这个道理充分说透,凸显其极端重要性的,还要数当代领导人的论述。HJT同志曾经强调指出,要“把群众呼声作为第一信号,把群众需要作为第一选择,把群众满意作为第一标准”。这“三个第一”,是对执政为民的最好诠释,如果各级干部都严格遵循“三个第一”,何愁社会不和谐、民心不舒畅、干群关系不水乳交融?

“三个第一”中,呼声又是第一位的,盖需要、满意也要通过声音来传达。然而,恰恰是“第一信号”的民声,常常陷于无人理睬的尴尬,甚至遭遇严厉打压的困境,这无疑是一个悖论。

也不必劳驾仆人“迈开双腿”深入田间地头,去调研采风,送上门的“第一信号”——访民的声音,就足够认真倾听,最是需要认真对待。我无由确知每日全国各地究竟有多少访上的民众,但我亲历过前年819日的京华访上,目睹了冒雨参访草民的浩大队伍和某些不便言说的细节,推断每个工作日的举国F民当不下万数。老实憨厚、胆小怕事又囊中羞涩的小民,不惜一切去访上,其实是一种非常无奈的选择。满腹枉屈,渴盼倾吐;天大难题,热望解决。完全可以这样说:绝大多数的访上诉求,都是原汁原味的民声,属于不平之鸣,委屈之呼,愤懑之音乃至血泪之泣。面对如此难得的“第一信号”,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仆人,用心倾听犹觉满面愧色才是。因为,逼出来的访上表明:有多少干部,作为“第一信号”的“接收器”,是失聪失灵失职的;他们的失聪,才导致“第一信号”越级向上传递。非常令人遗憾和痛心的是,满怀热望向上倾诉的民声,迎来的多是冷遇冷面冷眼,更等而下之者,会遭遇“被精神病”等严厉惩罚!

理论一再宣称,人民是国家主人。然而,主人的呐喊,求个热脸善待尚且难得之极,更遑论“第一信号”的礼遇了!何以如此?从授权源头上就注定了仆人不可能把所谓“主人”的声音当回事,不管你是哭还是叫。聪明的仆人哪一个不心知肚明,他的权力是上司赋予的。缘此,他宁愿把上司特别是一把手的声音乃至一颦一笑当成“第一信号”,察言观色,琢磨入微,竭力迎合,闻风而动,民声于我何有哉?

从舆论氛围讲,虽说摆脱“舆论一律”的桎梏了,但“正”与“负”的比例,“红”(颂红)与“黑”(抹黑)的界定,僵硬怪异的规则导致某些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喜欢选择性视听,视其乐见,听其喜闻,并利用话语垄断权,广为宣传,借以证明自家头脑里固化的“主题”是如何正确,就势必偏离真相,背离真理。而明明白白说瞎话、听瞎话,那和曾经闭着眼睛扯开嗓门狂吼“就是好”比较,实在没有什么质的区别!

还有一个宏大的命题“WD压倒一切”,被一些地方官不正确地极端化理解为:稳定的最重要指标就是“访上”的人次越少越好——最好是“零”。于是就千方百计消灭“第一信号”,甚至不惜借助黑保安那样的“非典型专政工具”来扼制访民咽喉。以“维W”的名义堵塞民口,窃以为那是一种为掩盖目前矛盾而酿造更大危机的愚蠢做法。暂时把有声变无声,甚者伪造虚假的欢笑掩盖真实的哭诉,殊不知表面的欢歌笑语背后,地火在燃烧,岩浆在迸突,于无声处响惊雷!

信息时代,互联网为迅速传递“第一信号”,为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提供了一个最快捷最节省的特别通道。然而,所谓“MGC”越来越阻滞者这条Y路的畅通,每每让人啼笑皆非。

真正实现“把群众呼声作为第一信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务之急是消除不利于第一信号发声的种种障碍,保障公民依法说自己想说的话,包括哭诉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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